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蘇首輪市、縣（市、區(qū)）志編纂工作肇始于20世紀80年代初，經過近40年的接續(xù)奮斗，于2020年底全面完成兩輪市、縣（市、區(qū)）志編纂任務，其中首輪出版志書116部（含內部出版），二輪出版志書109部，打造了全省有史以來最為浩大的修志成果集群、社科成果矩陣和地情資料庫?！督K省“十四五”地方志事業(yè)發(fā)展規(guī)劃》要求“總結首輪和第二輪修志工作經驗，開展第三輪修志工作組織管理、編纂模式、編修體例等前期研究”。本文以規(guī)模體量與記述時限、組織推動與編纂群體、編修方式與編纂模式、結構與編體為視角，探討首輪和二輪市、縣（市、區(qū)）志的差異與聯系，以期為三輪修志提供借鑒。

一、兩輪志書的規(guī)模體量與記述時限

江蘇兩輪市、縣（市、區(qū)）志編纂數量眾多、體量巨大、時限綿長。就數量來看，首輪共出版志書116部，其中設區(qū)市志11部，市縣志67部（含修訂版2部），區(qū)志38部（內部出版15部）。市縣志是主體部分，占比為57.7%。二輪共出版志書109部，其中設區(qū)市志13部，市縣志57部，區(qū)志39部。兩輪修志整體規(guī)模變化不大，但二輪市縣志主體地位有所下降，區(qū)志占比略有提升。這也是改革開放以來，江蘇行政區(qū)劃調整的生動體現。

就體量來看，江蘇首輪市、縣（市、區(qū)）志總字數1.83億字，其中設區(qū)市志（除《南京簡志》外）平均447.6萬字，縣（市）志平均145.6萬字，區(qū)志平均102.6萬字。二輪市、縣（市、區(qū)）志總字數2.81億字，其中設區(qū)市志平均555.9萬字，縣（市）志平均231.4萬字，區(qū)志平均217.9萬字。得益于資料的豐富性和社會發(fā)展的多樣性，二輪市、縣（市、區(qū)）志書體量，相比首輪都有不小提升，尤其是區(qū)志體量超過首輪一倍多，縣（市）志和區(qū)志的體量日漸趨平。

從記述時間來看，全省首輪市、縣（市、區(qū)）志書絕大部分為通志，上限一般追溯至事物發(fā)端，個別志書如常州市《鐘樓區(qū)志》記述上限為清道光二十年（1840）。由于編纂啟動時間跨度較大，起步階段又缺乏統(tǒng)一規(guī)劃和明確要求，時間斷限并不統(tǒng)一，而是根據各自實際情況進行制定。下限主要介于1985～2000年，縣（市）志下限相對較早，區(qū)志下限相對較晚，時間最早為《如東縣志》的1979年，最晚為《崇川區(qū)志》的2002年，波動性較大。各志書下限參差不齊，雖然貼合實際，但給后續(xù)推動志書統(tǒng)一編纂帶來一些不便。

江蘇省啟動二輪市、縣（市、區(qū)）志書編纂時，對于上下限問題開始有了一些基本要求。2000年5月，省政府辦公廳印發(fā)的《江蘇省續(xù)修地方志工作規(guī)劃》要求：“續(xù)志上限一般從上屆志書的基本下限次年開始，內容可根據需要作適當的追溯；下限原則上為上屆志書斷限后的20年左右。”因為全省二輪市、縣（市、區(qū)）志書絕大部分為續(xù)修志書，為斷代志，上限一般承接首輪志書下限的年份，但是部分志書因為行政區(qū)劃重新調整，往往也會以區(qū)劃調整時間為上下限，個別地區(qū)為了全面完整地展示改革開放的脈絡、規(guī)律，以便更好地為現實服務，也會將記述上限進行上溯。二輪市、縣（市、區(qū)）志普遍以2005年為記述下限，最晚的為《宿遷市宿城區(qū)志》，下限為2016年，整體來說介于2005～2010年。

二、兩輪志書的組織推動與編纂群體

眾所周知，經長期的歷史實踐，“官書”已成為地方綜合志書的基本定位和重要特征，推動地方志編纂已成為各級政府的重要行政職能。江蘇省委、省政府歷來高度重視修志工作，從組織領導、頂層設計、保障措施等方面推動市、縣（市、區(qū)）志編纂工作，努力構建“黨委領導，政府主持，地方志工作機構組織實施，社會各界廣泛參與”的工作格局。在江蘇兩輪市、縣（市、區(qū)）志編纂組織推動方面，省地方志辦公室在充分發(fā)揮自身優(yōu)勢進行指導外，市縣地方志工作機構也緊緊依靠政府，通過會議、通報、督查等多種方式推進修志工作。

江蘇首輪市、縣（市、區(qū)）志編纂初期推動主要依靠檔案和社科部門，沒有省級職能部門，推動力量較弱，缺乏工作的整體性和規(guī)劃性，編纂有明顯的自下而上、各自為戰(zhàn)特點。1986年，江蘇省地方志編纂委員會辦公室成立后，先后于1987年、1989年、1997年召開全省地方志工作會議，時任省長參會，部署編纂工作，提出編纂要求，并且以省政府名義多次發(fā)文，就市縣志的編纂要求、編纂規(guī)劃進行統(tǒng)一部署。各市、縣也緊緊依靠各級政府推動地方志編纂，推動力度顯著加強。

隨著各級地方志工作機構的設立和修志工作的制度化、規(guī)范化，江蘇二輪市、縣（市、區(qū)）志書的整體規(guī)劃性越來越強，2000年5月，省政府辦公廳下發(fā)《關于印發(fā)〈江蘇省續(xù)修地方志工作規(guī)劃〉的通知》（蘇政辦發(fā)〔2000〕36號），對二輪志書整體規(guī)模、編纂要求和出版裝幀等都做出了明確規(guī)定，這是首輪志書不具備的剛性要求。2006年5月18日，國務院《地方志工作條例》頒布實施，使全省二輪修志有了堅實的法律保障。2008年12月，《江蘇省實施lt;地方志工作條例gt;辦法》頒布實施，2018年9月，《江蘇省地方志工作條例》頒布實施，江蘇二輪市、縣（市、區(qū)）志編纂有了更多的法律保障，相較于首輪，江蘇二輪市縣志編纂在依靠各級政府的同時，各級地方志機構自我推動作用越來越大，不斷開拓依法修志的新局面。

江蘇兩輪市、縣（市、區(qū)）志編纂群體中地方志工作機構編纂者起主導作用，有關承修單位資料提供者的力量也不可或缺。地方志編纂群體一般包括主編、總纂和編輯團隊。主編一般是地方志機構主要負責人，個別地區(qū)由當地主要領導兼任?？傋胫饕侵緯鴺I(yè)務負責人。在首輪市、縣（市、區(qū)）志編纂中，各地地方志機構成立之初，主要領導多是來自宣傳、文化、黨史、教育系統(tǒng)，有較為深厚的文字功底，熟悉地情，主編和總纂一肩挑的現象比較普遍。在二輪修志中，地方志工作已有了更為成熟的工作流程，一般主編主抓行政推動，總纂主抓志書業(yè)務，主編和總纂為同一人的比例開始下降。據不完全統(tǒng)計，兩輪市、縣（市、區(qū)）志編輯人員總體數量變化不大，市志編輯人員平均13～15人，縣（市、區(qū)）志編輯平均7～8人。當然，還有數量龐大的資料提供人員。就人員素質來看，首輪修志人員絕大多數是“半路出家”，沒有經過方志理論培訓和修志實踐，這是首輪修志比較突出的現象，但是這些修志“新手”熱情較高、干勁十足，邊學邊干，很大程度上保證了志書的質量。從二輪修志歷程來看，修志工作已成為一項連續(xù)的、不間斷的事業(yè)，地方志編纂隊伍更加穩(wěn)定和合理，老中青結合、專兼職并重，但地方志工作行政性質有所強化的同時，學術研究氛圍有所淡化。

三、兩輪志書的編修方式與編纂模式

志書編修方式主要有創(chuàng)修、續(xù)修、補修、重修四種。江蘇首輪116部市、縣（市、區(qū)）志由于都是社會主義新方志，幾乎全部為創(chuàng)修，只有《如東縣志》（1985年版）和《常熟市志》（2006年版）為補修。作為創(chuàng)修志書，首輪志書做到了統(tǒng)合古今，歷史厚重，內容豐富。江蘇二輪109部市、縣（市、區(qū)）志主要為續(xù)修，13部市志，除《南京市志》《泰州市志》《宿遷市志》為創(chuàng)修外，其他全部為續(xù)修，縣（市、區(qū)）志中，續(xù)修志書有76部，占絕大多數，但也不乏市縣重修和創(chuàng)修志書。重修志書有《南京市江寧區(qū)志》《如東縣志》《常熟市志》《海門市志》《如皋縣志》《大豐市志》等，創(chuàng)修志書有《徐州市泉山區(qū)志》《蘇州市相城區(qū)志》《南通市港閘區(qū)志》《淮安市清浦區(qū)志》等。創(chuàng)修志書主要是因為區(qū)劃重新調整，或者上一輪沒有正式出版志書；重修志書主要為進一步提高志書質量；續(xù)修志書雖然節(jié)省了時間和成本，但存在歷史割裂、資料分散等弊端。三輪修志宜提倡續(xù)修、創(chuàng)修、重修并重，因地制宜，不拘泥單一方式。

江蘇兩輪市縣志書編纂基本路徑是：由各地地方志工作機構牽頭組織，策劃方案，當地政府批準后，啟動編纂，各承編單位承擔提供資料、編寫初稿乃至修改等任務，地方志工作機構負責業(yè)務指導、審查驗收、分纂、總纂、出版等。這種“眾手成志”的編纂模式能夠厘清責任，將任務清晰分解給承編單位，也能夠較好地解決方志機構人手有限的問題。

在江蘇首輪市、縣（市、區(qū)）志編纂過程中，由于無現成經驗可以借鑒，各地發(fā)揮首創(chuàng)精神和改革精神，創(chuàng)新方式方法，加快推動修志進度。常州市采取“三級修志”模式，即先修基層志，再修區(qū)縣志、行業(yè)（部門）志，最后修市志，由下而上，層層推進，逐級完成。鎮(zhèn)江市實施“一步成志法”，所有部門為直接撰寫市志各分志服務，《鎮(zhèn)江市志》成為全省除南京以外的10個市中第一部正式出版的市志。昆山縣僅用3年就完成縣志編修任務，在江蘇修志系統(tǒng)創(chuàng)出一條后來居上、快速成志的“昆山之路”，與其情況相同的還有銅山、東海等縣。各地還將改革的精神引入修志工作領域，高郵縣、淮陰市等地將承包激勵機制引入修志過程，極大地調動修志工作者的積極性和責任感，加快全鏈條的修志進度。

《地方志工作條例》第九條明確規(guī)定：“編纂地方志應當吸收有關方面的專家、學者參加?！倍喪锌h修志過程中，江蘇在繼承發(fā)展首輪“眾手成志”的編纂模式外，積極推動“專家修志”，提高志書的科學性和學術品位，保障志書質量。其中，《南京簡志》（2014年版）便是由南京市地方志辦公室內部幾位方志專家對之前志書修訂而成，是“專家修志”的生動實踐。隨著市場經濟的發(fā)展，通過政府購買社會服務方式編纂志書的實踐在中西部省份興起，江蘇雖然沒有整部市縣志書外包的先例，但是部分專業(yè)性篇章外包情況還是存在的，尤其是在修志基礎比較薄弱的縣區(qū)，既可以減少方志機構的編纂壓力，也可以有效提高志書質量。

四、兩輪志書的結構與編體

志書結構就是按照科學性、體系化的要求，把各項內容安排到一定的位置，使全書成為排列有序、布局合理的有機整體。結構設置是否科學合理，直接關系到志書的質量。江蘇兩輪市、縣（市、區(qū)）志從構成結構來看，一般是由志首圖片、總述（概述）、大事記、各專業(yè)志、附錄等5大部分構成，并且前有序言和凡例，后有編后記、編纂始末。二輪志書一般包含索引。

從志書篇目總量來看，兩輪市、縣（市、區(qū)）志有大編體、中編體、小編體三種體式。中小編體為編纂主流，特點是眉目清楚，條理分明，結構嚴謹，有利于突出地方特色和記述微觀資料，尤其利于編纂任務的落實。江蘇首輪設區(qū)市志，除《南京簡志》外，均為小編體，一級類目平均設置62個；縣（市、區(qū)）志以中小編體為主，縣（市）志一級類目平均設置29個，區(qū)志一級類目平均設置23個。二輪設區(qū)市志，除《南京市志》外，均為小編體，一級類目平均設置46個，縣（市、區(qū)）志以中小編體為主，縣（市）志一級類目平均設置33個，區(qū)志一級類目平均設置30個。從趨勢來看，設區(qū)市志一級類目總量“瘦身”比較明顯，這主要得益于工業(yè)部類類目的減少，縣（市、區(qū)）志一級類目總量則有所增加。

從篇目科學性來看，由于首輪修志主要記述20世紀50年代到90年代初的社會發(fā)展歷程，社會生活相對單一，志書篇目同質化問題比較突出，存在“千志一面”“重經濟、輕人文”的問題。江蘇二輪市縣志的篇目結構建立在首輪志書實踐總結的基礎之上，總體來看，表現得更加科學和合理，各大部類總體比例更加平衡，并有所探索和創(chuàng)新。如首輪許多志書沒有把“社會”當作一個必備部類，而二輪志書一般都設置“社會”部類，內容包括民族宗教、風俗語言、人民生活、民間集藏，有的志書還把勞動就業(yè)、社會保障、民政、人口、人物等也歸入其中，成為二輪市縣志中的一個新特點。從“政治”部類中的黨政各卷來看，二輪志書中一般都已設置“重要決策”“施政紀要”等二級門類，而在首輪志書中則較少見到。

從篇目的時代特征來看，首輪市、縣（市、區(qū)）志的記述斷限一般都很長，時代特征不是很明顯，受限于志書下限，對改革開放記述得并不是很全面。而二輪市、縣（市、區(qū)）志記述時限內最鮮明的時代特征就是改革開放，這條主線基本貫穿于所有志書編纂。二輪市縣志書普遍設置“經濟體制改革”“開發(fā)園區(qū)”“招商引資”“房地產業(yè)”“現代服務業(yè)”“精神文明建設”等反映改革開放的新篇章。又如黨和政府在這個新時期強調“以人為本、關注民生”的執(zhí)政理念，二輪市縣志書中增加許多關于“三農”、醫(yī)療改革和受教育面等與普通民眾休戚相關的事物的記載。

從篇目地方特色來看，首輪市、縣（市、區(qū)）志已經重視地方特色挖掘，但主要側重當地地形地貌、自然風景、區(qū)位優(yōu)勢、標志性事物等方面。二輪市、縣（市、區(qū)）志在繼承首輪地方特色記述基礎上，更加彰顯地域經濟特色（區(qū)位經濟、新興產業(yè)、特色產業(yè)、產品優(yōu)勢），更加突出地域文化特色（節(jié)慶文化、歷史名人、民風民俗），往往采用“升格”“前置”“專記”等方法，將有地方特色的事物采用各種方式予以詳細記載。

*本文是江蘇省社科應用研究精品工程地方志專項研究課題項目“江蘇首輪、二輪市、縣（市、區(qū)）志編纂比較研究及對三輪修志的思考與建議”（22SFZC-01）的部分成果。

（作者簡介：朱崇飛，江蘇省方志館信息技術部主任；黃靜，江蘇省地方志工作辦公室市縣指導處一級調研員；付阿敏，江蘇省方志館助理館員。）

欄目編輯：計欣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