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春祥
《夢溪筆談·卷十八·技藝》中有非常特別之“許我”。為什么叫許我?這個姓許的人,和人談話時,從不謙稱自己的名字,無論對方什么身份,他都自稱“我”。有一次,丞相賈昌朝想見他,派人邀請了好幾次,他就是不來。又派門客去苦求,他總算來了,可是他要騎著驢子直接進相府的客廳,守門的不讓,說:即便是四五品的官員,也必須下馬。許我回答說:我無求于丞相,是他邀請我來的,如果要下驢,那我回家就是了。許我轉個屁股就回去了。門吏急追,許我也不回來。門吏報告賈丞相,丞相派人向許我道歉并再次邀請,許我最終也沒去。賈昌朝很是感嘆:許我不過是個市井中的平民罷了,就因為他無求于別人,竟不能用權勢讓他屈服!
錢镠稱吳越王時,詩僧貫休曾作賀詩(他們是老朋友了)。錢王讀到“滿堂花醉三千客,一劍霜寒十四州”,大喜,但他派人傳話:若想來見我,請將“十四州”改為“四十州”。貫和尚斷然拒絕:州亦難添,詩亦難改,閑云孤鶴,何天不可飛耶?
(於菟摘自廣西師范大學出版社《字字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