◎ 王學東
有著農(nóng)民、士兵、公務(wù)員等多重身份的詩人江非,出版了《一只螞蟻上路了》 《紀念冊》 《獨角戲》《那》和《傍晚的三種事物》等多部詩集,其詩歌創(chuàng)作有著多種向度和多維求索。他曾說,“每一首詩里都有一個神,每一首詩里都有一個妖精,每一首詩里都有一個鬼,每一首詩都是一個巫術(shù)。而這些神、巫、鬼、妖正是詩借以打破時間的速度順序的方式,是詩針對語言統(tǒng)治的一個對策。”①可以說,他的詩藝是豐富多彩的,也是難以歸并的。2009 年海南召開的“詩人江非詩歌創(chuàng)作學術(shù)研討會”,評論者們從“經(jīng)歷與江非的詩歌創(chuàng)作”“故鄉(xiāng)與江非的詩歌創(chuàng)作”和“江非詩歌中的父親意象”等方面②,對江非詩歌展開了深入的討論,更讓我們看到了江非詩歌的豐富性與復(fù)雜性。在江非近期的這組詩歌《我的鞋子走不了太遠的路》中,又明顯地體現(xiàn)出一種更為鮮明的精神追求,那就是對“恒久的自然事物的壯烈歌唱”。這一主題,既延續(xù)了典型的“江非性”詩藝之路,同時也為我們呈現(xiàn)了一種新的詩學之思,值得我們關(guān)注。
在江非詩歌創(chuàng)作的詩學探索中,最具有“江非性”的便是“平墩湖之詩”,這獲得了評論界的高度關(guān)注,并予以了深入闡釋。詩歌《傍晚的三種事物》是江非“平墩湖之詩”的代表作,“在傍晚,我愛上鴿子,炊煙,和白玉蘭/我愛上鴿子的飛翔,炊煙的溫暖/和心平氣和的白玉蘭/我愛上炊煙上升,鴿子臨近家園/白玉蘭還和往常一樣/一身寧靜站在我的門前/在夜色中,在平墩湖的月亮升起之前/它們分別是/一位老人對大地的三次眷戀/一個少年在空中的三次盤旋/和一個處女,對愛情的沉默寡言”。對此,評論界給予了高度贊譽:林莽認為,江非“為詩歌奉獻了他的平墩湖和這個時代的中國鄉(xiāng)村生活畫卷”;③楊匡漢提出江非的詩歌呈現(xiàn)了“和土地的根源性的關(guān)系”;靳曉靜認為“江非的故鄉(xiāng)已經(jīng)上升到了人類的情懷”;趙敏俐認為江非詩歌“實現(xiàn)了對古典詩學的繼承”;吳思敬更認為,江非的創(chuàng)作“貫穿著一個大愛的情懷”,彰顯出了“一個自由的靈魂”④。 當然,作為江非詩藝的標志性符號的“平墩湖”,也并非僅有安靜、神秘、平和、溫暖的單一向度,也有“苦澀”與“沉痛”的一面。正如在詩歌《短歌行·序詩》中,江非寫道,“親愛的人類,我是一只麻雀//蒼天之下/大海之上/秋風吹我/一片荒涼”?;艨∶骶驼J為,“‘平墩湖’,作為鄉(xiāng)村在時代中的隱喻,曾在江非的詩歌里承載了歷史記憶與現(xiàn)實沉重的無限苦澀?!雹菘梢哉f,在江非的“平墩湖之詩”中,也蘊藏著生命荒涼與虛無的灰暗底色。 安靜、神秘和荒涼、虛無,一同組建起江非詩歌的“平墩湖”詩性世界。
與此同時,以“平墩湖”載譽詩壇的江非,在他的詩歌創(chuàng)作中,也時時跨越鄉(xiāng)土、突破平靜,型塑英雄之氣,具有濃厚的現(xiàn)代氣息。如詩歌 《我不知道多少人有過骯臟的念頭》 中,“我不知道有多少人在過著骯臟的生活/打發(fā)著骯臟的日子。骯臟/像一塊膏藥一樣,貼在他們的眼皮上/治療著近視和健忘”。同樣在《一只螞蟻上路了》中,詩人更是發(fā)出了尖銳的質(zhì)疑與否定,鑄就了詩人在“平墩湖”之外的洪亮的憤慨之音。特別是同時具有軍人與山東人身份的江非,在詩歌中也構(gòu)筑了雙重的“父性”和“血性”。在《一個奔跑的人在風中》中,“我們只是聽到了子彈首先慢了下來/接著慢下來的是風/那個奔跑的人最后一個慢下來/身上傳出了閃電過后的雷聲”,詩歌中的這個“在風中奔跑的人”,這個與子彈奔跑的人,正是有著錚錚鐵骨的挑戰(zhàn)世界的熱血英雄的精彩寫照。盡管最后倒下,但他的故事,卻猶如閃電和雷聲一樣悲壯。此外,江非也迷戀于語言本身的魅力,他一些詩歌就有著后現(xiàn)代主義特征。 如詩歌《下午的》, “下午的——/下午的公路/下午的——/下午的河床/下午的——/下午的鐵軌/下午的——/下午的煙囪/下午的——/下午的火柴桿/咬著牙,奔跑/擦——/咬著牙,奔跑”。他的詩歌中這種語言游戲,是其詩歌不可或缺的一個重要向度,并彰顯出一種勃勃的生命活力與語言創(chuàng)造力!不過,在江非的詩歌世界中,對語言或者說修辭的迷戀,已經(jīng)讓位于對生命本身的探索。但毫無疑問,這些一同構(gòu)成了具有“江非性”的詩歌世界,也成為理解江非近期詩歌創(chuàng)作的重要背景。
實際上,在江非詩歌世界中,最令讀者著迷,詩人自己也最投入的,還是他“平墩湖”的詩與思。他在《一個訪談——在通往理解的途中》中提到,“這么多年來,在詩歌上,我都不是一個到了何處就寫何處風景的人,因為我知道所有的詩歌都是一首詩,歷時性是次要的,共時性才是重要的”。按照江非的說法,“所有詩歌都是一首詩”,那么毫無疑問,他自己所有詩歌所是的“這一首詩”,肯定是“平墩湖之詩”。而江非這組詩歌《我的鞋子走不了太遠的路》,正是“平墩湖”這“一首詩”的持續(xù)深化。不過尤為值得注意的是,這組詩歌《我的鞋子走不了太遠的路》,既與“平墩湖”是“一首詩”,又是“平墩湖”這“一首詩”的一次新發(fā)現(xiàn),體現(xiàn)出一種新視野,即對“更為恒久的自然事物的壯烈歌唱”。“恒久的自然事物”這一詩學概念出自江非的《一份個人的詩歌提綱》,“詩歌就是‘風,雅,頌’。就是對時代的介入、批判,以及對廣闊民生的記錄、關(guān)注、承擔;就是對個體生命、事物本身,以及客觀存在的世界關(guān)系的個人闡釋;就是對民族、祖國,以及更為恒久的自然事物和人類精神的壯烈歌唱”。⑥在江非的詩歌中,對“恒久的自然事物”的關(guān)注和洞察,可以說本身就是他的一個持續(xù)的、重要的詩學命題,也是他詩歌創(chuàng)作的一個原命題。江非所提到的“更為恒久的自然事物”,更與他在《一封關(guān)于詩歌話題的信》所說的“哲學才是我真正看重的東西,文字是在表達我的哲學,求證其努力罷了”這樣一種“行而上之思”具有相同的含義,即對更為本質(zhì)的、更具普遍性的世界本質(zhì)的書寫。進一步來講,江非的“恒久的自然事物”,也就是他在評論詩人王夫剛時所提出的“世界的幾個最基本的元素”:“人的長度即生死彼關(guān)的時間”、“人的寬度即物象經(jīng)驗相關(guān)的空間”,以及由此二者構(gòu)成的人的生命境遇的焦慮。換言之,在江非的詩歌中,抽象但純粹、本質(zhì)并絕對、無垠且恒久的“時間”“空間”以及時空之下的“人之焦慮”,構(gòu)成了他詩歌中最為神秘,也最為生動、最為豐富的“恒久的自然事物”??梢哉f,他所有詩歌,表面上是“平墩湖”這“一首詩”,實際上則是“恒久的自然事物”這“一首詩”。
這組詩歌《我的鞋子走不了太遠的路》中,江非對“恒久的自然事物”呈現(xiàn),也更加鮮明和有力。可以說,在這組最具“江非性”的詩歌世界中,他最大限度地懸置了歷史、現(xiàn)實、政治等“非世界最基本元素”,或者說“非恒久的自然事物”,而直接與時間、空間等“恒久的自然事物”展開對話,并帶來了一次次全新的生命境遇。在詩歌《獨自出城》中,詩人專門設(shè)置了“黑夜”這樣一個獨特的背景,進而在“晚上”,或者說“深夜”,構(gòu)造了“恒久的自然事物”的出場背景。詩人寫道,“今天晚上天黑了我還沒有回家/沿著一條林蔭道/很快就接近城市邊緣/站在更加空曠的黑暗中/我想起年輕的父親也曾/這樣獨自走出臨沂城/更深的夜晚向我逼來/背后的路燈突然熄滅,整個夜晚/變得更加沉重,在回來的路上/所經(jīng)過的房屋,都已被星光催入睡夢/漆黑的房頂上,有動物在不安地響動”。在詩歌中,從“天黑了”,到“更加空曠的黑暗中”,再到“更深的夜晚”,最后是“整個夜晚變得更加沉重”,整首詩歌彌漫著濃厚的“黑夜情結(jié)”,似乎要用“黑夜”來籠罩整個世界。而實際上,在這樣“黑暗中”,“恒久的自然事物”可得意盛裝登場,詩人才有了直擊“世界最基本元素”的可能,有了諦聽生命本質(zhì)的獨特契機。詩歌中,作為象征一般時間的“晚上”逐漸淡出。從“我還沒有回家”,悄然地轉(zhuǎn)到了“年輕的父親也曾這樣”的時候,生命本身的時間性問題,即生命流逝而時間恒久的主題便凸顯出來了。這便是詩人在“恒久的自然事物”——“時間”的俯視之下,對“有恒久時間而無恒久生命”的存在追問。同樣,這首詩歌也追問著另外一個“恒久的自然事物”——“空間”。從“沒有回家”到“城市邊緣”,再到“所有的房屋被催入夢鄉(xiāng)”,詩歌中的現(xiàn)實“空間”也被詩人一一掏空,最后只剩下“漆黑的屋頂”,這樣一個現(xiàn)實的空間。而這正是一個完全不可見的純粹空間,或者說就是“恒久的自然事物”——“空間”本身。最終,詩人一步一步、一層一層地剝開了我們的生命和世界,讓我們?nèi)ッ鎸ψ顬楹憔?、也最為純粹的“恒久的自然事物”。此時,在“恒久的自然事物”面前,象征生命的“聲音”于是便得到了極大的張揚。也正是因為詩人有著對于“恒久的自然事物”的醉心洞察,詩歌最后一句中的“有動物”或者“生命”的“不安的響動”,才有了一種透徹人心、動人魂魄的“震驚”之感。由此, 即使是“在不安地響動”的生命,在“恒久的自然事物”面前,也獲得了一種前所未有的光輝、高度和重量。
有了“更為恒久的自然事物”的詩性之光,此時江非詩歌中對“生命”本身的細細打磨,便有了一種更為真誠、從容、闊大,甚至更為健康的質(zhì)地。如在《生活》中,詩人對于“生命”的關(guān)照, 猶如一座水庫“在遠處的低谷里閃亮”,閃耀著明亮的輝光。我們在這首詩歌中,便看到了一系列的有著 “恒久的自然事物”那樣的“閃亮”生命?!胺孔佑悬c小,但是足夠/燈光有些暗,但是足夠//夜晚有些短,但對于明天/天不亮就要起床干活的人,也已足夠//啟示,思想,愛人,這些我什么都沒有/但已足夠”。這里,詩人之所以能“已足夠”,并非一種青春浪漫式的故作灑脫,而是深刻地建立在詩人“我了解我的鞋子/它走不了太遠的路/我是窮人”的基礎(chǔ)之上。也只有在“太遠的路”這樣一個巨大而“恒久的自然事物”面前,房子、燈光、夜晚、啟示、思想、愛人才能在“低谷里閃亮”。也只有在“恒久的自然事物”的朗照之下,詩人才能對“不安地響動”的生命,如此從容地對房子、燈光、夜晚、啟示、思想、愛人,說出“已足夠”。進而,“恒久的自然事物”成為探尋生命的絕對視域。在《歲末》中,詩人寫道,“下了一場小雨/周圍矮松的松針上在滴著幽秘的羽毛/我走在海邊一片松軟的低地上/我想起我已經(jīng)四十四歲了/早已心無所求”。詩歌中已經(jīng)“四十四歲了”的生命時間,相對于恒久的“時間”,則完全不值一提。但就在這樣的“四十四歲”中,詩人“走在海邊一片松軟的低地上”,于是便穿越了“恒久的自然事物”——“時空”本身,奏響 “心無所求”的闊大的生命之音。
在“更為恒久的自然事物”的投射之下,生命的高度和重量不僅凸顯在生命本身的從容與健康之上,還在于生命對“恒久的自然事物”的無限敞開和擁抱,甚至成為“恒久的自然事物”的一部分,擁有“恒久”的力量?!渡骄印肥且皇讋e致的詩,也是一首擁有“恒久的生命之力”的“贊歌”:“空山新雨后,并不是一句好詩/天氣晚來秋,也許好些/明月松間照,更好/清泉石上流,已經(jīng)很好/一頭鹿,不是很近/鹿角露出了樹叢,鹿已很近/一點一點的蹄聲,像腳踏在薄冰上/鹿已行至你的身旁”。詩歌中,詩人時時透露出強烈的時空感,進而詩人又慢慢地將生命滲透到“恒久的自然事物”之中。此時,這一頭鹿,就正如那“更為恒久的自然事物”,細細地、無聲地“行至你的身旁”,浸入你的身體,并將最終成為你生命的一部分。而“鹿”向生命不斷滲透的過程,又令人如此真切地感受到“生命”咚咚的“閃亮”之聲。此時,詩人“快樂地隱身玄妙的大自然”(《一塊地》)中,不僅重新規(guī)劃了時間、空間等“恒久的自然事物”,也彰顯出生命的新的可能。當然,處于現(xiàn)代性危機之中的生命,并非能如此的真誠、從容與開闊。在現(xiàn)代性的視野之中,我們更多的是陷入“沉淪”之中而不能自拔。盡管如此,在江非的世界中,“恒久的自然事物”必定能通達生命的本真。因此,在詩歌《人應(yīng)該如此》中詩人說,“你應(yīng)該養(yǎng)一匹母馬/和她相依為命/她能幫你很多忙/還應(yīng)該種一棵栗子樹/它會慢慢地長得很高/讓你在樹下等到堅實的果子/要是再讀讀陶淵明/就好了/養(yǎng)馬,種樹/心無旁騖/在樹屋上安心地睡著/人有時候/就應(yīng)該如此驕傲”。此時,在這些詩歌中,時間、空間等“恒久的自然事物”,完全讓位于“生命”。進一步來說,讓生命成為“更為恒久的自然事物”,這才是江非詩歌的詩性旨趣。他說“詩是人通過時間對于人類靈魂的認識和個人靈魂的塑造”。⑦由此,在江非的詩歌中,我們強烈的感受到:我們應(yīng)該“如此驕傲”,因為我們的生命本身就是“恒久的自然事物”,本來就是如此健康的生命,也是如此有尊嚴的生命。
江非這組詩歌中的“恒久的自然事物”主題,并非只是低調(diào)、輕柔與和平的歌詠,而是一種“壯烈歌唱”,是江非一直所追求的“問天”精神的詩性呈現(xiàn)。這種“問天”之思不僅讓江非的詩歌在同類詩歌中特立獨行,也讓“恒久的自然事物”這一主題具有更為重要的詩學意義。在《王夫剛詩歌中的“天”與“天下”》一文中,江非提出了詩歌中的“問天”問題。他說,“‘問天’是詩歌的唯一永恒的職責。一個詩人,寫作,首先就是問天,解決天人關(guān)系?!雹嗄敲春螢樘??江非具體闡釋道,“‘天’在中國文化中可謂內(nèi)涵豐富,意指繁多,它既是指時空、自然、生命、掌管時空的神權(quán)和掌管人世的君權(quán),又是指天命、天然、規(guī)律、意義、價值、真理和信仰。自詩經(jīng)以來,‘問天’一直是中國詩歌的一個重要責任和必要傳統(tǒng)……‘天’,不僅是中國詩人要解決的一個最基本的問題,也是中國詩歌在精神上的一個最后的歸宿。歷代中國詩人對‘天’追問和處理,既體現(xiàn)了中國詩歌處理疑問的能力,也無處不彰顯中國詩歌的藝術(shù)魅力?!?在他對“天”具體的闡釋中,實際上又回到了“世界的幾個最基本的元素”(“人的長度即生死彼關(guān)的時間”、“人的寬度即物象經(jīng)驗相關(guān)的空間”,以及由此二者構(gòu)成的人的生命境遇的焦慮),或者說“恒久的自然事物”這一詩歌概念之上。而江非的“問天”,便成為“恒久的自然事物的壯烈歌唱”的詩學實踐。江非“恒久的自然事物”的詩學實踐,或者說“問天”詩學實踐,不僅回應(yīng)著中國古典傳統(tǒng)詩學的重建問題,也凸顯了中國新詩的現(xiàn)代建設(shè)問題。不管是在詩歌古典型的“天人合一”命題,還是西方文化的“天人兩分”命題,都關(guān)涉到對于“天”本身的完整的詩學構(gòu)建。偉大的古典詩歌和西方詩歌的實踐, 都是在不斷“問天”,不斷地調(diào)整、重建和完善“天”的法度、秩序。而中國新詩自身的現(xiàn)代化過程中,首先面臨的就是“天崩地裂”的本體性危機。重新開啟“問天”,成就中國新詩對“恒久的自然事物”的壯烈歌唱,這正是江非詩歌給我們的重要啟示。同時,我們又都熟悉波德萊爾在《現(xiàn)代生活的畫家》中提出的“現(xiàn)代性就是過渡、短暫、偶然,就是藝術(shù)的一半,另一半是永恒和不變”。由此,江非詩歌中的“恒久的自然事物”這一主題,在中國新詩現(xiàn)代的過程中凸顯“過渡、短暫、偶然”之外,也要堅守“永恒與不變”,這現(xiàn)代性必不可少的“另一半”。
注:
①江非:《時間的孩子》,《詩探索》2010 年第2 輯。
②岳鵬、賈自強:《江非詩歌創(chuàng)作學術(shù)研討會會議綜述》,《海南師范大學學報》2004 年第6 期。
③江非:《江非詩選(十六首)》,《詩刊》2004 年第10 期。
④霍俊明:《江非詩歌創(chuàng)作學術(shù)研討會在海南召開》,《中國詩歌研究動態(tài)》2010 年第7 輯。
⑤霍俊明:《江非詩歌中的立場、時間與父性》,《星星》2010 年第4 期。
⑥江非:《江非詩選(十六首)》,《詩刊》2004 年第10 期。
⑦江非:《時間的孩子》,《詩探索》2010 年第2 輯。
⑧江非:《王夫剛詩歌中的“天”與“天下”》,《首都師范大學駐校詩人王夫剛詩歌創(chuàng)作研討會論文集》2011 年第7 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