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昌碩先生在60歲時曾手刻一方朱文印“雄甲辰”,以明不負甲辰生年之志。今年又逢甲辰年,距先生刻此印的甲辰年已兩個甲子。各地紀念吳昌碩先生誕辰180周年活動的帷幕已徐徐拉開。如東京國立博物館、書道博物館、謙慎書道會、兵庫縣美術館、西泠印社相繼舉辦了吳昌碩作品展,另如歷時數(shù)月的“吳昌碩的世界(兼海派和西泠名家作品)展”在日本關東、關西爭相開幕,且展品琳瑯滿目、美不勝收。此次杭州觀象文化舉辦的“得時者昌——吳昌碩及其朋友圈書畫作品展”,特地分設了吳昌碩作品及朋友圈作品兩個部分的展品,闡明了吳昌碩藝術的源流,更是向后人展示了吳昌碩從早期至晚年藝術的形成和傳承。
應該說,吳昌碩自26歲走出安吉鄣吳山區(qū),一生都在尋師訪友。他神交先秦古漢的吉金石刻的先驅,他更神交于素未謀面的同時期前輩,如鄧石如、吳讓之、趙之謙、楊沂孫、何紹基等人的書風特點時會在其筆墨中顯示。吳昌碩的成功自然來自自身的刻苦,但更應該歸功于向昌碩先生推介這些先輩作品的師友圈。圍繞在老先生自年輕至晚年師友圈內者皆是當代名士,如翁同龢、俞曲園、楊見山、吳平齋、吳大澂等這些當時已享大名的名士對當年還是寒士身份的吳昌碩予以無私的幫助與提攜。他們毫不吝嗇地把自己的藏品讓吳昌碩零距離接觸,手把手予以指教,還把自己的私藏贈予年輕的吳昌碩。當時已聞名海上的任伯年經常與之徹夜長談,共進藝事,還多次赴蘇州為吳昌碩作了不少畫像,其中的《蕉蔭納涼圖》和《酸寒尉像》目前在浙江省博物館已做一級藝術品收藏。同時代的高邕、金杰、凌霞、蒲華、李瑞清、朱祖謀等也都是學者名士。我們在欣賞吳昌碩師友圈中的作品時,可以看到各人俱有各人的風格特征,基本一看就知道是誰的作品,然每一幅作品都堂正樸實、氣息不凡,不見絲毫俗氣,更不見目前一些所謂名家“黑野怪亂”的戾氣、霸氣??梢姰敃r無論朝中高官還是商賈平民,整個社會對傳統(tǒng)文化和書寫文字都懷有崇仰、敬畏之心。
物以類聚,人以群分。昌碩先生長期浸染于此師友圈內,在此氛圍中扎實功力,詩書畫印同進。老一輩對學問對傳統(tǒng)的敬畏,無不滲透于昌碩先生的藝術血液中,他正是在此藝術氛圍中逐漸成了一代宗師。到了晚年,他也是堅持以敬畏繼承傳統(tǒng)的教育方法來要求自己的學生。他的學生和所影響的后人陣群也因長期于此氛圍中求學求藝,才造就出了齊白石、潘天壽、劉海粟、沙孟海、王個簃、吳茀之、諸樂三等大家。淵博的學問,扎實的功底,吳昌碩先生所在的師友圈承前啟后的氛圍自然就是一個大師群,各人由扎實的學識所形成的獨特風格和魅力,受到了后來人的尊敬。
縱觀昌碩先生的藝術生涯,師友圈很重要,這也給我們后人一個精辟啟示,氛圍決定了品位。
(作者:吳超,吳昌碩四世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