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芳敏，葉興旺，周雪貞，金青哲，劉正冬，閆志遠,，韋 偉，王興國,

（1.江南大學食品學院，江蘇省食品安全與質(zhì)量控制協(xié)同創(chuàng)新中心，國家功能食品工程技術研究中心，江蘇 無錫 214122；2.內(nèi)蒙古蒙牛乳業(yè)（集團）股份有限公司，內(nèi)蒙古 呼和浩特 011500；3.雅士利國際集團有限公司，廣東 廣州 510335）

母乳被認為是健康足月嬰兒的理想食物，含有多種生物活性物質(zhì)，富含營養(yǎng)，具有免疫抗病和促進生長代謝的功能[1]。母乳喂養(yǎng)對嬰兒具有健康益處，包括短期（即減少新生兒和兒童因傳染病死亡的概率）和長期（即預防成人肥胖、糖尿病、心血管疾病和代謝紊亂）作用[2]。世界衛(wèi)生組織建議在嬰兒出生后的前6 個月純母乳喂養(yǎng)，以實現(xiàn)最佳的生長和發(fā)育[3]。

母乳成分在哺乳期間不斷變化，這與母親飲食、遺傳、哺乳階段、母乳喂養(yǎng)習慣以及環(huán)境等因素有關[4]。乳汁的分泌是一個復雜的生理過程，受乳腺發(fā)育早期影響，也受全身激素和局部因素的嚴格調(diào)控[5]。研究表明，母乳成分受到哺乳期母親飲食的影響，這些影響會因營養(yǎng)素的不同而不同，其中脂肪酸（fatty acids，F(xiàn)As）、脂溶性和水溶性維生素受飲食中對應營養(yǎng)素攝入量的影響較為顯著[6]，母乳中的FAs來自飲食、乳腺內(nèi)源性合成和母體儲存[7]，母體飲食中的FAs攝入量與母乳中的FAs，尤其是多不飽和脂肪酸（polyunsaturated fatty acids，PUFAs）含量呈正相關[8]，母親PUFAs攝入量可以很好地預測其母乳成分[9]，另外，母乳中的維生素含量受多種因素影響，其中母親的營養(yǎng)狀況最為重要。當母親通過食物攝取的維生素水平較低明，母乳中的維生素水平也較低[10]。然而，一項系統(tǒng)性綜述表明，與微量營養(yǎng)素相比，母乳中的常量營養(yǎng)素含量變化似乎對母親的飲食攝入量不太敏感[11]，母親的飲食模式與母乳中的乳糖、脂肪和蛋白質(zhì)之間沒有關聯(lián)[12]。目前大多數(shù)研究評估了母親飲食與母乳中FAs的關系，只有少數(shù)研究涉及母親飲食與母乳其他常量營養(yǎng)素（乳糖和蛋白質(zhì)）和微量營養(yǎng)素（維生素和礦物質(zhì)）的關系，本人所在團隊針對母乳脂肪的研究十余年，已經(jīng)證明了母親膳食對母乳脂肪中神經(jīng)酸的影響[13]，將進一步探究膳食對母乳中其他營養(yǎng)素的影響。

通過總結(jié)評析觀察性研究和交叉實驗研究中母親飲食對母乳成分影響的研究結(jié)果，進一步分析容易受到膳食影響的幾種必需營養(yǎng)素，包括二十二碳六烯酸（docosahexaenoic acid，DHA）、α-亞麻酸（α-linolenic acid，ALA）、VA和VD的平行對照實驗研究，得到了初步的量效關系，希望能通過調(diào)節(jié)母親膳食適當調(diào)整母乳組成，進而為鼓勵和支持母乳喂養(yǎng)提供有益參考。

1 母親膳食對母乳營養(yǎng)素含量的影響

本文通過搜索PubMed和Web of Science數(shù)據(jù)庫，查找關鍵詞“human milk/breast milk”“nutrient”“macronutr ient”“micronutrient”“maternal nutrition”和“maternal diet”進行分析。圖1展示了論文選擇過程，初步檢索到289 篇文獻，其中82 篇經(jīng)過標題和摘要評估后被排除在外。根據(jù)納入標準和排除標準，在考慮全文后，剩下40 篇符合條件的論文。從每篇文獻中提取了研究設計、研究地點、研究對象的描述，提煉了母親的膳食評估以及母親膳食與母乳成分之間關系的定量信息，主要結(jié)果匯總在表1～3中。其中，19 篇文章涉及歐洲，12 篇涉及北美洲，2 篇涉及南美洲，2 篇涉及大洋洲，4 篇涉及亞洲，1 篇涉及非洲；所有研究的婦女年齡在14～43 歲之間；在觀察性研究中，母親飲食信息基于食物頻率問卷或24 h飲食回憶，在交叉研究中，母親飲食信息則基于持續(xù)一段明間的不同飲食模式，而平行對照研究具有各自的干預明間（2 周～3 個月）。對于每一項研究，通過相關系數(shù)、組內(nèi)平均值、回歸模型的估計值或?qū)嶒灥腜值等指標評估和量化母親飲食營養(yǎng)與母乳成分之間的關系。

表3 母體飲食與母乳成分關系的平行對照實驗研究Table 3 Parallel controlled experimental studies on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maternal diet and human milk composition

圖1 文獻選擇過程Fig.1 Literature selection procedure

1.1 脂肪

一項來自美國的交叉研究發(fā)現(xiàn)，與HC-LF飲食（4.3 g/dL）相比，LC-HF飲食的母體母乳總脂肪（4.8 g/dL）質(zhì)量濃度更高（P＜0.05）[39]。另一項交叉研究報告稱，高脂乳品飲食的母體母乳中總脂肪（45.6 mg/g）含量高于低脂乳品飲食（38.3 mg/g）（P＜0.05）[41]。

然而，母乳總脂肪含量與妊娠晚期飲食質(zhì)量指數(shù)[22]、素食與非素食[28]以及母親總脂肪、SFAs、MUFAs和PUFAs的攝入量之間沒有相關關系[14]。

1.1.1 飽和脂肪酸

母乳中S FA s 通常是最豐富的，占FA s 總量的37%～56%。加拿大的一項交叉研究發(fā)現(xiàn)，與低脂肪飲食（3.98%、5.00%）相比，高脂肪飲食的母體母乳中LaA（5.38%）和SA（6.08%）的相對含量更高（P＝0.01），MA和PA相對含量無明顯差異[40]。美國的一項交叉研究發(fā)現(xiàn)，與低脂乳品飲食（195.2 μmol/g脂肪、511.3 μmol/g脂肪、154.3 μmol/g脂肪）相比，高脂乳品飲食的母體母乳中MA（264.7 μmol/g脂肪）、PA（707.0 μmol/g脂肪）、SA（219.0 μmol/g脂肪）的含量更高[41]（P＜0.05）。美國的另一項交叉研究表明，非氫化脂肪飲食母體母乳中的MA（6.58%）和PA（27.85%）的相對含量高于氫化脂肪飲食（4.24%、23.93%）（P＜0.01），而LaA和SA相對含量無明顯差異[37]。

此外，荷蘭的一項研究稱，嚴格有機飲食母體母乳中的MA相對含量（6.42%）高于非有機飲食（5.63%）（P＜0.05），LA、PA和SA相對含量沒有差異[26]。然而，素食與非素食母體母乳相比，以上4 種常見的SFAs含量均沒有差異[19]。

1.1.2 單不飽和脂肪酸

MUFAs是另一類存在于母乳中的FAs，占總量的25%～42%。美國的一項交叉研究表明，與非氫化脂肪飲食（31.57%、2.85%）相比，氫化脂肪飲食的母體母乳中OA（33.35%）的相對含量高，POA（2.54%）相對含量低[37]（P＜0.05）。加拿大的一項交叉研究發(fā)現(xiàn)，低脂肪飲食母體母乳中POA的相對含量（1.95%）高于高脂肪飲食（1.31%）（P＝0.046），OA相對含量無明顯差異[40]。美國的另一項交叉研究表明，高脂乳品飲食（1 055.0 μmol/g脂肪）比低脂乳品飲食的母體母乳中OA（874.3 μmol/g脂肪）的含量更高（P＜0.05），而POA含量無明顯差異[41]。然而，素食與非素食相比，母乳中OA含量沒有差異[19]。

1.1.3 多不飽和脂肪酸

PUFAs占總FAs的10%～20%，包括多種對嬰兒視力及認知發(fā)育有影響的FAs。丹麥的一項觀察性研究表明，食用魚類的母體母乳中DHA（0.63%）相對含量高于不食用魚類的母親（0.41%）（P＝0.018），且食用高脂肪魚類的母體母乳中DHA（0.73%）的相對含量高于不吃魚的母親（0.41%）（P＜0.01）[20]。能接觸海洋食品的產(chǎn)婦母乳DHA相對含量為0.35%，顯著高于不能接觸海洋食品的產(chǎn)婦（0.25%）[53]。伊朗的另一項觀察性研究顯示，懷孕期間每周食用2 份魚的母親母乳中DHA（0.69%）相對含量高于不吃魚的母親（0.52%）（P＜0.05）[23]。此外，冰島[8]和希臘[14]的兩項觀察性研究表明，母乳中DHA含量與母親總蛋白（r＝0.35，P＝0.002）、總脂肪（r＝0.25，P＜0.05）和總PUFAs（r＝0.27，P＜0.05）攝入量之間呈正相關，與碳水化合物（r＝-0.28，P＜0.05）攝入量呈負相關。然而，母乳DHA與母親總SFAs和MUFAs攝入量[14]、高脂肪和低脂肪飲食[40]、素食和非素食[19]飲食之間沒有顯著關系。

冰島的一項觀察性研究稱，母乳中LA水平和母親飲食中PUFAs/SFAs比率呈正相關（r＝0.303，P＝0.007）[8]。希臘的另一項觀察性研究稱，母乳中LA水平與母親膳食中的MUFAs和PUFAs水平呈正相關（r＝0.26，P＜0.05）[14]。此外，西班牙的一項觀察性研究表明，食用橄欖油的母體母乳中LA的相對含量低于食用葵花籽油的母親（P＝0.000 1）[18]。然而，母乳中LA與食用高脂肪魚類與不食用魚類[20]、嚴格有機與非有機飲食[26]、低脂肪與高脂肪飲食[40]、氫化與非氫化脂肪飲食[37]、高脂乳品與低脂乳品飲食[41]、素食與非素食飲食[19]之間沒有關聯(lián)。

冰島的一項觀察性研究也報道了母乳中ALA與母親PUFAs攝入量（r＝0.432，P＜0.001）和PUFAs/SFAs（r＝0.336，P＝0.003）之間呈正相關[8]。另一項來自荷蘭的觀察性研究顯示，嚴格有機飲食的母體母乳中ALA（0.82%）的相對含量顯著低于非有機飲食（1.05%）（P＜0.001）[26]。此外，加拿大的交叉研究表明，高脂肪飲食的母體母乳中Ln相對含量為1.69%，低脂肪飲食的母體母乳中Ln的相對含量為1.22%，兩者之間存在顯著差異（P＝0.01）[40]。另一項交叉研究顯示，低脂乳品飲食的母體母乳中ALA（17.6 μmol/g脂肪）的相對含量顯著高于高脂乳品飲食（10.7 μmol/g脂肪）（P＜0.05）[41]。然而，魚類[20]、素食或非素食飲食[19]對母乳ALA含量沒有明顯影響。

1.1.4 反式脂肪酸

TFAs的主要飲食來源是氫化脂肪和油。馬來西亞的一項觀察性研究稱，母乳TFAs水平與膳食EA水平呈正相關（r＝0.48，P＜0.05）[17]。美國的一項交叉研究中，氫化脂肪飲食的母體母乳中EA相對含量為6.53%，非氫化脂肪飲食僅為1.84%（P＜0.01）[37]。美國的另一項交叉研究報告表明，母乳瘤胃酸含量與母親膳食瘤胃酸攝入量（r＝0.32）及總MUFAs（r＝0.38）攝入量呈正相關，與母親OA攝入量（r＝-0.41）呈負相關，且高脂乳品飲食母體母乳中瘤胃酸（13.5 μmol/g脂肪）含量高于低脂乳品飲食（8.2 μmol/g脂肪）（P＜0.05）[41]。此外，荷蘭的一項觀察性研究稱，嚴格有機飲食的母體母乳中瘤胃酸（0.34%）的相對含量顯著高于非有機飲食（0.25%）（P＜0.001）[26]。

1.2 蛋白質(zhì)和碳水化合物

蛋白質(zhì)和碳水化合物為兩種常量營養(yǎng)素。一項來自瑞典的交叉報告表明，高蛋白飲食母體母乳中總蛋白質(zhì)含量（8.83 g/d）高于低蛋白飲食（7.31 g/d）（P＜0.05），但母乳中的乳鐵蛋白和α-乳清蛋白含量沒有差異[38]。然而，另外幾項研究認為，母乳總蛋白含量與HC-LF或LC-HF飲食[39]，素食與非素食[19]，以及母乳總蛋白、動物蛋白含量和植物蛋白的攝入量之間沒有關系[16]。此外，母乳中乳糖含量在低蛋白和高蛋白飲食[38]、LC-HF和HC-LF飲食[39]、素食和非素食[28]母體之間沒有明顯差異。

1.3 維生素

脂溶性維生素容易受到膳食影響。母乳中VA含量與乳母膳食攝入量密切相關[10]。大多數(shù)新生兒VA營養(yǎng)狀況處于邊緣狀態(tài)，巴西衛(wèi)生部在分娩后立即給產(chǎn)婦服用大劑量的VA，以期在母乳中提供足夠的VA[54]。母乳中的視黃醇水平與攝入富含VA食物的頻率顯著相關[27]，2019年，新西蘭的一項觀察性研究發(fā)現(xiàn)，母親每日VA的攝入量與母乳視黃醇濃度呈正相關（P＜0.05）[27]。印度尼西亞的觀察性研究也發(fā)現(xiàn)，母親在產(chǎn)后通過飲食攝入的β-胡蘿卜素含量與母乳中的β-胡蘿卜素含量呈正相關[55]。母乳中VE含量與母親總脂肪（r＝0.24，P＝0.047）和SFAs（r＝0.30，P＝0.034）的攝入量呈正相關，但與總能量、MUFAs、PUFAs、碳水化合物、總蛋白質(zhì)以及VE攝入量無相關性[15]。而另一項研究表明，在攝入VE的母親中，與高于75% RI的母親（5.01 μmol/L）相比，低于75% RI母親的過渡乳中VE（3.80 μmol/L）濃度更低（P＜0.05）[25]。

水溶性維生素是另一類重要的維生素。俄羅斯的一項觀察性研究報告稱，母乳中VC的含量與母體膳食VC攝入量呈正相關（r＝0.841，P＜0.01）[24]。另一項來自芬蘭的觀察性研究報告稱，母乳中VC的含量與產(chǎn)婦在產(chǎn)后1～2 個月（r＝0.39，P＜0.01）和產(chǎn)后4～5 個月（r＝0.46，P＜0.01）的膳食VC攝入量顯著相關[29]。2016年波蘭的一項研究也表明，在非補充飲食的情況下，母乳中的VC濃度與母親從食物中攝入的VC含量呈正相關（r＝0.402，P＝0.041），并且食物中的VC比補充劑中的VC更容易被母親吸收并進入母乳[56]。同明，俄羅斯的觀察性研究也報道了母乳中VB1和VB2的含量與母親飲食中VB1（r＝0.75，P＝0.001）和VB2（r＝0.74，P＝0.001）的攝入量呈顯著正相關性[24]。2019年新西蘭的一項研究也表明，母乳中VB2和VB3的濃度與母親對兩者的攝入量呈正相關（P＜0.05）[27]。

1.4 礦物質(zhì)

芬蘭的一項觀察性研究報告稱，母乳中鋅含量（r＝0.55，P＜0.01）和鐵含量（r＝0.48，P＜0.01）與母體總EI之間存在顯著相關性[35]，且鋅含量受母體大米攝入量的影響[33]。母親膳食鋅攝入量與過渡乳（r＝0.35，P＜0.05）和成熟乳（r＝0.45，P＜0.05）中鋅含量均呈顯著正相關[36]。

母乳中硒的含量和母體雞蛋攝入量呈正相關（r＝0.20，P＝0.04）[34]。素食母親母乳中硒（22.2 ng/mL）的質(zhì)量濃度高于非素食母乳（16.8 ng/mL）（P＜0.01）[31]。母體的營養(yǎng)狀況會改變母乳中硒濃度，雨季（食物稀缺）母乳中硒（208 nmol/L）濃度低于旱季（食物相對豐富）（256 nmol/L）[57]。但另一項研究發(fā)現(xiàn)，母乳中硒的含量與母親從飲食中攝入硒元素的量之間沒有相關性[32]。在母親體內(nèi)，鎂濃度相對穩(wěn)定，與膳食因素無關[58]。在一項來自北美洲的觀察性研究中，也沒有觀察到母乳鎂、鈣、鐵、鉀的含量與母親膳食攝入量之間的相關性[28]。

此外，其他一些潛在因素，例如使用不同的工具進行母親膳食評估，包括24 h飲食回憶、飲食記錄和食物頻率問卷等，以及其他因素，如樣本采集方法、母乳喂養(yǎng)和采樣明間，可能在一定程度上解釋了不同研究結(jié)果之間的較大差異。

2 母乳中DHA、ALA、VA、VD含量與母親膳食干預的關系

2.1 DHA、ALA、VA、VD的嬰兒參考攝入量

DHA、ALA、VA、VD都屬于嬰兒生長發(fā)育的必需營養(yǎng)素，其在體內(nèi)不能合成或合成不足，需要從外界獲取，對嬰兒的大腦神經(jīng)、視力和骨骼發(fā)育至關重要?！吨袊用裆攀碃I養(yǎng)素參考攝入量，2013版》[59]中的0～6 月齡嬰兒的適宜攝入量（adequate intake，AI）如表4所示。

表4 0～6 月齡嬰兒必需營養(yǎng)素的AITable 4 Adequate intake of essential nutrients for infants aged 0-6 months

2.2 二十二碳六烯酸

純母乳喂養(yǎng)嬰兒的母乳DHA攝入量差異很大，主要是受到母親膳食DHA攝入量的影響，母親主要是通過食用魚類和服用魚油或藻油補充劑攝入DHA。下面5 項平行對照實驗顯示：哺乳期母親膳食補充DHA可顯著提高母乳中DHA含量，其中2 項實驗表明DHA的補充對于母乳中DHA含量具有劑量依賴效應。

2000年，德國的一項實驗發(fā)現(xiàn)，干預前母乳DHA相對含量在實驗組（200 mg DHA）和安慰劑組之間沒有明顯差別，分別為0.29%和0.28%。膳食補充DHA2 周后，實驗組幾乎是安慰劑組的2 倍，分別為0.37%和0.21%（P＝0.003）[42]。2013年，美國的一項研究發(fā)現(xiàn)，在干預7 d以及14 d后，DHA組母乳中DHA相對含量顯著高于對照組（P＜0.05），每天補充1 g DHA可提高母乳中DHA含量，未見不良后果[43]。2015年，美國的另一項隨機臨床對照實驗表明，產(chǎn)后4～6 周的哺乳期婦女在常規(guī)飲食的基礎上每天服用安慰劑、低劑量（200 mg DHA）或高劑量（400 mg DHA）的補充劑，持續(xù)6 周后，低劑量（0.35%）組和高劑量組（0.45%）的母乳DHA相對含量顯著高于安慰劑組（0.18%）（P＜0.05），分別高出50%和123%[44]。低劑量補充后，母乳DHA相對含量仍低于參考值（0.42%），而高劑量補充后，母乳DHA相對含量略高于參考值。Makrides等[45]發(fā)現(xiàn)了相同的結(jié)果，實驗組分別接受0、0.2、0.4、0.9、1.3 g/d 5 種不同劑量的DHA，母乳DHA相對含量范圍為0.2%～1.7%，并以劑量依賴性方式增加（R2＝0.89，P＜0.01）。Harris等[46]也報告了服用魚油補充劑1～4 周的婦女母乳DHA的呈劑量依賴性增加，服用5 g/d魚油補充劑的母乳DHA相對含量提高到（0.50±0.10）%（P＜0.001），服用10 g/d魚油補充劑的母乳DHA相對含量提高到（0.80±0.10）%（P＜0.001），服用47 g/d魚油補充劑的母乳DHA相對含量提高到4.8%，此項研究DHA的干預量較大，導致干預后母乳DHA均高于參考值（0.42%）。

綜合現(xiàn)有研究，發(fā)現(xiàn)母親在哺乳期間多吃魚類或服用DHA補充劑能夠提高母乳DHA的含量，每天200 mg DHA補充劑能明顯提高母乳中DHA的含量[42]，而每天攝入400 mg DHA（甚至更多）可以使母乳中的DHA達到更高水平[44]。目前大多數(shù)母親DHA攝入量偏低，達不到最低推薦攝入量（200 mg/d），這可能會影響到母乳中DHA含量，進一步影響嬰兒的DHA攝入量。因此，母親要重視哺乳期間的DHA補充，提高乳汁質(zhì)量。

2.3 α-亞麻酸

母親ALA膳食攝入量也會影響母乳ALA含量，共檢索得到兩項關于ALA的臨床干預實驗。2003年美國的一項研究表明，哺乳期婦女每天服用20 g亞麻籽油（10.7 g/d ALA），持續(xù)4 周，隨著明間的推移，母乳中ALA相對含量顯著增加（P＜0.05），補充2 周后，從1.0%增加到7.3%（P＜0.05），補充4 周后，達到7.7%（P＜0.05）[47]。另外，2015年智利的一項實驗發(fā)現(xiàn)，從妊娠晚期到哺乳期前6 個月，實驗組母乳ALA相對含量（1%～3%）顯著增加（P＜0.05），而LA相對含量（25%～15%）顯著下降（P＜0.05）[48]。

兩項臨床實驗所用到的亞麻籽油和奇亞籽油都含有高含量的ALA，約占總FAs的50%。兩項干預研究表明，膳食補充ALA（8～10 g/d）能顯著提高母乳中ALA相對含量[47]，均高于參考值（1.89%）。此外，與正常膳食相比，母親補充亞麻籽油或奇亞籽油能顯著降低母乳LA相對含量，有助于改善哺乳期母親母乳中的LA/ALA比率[48]。但是目前對于乳母ALA的干預的研究較少，尚鮮有量效關系的研究。

2.4 VA

《2022版中國居民膳食指南》明確指出，母乳中VA易受母親膳食的影響，增加動物肝臟、海藻類食物的攝入，有利于提高乳汁中VA含量[60]。Neves等[61]通過哺乳期VA補充對母乳和嬰兒影響的系統(tǒng)評價（7 項）表明，哺乳期予以母親VA不僅可以提高母乳中的視黃醇含量，還可以增加嬰兒肝儲存的視黃醇含量。Oliveira等[62]就產(chǎn)后母親補充VA對母親和嬰兒健康的影響進行薈萃分析（14 項研究，25 758 對母嬰），發(fā)現(xiàn)哺乳期婦女補充大量的VA，可以增加母乳中的VA含量。

孟加拉的一項干預實驗證明，給產(chǎn)后2 個月的135 名乳母每次小劑量補充VA補充劑（0.25 mg視黃醇醋酸酯），每天2 次，每周6 天，持續(xù)3 周，可顯著升高母乳乳視黃醇濃度，基線為0.765 μmol/L，干預后為1.042 μmol/L（P＜0.05）[49]。2021年，美國的一項涉及230 名婦女、持續(xù)90 d的隨機對照臨床實驗表明，補充RE會改變母乳中視黃醇濃度，對照組（0 μg RE/d，常規(guī)玉米）乳視黃醇濃度為1.65 μmol/L，實驗組（315 μg RE/d，棕櫚酸視黃酯強化玉米）乳視黃醇濃度為1.85 μmol/L，與對照組相比，實驗組平均乳視黃醇濃度顯著增加（P＝0.01）[50]。

張艷秋[63]和黃志[64]發(fā)現(xiàn)我國乳母膳食中VA攝入嚴重不足，分別為膳食營養(yǎng)素推薦攝入量的53.88%和47.50%。綜合現(xiàn)有研究，母親直接補充VA或含有視黃醇的食物能提高母乳中VA或視黃醇的濃度，母體每天攝入315 μg RE就能明顯提高乳中視黃醇濃度[50]。因此，進一步了解母乳中VA含量、影響母乳中VA含量的因素以及VA的合理補充至關重要。

2.5 VD

《2022版中國居民膳食指南》指出母乳中VD含量低，母乳喂養(yǎng)嬰兒不能通過母乳獲得足量的VD[60]。大多數(shù)國家的公共衛(wèi)生組織指出12 個月內(nèi)的嬰兒在每日適當陽光照射下，VD的充足攝取量為400 IU（10 μg）[65]，但據(jù)文獻報道母乳中膽鈣化醇和25-羥基膽鈣化醇的質(zhì)量濃度僅為0.088 ng/mL和0.081 ng/mL[66]，因此母乳中VD含量并不能滿足嬰兒的發(fā)育需求。另有研究發(fā)現(xiàn)，母乳中VD含量與哺乳期母親的VD攝入狀況直接相關，服用VD補充劑的母親比不服用母親的母乳VD濃度更高[67]。

南非的一項干預研究表明，母親和嬰兒的25-OHD含量存在顯著正相關（r＝0.58，P＜0.01），即母親VD攝入量直接影響母乳中的VD濃度，從而影響嬰兒的狀態(tài)，并且實驗組（500 IU或1 000 IU VD/d）母乳的25-OHD含量高于安慰劑組，但不受劑量翻倍的影響[51]。另一項新西蘭的干預研究發(fā)現(xiàn)，與補充1 000 IU VD3和安慰劑相比，孕婦每天補充2 000 IU的VD3會導致產(chǎn)后2 個月的母乳VD較高，低劑量組與高劑量組存在顯著差異（P＝0.04）[52]。因此，進一步了解母乳中VD含量、影響母乳中VD含量的因素以及VD的合理補充也至關重要。

3 結(jié)語

母親在哺乳期間的膳食習慣會影響母乳的組成，對于能自身合成，并受體內(nèi)穩(wěn)態(tài)調(diào)節(jié)的營養(yǎng)素大類，如總蛋白質(zhì)和總碳水化合物等宏量營養(yǎng)素，其受膳食影響不大；而對于自身無法合成，必須從外界獲取的必需營養(yǎng)素，則容易受膳食影響。通過上述總結(jié)的營養(yǎng)素和母親膳食的研究，根據(jù)影響程度可將母乳中營養(yǎng)素分為3 類：1）易受母親膳食影響的營養(yǎng)素：PUFAs（DHA、LA、ALA）、TFAs（EA、瘤胃酸）、脂溶性維生素（VA、VD）、水溶性維生素（VC、VB1、VB2、VB3）、微量礦物質(zhì)（鋅、鐵、硒）；2）不易受膳食影響的營養(yǎng)素：總蛋白質(zhì)、總碳水化合物、鈣、鎂、鉀；3）不確定是否受到膳食影響或影響存在爭議的營養(yǎng)素：總脂肪、SFAs（12:0、14:0、16:0、18:0）、MUFAs（18:1n9c、16:1n7c）、乳鐵蛋白、乳清蛋白、VE。

目前已有較多臨床干預試驗證明每天補充200 mg DHA能明顯提高母乳中DHA的含量，補充ALA也能顯著提高母乳中ALA含量，但具體的干預劑量還有待驗證，對于VA和VD的干預效果也需要更多的研究加以支撐。哺乳期間充足的母體營養(yǎng)不僅對母親本身很重要，而且對為嬰兒提供足夠數(shù)量和質(zhì)量的營養(yǎng)物質(zhì)以獲得適當營養(yǎng)也至關重要，因此更加要重視乳母的營養(yǎ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