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年11月3日,“南海Ⅰ號”沉船總體保護項目啟動儀式在廣東省海上絲綢之路博物館舉行,自此“南海Ⅰ號”項目的工作重心轉入了全面保護、研究闡釋、活化利用、展覽展示和學術交流的新階段,這也標志“南海Ⅰ號”考古發(fā)掘工作已圓滿結束。此時此刻,回顧我與“南海Ⅰ號”35年的緣分,這個陪伴了我職業(yè)生涯大部分時間的水下考古項目,令我百感交集……
1987年初,英國海洋探測打撈公司來到原交通部(今交通運輸部)廣州救助打撈局(以下簡稱救撈局)業(yè)務處,希望合作打撈一艘沉沒于廣東省下川島附近海域的荷蘭東印度公司商船“萊茵堡號”?!叭R茵堡號”沉船的有關信息來自荷蘭古籍圖書館和航海圖書館,是從一本1772年有關廣東的雜志中查到的。據載,“萊茵堡號”船長42米,船上裝有385.5噸錫錠、6箱白銀、136噸胡椒,以及可可、棉布、毛皮等貨物。
當時,我國的打撈技術雖已臻完善,但科技含量更高的海洋調查技術卻相對落后。經過慎重考慮,中方同意合作:一方面,可以按商業(yè)打撈的模式增加一些收入;另一方面,也是更重要的,通過合作可以學習和汲取水下沉船調查經驗,改進調查方法,提高我國水下物探調查的科技水平。因此,國家相關主管部門指定交通部廣州救撈局參與。根據中英雙方簽訂的“萊茵堡號”沉船調查協(xié)議,1987年7月調查工作在川山群島海域正式開展,預計分3年完成調查計劃。
川山群島由上川島、下川島兩個大島及其他一些小島組成,那片海域地處廣東中部通往西部海上交通的主航道上,是古代中國通往西方世界的“海上絲綢之路”必經之地。
1987年8月的一天,中、英兩國調查人員在預設海域用旁側聲吶儀進行海底探測時,在聲吶圖上發(fā)現了一處可疑目標。雙方潛水人員下水探摸,但由于淤泥深厚,無法證實其是否是“萊茵堡號”。為了盡快確認沉船性質,英國人采用了一噸重的抓斗探挖。這一挖,卻意外撈出247件器物,包括陶瓷器、銅器、錫器、鍍金器、鐵器等。這些器物年代不明。
中方工作人員敏感地覺察到:這批船載物具有明顯的中國元素,這應該是一艘中國古代沉船,極有可能是往來于中國和東南亞、阿拉伯國家的中國貿易商船。中方現場負責人尹干洪及時停止了現場工作,并迅速報告廣東省文物管理部門,停止打撈,采取相應有效的保護措施。
打撈上來的文物被移交到廣東省博物館。后經鑒定,它們應該是宋元時期的古代文物。至此確定了在川山群島與陽江交匯的海域有一艘中國古代宋元時期的沉船,當時暫定名為“南海宋元沉船”。
在此之前的1986年,我剛剛大學畢業(yè)參加工作不久,進入了廣東省博物館文物工作隊從事考古調查和發(fā)掘工作。當這批文物被交到廣東省博物館時,我有幸參加了文物接收工作。
因“南海宋元沉船”的發(fā)現,國家文物局有了開展水下考古的計劃。當時的廣東省博物館文物工作隊隊長是我國著名的傳奇女考古學家朱非素先生,她是從朝鮮前線回國后考入北京大學的,畢業(yè)后分配到廣東從事考古工作。一天,朱非素先生找到我說:“你不是喜歡游泳嗎?去學水下考古吧!”就這一句話,開啟了我的水下考古人生,也讓我從此與“南海I號”結緣。
在水下考古開展初期,我國采取了“送出去”和“請進來”等多種形式培養(yǎng)水下考古人員。1987年12月,我國邀請了日本國水中考古學研究所所長田邊昭三先生到北京的水下考古培訓班授課。在朱先生的推薦下我得到了這一難得的培訓機會,更難得的是還與發(fā)現“南海I號”的大功臣尹干洪先生成了同學。
1988年3月,國家文物局決定在廣州潛水學校辦一期水下考古潛水培訓班。按照田邊昭三先生的授課理論:讓潛水員學考古需要4年時間,而讓考古人員去學潛水只需半年。國家文物局主管領導認為,中國有這么多年輕的考古人員,找?guī)讉€學考古的去學潛水并不難。當時有三個報名的條件:一是年輕,不超過35歲;二是要從事考古工作;三是身體條件合格,尤其是心肺功能要好。正好,三個條件我都滿足。更何況這個培訓班是在廣州潛水學校辦,真是讓我占盡了天時、地利、人和。
1988年3月~5月,我參加了正式的輕潛水培訓。從一個兩米多深的游泳池開始練潛水,之后又轉移到潛水塔,3個月之內要下潛到40米。當時有9個學員,其中包括后來成為第一任水下考古隊隊長的張威,這算是中國水下考古的“預科班”。
廣州潛水學校當時用的是一套國產的潛水設備,非常簡陋,呼吸阻力大,安全性也不高,但在這個條件下,我們也是抱著極大的熱情、好奇和自信,迎接挑戰(zhàn),與專業(yè)的潛水學員一起比拼。最后,順利地完成了學業(yè),并獲得了交通部頒發(fā)的《輕潛水證書》。實際上,目前在我國經過潛水培訓的水下考古人員接近200名,但持有交通部輕潛水證書的只有9人。
同年6月,在廣東吳川縣(現吳川市)沙角旋海域發(fā)現一艘古代沉船,國家文物局組織了一個小型的水下考古調查隊前往調查。這個調查隊的專業(yè)人員,就是一個月前剛從潛水學校結業(yè)的我們。當時我們所有的潛水設備,除了一套輕潛裝具外,其余的氣瓶、呼吸器、面罩、腳蹼、壓鉛等都是從湛江潛水運動學校租借的。不過,這是官方認定的“第一次中國水下考古”,我有幸成為這個“第一次”中的一員。
1989年是中英聯(lián)合調查“萊茵堡號”項目實施的最后一年,這年7月,我作為專業(yè)的文物工作者,登上了中英聯(lián)合調查租用的專用潛水工程船“騰佳號”,參與了“南海宋元沉船”第三階段的調查。我的任務首先是監(jiān)督調查隊不能再對“南海宋元沉船”進一步擾動。在找到其他沉船線索時,由我先下水確認,確定不是中國古船后,再決定是否使用大型抓斗。遺憾的是,這年沒有找到其他中國古船,也沒有找到“萊茵堡號”。中英聯(lián)合調查“萊茵堡號”沉船項目至此結項。
在這期間,“南海宋元沉船”仍然靜靜地躺在海底,誰都不能去擾動它。我們這些水下考古隊專業(yè)隊員,就是它的忠實衛(wèi)士。
“南海宋元沉船”的發(fā)現,引起了國家文物部門的高度重視。1989年8月,經國務院批準,中國歷史博物館與日本國水中考古學研究所簽訂合作進行南海沉船遺址水下考古調查、發(fā)掘的意向書。隨后,聯(lián)合成立了“廣東南海宋元沉船調查專家組”,分別由著名考古學家、中國考古學會會長蘇秉琦、日本考古學會會長江上波夫任正、副組長。
1989年11月15日,由中國、日本考古專家組成的“南海沉船聯(lián)合調查隊”在廣州正式成立,隊長是著名考古學家、中國歷史博物館館長俞偉超教授,副隊長為日本水中考古學研究所所長田邊昭三教授。該調查工作得到廣東省文物管理委員會、廣東省博物館、交通部廣州救撈局等機構的協(xié)助。廣州救撈局出動了“穗救201號”“穗救205號”拖輪等船舶參加調查。
這項調查分為兩個階段進行。
第一階段:掃測沉船定位,測定沉船準確位置。調查中使用了SMS-960型海底掃描系統(tǒng)、???84微波測距儀等先進設備,先后完成了測定海底地貌、探測沉船、精確定位、拍攝現場、測算海流等工作。8月17日,成功找到沉船確切位置,深度22米,并掌握了沉船遺址周圍的水文、能見度、氣象等第一手資料。
第二階段:海況、海流調查與遺址表面測量。調查中使用了EMC107型直讀式電磁流速計測試海況。8月19日,中日考古人員輪流下水,進行遺址測量,草繪平、側面圖。中方隊員張威在探摸中采集到一塊木片。日本朝日電視臺工作人員在拍攝過程中采集到一片青白瓷片,后經確認,與1987年打撈到的瓷器完全一樣。但是,由于海底能見度太差,水下拍攝無法完成。
從初步掌握的資料看,沉船遺址表面露出海床面積約為1平方米,高出海面30厘米左右,其余大部分船體可能被泥沙淹沒,但對于沉船存在與否的判斷已經足夠了。根據這次調查的結論,正式將這艘沉船命名為“南海I號”。
1989年9月~1990年1月,國家文物局和澳大利亞阿德萊德大學在青島聯(lián)合舉辦了中澳水下考古培訓班。我和來自北京、山東、福建、廣東和廣西共11位學員參加了培訓。這就是大家認可的水下考古的“黃埔一期”。遺憾的是,因我此間正在青島參加培訓,而沒能參與“南海I號”的這次調查。
此次調查因時間選擇不太理想,同時又因對水下考古沒有太多的工作經驗,雖然是中日合作,但日方也不能馬上提供足夠的經費,因此經費還是先由國家文物局墊資(27萬元)。如果要繼續(xù)調查和發(fā)掘,從技術上、資金上都難以滿足條件,因此決定該項目暫停,從長計議,待時機成熟。
“南海I號”這一項目一暫停就是12年,但這12年不但是世紀跨越的12年,也是理念、技術、經驗和財富積累的12年。
因為“南海I號”的發(fā)現,國家文物局在中國歷史博物館成立了水下考古研究室,水下考古也作為中國考古學的一門分支學科逐步建立起來。隨后,通過福建定海水下考古發(fā)掘、山東長島水下考古調查、新會崖門水下考古調查、遼寧綏中三道崗水下考古發(fā)掘、西沙水下考古調查、中國香港竹篙灣水下考古調查和日本長滑水下考古調查,我們積累了大量的水下考古工作經驗。
在竹篙灣水下考古調查期間,我們結識了水下考古的“貴人”——陳來發(fā)先生,這次美麗的邂逅成為“南海I號”后續(xù)的開篇。
1999年,水下考古研究室承接了中國香港迪士尼樂園填海項目的水下考古工作,在工作期間我們結識了潛水器材經銷商陳來發(fā)先生。當知道我們從事的是水下考古工作時,他非常感興趣,并且希望與我們有合作的機會。于是,“南海I號”就成為合作的首選。由于中國還沒有私人贊助考古項目的先例,陳來發(fā)先生就牽頭成立了水下考古探索研究會,由該協(xié)會出面籌措調查經費,并提供先進的潛水器材,同時將先進的高氧潛水引入中國,使“南海I號”的調查工作于2001年春季得以重新啟動并順利推進。
曾經中斷多年的“南海Ⅰ號”沉船調查工作,在一個不經意的偶然中得以重啟。
前期的尋找定位工作使用陳來發(fā)先生提供的旁側聲吶系統(tǒng),按照1987年英國人提供的位置示意圖和1989年交通部廣州救撈局報告的坐標開展搜尋工作。由于當時租用的旁側掃描系統(tǒng)屬于老式設備,一直存在故障,聘請的聲吶的判讀員不熟悉該系統(tǒng),又缺乏在海上尋找點狀目標的經驗,受海浪的干擾或由于漁民的作業(yè)方式的改變(由原來的單船圍網改為雙船刮底的拖網),使海床變平坦等而影響其聲吶判讀,致搜尋工作很不順利。
既定的方法都已經嘗試過了,還是沒有發(fā)現沉船的影子。而按照當時陳來發(fā)先生提供的經費制定的工作計劃,大概能支撐的工作周期僅為一個月。而此時,時間剩余不到一個星期,上上下下都非常著急。
突然,我想起了曾經的合作伙伴中國科學院南海海洋研究所,他們有一套克萊因的聲吶淺地層二合一設備,設備操作工程師梁天明先生先后配合我們進行過新會崖門海戰(zhàn)遺址物探調查和汕頭廣澳港南明沉船的物探調查。這套物探設備除了有聲吶掃描功能外,還有可以探測被埋在海床以下的物體的功能。于是,給張威隊長匯報后,我們馬上與中國科學院南海海洋研究所聯(lián)系,并立刻開車去廣州接人接設備。
改用美國克萊因旁側聲吶與淺地層剖面二合一組合儀之后,效果明顯,調查工作出現了轉機。由于探測拖魚本身既可作聲吶平面海底掃測,又可以同步顯示拖魚正下方的海底地質剖面,因此,在1989年聲吶掃描的海域,在與交通部廣州救撈局提供的坐標點幾乎重合的測線上,很快發(fā)現了一處聲波反射異常點。(注:廣州救助打撈局在2001年分成了廣州救助局和廣州打撈局兩個單位,但合署辦公,2003年兩個單位正式分開。)
這個跌宕起伏的過程,我將之寫到了我的工作日記中:
2001年5月12日星期六
上午6時出發(fā),老黃看岸臺,打撈局人員繼續(xù)在岸上待命,其余人全部上船。今天仍然很不順利:岸臺的蓄電池電力不足,船上收不到差分信號,航際圖無法繪出,并且影響定位精度。雖然黃德全用單點定位可以彌補一些誤差,但是今后我們還是需要有航際圖導航。后來淺地層和旁測聲吶的拖魚電纜接觸不良儀器無法工作,經過搶修,約在中午12時恢復正常。在上測線后的第一條測線(52號線)上經過原定的疑點時,淺地層圖上就有明顯的反應,經過多次驗證都有反應,基本上可以斷定是海底的一個較大的物體。先后有李濱等三組人員下水,在水下分別發(fā)現了漁網、泥底下的可疑物和一片清釉瓷片,這些旁證和與原坐標重合的定點也可以作為參考。
2001年5月13日星期日
今天除張萬星外,所有人都出海,9時許到達探測海域。今天探測的定位有岸臺和差分信號,所以今天的定位是可以很精確的,大概可以在一米以內。但今天的探測也不順利,在進入測線后不久,淺地層及旁測聲吶的記錄紙上就一片黑,不得已將拖魚吊上船進行維修,最后發(fā)現是打標的線出現短路,在更換了定標按鈕后,繼續(xù)完成探測工作。今天的拋標是通過精確定位和淺地層兩套儀器同時工作來進行的,所以很準確。下午2時許,我和李濱先下水,水下的能見度是這幾天最差的,但因為今天我和李濱走的方向正確,在離開沉塊不到5米時,即發(fā)現了高出海床面的凝結塊:第一塊高出海床面約30厘米,第二塊高出海床60~70厘米。經過這兩天的工作可以預見,離我們的目標越來越近了。廣州打撈局的兩位潛水員下的點還是片平地,沒有收獲。孫鍵、張松和鄂杰、朱濱兩組還是下第一個點,進一步確定凝結塊的性質。今天的不足是沒有發(fā)現瓷器或各種能斷代的東西。結束潛水后,崔勇、朱濱和明仔將旗桿浮標換成一般的浮標,希望浮標不會再遺失。朱濱對該點進行定位,是在有差分的情況下定的位,應該比較精確。
我和李濱率先披掛上陣,縱身一躍跳入水中,潛至昏暗的海底,我們一前一后沿著海底慢慢潛行,幾乎只能用手代替眼睛來探索。不一會兒,我的手摸到了兩塊比較大的凝結塊,似乎是沉船的船幫。于是我抓住李濱的手,把他牽到凝結物旁。這一摸,就摸到了開啟800年“時光隧道”的“鑰匙”,同時也開啟了水下考古與“南海I號”的傳奇對話。
后經潛水探摸,發(fā)現了兩塊大的含鐵質的凝結物。廣州打撈局的潛水員也證實,水下的地貌和他們在1987年工作的地點相同。同時,在這一地點又有幾片屬于南宋時期的白釉、青白釉、醬釉瓷片出水,與“南海Ⅰ號”出水的瓷器也基本一致。定位系統(tǒng)所測得的坐標,驗證了1989年探測定位所取得的坐標數據基本準確。因此,“南海Ⅰ號”沉船坐標點得以重新確認。
1990年,因考古工作日趨繁忙,原先的廣東省博物館文物工作隊獨立出來成立了廣東省文物考古研究所,水下考古業(yè)務也自然轉入了該所,并且該所成為全國同類單位最具特色的一個業(yè)務部門。
重新定位“南海I號”后,調查工作便全面展開,從2002年到2004年先后進行的7次調查和試掘表明:該沉船長約30米,寬約10米,型深約4米,系遠洋商船。船上貨物有瓷器、金屬制品和其他有機類制品。特別值得一提的是瓷器,它們在倉內成摞擺放,數量巨大。
“南海I號”的船體基本為正沉狀態(tài),平臥于海底,絕大部分為海底淤泥所掩埋,右舷略側傾,船艏稍下沉,船身及結構基本保存完好;所沉沒的地點位于江門上下川海域,距岸18海里(約33千米),沉沒地點海床為淤泥,水深20余米,海底能見度幾乎為零。因其所處海域為漁場,自然和人為破壞使“南海I號”面臨巨大的威脅?!澳虾號”的保護與發(fā)掘,對于中國文物考古工作者來說是空前的挑戰(zhàn)。
在試掘中出水的各類細小器皿、有機質文物,不僅具有相當的數量,而且具有極高的史料價值。保存完好的船體本身,就是南宋時期海船的珍貴標本。根據國內外一些沉船的發(fā)掘資料,船上還可能出現寫在紙張或竹木簡上的文字,這些史料對于研究船主、貨物及航線等是非常珍貴的。如何獲得沉船中更多的信息,在我國此前的水下考古工作中沒有先例。
海水能見度和潮汐、氣象等不利因素,對于水下發(fā)掘構成極大困難。我們在試掘中發(fā)現,在零能見度的條件下,對所有文物的原始位置的記錄、描述都無法進行,如此,它們所在空間位置的大量信息將隨之永遠消失,對于各艙位功能的研究只能進行推測;能見度和海況、氣象因素對現場實施水下保護和考古作業(yè)的人員也具有安全威脅。
隨著沉船調查的深入,證明船體的保存狀況非常好。在一次潛水過程中,海底罕見地出現了能見度,曾經多次觸摸過的沉船赫然出現在眼前。我剛好攜帶了水下攝像機,不失時機地錄下了一段難得的影像。沒想到這竟是“南海I號”在水下唯一的一段影像,彌足珍貴!
當日我的工作日志上是這么記敘的。
2002年4月22日星期一
今天出海的人員中除張威、李濱、朱濱沒有下水外,其余人分組潛水。我先下水,主要負責錄像。今天的效果不錯,我一個人在水底沒有別人干擾,拍攝的清晰度有較大的提高(今后可能要推廣)。但該處是較遠海域的工作點,本應是成對潛水,考慮到工作困難,不得已改為單獨潛水,所以在單獨下水的時候要特別小心。邱玉勝、樓建龍下水重新釘基點。孫鍵、王芳下水適應環(huán)境,張松、趙嘉斌下水打撈部分瓷器。今天還出水了近百件瓷器,主要以龍泉窯的碗為主。
這段影像的出現,幾乎改變了所有人對“南海I號”沉船的認識:出水的船載文物固然精美,數量也如此龐大,但船體影像的出現,使本次水下考古發(fā)掘錦上添花!如何去對待古人用這么悲壯的形式留給我們的文化、物質遺產?這個難題突然擺到了我們面前。(未完待續(x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