閆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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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OGUE攜手藝術家戴露，以工作中的女性為對象，創(chuàng)作出《她的姿態(tài)肖像》影像裝置作品，這是每一個“她”的故事，是你和我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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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棚中懸掛著白色幕布，秦璇站在鏡頭前，隨著戴露給出的節(jié)奏行走。她敲擊電腦鍵盤，接打電話，戴上兜帽又摘下，安靜又規(guī)律地舞動肢體。因為沒有穿鞋，秦璇的步子很輕，像是踩在松軟的高山草甸上。最后，秦璇舉起手，“勾勒遠山的輪廓和線條，將身體與自然融為一體”。

這是跨媒介藝術家戴露的新作品《她的姿態(tài)肖像》創(chuàng)作過程中的一幕。與在三江源從事自然保護工作的秦璇同一天舞蹈的，還有生活在昆明的應紫凌（占星師、心理咨詢師）與生活在上海的項偞婧（模特、策展人、演員）。在這一系列中，戴露選擇了多位年齡、職業(yè)、背景不同的女性，以田野調(diào)查的方式走進她們的工作環(huán)境，用一到兩天的時間對她們展開觀察采訪，客觀記錄她們不斷循環(huán)往復的身體行為動作。完成觀察后，戴露將通過抽象化的編舞創(chuàng)作一段姿態(tài)舞蹈，并將這段舞蹈教授給對應的本人，最終由她們在鏡頭前重現(xiàn)。秦璇、應紫凌和項偞婧便是率先完成這項實踐的三個對象。

在身體語言的交流中，藝術家和女性個體將經(jīng)歷多次角色交換：觀察者、被觀察者：講述者、聆聽者：表演者、觀看者：教授者、學習者……她們的故事也將在這個過程中得到訴說。著名傳播學學者沃爾特·李普曼在《公眾輿論》中這樣闡釋刻板印象的形成：“過于龐大的時空使得人們根本無法單純通過直接觀察而獲得見解。因此，在面對喧囂龐雜的外部世界時，我們并不是先理解后定義，而是先定義后理解?！北M管現(xiàn)在女性已經(jīng)在公共事業(yè)中扮演重要角色，盡管諸多文藝作品試圖刻畫鮮活的職業(yè)女性形象，人們（包括女性本身在內(nèi)）對于職業(yè)女性和女性從事的職業(yè)，依然抱有許多固化的先入為主的判斷。戴露的創(chuàng)作則是—次對“直接觀察而獲得見解”的呼喚——她希望從女性視角出發(fā)展開敘事，正視，而后削弱對于職業(yè)女性的刻板印象，希望引領自己與觀者觸摸隱藏在群體概念下的一個個真實的人，描畫多彩的、具體的女性群像。

項偞婧（Cici）對戴露的工作非常好奇，想認識這位編舞者是促成她參加這個項目最直接的原因。在兩人度過的繁忙的一天中，Cici帶戴露去認識了她的朋友，去了她工作的showroom，將自己與衣服相處的過程、作為模特走臺步的狀態(tài)都無距離地展示在戴露眼前。Gici學的專業(yè)是藝術史，除了模特演藝工作外，她也在藝術策展領域做著嘗試。因為與戴露有相重合的教育背景，Cici認為兩人對一些事物的理解方式是相似的，不需要多做解釋，就可以了解彼此談話的目的或內(nèi)容。在戴露創(chuàng)作的《她的姿態(tài)肖像》中，Cici的手重復做出撫摸的動作：觸摸衣服，感受質(zhì)地，這正是她在工作中最為在意的細節(jié)。在戴露講述的項偞婧的故事里，忙碌是顯而易見的狀態(tài)，但Cici沒有想到自己在他人眼里是一個那么活潑的女生，很靈活，“像小鹿一樣”。盡管已經(jīng)非常熟悉鏡頭，在展示舞蹈時，Gici依然進入了一種不確定的心理狀態(tài)。她對自己身體的期待是高于真實身體能夠達到的水平的。她希望自己能更加舒展熟練，更加明確地傳遞自己想要傳遞的東西，而不是因轉(zhuǎn)譯得不精準，損失和稀釋故事原本的細節(jié)。在最后看向鏡頭時，Gici說，她其實想要更加“粗暴”一點，想要吶喊。但是最后她也沒有做出這件事來，“因為人挺多的”。所以經(jīng)過這次對自己的旁觀，她很希望自己的心理在任何情境下都能夠更加完整，心里產(chǎn)生的能量可以傳遞到身體上，身心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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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以來，時尚行業(yè)中的女性都與“女魔頭”“高冷”等詞匯關系緊密，在以往的故事中，她們嚴苛待人也被人嚴苛對待，她們之間斗爭激烈，大多擁有美麗的身體，但頭腦空空，“大家不指望你的談吐會帶來任何的信息內(nèi)容”。面對這些評判，Cici說自己還處在“比較打架”的狀態(tài)，她認為人與人交往的時候，在所謂的第一印象之下，基于溝通形成的第二印象才是接觸一個人的開始。有趣的是，盡管背負著許多刻板印象，模特這份職業(yè)告訴Gici的卻首先是多元性的意義。她明白了真正的多元化是容納與尊重，是接受來自任何文化背景、具有客觀身體狀態(tài)的人都有閃亮的可能，也是相信每一介入內(nèi)在的優(yōu)點可以與外在融為一體，“一個人永遠都可以是美麗的”。另一件重要的事情是，時尚圈是一個偏女性化的圈子，有非常多精彩有趣的女性在這一領域內(nèi)工作。在Cici的體驗中，她既可以和她們成為朋友，也可以以她們?yōu)閷?。與同圈層的女性相處使Cici更能放下防備，因為能夠彼此理解，對對方的關心和友善也會更加具體。

“一個人永遠都可以是美麗的。”

“我很享受這個只屬于我和她的空間，因為我看到自己在自我解綁……只關注當下的我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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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不是被你看透了？”，這是應紫凌工作時經(jīng)常聽到的一句話。但對這種心理咨詢師善于窺見人心的刻板印象，應紫凌倒覺得可以一笑帶過。“這反倒是一個很好的渠道和窗口，讓他人了解這個工作的特性和模式?！睉狭鑼ψ约悍浅：闷?，且一直處于觀察他人的角度。能在《她的姿態(tài)肖像》創(chuàng)作中有機會被女性視角近距離觀察，有一個更“她”者的角度了解自己，會是很難得的體驗。應紫凌和戴露線下相處的時間是兩天，但線上溝通斷斷續(xù)續(xù)持續(xù)了一個多月。戴露問了她很多問題，這種交談讓從事靈性工作的應紫凌感到充滿能量。其間戴露問“什么樣的人更愿意自我思考、反??？”，在兩人大量的對話過程中，應紫凌想到了答案：“有浪漫主義精神的人”。不同于傳統(tǒng)教與學的環(huán)節(jié)，應紫凌與戴露的創(chuàng)作更多是現(xiàn)場即興配合。作為咨詢師，她每天都要接收很多隨機問題和對話，而基于所有的知識以及對過往經(jīng)驗的回應，就如同即興舞蹈創(chuàng)作過程一樣，是無意識的積累的表達。在應紫凌看來，這次舞蹈是一次自我解放的過程：在文字語言之外，對肢體的使用像是打開了一個新通道，是一次真誠的自我照見。她看到了這樣一個自己：脆弱，勇敢，細膩，勤奮。在即興創(chuàng)作的一個間隙，影棚現(xiàn)場的工作人員以及鏡頭、燈光依然圍繞在兩人身邊，但是她與戴露進入了沉浸式的溝通空間?！拔液芟硎苓@個只屬于我和她的空間，因為我看到自己在自我解綁，將以前渴望被認可、要做到最完美的自己松開出來，只關注當下的我們。”在舞蹈的最后，應紫凌擁抱了自己，這個動作呼應了她所感受到的第一個瞬間：松綁，認可自己。通過這次創(chuàng)作，應紫凌更加確定了兩件事情：1.她可以對自己更堅定，有能量鼓勵更多人自信，不僅僅是女性；2.這個世界真美好，還有很多人愿意一起探索、創(chuàng)造。

同時，應紫凌還是一位食物美學研究者和策展人，直覺、與自我對話所聆聽到的聲音、成為自己，是她選擇職業(yè)的主要動因。在占星和心理咨詢工作中，她獲得了去他人世界旅行并且照見自己、梳理自己的機會。研究食物美學則實際上是宏觀了解人類關系的一個切入點，涉及對美學、心理學、社會學、生物學、地理學的融匯。對應紫凌而言，這是一門抽象、困難的跨學科人類學課題，她也正在努力探索中。身為策展人，她需要像導演一樣設計展覽內(nèi)容與觀者的連接方式，在她看來，這份工作更像是一種綜合練習，用來補全知識點和思考的盲區(qū)，讓自己向更多面擴展。毫無疑問，“我”是應紫凌職業(yè)故事中最閃亮的元素，也是戴露選擇以即興共創(chuàng)的方式進行這部分舞蹈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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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出現(xiàn)，可能也會給更多的藏族女性帶來一種女性原來也可以這樣的感覺。光想想就覺得很值得了?！?/p>

秦璇是山水自然保護中心國家公園項目的負責人，她對自己的評價是，“一個28歲的普通女生，唯一不那么普通的可能就是從事了自然保護的工作”。在秦璇工作的三江源昂賽鄉(xiāng)，戴露與她在路上長途坐車，在野外駐點工作站，她們一起吃飯、聊天，在零下幾度的集裝箱房子里洗漱睡覺。戴露發(fā)現(xiàn)，秦璇的日常與自己預想的差別很大：她每天并不只是奔走在動物植物之間，與高原山野為伴，更多時候，她需要和當?shù)啬撩窠佑|，使用現(xiàn)代辦公設備與各種各樣的人溝通相處，在與人溝通前她也經(jīng)常需要為自己加油打氣?，嵥橹貜偷霓k公動作和因為野外冷經(jīng)常戴帽插兜的小姿勢，由此進入了這段舞蹈，與“山”和“我”一同構(gòu)成了秦璇的故事。秦璇說，每次做最后撫摸山脊線的動作都很感動，但影棚內(nèi)環(huán)境和光線的變化又會令她有一點失落。她會幻想群山在周圍，草甸和碎石在腳下，那樣就感覺安全和放松了很多。秦璇第一次學習這個舞蹈，是在野外一塊臨溪有山的平地，“練著練著突然就飄雪了，我很喜歡下雪，即使最后手都差點凍僵了，也還是開心的”。在廣闊的自然間，人類微小卻又真實地存在著。秦璇在讀書期間很迷茫，不知道所學的東西到底有什么意義、有什么用處，于是找到“山水”希望去做一些實實在在的事情。相較一份職業(yè)，秦璇認為自己所做的事情更是一份志業(yè)，是它將一個痛苦思慮的都市女孩變成了人類學家、野外工作者、裝修工、項目管理專員和記者?！拔覐臎]有對任何一件事情有這么大的好奇和消耗不完的能量，它出現(xiàn)的時候，就好像有一種聲音在說，就是它了，我找到了?！?/p>

在與當?shù)厝舜蚪坏赖臅r候，秦璇常常被稱為“加莫”，即藏語里的“漢族姑娘”。當?shù)刂饕獏⑴c對外事務的都是男性，當秦璇和一個男同事同時出現(xiàn)時，男性牧民總是主要對著他說話，—方面可能是避嫌，另—方面可能也是不相信女性的能力。而“加莫”這個詞一出現(xiàn)，秦璇就知道別人又在說她了。剛開始她不太舒服，覺得用一個詞而不是名字來稱呼，會讓她感覺自己有一點不被尊重，同時也被排除在藏族群體之外。但是后來更多地和當?shù)厝讼嗵幹?，秦璇發(fā)現(xiàn)這只是他們的習慣，甚至會主動開玩笑叫自己“加莫”，看當?shù)厝擞悬c意外的表情，還會覺得開心?，F(xiàn)在秦璇有了一個藏語名字，所以有機會就和當?shù)厝苏f，可以叫她“卡西文姆”。至于在工作中的被略過，秦璇也讓自己從好的方面來想：“我的出現(xiàn)，可能也會給更多的藏族女性帶來一種女性原來也可以這樣的感覺，光想想就覺得很值得了?！睆哪撤N角度說，《她的姿態(tài)肖像》是一次由女性視角出發(fā)的凝視。秦璇覺得，一直以來她認為的只要內(nèi)心達到了平衡就是自洽了，這缺少一些由外向內(nèi)的審視，別人眼中的自己到底是什么樣子，這部分信息是缺乏的：只有吸納這些外部凝視，將它們也內(nèi)化為“我”的一部分，才可能是我們作為社會性動物，那個完整的自己，“這過程必然是伴隨著一些痛苦的發(fā)現(xiàn)，但我們可以一直走在成為自己的路上’。

原本頻繁出現(xiàn)的姿勢姿態(tài)會因為脫離了在地環(huán)境而變得陌生，表演它們的過程既是喚醒回憶的過程，也是創(chuàng)造新行為的過程。對藝術家戴露來說，除了呈現(xiàn)與記錄本身，角色切換帶來的信息疊加和消減也為這段舞蹈增添了一層人類學的實驗意義。這并不是一次單向輸出，戴露眼中的女性將復述她對她們的觀察，表演狀態(tài)下的羞澀、自信、放松、拘謹，對動作的夸大或忽略，都是她們對外界理解作出的回應。

從意識到對人的姿勢姿態(tài)的興趣，到以此為創(chuàng)作主題，形成自己的表達結(jié)構(gòu)，戴露經(jīng)過了十年的摸索，摸索的過程幾乎可以等同于自我推翻的過程。在紐約學習藝術史和現(xiàn)代舞的過程中，現(xiàn)代舞蹈的語匯挑戰(zhàn)了戴露的固有認知，“它強調(diào)的更多是一種松弛的、關乎于自我的、主觀的、包括抽象的身體語言的概念，這對于我之前那種純在舞臺上偏表演性，甚至是偏觀賞性的展示，是一個推翻”。以身體為媒介的嘗試于是從那時展開。在本科四年中，戴露進入了一個與自己生長環(huán)境暫時割離的狀態(tài)，大多數(shù)編舞作品都在探索抽象概念中，人作為一個物體或線條與時間、與空間的關系?！俺橄蟆睂Υ髮W時期的戴露而言，是新鮮的、真空的，令她極其沉浸和被包裹。但自我表達的意愿越清晰，戴露越是會強烈地對自己發(fā)問：“我的創(chuàng)作者身份到底是什么樣子的，我與中國生長的環(huán)境和文化背景又有什么樣的連接？”于是，在接下來的學習中，戴露的創(chuàng)作急劇轉(zhuǎn)向，她開始在不割裂社會和文化環(huán)境影響的前提下關注入的真實性和復雜性，“在土也”意識也在她的作品中發(fā)芽。2019年，戴露回國成為央美的客座老師。疫情期間她待在家里，經(jīng)?？蠢牙炎鲲?，也在窗前看窗下的人?！拔彝蝗桓惺艿轿覍ι磉叺娜擞幸环N莫名的熟悉，他們中的大部分我都不認識，但是我會發(fā)現(xiàn)我對他們的姿勢姿態(tài)、他們的行為有一種非常強的熟悉感?！币恍┲陵P重要的自我發(fā)問在注視中得到了答案，戴露發(fā)現(xiàn)自己對于身邊人的熟悉來源于她印刻在骨子里的身體性連接。共同的文化記憶會體現(xiàn)在人的舉手投足，姿勢姿態(tài)是特定的地理因素和歷史因素遺留在人類身上的考古線索。在復雜的抽象語境中，這完全可以作為一種創(chuàng)作方法，成為一種切入角度。從那個時候起，她開始了對周圍人姿勢行為的觀察。

2020年，戴露創(chuàng)作了《廚房姿態(tài)》。她把姥姥切菜做飯的過程拍攝成影像，提煉，重新學習其中的動作。在這次無實物表演中，戴露嘗試模仿姥姥，扮演姥姥的角色?！八浅Ｏ袷俏矣米约寒斚聞討B(tài)的身體，進入到我眼前別人的身體，或者是進入到一個靜態(tài)的畫面，這是一個由靜到動的過程?！比绻f《廚房姿態(tài)》是一次對動作記錄、模仿和再表達的直覺嘗試，那2022年的《妓》則更加理性地靠近戴露當下的創(chuàng)作方法。“效”由兩個“女”字組成。戴露在其中模仿了兩位女性：維納斯女神和一位家庭主婦。雖然突破刻板印象是戴露創(chuàng)作的意圖之一，但“刻板印象”那時候正是她創(chuàng)作的初始形態(tài)。維納斯女神是古羅馬神話中的愛神與美神。

在今天，維納斯的形象已經(jīng)演變?yōu)橐环N意指完美女性的文化符號。在重現(xiàn)維納斯的部分，戴露身披褶皺垂布，以對立式平衡的姿態(tài)站立。她將重心放置在一條腿上，身體形態(tài)更趨向于雕塑。在這樣的姿態(tài)中進入維納斯后，戴露逐漸將她動態(tài)化，慢慢將褶皺垂布取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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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生下來就會有環(huán)境的影響，我們吃飯的方式，行走的方式，跟人交流的方式，都是有文化在地性的?！?/p>

在創(chuàng)作《廚房姿態(tài)》的時候，戴露正好結(jié)婚，下意識地探索婚后自己可能要承擔的女性角色。這種探索也延伸到了《奻》。在扮演家庭主婦的過程中，戴露重現(xiàn)了做飯、洗衣服疊衣服、抱孩子等家庭主婦必做的工作。在戴露的創(chuàng)作脈絡中，《奻》是不同女性身份與形象對照的起點。但一旦比較觀看，會發(fā)現(xiàn)這種關注發(fā)展到《她的姿態(tài)肖像》，已經(jīng)變得更加日常與多元。“身體是一個被社會限定的狀態(tài)，”戴露說，“我們生下來就會有環(huán)境的影響，我們吃飯的方式，行走的方式，跟人交流的方式，都是有文化在地性的。而所有這些都是我們成長過程當中習得的?！边@是她最初的發(fā)現(xiàn)，但是她更感興趣的是：在這樣一副被規(guī)訓的身體之內(nèi)，我們是不是也有很多的主觀能動性？對于姿勢姿態(tài)的研究，是對集體的研究，也是對個體的研究，“比如所有護士表面上的狀態(tài)都是一樣的，她們的工作姿態(tài)是一樣的。但我相信當我走進個體的生活，去了解她的經(jīng)歷，去到她的工作環(huán)境，我會建立起她在普遍性下的獨特性”。

有人問戴露，為什么她的作品都跟女性相關？戴露的回答是，我關注女性是因為我自己就是女性。在她的創(chuàng)作中，出發(fā)點永遠是“我”，而非一個代表性的詞匯和概念。在她們的故事中，戴露同時展示的也是自己破除既定印象的過程，“是從個體經(jīng)驗出發(fā)，對被文化語境限制的形象進行新延伸和詮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