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桐

一聲嘆息

惹上麻煩

2023年9月4日，博格巴走入卡斯特拉尼球場的球員通道。尤文圖斯的隊友們希望他能和客場球迷一起慶祝2比0戰(zhàn)勝恩波利的比賽，但博格巴很著急，大腿上的一陣刺痛讓他害怕發(fā)生最壞的情況。自從2022年夏天左膝半月板撕裂后，他的膝蓋一直不好。令人想不到，這是他最后一次出現(xiàn)在球場上。

當時，沒有人預料到這位世界杯冠軍隊成員可能再也不會參加職業(yè)比賽了。一周后，有消息稱，本賽季意甲揭幕戰(zhàn)尤文圖斯對烏迪內斯，博格巴賽后興奮劑檢測呈陽性。在他的尿液樣本中檢測到DHEA（脫氫表雄酮）超標。這是一種被世界反興奮劑組織列入名單的禁藥，顯著作用是抗疲勞，不但力量項目運動員服用成風，有氧項目也不乏鋌而走險之徒。

博格巴矢口否認服用禁藥，但檢測結果擺在那里，意大利足協(xié)暫時停止他比賽。他傷病沒好，也無法與隊友訓練，寄希望于B瓶尿樣能夠為他洗刷劣跡。一周后，B瓶樣本證實了最初的結果，服用興奮劑板上釘釘。意大利反興奮劑法庭決定對他展開的調查于去年12月結束，檢察官拉維亞尼建議處以4年禁賽。

如果博格巴認罪并表明是誤服，可能得到寬松的兩年禁賽。但他從一開始就堅稱，不知道這種藥物是如何進入體內的，并不是為了獲得競技上的優(yōu)勢。博格巴的團隊聲稱，2022年11月，他發(fā)現(xiàn)自己血液方面存在某些缺陷，向一名美國醫(yī)生求助。這名醫(yī)生要求他服用一款藥物，這次呈陽性的檢測結果與服用的藥物有關?？傊└癜途芙^認罪，他的法律團隊也宣布抗爭到底。

今年3月初，意大利反興奮劑法庭做出了嚴厲的裁決，決定對其禁賽4年，從事發(fā)的9月11日開始，到2027年9月11日結束。博格巴深感震驚，按照目前的情況，他要到35歲才能再次踏上球場。在這個年齡，許多球員的職業(yè)生涯已經結束。博格巴稱：“我感到悲傷、震驚和心碎，感到我在職業(yè)生涯中建立的一切都被奪走了。”博格巴團隊已準備向國際體育仲裁法庭提出上訴。雖然意大利反興奮劑法庭已做出裁決，但只有在國際體育仲裁法庭裁定后，整個過程才會結束。

意甲第3輪尤文圖斯對陣恩波利的比賽是博格巴迄今最后一次出現(xiàn)在場上。

不少足壇人士支持博格巴。與他一起捧起2018年世界杯的法國隊主教練德尚力挺弟子，他說：“我從來沒有想過博格巴是這樣的人，他經歷了一段極其艱難的時期?？紤]到他是前國家隊成員，我顯然不能無動于衷?！崩葕W特、弗拉霍維奇等尤文圖斯隊友也表達了支持，尤文圖斯主教練阿萊格里表示：“足球失去了一位與眾不同的球員。我希望他一切順利，因為這在精神層面上會很困難?！?/p>

尤文圖斯俱樂部沒有發(fā)表聲明，俱樂部足球總監(jiān)朱托利表示會等待最終判決。結果出來之前，尤文圖斯只支付博格巴每月最低工資2000歐元。如果國際體育仲裁法庭維持意大利反興奮劑法庭的決定，尤文圖斯有權解雇博格巴。他的合同在2026年結束，終止合同將為俱樂部節(jié)省數(shù)千萬美元。但在博格巴上訴時，尤文圖斯不太可能在今年夏天之前采取行動。

哈勒普的啟示

3月初，前溫網和法網冠軍哈勒普在國際體育仲裁法庭上訴成功后，她的興奮劑禁賽期從4年減至9個月。這一判決挽救了她的職業(yè)生涯。哈勒普表示，違禁藥物是通過食用一種受污染的營養(yǎng)品進入她體內，該營養(yǎng)品是教練莫拉托格魯提供的。國際體育仲裁法庭裁定，哈勒普違反反興奮劑規(guī)則的行為并非故意，遂做出對她有利的裁決。

博格巴是對哈勒普案感興趣的觀察者，對哈勒普的判決能否為他提供指導？其實，這兩個案件很難比較，外界尚不清楚意大利反興奮劑法庭判決背后的詳細理由。但是，看到哈勒普的禁賽期大幅減少，博格巴受到了鼓勵。

代表哈勒普的律師雅各布斯說：“從哈勒普的案件中可以明顯看出，運動員有責任證明違規(guī)行為不是故意的，否則很難脫罪。我不知道博格巴案件的具體情況，但如果能證明沒有故意違反反興奮劑規(guī)則，就有可能將懲罰減少到兩年，在沒有表現(xiàn)出重大過錯或疏忽的情況下，有機會進一步減少罰期。博格巴的團隊應該盡快安排聽證會，時間是不等人的?！?p>

2018年世界杯上，博格巴與姆巴佩慶祝奪冠。

服用這一類禁藥在體壇早有先例，UFC拳手格林在興奮劑檢測呈陽性后，受到了較短時間禁賽。格林對國際體育仲裁法庭表示，因為藥物很容易獲得，他沒有意識到這種藥物是禁藥，他的妻子在超市柜臺就買到了。由于格林的認錯態(tài)度較好，而且藥物對他的成績影響有限，最終被處以半年停賽。

2015年9月，薩格勒布迪納摩隊2比1戰(zhàn)勝阿森納隊后，馬其頓中場球員阿德米因服用同一類違禁藥物導致興奮劑檢測呈陽性。阿德米稱，他受傷后服用的藥物被違禁藥物污染，屬于無意行為，俱樂部隊醫(yī)提供了證據(jù)。國際體育仲裁法庭接受了上訴理由，將四年禁賽期縮短至兩年。

前英國體育道德與反興奮劑機構總監(jiān)韋洛肯說：“如果運動員能夠證明違禁藥物來源，并且之前采取了一切合理的謹慎措施來避免使用違禁藥物，毫無疑問是有利于減少禁賽的。這不會是一場輕松的戰(zhàn)斗?！爆F(xiàn)在，博格巴要脫罪，有責任證明自己是誤服禁藥，并提供有說服力的證據(jù)。但是，B瓶尿檢結果仍是陽性，意味著服藥事實無可辯駁，錯聽醫(yī)生建議的說辭也難以令人信服。面對質疑，博格巴團隊拒絕了檢察官的和解提案，選擇做無罪辯護，理由是博格巴堅稱服用禁藥并非有意。

按照意大利現(xiàn)行法律，主動認罪并說明服藥沒有主觀意圖，有希望和檢察官達成刑期減半的協(xié)議。換句話說，博格巴只要服軟，刑期大概率只有兩年，對職業(yè)生涯不構成致命打擊。博格巴拒絕了這一建議。此案將在今年夏天產生最終結果，意大利媒體預測，博格巴大概率難逃禁賽的懲罰。

足球夢斷

盡管博格巴聲稱誤服禁藥，但人們已很難同情他。俄羅斯世界杯是博格巴職業(yè)生涯的巔峰，此后開始走下坡路，如今淪落到因為興奮劑而停賽，可說是咎由自取。

得知禁賽處罰后，博格巴表現(xiàn)得痛心疾首，但現(xiàn)實生活里依然我行我素。他去各地旅行，去馬德里參加好友德佩的生日宴會。更早的時候，他對外宣稱養(yǎng)傷，卻出現(xiàn)在瑞士的滑雪場，引來尤文圖斯球迷的批評。

2012-2019年是博格巴職業(yè)生涯的黃金期，他幫助尤文圖斯實現(xiàn)聯(lián)賽九連冠，幫助法國隊在俄羅斯世界杯上奪冠，幫助曼聯(lián)拿到歐聯(lián)杯冠軍，可謂風光無限。

然而，曼聯(lián)前主帥弗格森在博格巴19歲時就曾表示，他缺乏尊重、紀律性、職業(yè)素養(yǎng)和奉獻精神?；仡^來看，這些性格上的缺陷果然制約了他的職業(yè)生涯。另外，前任經紀人拉伊奧拉操縱他在尤文圖斯和曼聯(lián)之間反復橫跳，不僅為自己攫取了4000多萬英鎊的傭金，大合同和核心地位也讓博格巴年少多金，不再努力，逐漸揮霍自己的才華。

俄羅斯世界杯奪冠后，有英媒敏銳指出，榮譽加身的博格巴將成為曼聯(lián)的一顆定時炸彈。果然，他的散漫作風與遲到早退讓主帥穆里尼奧忍無可忍，但曼聯(lián)高層選擇炒掉穆里尼奧。博格巴立即在社交媒體曬出了一張面帶笑容的照片，隨即秒刪，其中用意不言自明。

博格巴的天賦、能力與性格上的缺陷，所有教練心知肚明。繼任的索爾斯克亞也信任他，重用他，可博格巴的回報除了初來乍到時那段高光期后，在接下來的兩個半賽季里乏善可陳，不是在療傷就是鬧著離隊，最終與曼聯(lián)不歡而散。

2022年夏天，博格巴以自由身重回尤文圖斯。在半月板遭受損傷的情況下，他置球隊利益于不顧，為了趕上年末的卡塔爾世界杯而選擇保守治療，高掛免戰(zhàn)牌。然而，兩個月的保守治療效果不佳，博格巴只能接受手術，不僅錯過了世界杯，也幾乎報廢了整個賽季。

這期間，博格巴家里上演了兄弟反目。他的二哥馬蒂亞斯發(fā)布視頻，表示要曝光弟弟的丑聞。博格巴立馬向警方報案，還表示二哥當年曾參與過綁架自己，是貨真價實的逃犯。隨著兩人罵戰(zhàn)不斷升級，一出出“狗血劇”讓足壇看呆：馬蒂亞斯曾伙同朋友蒙面搶劫弟弟，博格巴雇傭巫師，給國家隊隊友姆巴佩“下咒”。

盡管罵戰(zhàn)來得快去得也快，但很顯然，近年來博格巴在球場上愈發(fā)出工不出力，早已敗盡了路人緣。這次興奮劑事件幾乎終結了他的職業(yè)生涯。

即便博格巴4年后仍未對足球失去興趣，也早已是足壇高薪低能的代名詞：回歸尤文圖斯兩個賽季以來，他只出場213分鐘，數(shù)據(jù)只有1次助攻?，F(xiàn)在，俱樂部正在認真研究和博格巴提前解約。

利物浦名宿索內斯一直批評博格巴，他說：“自從贏得世界杯冠軍，無論遇到什么事，他都會用一句‘我是世界杯冠軍來回應質疑和批評。從那一刻起，他開始走下坡路?！碑敳└癜捅唤?，索內斯說：“我感到的只是悲傷。他有潛力成為這項運動有史以來最好的中場球員之一，卻浪費了上帝賦予的天賦。他的職業(yè)生涯以極其悲傷的方式結束了?！?/p>

博格巴身為昔日世界第一中場的有力競爭者，極富節(jié)奏感的過人、精確的長傳、強悍的頭球和遠射，都曾令球迷癡迷，如今的處境令人唏噓。有人說即便退役，他在31歲時所取得的成就已經超出了大多數(shù)足球運動員的夢想，這只是一種廉價的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