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間,冬月已至,深秋遲暮,新冬可期。
十一月,秋冬之際,過渡之月,既有獨屬于秋的豐盈與絢爛,又暗含著冬的素雅與沉靜。時間的低吟與自然的過渡相交融,創(chuàng)造出了秋冬轉換的輪回。
十一月又名暢月,一為舒暢。走出家門,頓生曠達之氣,天空湛藍如洗,高遠清澈,云輕如棉,悠然飄動,為深秋平添了幾分靈動飄逸。陽光輕柔,多了幾分柔和暖意,不似往日般熾烈。柔光穿透濃密枝葉的缺隙,灑下斑駁的光影,萬物便披上了一層金色的薄紗。身處其中,天高云靜,通體舒暢,心生云淡風輕之感,此非暢月不可多得。
二為充實。鄭玄在注《禮記》時曾說:“暢,猶充也。”故“暢”有充實、圓滿之意??追f達也為此注解:“言名此月為充實之月,當使萬物充實不發(fā)動也?!睍吃聻殪o,萬物藏而不發(fā),充實自我,積蓄力量,蓄勢待發(fā)。天地間猶如被一層柔和而深邃的薄紗覆蓋,山林間的落葉鋪滿小徑,金黃、火紅、淺綠交織成一片斑斕。樹木褪去夏日繁華,裸露的枝丫在暮色中勾勒出堅韌的輪廓,看似靜默無言,卻擲地有聲、鏗鏘有力。
三為靜遠。如果用一種顏色描繪冬月,非黛藍莫屬?!墩f文解字》有言:“藍,染青草也。黛,畫眉也,從黑?!彼^黛藍,遠山如黛,江水澄藍,如詩如歌,不似夏日中的明媚張揚,不似冬日里的高遠清冷。黛藍有著冬月獨有的安寧與深邃,鋪展在季節(jié)的每一個角落。
晨曦初破,天邊泛起一抹淺淺黛藍,如水墨輕染,如霧中云青,秋冬的氛圍撲面而來。日頭漸高,黛藍與遠處山巒交融,云霧繚繞,似真似假,悠遠之勢迸發(fā)。傍晚時分,黛藍成為夕陽的背景色,金紅與深藍交織,獨屬于冬月的溫柔瞬間綻放,摻著最后一抹余暉,黛藍逐漸消散,在無邊的夜空中等待新一輪破曉。
這一抹黛藍,是“水色天光共蔚藍”的澄澈,是“上有蔚藍天,垂光抱瓊臺”的靜謐,也是“山房孟冬月,獨坐對殘缸”中一個人的寂寥。
十一月是深沉的月份,是孤寂的時刻,也是心安的歲月,還是溫暖的日子,因這份孤寂感懷越顯真情與暖意。說起十一月,腦海中便浮現出木心的文字“十一月中旬,晴暖如春,明明指的是愛情”,也不禁默念起劉禹錫的詩詞“山明水凈夜來霜,數樹深紅出淺黃”。秋日即將成為過往,冬日未至,天地遼闊,季節(jié)轉換之際,也蘊藏著新的向往與無限可能。心存安暖,便不懼歲月沉浮,一切不言之中,又有了冥冥注定的因緣巧合。
秋之尾章,冬之初韻,一年之末,愿日子清透,世事溫柔,望春有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