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進東 朱清云

“騏驥一躍，不能十步，駑馬十駕，功在不舍。”考場作文要想取得高分，需日積月累，扎實前行。人物是記敘類考場作文的核心要素之一，如何寫活人物？要點在于細心觀察，抓取“個性”。

日常生活中，每一個人在吃穿住行、為人處世方面必然有一點或幾點與眾不同的表現(xiàn)，這與眾不同之處就是“個性”。著名作家汪曾祺寫過一篇非常出名的記敘文《金岳霖先生》。金先生是汪曾祺在西南聯(lián)大時的老師，作為學(xué)生的汪曾祺對他的觀察非常仔細，所以《金岳霖先生》讀來趣味十足：

金先生是個單身漢，無兒無女，但是過得自得其樂。他養(yǎng)了一只很大的斗雞（云南出斗雞）。這只斗雞能把脖子伸上來，和金先生一個桌子吃飯。他到處搜羅大梨、大石榴，拿去和別的教授的孩子比賽。比輸了，就把梨或石榴送給他的小朋友，他再去買。

陳奐生是當代文學(xué)中的典型形象，是20世紀80年代初中國農(nóng)民的代表，既有著中國農(nóng)民善良、樸實、忠厚的傳統(tǒng)美德，也有數(shù)千年歷史積淀下的民族“劣根性”。試看作家高曉聲如何表現(xiàn)陳奐生患得患失、狹隘自私的“小農(nóng)民”心理：

推開房間，看看照出人影的地板，又站住猶豫：“脫不脫鞋呢？”一轉(zhuǎn)念，忿忿想到：“出了五塊錢呢！”再也不怕臟，大搖大擺走了進去，往彈簧太師椅上一坐：“管它，坐癟了不關(guān)我事，出了五元錢呢?！?/p>

看到這樣的個性化行為，讀者定會忍俊不禁，但結(jié)合那個特定的年代背景，卻又可以理解陳奐生的心理和行為。

“人物個性”能否在作文中凸顯出來，取決于作者對描寫對象的觀察是否細心。法國著名作家莫泊桑師從福樓拜學(xué)習(xí)寫小說，福樓拜讓莫泊桑觀察從門前經(jīng)過的馬車。莫泊桑說這有什么意思，福樓拜點撥說：“那富麗堂皇的馬車跟裝飾簡陋的馬車是一樣的走法嗎？烈日炎炎下的馬車是怎樣走的？狂風(fēng)暴雨中的馬車是怎樣走的？馬車上坡時，馬怎樣用力？車下坡時，趕車人怎樣吆喝？他的表情是什么樣的？”由此可見細心觀察是生動描寫之源、之本。

“我已記不清那是在哪一節(jié)課上，老師的PPT上突然出現(xiàn)了一只畫風(fēng)拙劣的老虎，更可笑的是，老虎的前爪只有三只趾爪?！疤倭?，只有三個指頭！”我已記不清我是用何種語氣吐出的這句話，可是下一秒，我本能地用手捂住了嘴巴，闖禍了！同學(xué)們還不明就里地吵著笑著，而我怯生生地向她望去。她咬著嘴唇，黑黑的小臉上也看不出是青是紫，她低著頭，干黃的發(fā)絲遮住了她的眼睛。左手依然死死地壓在大腿下。同學(xué)們此刻的笑聲仿佛游離之音，飄在我耳畔，而我的腦中一片空白?！保ü?jié)選自考場作文《對不起，我前桌的女孩》）

因為有了平時的細心觀察，上文的小作者對前桌左手殘疾女孩的描寫才真實可感。在這短短的200多個文字中，小作者“快人快語”的個性與前桌女孩“自卑而又倔強”的個性都得到了明顯的展示。為什么有人說“作家有一顆比常人敏感得多的心”，就是因為作家有一雙比常人敏銳的眼睛，善于發(fā)現(xiàn)細節(jié)、抓住細節(jié)。

抓取人物的語言和動作是展現(xiàn)個性的重要途徑。著名作家廖玉蕙說：“對白可以稀釋行文的稠密度，并巧妙地讓人物個性畢顯，讓閱讀增加明朗的快感?！笨梢娬Z言既是人物表達思想感情的工具，又是人物展示性格特征的鏡子，還是人物袒露內(nèi)心世界的窗戶。

比如“竊書不能算偷……竊書！……讀書人的事能算偷么”，表現(xiàn)了孔乙己的迂腐和愛面子；“所有這些都很好，可千萬別出什么亂子”，表現(xiàn)了別利科夫的保守；“寧教我負天下人，休教天下人負我”，表現(xiàn)了曹操的自私與奸詐。

再比如《賈雨村夤緣復(fù)舊職，林黛玉拋父進京都》這一回中，王熙鳳出場時，未見其人，先聞其聲，她說的話句句顯其個性?！拔襾磉t了，不曾迎接遠客！”見其不拘小節(jié)；“天下真有這樣標致的人物，我今兒才算見了！況且這通身的氣派，竟不像老祖宗的外孫女兒，竟是個嫡親的孫女?！币娖渎斆髁胬?；“妹妹在這里不要想家，想要什么吃的、什么玩的，只管告訴我，丫頭老婆們不好了，也只管告訴我。”見其細心周到和精明干練?！傍P辣子”之所以在《紅樓夢》中十分生動、富有魅力，語言描寫功不可沒。

同學(xué)們在作文中也應(yīng)該讓主人公多開口，多表達。能對話的，盡量不敘述；心里想什么，讓主人公從嘴里說出來。一個講話的人就是“立體的、活著的、親切的”人。比如下面的兩段文字，修改前后的表達效果截然不同。

【原文】門被打壞了，開了一個拳頭大的窟窿。班主任來了，說：“誰踢壞的？”搗亂鬼董小天說：“沒看見?！迸赃叺膹埿∮逻€幫董小天說話。高芳芳說：“是董小天踢的。”董小天不承認。老師說：“還有誰看見了？”“沒看見?！崩钚钦f。

【修改稿】門被打壞了，開了一個籃球大的窟窿。班主任來了，瞪著眼：“誰踢壞的？”搗亂鬼董小天斜著眼，冷笑著：“鬼知道，又沒有人叫我一定要看好門?！迸赃叺膹埿∮?，朝老師做了鬼臉：“哈……，開了窗，好通風(fēng)。”誰知這一下卻惹惱了站在旁邊的高芳芳。“是董小天，他來時，一陣風(fēng)正好把門關(guān)了，他就抬起腳，用力一踢?！倍√炷_一跺：“大白天別說夢話！你小心點兒，不要誣陷好人！”“我才不瞎說呢，大家都看見了。你憑什么做了壞事，還要耍嘴?！崩蠋熣f：“還有誰看見了？”“我，……沒看見?！崩钚鞘箘诺匮柿艘豢谒袂榛秀?。

經(jīng)過修改，幾位同學(xué)的性格特點變得活靈活現(xiàn)：搗亂鬼董小天無事生非，性格囂張；張小勇油嘴滑舌，混淆是非；高芳芳正義勇敢，不留情面；李星性格軟弱，膽小怕事。

“橫看成嶺側(cè)成峰，遠近高低各不同?！币黄獢⑹聦懭说目紙鲎魑闹挥型癸@了人物個性，讓讀者覺得主要人物既來自熟悉的生活，又有特立獨行之處，才算是一篇成功的記敘文。

（責(zé)任編輯/袁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