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忠良
遂川,井岡山腳下,我的家鄉(xiāng)。在外工作十八年,如今,已是我的夢里老家。
還記得“遂川有三寶,金桔、板鴨、狗牯腦”。細(xì)細(xì)讀來,挺押韻的。
今天,收到殿殿哥寄來的快遞。打開一看,簡直就是辦年貨的節(jié)奏。有新鮮的冬筍,很重;有一大瓶霉豆腐,不,確切地講,應(yīng)該是豆腐乳;還有一包又一包的豆餅;姑且這么稱呼它。還有那板鴨,據(jù)說秋平牌最有名。
看著這些豆制品,過往的一幕幕“逗你玩”的畫面浮現(xiàn)在眼前,仿佛就發(fā)生在昨天,真是“往事并不如煙”。我驚嘆人類的記憶,總會在某一時刻,讓你想起。
殿殿哥,和我沒有血緣關(guān)系,那是我的父親和他的父親都是知青下放,然后來到這個叫作珠湖的村莊,抱團(tuán)取暖,度過一段艱難的歲月。和殿殿哥接觸的時間很短,你來我往,我在家讀書,哥在哈爾濱上學(xué),我在外地工作,哥在家做村醫(yī)和支部書記。
還記得,小時候,家里種的田地多,雙搶時間緊迫,家里人來不及,這樣互相幫忙的時候總是多的。很多時候,是殿殿哥一家?guī)臀覀兗叶?。殿殿哥家的田地,離家里還有點距離。要經(jīng)過殿殿哥家,再向遠(yuǎn)方走。在那一大片田地里,曾經(jīng)流過很多汗,也學(xué)會了彎腰。臉朝黃土,背負(fù)青天。那樣的日子是踏實的,也是心酸的。
總記得每次收割完,大娘總要留我吃晚飯,叫哥哥們送我回去,每次我都不吃,我知道哥哥們也累,我也怕他們怕黑,因為經(jīng)過的路上,有一塊墳地,上學(xué)時,比我高年級的同學(xué)講了很多可怕的鬼故事,我一直有陰影,總感覺不安全。每次大娘都要我?guī)c東西回去,帶的多的是豆子,這些豆子從田埂上摘下來,要經(jīng)過暴曬,還要放在鍋里翻炒,成為一粒粒的熟食,放在口袋里。一粒粒吃,和皮一起吃下去,很脆,很香。大娘離開我們好幾年了,那年大娘走的時候,我正在外地出差,我知道噩耗時,淚流滿面。
想起我在瑤廈中學(xué)讀書的時候,每次大考結(jié)束,要放假的時候,大娘都叫勝民哥哥開車去學(xué)校門口接我,每次我都不用去擠公共汽車,那種下雨天會淋雨,冬天能刮風(fēng)的車,回一趟家就是受罪。大娘慈愛的樣子,一直印在大腦里。聽爸爸媽媽講起,大娘的一聲也是吃盡了苦頭,但她一直很堅強,一直以最大的包容去對人對事。這是同時代的人所欠缺的,因為生活太苦,免不了有些抱怨。但真正的強者,總是能做到,“生活以痛吻我,我卻報之以歌”。大娘是家族的強者,也是時代的強者。養(yǎng)育了九個子女。子女都成才,成家立業(yè)。
殿殿哥的爸爸,我的大伯,也是一個醫(yī)生。在印象中,他是一個喜歡看書的人。還是讀小學(xué)時,住在大伯家,總看到他在看報紙,看書,我就很佩服,覺得大伯是一個了不起的人,是一個文化人。后來,我結(jié)婚,需要請自家人做主持,在鄉(xiāng)下擺宴席,需要安席,講話。后來,是媽媽告訴我,大伯主動要求來為我和曉芳做主持。大伯私下里講的做人的故事,我也記得清清楚楚?!爸伊季鸵鲋伊?,才是對的。”
殿殿哥還是救過我媽媽命的人。那次,媽媽和其他伙伴去殿殿哥田地附近的山上,撿山茶樹的茶籽。被土蜂咬了。臉突然腫起來了。土蜂的厲害,我是見識過的。那是小時候,為了采摘茶樹上的小花苞,甜甜的,我和鄰居幾個孩子,也撞到了土蜂。當(dāng)時我比較瘦小,跑得快,逃過一劫。我鄰居的姐姐就沒那么幸運了,被咬傷了。后來用土辦法,把黃泥涂在臉上,整整一個星期。我們覺得被土蜂咬過的她都不漂亮了。媽媽被咬的疼痛,我可以想見。媽媽說,那次如果不是殿殿哥,從山上把她背下來,及時送到醫(yī)院的話,被毒素入侵,后果不堪設(shè)想。村里有老人生病了,殿殿哥都親自上門,救死扶傷的故事還不知道有多少。
如今,回家的日子少了,遂川變化也大了。大美遂川的故事天天在上演。這些特產(chǎn),讓我“每逢佳節(jié)倍思親”。壯哉,那些我想念的親人,那些并不如煙的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