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言道,“男兒有淚不輕彈!”在工作中無論是遇到多么大的困難和委屈,我從來沒有輕易掉過眼淚??墒牵程煜挛?,我在開車離開老家的時候,腦海中年邁的父母揮之不去的單薄身影,讓我不知不覺地模糊了雙眼,兩行眼淚瞬間掛滿雙腮。
我們遵循父母的意見,在合適的季節(jié),讓父母在老家住一段時間。有時候,順從老人的意志,也是一種孝敬,但是,我們的牽掛也就增多了一些。在可能的時候多回家看看,成為我義不容辭的責任。
某天下午,我又回家探望父母。車子到達門前,同以往一樣,我先按了幾聲喇叭,事先知道我回家的母親,并沒有像以前那樣靈活地到門口迎接。我開門進家,見到母親,拉了一下手,就直奔因老年性關節(jié)炎而坐在炕頭上的父親。盡管他們的氣色還不錯,但是不像以前那樣可以到院子外面迎接兒子回家了,一股酸酸的情緒不可抑制地涌上了我的心頭。要知道,父母身體健康的時候,每次得知我們回家,總是早早地守候在門口,情不自禁地到路口多次張望。而今,他們卻心有余而力不足。父母已經(jīng)老了,這是多么無情又讓我們心酸的事實!在說話間,我的這種情愫才平息下來。
父母見了兒子,心中自然是高興的,從語言和行動上,都看得出來。為了減少父母的辛勞,我們每次回家都會帶一些現(xiàn)成的食品來吃。但是母親總是堅持要包餃子,盡管我多次提出不愿為了吃餃子而忙碌,但在她心目中,好吃莫過于餃子。因此,不管我怎么反對,這么多年來,她卻絲毫未改初衷。
每次回老家,臨走的時候,母親總是恨不得把家里能帶走的東西都讓我?guī)ё?。這次,就是讓我把十幾顆大白菜帶走。一堆的白菜被母親毫不猶豫地剁去了老幫,只剩下一點嫩芯了。我看著都不忍心,若在平時,母親怎么會這么舍得呢?我知道這是一種非常樸實的親情。
家里還有一點鄰居給的芋頭,也要我一起帶走。母親將其中一個未滿的小箱裝滿,都扎上蓋子了,又往里硬塞了幾個芋頭。他們這一代人,可能不會用言語來表達什么,只是一直在用自己無私的行動向兒女們表達愛意。這濃濃的愛意,不是勝過任何的語言嗎!
相聚時間總是短暫的。約好一周后回家接他們,安頓好相應的事情,轉眼間,已經(jīng)是下午2點,我也該出發(fā)了。父親勉強支撐著身體,堅持要拄著拐杖到大門口送我。我開車離開家門口,落下車窗玻璃向父母告別,母親連忙心疼地說:“快點把玻璃關上,別凍著?!眱鹤硬还芏啻?,在母親的眼里,都是隨時需要她精心呵護的孩子!我心頭一熱,松開剎車,慢慢地順著坡路下行,回頭看到了一想起就熱淚盈眶的一幕:父母都有點佝僂著身子站在門口,在寒風的肆虐下,顯得那么的單薄、那么的虛弱!
當我們不再需要為了生活四處奔波的時候,當我們的孩子漸漸長成,心思不再忽略父母的時候,才驀然發(fā)現(xiàn),不知從何時起,他們曾經(jīng)矯健的身軀已經(jīng)不再挺拔,他們滿頭的黑發(fā)已經(jīng)染上了銀絲。特別是我,以前常年出海讓我根本無暇照顧父母,多少次父母身體不適的時候,我都不能侍奉床前榻側,這種遺憾一直伴隨著我,讓我想起來心中就會無限酸楚。
此時此刻,父母年老的形象更是讓我深受刺激,我已經(jīng)無力用語言再次告別,只好按了一下喇叭,算是告別,眼睛卻在剎那間濕潤、模糊了,兩行眼淚順著臉龐無聲地落下。淚眼朦朧中,我想起了很多很多……我再也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只好靠邊把車子停下,任由自己抽噎,直到五六分鐘后,逐漸平息下來,才繼續(xù)開車前行。一路上想著母親“慢點開車啊”的囑咐,控制著車速,穩(wěn)穩(wěn)地行駛著,到了自己家樓下,第一時間打電話向父母報平安。我知道,此時此刻,兒子的一個平安到達的電話,才能讓父母牽掛了一個下午的心得到慰藉。
父母逐年見老了,需要我們做兒女的操的心也越來越多了。值得欣慰的是,他們有著他們最大的財富,那就是三個孝順的兒女——我們姐弟三個是他們晚年衣食無憂的最大保障。做兒女的有時看起來是較辛苦,但也是最為幸福的。為自己的父母而辛苦、忙碌,不就是一種最大的幸福嗎!比起那些子欲養(yǎng)而親不待的,我們不就是在享受著無以倫比的幸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