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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記》研究

        2024-01-01 00:00:00程平山
        文史 2024年2期
        關(guān)鍵詞:古本春秋

        提要:學(xué)界對於《秦記》的研究較爲(wèi)薄弱,《秦記》的性質(zhì)、內(nèi)容、記録特徵、流傳、《秦記》與《史記》的關(guān)係存在諸多爭論之處。重新研究得以確證:《秦記》是秦國與秦代的國史,上起秦襄公元年,下迄秦二世三年?!肚赜洝肥蔷幠牦w史書,其記録特徵是“不載日月,其文略不具”,即記時僅載年而無月日,記事以秦國爲(wèi)中心。雲(yún)夢秦簡《編年記》所記秦國大事具有《秦記》的記録特徵?!肚赜洝吩谖鳚h尚存,已嚴(yán)重殘缺,毀於東漢光武帝建武元年的赤眉火燒長安宮室,《漢書·藝文志》不載,曹魏阮籍所撰《秦記》屬於雜事?!妒酚洝で乇炯o(jì)》《秦始皇本紀(jì)》《六國年表》等所載秦國編年記事主要源自《秦記》,《秦始皇本紀(jì)》附録的秦君立年及居葬,當(dāng)是摘録自《世本》、《史記》、譜牒、檔案等文獻(xiàn)。

        關(guān)鍵詞:《秦記》 雲(yún)夢秦簡《編年記》 古本《竹書紀(jì)年》 《春秋》 《左傳》

        《秦記》是秦國與秦代的史料,司馬遷利用它撰寫了《史記·秦本紀(jì)》《秦始皇本紀(jì)》《六國年表》等。通過《史記》,可以獲得《秦記》的許多信息。學(xué)者以往對《秦記》的探研主要集中在三個方面。

        1.《秦記》的性質(zhì)、內(nèi)容與記録特徵。(1)《秦記》的性質(zhì)。司馬貞、梁玉繩、孫德謙、顧頡剛、金德建、楊寬、馬非百、王子今等認(rèn)爲(wèi)《秦記》是秦國與秦代的國史,屬單一的文獻(xiàn)[①];栗原朋信、藤田勝久等以爲(wèi)“秦記”是秦國史書的資料群[②];張大可主張“秦記”屬於檔案,又主張《秦記》乃國家所藏一種圖書[③]。(2)《秦記》的內(nèi)容、記録特徵。一些學(xué)者以爲(wèi)《秦記》記載秦國本國歷史,或者以秦本國歷史爲(wèi)主?!肚赜洝贰安惠d日月,其文略不具”,司馬遷以爲(wèi)是缺點(diǎn),武內(nèi)義雄以爲(wèi)《秦記》似非實(shí)録而爲(wèi)追纂[④],趙生群、藤田勝久等以爲(wèi)《秦記》簡略而司馬遷撰《史記》采諸侯國歷史[⑤]。

        2.《秦記》的流傳?!肚赜洝纷钤缫婌丁妒酚洝酚涊d,《漢書·藝文志》不載。魏晉時有引《秦記》者,金德建、馬非百等據(jù)此以爲(wèi)於時未亡[⑥]。

        3.《秦記》與《史記》的關(guān)係。(1)《秦記》與《秦本紀(jì)》《秦始皇本紀(jì)》的關(guān)係。王國維、武內(nèi)義雄等認(rèn)爲(wèi)《秦本紀(jì)》《秦始皇本紀(jì)》本《秦記》[⑦],顧頡剛認(rèn)爲(wèi)《秦本紀(jì)》取材《秦記》[⑧];栗原朋信、藤田勝久以爲(wèi)司馬遷將“秦記”編入《秦本紀(jì)》《秦始皇本紀(jì)》[⑨]。(2)《秦記》與《六國年表》的關(guān)係?!妒酚洝ち鶉瓯硇颉匪抉R遷言因《秦記》撰《六國年表》,王國維、孫德謙、武內(nèi)義雄、金德建等信之[⑩]。栗原朋信、藤田勝久等以爲(wèi)司馬遷將“秦記”編入各國[11]。(3)《秦記》與春秋戰(zhàn)國人物的關(guān)係。孫德謙認(rèn)爲(wèi)列傳以《秦記》爲(wèi)本,傳秦人特詳?[12]。(4)《秦記》與《秦始皇本紀(jì)》附録的秦君事跡的關(guān)係。司馬貞、方回、梁玉繩、章學(xué)誠、金德建、楊寬等認(rèn)爲(wèi)它源於《秦記》?[13],王國維、孫德謙等以爲(wèi)乃司馬遷録異[14],栗原朋信、藤田勝久、李零、李開元等以爲(wèi)是別本《秦記》[15]。

        另外,王國維、顧頡剛談到輯佚《秦記》的方法[16]。筆者另文詳細(xì)探討輯佚的理論與方法,並作《秦記》輯佚。

        學(xué)者以往研究存在的問題主要表現(xiàn)在四個方面。首先,學(xué)者對於《秦記》的性質(zhì)、內(nèi)容與記録特徵存在諸多疑問與很大的爭議。自司馬遷以來,《秦記》的記録特徵“不載日月,其文略不具”沒有得到很好的解讀。其次,《秦記》的流傳情況未明,學(xué)者未能清楚地説明《秦記》在漢唐時期的保存情況。第三,學(xué)者對於《秦記》與《史記》的關(guān)係存在一些分歧。並且,由於對《秦記》的性質(zhì)理解不同,對於《秦記》與《史記》的關(guān)係分歧很大。第四,學(xué)者利用資料尚不充分。學(xué)者對古本《竹書紀(jì)年》中的相關(guān)資料沒有利用,並且利用《史記·秦本紀(jì)》年代事跡存在問題,從而嚴(yán)重影響了判斷。

        現(xiàn)擬結(jié)合傳世與出土文獻(xiàn),從多方面探討《秦記》,解決《秦記》的性質(zhì)、內(nèi)容與記録特徵,《秦記》的流傳,《秦記》與《史記》的關(guān)係等問題。

        一、《秦記》的性質(zhì)、內(nèi)容與記録特徵

        (一)《秦記》的性質(zhì)

        關(guān)於《秦記》的性質(zhì),主要有三種觀點(diǎn)。

        1.《秦記》是秦國與秦代的國史。司馬貞《史記索隱》:“(《秦記》)即秦國之史記也,故下云‘秦?zé)对姟贰稌罚T侯史記尤甚。獨(dú)有《秦記》,又不載日月’是也?!盵17]孫德謙據(jù)《六國年表序》認(rèn)爲(wèi):“秦之國史而其名則爲(wèi)《秦記》矣?!盵18]顧頡剛《〈秦本紀(jì)〉中之〈秦記〉》:“魯史《春秋》已略甚,秦史《秦記》則視《春秋》更略,僅有年而無日月。……是則不能不有憾於秦史之太簡矣。然簡終愈於無,以秦較韓、魏、燕諸世家,自是翔實(shí)?!吨駮o(jì)年》之後,復(fù)有此《秦記》,存戰(zhàn)國時實(shí)録,其可珍爲(wèi)何如也?!盵19]金德建《〈秦記〉考徵》認(rèn)爲(wèi):“《秦記》是西周末年至春秋戰(zhàn)國時期,秦國的史官們所紀(jì)載下來的一部史籍?!盵20]楊寬《戰(zhàn)國史》認(rèn)爲(wèi):“這部《秦記》也是出於秦國史官的記録?!盵21]馬非百以爲(wèi):“《秦記》一書,不僅爲(wèi)《史記》之所自出,且其本書,直至魏晉時,猶未廢矣?!盵22]王子今認(rèn)爲(wèi):“現(xiàn)在已知秦國官修史書,是所謂《秦記》?!盵23]

        2.秦國史書的資料群?;丁肚赜洝放c《秦本紀(jì)》之間的比較,栗原朋信、藤田勝久等以爲(wèi)“秦記”是秦國史書的資料群[24]。一些學(xué)者以爲(wèi)“《秦記》是歷史資料的總稱,並未整理成書”“秦國的歷史檔案(秦記)”[25],但未給出任何證據(jù)。張大可《史記取材》以爲(wèi)“秦記”屬於檔案,又主張《秦記》乃國家所藏一種圖書[26],存在矛盾之處。呂壯、向燕南亦以爲(wèi)“秦記”泛指秦歷史記録[27]。

        3.諜記。李零認(rèn)爲(wèi):“《秦記》,就很明顯是具體書名。”又以爲(wèi)《秦記》或即司馬遷所見古文諜記[28],諜記説與《史記》對《秦記》的描述不符。

        按:司馬遷撰《史記》近乎枚舉所依據(jù)的重要文獻(xiàn),坦言文獻(xiàn)保存的情況,今人可以清晰地了解當(dāng)時的實(shí)況,與秦史相關(guān)的文獻(xiàn)有《尚書》《詩經(jīng)》《春秋》《左傳》《國語》《秦記》《戰(zhàn)國策》《呂氏春秋》《世本》《春秋曆譜牒》等[29]?!稘h書·藝文志》:“凡《春秋》二十三家,九百四十八篇?!盵30]?史書附於《春秋》之下,僅有《國語》《新國語》《世本》《戰(zhàn)國策》《奏事》《楚漢春秋》《太史公》(即《史記》)《馮商所續(xù)太史公》《太古以來年紀(jì)》《漢著記》《漢大年紀(jì)》而已。與秦史有關(guān)者“《奏事》二十篇。秦時大臣奏事,及刻石名山文也”[31]?,已被司馬遷録入於《史記》;《太古以來年紀(jì)》屬於諜記,《史記》已録入《春秋曆譜牒》等相關(guān)諜記。所以,司馬遷撰寫《史記》時,並不存在所謂的秦史“資料群”,今人的想象毫無依據(jù)。《秦記》是秦代政權(quán)唯一允許存在的史書?!妒酚洝で厥蓟时炯o(jì)》李斯言於秦始皇,獲準(zhǔn):“‘臣請史官非秦記皆燒之?!圃唬骸??!盵32]此“秦記”乃秦國史記,包括《秦記》等,或以《秦記》爲(wèi)核心的史料?!妒酚洝ち鶉瓯硇颉罚骸扒丶鹊靡?,燒天下《詩》《書》,諸侯史記尤甚,爲(wèi)其有所刺譏也。《詩》《書》所以復(fù)見者,多藏人家,而史記獨(dú)藏周室,以故滅。惜哉,惜哉!獨(dú)有《秦記》,又不載日月,其文略不具。”[33]諸侯史記與《秦記》對言,從而可以確證《秦記》的性質(zhì)乃秦史記,即秦國國史。持《史記·六國年表序》中的《秦記》(“秦記”)爲(wèi)秦國史書資料群或泛指秦國的歷史紀(jì)録者,其觀點(diǎn)與“惜哉,惜哉!獨(dú)有《秦記》,又不載日月,其文略不具”大相違背,司馬遷利用的《秦記》是一簡略的秦國國史,故引起司馬遷的歎息。

        《秦記》可以依據(jù)《史記·秦本紀(jì)》《十二諸侯年表》等所記載的秦史情況來理解。司馬遷撰寫《史記·秦本紀(jì)》《十二諸侯年表》等可以依據(jù)的周代史料主要是《秦記》《春秋》《左傳》《世本》《春秋曆譜牒》等,其中《世本》《春秋曆譜牒》十分簡略,可以略作補(bǔ)充耳。將《史記》與《春秋》《左傳》《世本》等比較,有三種情況:

        首先,《史記·秦本紀(jì)》《十二諸侯年表》所載秦國國君秦襄公、文公、憲公、武公、出子、德公、成公的事跡較爲(wèi)豐富,卻不見於《春秋》《左傳》等,雖然不排除少量亦可以見於《世本》,但可以判斷大部分是不見於其他文獻(xiàn)的,當(dāng)是源自《秦記》(記言類史料不屬於《秦記》)。例如:《史記·秦本紀(jì)》:“武公元年,伐彭戲氏,至于華山下,居平陽封宮。三年,誅三父等而夷三族,以其殺出子也。……十年,伐邽、冀戎,初縣之。十一年,初縣杜、鄭。滅小虢?!?,武公卒,葬雍平陽。初以人從死,從死者六十六人。有子一人,名曰白。白不立,封平陽。立其弟德公。德公元年,初居雍城大鄭宮。以犧三百牢祠鄜畤。卜居雍?!翰④遣畞沓?。二年,初伏,以狗禦蠱。德公生三十三歲而立,立二年卒。生子三人:長子宣公,中子成公,少子穆公。長子宣公立。宣公元年……四年,作密畤。與晉戰(zhàn)河陽,勝之。十二年,宣公卒。生子九人,莫立,立其弟成公。成公元年,梁伯、芮伯來朝。……成公立四年卒。子七人,莫立,立其弟繆公?!盵34]

        其次,秦穆公以下,《春秋》《左傳》對秦國事跡記載既多,《秦本紀(jì)》中仍有一些不見於《春秋》《左傳》者,當(dāng)亦源自《秦記》。例如:《史記·秦本紀(jì)》:“繆公任好元年,自將伐茅津,勝之。四年,迎婦於晉,晉太子申生姊也。……二十年,秦滅梁、芮?!盵35]皆不見於《春秋》《左傳》,當(dāng)亦源自《秦記》。

        第三,見於《春秋》《左傳》,不見於《史記》者。例如:《春秋》文公九年:“(冬,)秦人來歸僖公、成風(fēng)之隧。”《左傳》文公九年:“(冬,)秦人來歸僖公、成風(fēng)之襚,禮也。諸侯相吊賀也,雖不當(dāng)事,茍有禮焉,書也,以無忘舊好?!盵36]《春秋》文公十六年:“(秋,)楚人、秦人、巴人滅庸?!薄蹲髠鳌肺墓辏骸扒厝?、巴人從楚師。群蠻從楚子盟,遂滅庸?!盵37]見於《春秋》《左傳》而不見於《史記·秦本紀(jì)》,或緣於《秦記》所略,或個別緣於司馬遷撰寫的筆法或疏漏所致。

        (二)《秦記》的內(nèi)容與記録特徵

        西周的國史稱《周春秋》,魯國的國史稱魯《春秋》,《墨子》記載有“周之春秋”“燕之春秋”“宋之春秋”“齊之春秋”等[38],墨子言:“吾見百國春秋?!盵39]《春秋》乃周代國史的通稱,《春秋》之名取於四時(春、夏、秋、冬)。《孟子》:“晉之《乘》、楚之《檮杌》、魯之《春秋》,一也。其事則齊桓、晉文,其文則史?!盵40]秦國國史稱《秦記》而不稱《春秋》,《秦記》意即秦國歷史的記録?!队洝贩Q謂來源很早,秦人統(tǒng)治者上層源自商遺民,《記》之稱與商代國史的稱謂有關(guān),所以《史記·三代世表序》司馬遷言“五帝、三代之記,尚矣”[41]。

        秦國國史《秦記》記載的開端有不同的表述。

        1.始於秦仲?!稄V弘明集·對傅奕廢佛僧表》曰:“《史記》《竹書(紀(jì)年)》及《陶公年紀(jì)》皆云:秦?zé)o曆數(shù),周世陪臣。故隱居列之在諸國之下。”“《竹書(紀(jì)年)》云:‘自秦仲之前,本無年世之紀(jì)。’”[42]

        2.始於秦襄公。《史記·六國年表序》:“太史公讀《秦記》,至犬戎?jǐn)∮耐?,周東徙洛邑,秦襄公始封爲(wèi)諸侯,作西畤用事上帝,僭端見矣?!盵43]

        3.始於秦文公?!妒酚洝で乇炯o(jì)》:“(文公)十三年,初有史以紀(jì)事,民多化者?!盵44]“初有史以紀(jì)事”即史官記録秦國歷史。

        按:秦至少有二秦仲,一爲(wèi)大夫秦仲,乃秦襄公祖父(見《史記》等);一爲(wèi)襄公秦仲(見清華簡《繫年》等)。《廣弘明集》所引《竹書(紀(jì)年)》“秦仲”乃襄公秦仲。秦襄公始獲賞封國,秦國獨(dú)立紀(jì)年的歷史始自秦襄公,即秦襄公之時秦才開始有史官作《秦記》?!妒酚洝で乇炯o(jì)》“十三年,初有史以紀(jì)事”與《秦記》、古本《竹書紀(jì)年》的記載相印證,此條明顯屬於秦襄公(仲)事跡,或緣於《史記·秦本紀(jì)》錯簡[45],或緣於傳抄訛誤。古本《竹書紀(jì)年》《秦記》《史記》引《秦記》相合,襄公秦仲之時秦國開始有史記之事,即史官撰《秦記》,《秦記》的紀(jì)年始自秦仲(襄公)。

        《史記·六國年表序》:“太史公讀《秦記》,至犬戎?jǐn)∮耐?,周東徙洛邑,秦襄公始封爲(wèi)諸侯,作西畤用事上帝,僭端見矣?!庇衷唬骸坝囔妒且颉肚赜洝?,踵《春秋》之後,起周元王,表六國時事,訖二世,凡二百七十年,著諸所聞興壞之端。後有君子,以覽觀焉?!盵46]《秦記》的記載始自秦襄公,則當(dāng)以秦襄公元年爲(wèi)開端?!坝櫠馈睂?shí)際是至秦亡。所以,《秦記》上起秦襄公元年(周幽王五年,前777),下迄秦二世三年(前207),計571年。

        《史記·秦本紀(jì)》“(十三)〔二十五〕年,初有史以紀(jì)事,民多化者”[47],值周攜王、周平王“二王並立”時期[48]。周攜王十八年(周平王十八年、秦襄公二十五年),秦史官的設(shè)置顯示了秦仲(襄公)地位的提高?!妒酚洝酚涊d秦文公時有史官史敦,距秦襄公設(shè)置史官約30年?!妒酚洝し舛U書》:“文公夢黃蛇自天下屬地,其口止於鄜衍。文公問史敦,敦曰:‘此上帝之徵,君其祠之。’於是作鄜畤,用三牲郊祭白帝焉?!盵49]《漢書·郊祀志》:“文公問史敦?!鳖啂煿抛ⅲ骸扒刂芬?,敦其名也?!盵50]金德建《〈秦記〉考徵》以爲(wèi):“史敦是秦國最早的史官,也就是現(xiàn)在所可考見的《秦記》的最早著作者之一?!盵51]其説尚不能確定?!妒酚洝ぺw世家》扁鵲言:“血脈治也,而何怪!在昔秦繆公嘗如此,七日而寤。寤之日,告公孫支與子輿曰:‘我之帝所,甚樂。吾所以久者,適有所學(xué)也。帝告我:晉國將大亂,五世不安;其後將霸,未老而死;霸者之子且令而國男女無別?!珜O支書而藏之,秦讖於是出矣。(晉)獻(xiàn)公之亂,(晉)文公之霸,而(晉)襄公敗秦師於殽而歸縱淫,此子之所聞。”[52]公孫支爲(wèi)秦大夫,此乃秘事,故書之。秦文公夢、秦穆公寤的描述如同汲?!冬嵳Z》,屬於記言類史料。

        關(guān)於《秦記》的記録對象,一些學(xué)者認(rèn)爲(wèi)是秦本國歷史,或者以秦本國歷史爲(wèi)主。此點(diǎn)是否正確可以通過分析《秦記》的記録特徵及《六國年表》的內(nèi)容得到明確。

        《史記·六國年表序》:“秦既得意,燒天下《詩》《書》,諸侯史記尤甚,爲(wèi)其有所刺譏也。《詩》《書》所以復(fù)見者,多藏人家,而史記獨(dú)藏周室,以故滅。惜哉,惜哉!獨(dú)有《秦記》,又不載日月,其文略不具。”[53]按:“不載日月,其文略不具”是將《秦記》與《春秋》《左傳》比較而言。司馬遷以《春秋》《左傳》來理解編年體史書,以爲(wèi)《秦記》“不載日月,其文略不具”是缺點(diǎn)而抱憾[54]。今人附和,以爲(wèi)緣自秦文明程度低下或文化落後[55],這與出土文獻(xiàn)與考古實(shí)物所揭示的秦國擁有強(qiáng)大的國力與先進(jìn)的文化這一事實(shí)不符[56]。

        分析《秦記》的記録特徵,主要有三:1.《秦記》以秦君(秦公、秦王、秦皇帝)紀(jì)年,屬於秦國的國史。2.《秦記》“不載日月”,它是編年體史書,但僅載年,不載月日。3.《秦記》“文略不具”,它的記録特徵是語言簡潔,文字簡略,記事不全。

        第一,《秦記》以秦君(秦公、秦王、秦皇帝)紀(jì)年,屬於秦國國史,具有特殊性。《秦記》以秦國爲(wèi)中心記載歷史,秦國史官從秦國國君的認(rèn)同及秦國的利益出發(fā)去記録歷史。

        第二,“不載日月”,《秦記》記時僅記年而不載日月,與《春秋》《左傳》記時有年、時、月、日不同。楊寬《戰(zhàn)國史》認(rèn)爲(wèi):“這種歷史記載是編年體的,只按年記載大事,極其簡括?!盵57]雲(yún)夢秦簡《編年記》逐年記述秦昭王元年至秦始皇三十年的大事,同時簡記墓主人喜的生平。分上下兩欄,上欄記秦昭王元年至五十三年,下欄記秦昭王五十四年至秦始皇三十年。原無篇題,整理者初名“大事記”,後改爲(wèi)“編年記”,遂爲(wèi)流行的命名[58]。張政烺認(rèn)爲(wèi)摘抄自秦史,故稱之爲(wèi)“《秦記》”[59]。李學(xué)勤亦認(rèn)爲(wèi)“《編年記》當(dāng)出於《秦記》”[60]。李零列舉印臺漢墓M60出土簡牘、松柏漢墓M1出土簡牘等新資料,認(rèn)爲(wèi)《編年記》是譜牒(葉書)[61];陳偉贊同李零説[62],又以爲(wèi)“葉書”即“世書”[63]。雲(yún)夢秦簡《編年記》:“昭王元年。二年,攻皮氏。三年。四年,攻封陵。五年,歸蒲反。六年,攻新城。七年,新城陷。八年,新城歸。九年,攻析?!盵64]雲(yún)夢秦簡《編年記》所記秦國大事明顯十分簡略,它具有《秦記》的特徵,一是“不載日月”,缺少月日的記載;二是“文略不具”,每年記事很少,而昭王元年、三年不載事跡。古本《竹書紀(jì)年》載夏、商、西周事跡,只記録年,而無月日。

        帝相即位,處商丘。元年,征淮夷。二年,征風(fēng)夷及黃夷。

        后荒即位,元年,以玄珪賓於河。

        仲丁即位,元年,自亳遷於囂。

        穆王元年,築祗宮于南鄭。

        夷王二年,蜀人、呂人來獻(xiàn)瓊玉,賓於河,用介珪。[65]

        那麼,《秦記》“不載日月”的特徵源自夏、商、西周國史,其直接來源是商代國史或西周國史。

        第三,“文略不具”,即記事簡略不全。顧頡剛云:“《秦本紀(jì)》取材《秦記》,即《六國年表序》所云‘獨(dú)有《秦記》,又不載日月,其文略不具’者也。魯史《春秋》已略甚,秦史《秦記》則視《春秋》更略,僅有年而無日月。史公更不得其他資料,以無所比較,遂不能作説明。如武王元年‘南公揭卒’,此人不知其國籍,亦不詳其政治地位,成爲(wèi)孤立之一句。又如惠文王後十四年‘丹、犁臣’,既不識其國族所在,亦不能尋其所以臣秦之故。又如昭襄王二十六年‘赦罪人遷之’,其所遷及其所以遷之故皆無所知,瀧川氏《會注考證》遂連下爲(wèi)文,讀作‘赦罪人遷之穰’矣。以惠、昭時秦之國勢發(fā)展之急速,《史記》不詳載其事實(shí),遂覺事件過多,人名、地名亂目,是則不能不有憾於秦史之太簡矣。然簡終愈於無,以秦較韓、魏、燕諸世家,自是翔實(shí)。《竹書紀(jì)年》之後,復(fù)有此《秦記》,存戰(zhàn)國時實(shí)録,其可珍爲(wèi)何如也。”[66]楊寬認(rèn)爲(wèi):“這種歷史記載是編年體的,只按年記載大事,極其簡括?!盵67]武內(nèi)義雄以爲(wèi):“考《表》之序中有‘又不載日月,其文略不具’之語,則此書似非記述當(dāng)時所發(fā)生事實(shí)之實(shí)録,而似爲(wèi)後世史官所追纂之記録。蓋此書茍爲(wèi)各時代實(shí)録,則似應(yīng)如魯《春秋》,明記事件發(fā)生日月?!盵68]按:《秦記》、雲(yún)夢秦簡《編年記》的記録形態(tài)相同,與魯《春秋》不同,武內(nèi)義雄的判斷失誤。困惑於《秦記》“文略不具”,一些學(xué)者認(rèn)爲(wèi)司馬遷撰《史記》采諸侯國史記。章學(xué)誠以爲(wèi):“史遷於世家、年表,各隨本國稱‘我’,其爲(wèi)誤仍本史原文,失于改易,理甚明顯?!兰遥┐呵飸?zhàn)國諸侯各有國史可以致誤襲者,《史記》襲文稱‘我’,其餘如《孔子》《外戚》及《蕭何》《張良》諸篇,同一世家而無舊史原文可致誤者,《史記》果否通稱我邪?即此觀之,《史記》之稱我者,出於馬遷之筆誤而非其心裁,有明驗(yàn)矣。且《史記》所撰世家,如春秋戰(zhàn)國,本古諸侯,開國承家,其國自有國史。國史稱‘我’,故亦從而我之,雖誤而猶有解於致誤之由?!盵69]趙生群以爲(wèi):“‘秦記’可能是後人追書的,所以難以詳記,只能是‘不載日月,其文略不具’。由此可見,要據(jù)此寫其他諸侯國的歷史,那是不可能的;因而關(guān)於各國歷史翔實(shí)而具體的記載,必然要借助於各諸侯國的歷史資料。”又作推測:“《史記》記録各國事件,用第一人稱‘我’及趨向動詞‘來’作敘述的地方很多,我們從中不難判定主方和客方,從而確定作者據(jù)那一國史記而寫定這些文字的?!迸e證《燕召公世家》《趙世家》《魏世家》《韓世家》《田敬仲完世家》《楚世家》證明司馬遷寫《史記》,不是據(jù)《秦記》,許多史料是采自各國史記的[70]。藤田勝久分析《史記》諸侯歷史,認(rèn)爲(wèi)除《秦記》外,尚利用諸侯史記[71]。按:這是一個重要問題。如果趙生群、藤田勝久的推測成立,那麼司馬遷依據(jù)的史料就會很豐富。審慎之下,至少有兩個事實(shí)不可推翻,一是《秦始皇本紀(jì)》記載的秦焚毀諸侯史記,另一個是《六國年表序》司馬遷抱怨可以依據(jù)的史料太少。這就證實(shí)了趙生群、藤田勝久提出與《秦始皇本紀(jì)》《六國年表序》截然對立的觀點(diǎn),緣於誤讀《秦記》,其推斷尚不周全,存在矛盾之處,其實(shí)質(zhì)會從根本上否定“焚書坑儒”。其實(shí),漢唐間盛行史書模擬[72],司馬遷撰寫諸侯世家時采取的“我”“來”等詞彙,只是一種模擬書寫歷史的筆法而已,不足以據(jù)之判定司馬遷依據(jù)諸侯史記。

        《史記·六國年表序》:“余於是因《秦記》,踵《春秋》之後,起周元王,表六國時事,訖二世,凡二百七十年,著諸所聞興壞之端?!盵73]司馬遷依據(jù)《秦記》作《史記·六國年表》,《史記·六國年表》的實(shí)際情況是,秦國事跡記載相對詳細(xì);其他國家事跡記載明顯相對缺乏,一些事跡又是根據(jù)《左傳》《戰(zhàn)國策》等文獻(xiàn)補(bǔ)入的。於是,可以明確“文略不具”實(shí)際上是緣於以秦國爲(wèi)中心記録。《秦記》是以秦國爲(wèi)中心的歷史記録,即記録以秦國本國歷史爲(wèi)主,與《春秋》《左傳》記事較爲(wèi)翔實(shí)、廣記諸國事跡不同?!拔穆圆痪摺蹦恕肚赜洝放c古本《竹書紀(jì)年》《春秋》《左傳》的同異。杜預(yù)《春秋左傳集解後序》:“其《紀(jì)年》篇起自夏、殷、周,皆三代王事,無諸國別也。”[74]《秦記》“文略不具”(以秦國爲(wèi)中心的記録)源於此。

        一些學(xué)者誤會《秦記》是諜記類作品。內(nèi)藤湖南云:“《秦記》也許因爲(wèi)是文明程度低下的國家的書籍吧,內(nèi)容頗爲(wèi)簡單,不過記載了在位年數(shù)而已?!盵75]又謂:“司馬遷説,他作《六國年表》所據(jù)《秦記》,無日月之載。今《秦始皇本紀(jì)》末尾所附,未詳出處,亦云或爲(wèi)《秦記》原本。若果真如此,單純記秦紀(jì)年本是簡單之事,然而正是這樣的記載,或許就是當(dāng)時真正的録史之風(fēng)?!盵76]李零以爲(wèi)《秦記》或即司馬遷所見古文諜記[77]。此觀點(diǎn)與《史記》對《秦記》的描述不符。

        《秦記》對秦君繼承制度有所反映,體現(xiàn)在太子的地位等方面。秦人統(tǒng)治者上層本是來自東方的嬴姓,深受商文化的影響。西周晚期至春秋時期,作爲(wèi)商遺民,秦人統(tǒng)治者上層仍然保持著一些商代的習(xí)俗,秦文化仍然保留一些商文化的特色。商湯太子大(太)丁未即位而卒,卻被視爲(wèi)正式國君,載在祀典[78]。秦文公太子未即位而卒,卻被視爲(wèi)正式國君,載在祀典,謚號“靜公”[79]。秦哀公太子早卒而未即位,亦被視爲(wèi)正式國君,載在祀典,謚號“夷公”[80]?!肚赜洝敷w現(xiàn)了太子地位的尊崇,這是正統(tǒng)觀、宗法制的體現(xiàn)。周代宗法制度的重要內(nèi)容之一是立嫡長子,君位由嫡長子繼承,違背者被認(rèn)爲(wèi)非禮[81],商代初期已是如此。所謂“正統(tǒng)”,與僞統(tǒng)或僭統(tǒng)相對而言,是就政權(quán)的正當(dāng)性與合法性而言[82]。正統(tǒng)觀在五帝三代時就已存在[83]。

        二、《秦記》的流傳

        《秦記》是秦國與秦代的國史,被中央政府所存。秦亡,蕭何收“秦丞相御史律令圖書藏之”[84],學(xué)者認(rèn)爲(wèi)包括《秦記》?!肚赜洝纷钤缫婌丁妒酚洝返挠涊d,在《史記·六國年表》提到它。司馬遷依賴它撰寫《史記·秦本紀(jì)》《秦始皇本紀(jì)》《六國年表》等。比較之下,一些載於《春秋》《左傳》的事跡卻不載於《史記·秦本紀(jì)》《十二諸侯年表》,證實(shí)西漢時《秦記》已非完帙,而是存在殘缺。

        《史記·秦本紀(jì)》載秦穆公及其以前秦公是逐年記載秦國大事,然而《史記·秦本紀(jì)》記載秦共公在位5年,僅有立卒而無其他秦國事跡,當(dāng)是緣於《秦記》殘缺。

        《史記·秦本紀(jì)》記載秦桓公在位27年,除了立卒,罕有秦國事跡,當(dāng)亦緣於《秦記》殘缺。

        1.《春秋》宣公八年:“(夏,)晉師、白狄伐秦?!薄蹲髠鳌沸四辏骸鞍四辏?,白狄及晉平。夏,會晉伐秦。晉人獲秦諜,殺諸絳市,六日而蘇。”[85]《史記·秦本紀(jì)》:“桓公三年,晉敗我一將?!盵86]

        2.《左傳》成公十一年:“(冬,)秦、晉爲(wèi)成,將會于令狐。晉侯先至焉。秦伯不肯涉河,次于王城,使史顆盟晉侯于河?xùn)|。晉郤犨盟秦伯于河西。范文子曰:‘是盟也何益?齊盟,所以質(zhì)信也。會所,信之始也。始之不從,其何質(zhì)乎?’秦伯歸而背晉成?!盵87]《史記·秦本紀(jì)》:“二十四年,晉厲公初立,與秦桓公夾河而盟。歸而秦倍盟,與翟合謀擊晉?!盵88]

        3.《春秋》成公十三年:“夏,五月,公自京師,遂會晉侯、齊侯、宋公、衞侯、鄭伯、曹伯、邾人、滕人伐秦?!薄蹲髠鳌烦晒辏骸跋?,四月戊午,晉侯使呂相絶秦……秦桓公既與晉厲公爲(wèi)令狐之盟,而又召狄與楚,欲道以伐晉,諸侯是以睦於晉。晉欒書將中軍,荀庚佐之;士燮將上軍,郤錡佐之;韓厥將下軍,荀罃佐之;趙旃將新軍,郤至佐之。郤毅御戎,欒鍼爲(wèi)右。孟獻(xiàn)子曰:‘晉帥乘和,師必有大功?!逶露『?,晉師以諸侯之師及秦師戰(zhàn)于麻隧。秦師敗績,獲秦成差及不更女父。曹宣公卒于師。師遂濟(jì)涇,及侯麗而還。迓晉侯于新楚。成肅公卒于瑕。”[89]《史記·秦本紀(jì)》:“(秦桓公)二十六年,晉率諸侯伐秦,秦軍敗走,追至涇而還?!盵90]

        事實(shí)上,秦桓公時期秦國歷史的其他事跡尚多見於《春秋》《左傳》,而不見於《史記·秦本紀(jì)》。例如:

        1.《左傳》昭公二十六年:“定王六年,秦人降妖,曰:‘周其有頾王,亦克能脩其職,諸侯服享,二世共職。王室其有間王位,諸侯不圖,而受其亂災(zāi)?!劣陟`王,生而有頾。王甚神聖,無惡於諸侯。靈王、景王克終其世?!盵91]

        2.《春秋》宣公十五年:“秦人伐晉。”《左傳》宣公十五年:“秋,七月,秦桓公伐晉,次于輔氏。壬午,晉侯治兵于稷,以略狄土,立黎侯而還。及雒,魏顆敗秦師于輔氏,獲杜回,秦之力人也?!盵92]

        3.《春秋》成公二年:“十有一月,公會楚公子嬰齊于蜀。丙申,公及楚人、秦人、宋人、陳人、衞人、鄭人、齊人、曹人、邾人、薛人、鄫人盟于蜀?!薄蹲髠鳌烦晒辏骸笆辉?,公及楚公子嬰齊、蔡侯、許男、秦右大夫説、宋華元、陳公孫寧、衞孫良夫、鄭公子去疾及齊國之大夫盟于蜀。卿不書,匱盟也。於是乎畏晉而竊與楚盟,故曰‘匱盟’?!盵93]

        4.《春秋》成公九年:“(冬,十一月,)秦人、白狄伐晉?!薄蹲髠鳌烦晒拍辏骸埃ǘ辉?,)秦人、白狄伐晉,諸侯貳故也?!盵94]又《史記·秦本紀(jì)》載秦景公在位40年、秦哀公在位36年、秦惠公在位10年、秦悼公在位14年,除了立卒,罕有秦國事跡,當(dāng)亦緣於《秦記》殘缺,而立卒的資料完全可以依據(jù)於《春秋曆譜牒》之類的文獻(xiàn)。《史記·秦本紀(jì)》秦厲共公以下秦公又恢復(fù)逐年記載秦國事跡。

        據(jù)上,可以確知《秦記》存在132年(自前608至前477,秦共公5年、秦桓公27年、秦景公40年、秦哀公36年、秦惠公10年、秦悼公14年)的記事殘缺,這是司馬遷利用《秦記》時的真實(shí)的保存情況。

        《史記·六國年表序》:“秦既得意,燒天下《詩》《書》,諸侯史記尤甚,爲(wèi)其有所刺譏也?!对姟贰稌匪詮?fù)見者,多藏人家,而史記獨(dú)藏周室,以故滅。惜哉,惜哉!獨(dú)有《秦記》?!盵95]周、秦、西漢制度沿用,《秦記》於西漢初年被蕭何負(fù)責(zé)收藏後獨(dú)藏西漢皇室,沒有被民間收藏。

        班彪、班固評價司馬遷的史學(xué)時,重點(diǎn)提到《左傳》《國語》《世本》《戰(zhàn)國策》《楚漢春秋》,卻沒有提到《秦記》[96]?!稘h書·藝文志》(本劉歆《七略》)不載《秦記》,原因不明。是疏漏,還是於時已佚?金德建以爲(wèi):“《史記·始皇本紀(jì)》卷末附載班固的《秦記論》便説:‘吾讀《秦記》至於子嬰車裂趙高?!喙趟姷摹肚赜洝窇?yīng)當(dāng)是漢代中秘所藏的本子?!端囄闹尽凡辉阉h,這未免也是疏漏了?!盵97]馬雍認(rèn)爲(wèi):“從司馬遷之著《史記》到劉歆之撰《七略》,數(shù)十年間,又喪失了許多古籍,如《秦記》已不見於《漢書·藝文志》?!盵98]按:《秦記》是極其重要的文獻(xiàn),司馬遷多次提到,班彪、班固、《漢書·藝文志》卻沒有提及。依據(jù)班彪、班固提及司馬遷撰寫《史記》時所依賴的重要文獻(xiàn)來分析,班彪、班固的評論的確有耐人尋味之處,表面上顯示的確存在疏漏之處。《漢書·藝文志》似乎不是簡單的疏漏,而是另有原因。司馬遷著《史記》到劉歆撰《七略》時代很近,又有劉向、劉歆校書的顯著成績,很難想象《秦記》會在期間完全丟失或著録遺漏。劉向《別録》二十卷,劉歆《七略》節(jié)爲(wèi)七卷,記載33000餘卷;《漢書·藝文志》又節(jié)《七略》爲(wèi)一卷,文字介紹大量刪減,記載13269卷,存1/3略多?!稘h書·藝文志》節(jié)自《七略》,最後的定稿卻在東漢早期。自劉歆撰《七略》(前6)到東漢初年經(jīng)歷過大的動蕩與戰(zhàn)亂,存在造成書籍毀壞的社會環(huán)境?!稘h書·王莽傳》:“(更始)二年二月,更始到長安,……明年夏,赤眉樊崇等衆(zhòng)數(shù)十萬人入關(guān),立劉盆子,稱尊號,攻更始,更始降之。赤眉遂燒長安宮室市里,害更始。民飢餓相食,死者數(shù)十萬,長安爲(wèi)虛?!盵99]《後漢書·儒林列傳》:“昔王莽、更始之際,天下散亂,禮樂分崩,典文殘落。及光武中興,愛好經(jīng)術(shù),未及下車,而先訪儒雅,採求闕文,補(bǔ)綴漏逸?!盵100]由《七略》33000餘卷到《漢書·藝文志》13269卷,其間的變遷很多,《漢書·藝文志》記載的很可能是東漢初期的實(shí)録??傊?,司馬遷使用《秦記》至東漢早期,《秦記》最終沒有保存在皇室圖書室,記載《秦記》的簡牘或帛書最終毀滅了,毀於東漢光武帝建武元年(25)赤眉火燒長安宮室之舉。《史記》徵引的先秦文獻(xiàn),有不少不見於《漢書·藝文志》,例如《禹本紀(jì)》《春秋曆譜牒》《列封》《五德始終傳》等,正是緣於兩漢之際的變故。

        《史記·秦始皇本紀(jì)》附録班固言:“吾讀《秦紀(jì)》,至於子嬰車裂趙高,未嘗不健其決,憐其志?!盵101]司馬貞《索隱》、張守節(jié)《正義》謂此文乃班固所作,“班固《典引》云後漢明帝永平十七年,詔問班固‘太史遷贊語中寧有非邪?’班固上表陳秦過失及賈誼言答之”[102]。一些學(xué)者認(rèn)爲(wèi),《史記·秦始皇本紀(jì)》附録班固言出處不明,不能確定屬於班固,可能屬於後人依託[103]。筆者認(rèn)爲(wèi),《史記·秦始皇本紀(jì)》附録班固言僅僅是隻言片語,不足以判定《秦記》的保存情況。若爲(wèi)班氏所讀,當(dāng)根據(jù)它書散引《秦記》之文,非依據(jù)於《秦記》原書;若爲(wèi)後人依託,則不足證明班固時仍存《秦記》。

        《太平廣記》引《胡綜別傳》稱:“胡綜博物多識。吳孫權(quán)時,有掘地得銅匣長二尺七寸,以琉璃爲(wèi)蓋,雕縷其上。得一白玉如意,所執(zhí)處皆刻龍虎及蟬形,時莫能識其所由者。權(quán)以綜多悉往事,使人問之。綜云:‘昔秦始皇東遊,以金陵有天子氣,乃改縣名,並掘鑿江湖,平諸山阜,處處輒埋寶物,以當(dāng)王土之氣,事見於《秦記》。此蓋是乎?’衆(zhòng)人咸歎其洽聞,而悵然自失?!盵104]《太平御覽》引摯虞《決疑録要》注:“世祖武皇帝因會問侍臣曰:‘旄頭之義何謂耶?’侍中彭權(quán)對曰:‘《秦記》云:國有奇怪,觸山截水,無不崩潰,唯畏旄頭。故使虎士服之,衞至尊也?!袝顝埲A曰:‘有是言而事不經(jīng)。臣以爲(wèi)壯士之怒,髮踴衝冠,義取於此也?!盵105]馬非百説:“且其(《秦記》)本書,直至魏晉時,猶未廢矣?!盵106]金德建《〈秦記〉考徵》:“《御覽》六百八十引摯虞《決疑録要》注晉侍中彭權(quán)稱《秦記》以對武帝旄頭之問?!度A陽國志·蜀志》亦云:‘《秦記》言僰童之富?!瘬从?、常璩都是晉時候的人,都曾經(jīng)看見過《秦記》,這説明《秦記》這部史籍到魏、晉時候還是保存的?!盵107]馬非百亦以爲(wèi):“《秦記》一書,不僅爲(wèi)《史記》之所自出,且其本書,直至魏晉時,猶未廢矣。”[108]秦如以爲(wèi):“遍閲隋唐時代的典籍,再也見不到《秦紀(jì)》的蹤影了,據(jù)此事實(shí),我們認(rèn)爲(wèi)《秦紀(jì)》的散佚大概就在南北朝時期?!盵109]按:《史記·秦始皇本紀(jì)》十八年,裴駰《集解》引徐廣注:“巴郡出大人,長二十五丈六尺。”[110]唐懿宗時樊綽《蠻書》:“按《秦紀(jì)》,始皇十八年,巴郡出大人,長二十五丈,一夫兩妻,號曰左右也?!盵111]筆者認(rèn)爲(wèi),魏晉至唐代學(xué)者所引《秦紀(jì)》,其文好記録怪異之事,屬逸聞雜事,非正史也,此《秦記》非司馬遷所利用書也,它們屬於同名異質(zhì)文獻(xiàn),不足以據(jù)此論司馬遷所引《秦記》也。《太平御覽經(jīng)史圖書綱目》有“阮籍《秦記》”[112],那麼,魏晉至唐代學(xué)者所引《秦記》乃阮籍所撰,非秦國國史《秦記》。

        《宋書·沈曇慶傳》:“時殿中員外將軍裴景仁助戍彭城,本傖人,多悉戎荒事。曇慶使撰《秦記》十卷,敘苻氏僭僞本末,其書傳於世?!盵113]《隋書·經(jīng)籍志》:“《秦記》十一卷,宋殿中將軍裴景仁撰,梁雍州主簿席惠明注。《秦紀(jì)》十卷,記姚萇事?!盵114]此《秦記》與秦國、秦代的國史《秦記》無關(guān)。

        總之,《秦記》在西漢時尚存,已嚴(yán)重殘缺,毀於東漢光武帝建武元年赤眉火燒長安宮室,《漢書·藝文志》不載。至於上文所列魏晉至唐代學(xué)者所引《秦記》,並非司馬遷所引《秦記》,乃阮籍所撰《秦記》也。

        三、《秦記》與《史記》的關(guān)係

        關(guān)於《秦記》與《史記》的關(guān)係,爲(wèi)學(xué)者所重視,中外學(xué)者有一些研究。學(xué)者分析,《史記》主要有4個部分利用過《秦記》:1.《秦本紀(jì)》《秦始皇本紀(jì)》;2.《十二諸侯年表》《六國年表》;3.春秋戰(zhàn)國人物《列傳》;4.《秦始皇本紀(jì)》附録的秦君事跡。以上情況亦關(guān)係到《秦記》的輯佚。

        1.《秦記》與《秦本紀(jì)》《秦始皇本紀(jì)》的關(guān)係

        王國維認(rèn)爲(wèi):“司馬遷序明言:‘因《秦記》……表六國時事?!肚赜洝凡惠d日月,此篇(《六國年表》)亦無日月。自秦襄公元年至秦二世三年,依《秦本紀(jì)》《始皇本紀(jì)》及此篇,皆係五百六十九年,必出一本。別篇與此篇有異同者,殆另有所本?!盵115]王氏認(rèn)爲(wèi)司馬遷據(jù)《秦記》撰《秦本紀(jì)》《秦始皇本紀(jì)》《六國年表》,三位一體。武內(nèi)義雄認(rèn)爲(wèi):“《秦本紀(jì)》與《始皇本紀(jì)》所記載之秦事,當(dāng)係一本《秦記》?!盵116]顧頡剛《〈秦本紀(jì)〉中之〈秦記〉》:“《秦本紀(jì)》取材《秦記》,即《六國年表序》所云‘獨(dú)有《秦記》,又不載日月,其文略不具’者也?!盵117]李開元認(rèn)爲(wèi):“《秦始皇本紀(jì)》中大量簡略的編年記事,應(yīng)都是從《秦記》的編年記事資料中摘抄下來的?!盵118]栗原朋信以爲(wèi),司馬遷所見“秦記”的大部分編到現(xiàn)今《秦本紀(jì)》《秦始皇本紀(jì)》,尤其是秦統(tǒng)一以前的部分[119]。藤田勝久以爲(wèi):“《秦本紀(jì)》基本上利用的是稱爲(wèi)‘秦記’的秦國記録,……《秦本紀(jì)》的形成以這種‘秦記’爲(wèi)基礎(chǔ),同時還利用了古傳説、《春秋左傳》等《春秋》《國語》家的資料、傳説、官方資料?!盵120]

        按:《史記·秦本紀(jì)》《秦始皇本紀(jì)》主要記載秦國相關(guān)的事跡,偶爾穿插與秦國無關(guān)的他國事跡(屬於司馬遷撰寫《史記》的筆法,亦用於與秦同時代的諸《世家》)。秦國相關(guān)的事跡,多爲(wèi)簡單的編年記事;少量繁瑣,與《左傳》《國語》的關(guān)係密切。至於《十二諸侯年表》《六國年表》中的一些不見於《史記·秦本紀(jì)》《秦始皇本紀(jì)》的事跡,仍是屬於《秦記》,而《史記·秦本紀(jì)》《秦始皇本紀(jì)》脫漏。分析《史記·秦本紀(jì)》《秦始皇本紀(jì)》,具體情況是:(1)秦襄公至秦成公屬於逐年記事式的,它們不見於其他文獻(xiàn),而是來自《秦記》。(2)秦穆公的記事來源多端,有不見於其他文獻(xiàn)的,有見於《左傳》(例如秦晉之戰(zhàn))、諸子文獻(xiàn)(例如百里奚事跡)的。(3)秦康公的記事多據(jù)《左傳》,緣於《秦記》殘缺。(4)可以確定《秦記》存在132年(自前608年至前477年,秦共公5年、秦桓公27年、秦景公40年、秦哀公36年、秦惠公10年、秦悼公14年)的記事殘缺。(5)秦厲共公、秦躁公、秦懷公、秦靈公、秦簡公、秦獻(xiàn)公的記事恢復(fù)了秦襄公至秦成公屬於逐年記事式的特點(diǎn)。(6)秦孝公的記事,又采它書補(bǔ)充,如秦孝公詔令、商鞅部分事跡。(7)惠文王、秦武王、秦昭襄王、秦孝文王、秦莊襄王的記事?lián)肚赜洝?。?)秦始皇帝的記事?lián)肚赜洝?,又采詔令、石刻、《奏事》、《戰(zhàn)國策》、諸子文獻(xiàn)等。《漢書·藝文志》春秋類有“《奏事》二十篇”,班固自注:“秦時大臣奏事,及石刻名山文也?!盵121](9)秦二世皇帝的記事?lián)肚赜洝贰⒃t令、石刻等??傊?,《史記》秦史的記事以《秦記》爲(wèi)基礎(chǔ),並且儘量利用可利用的文獻(xiàn)(秦詔令、《左傳》、石刻、諸子文獻(xiàn)等)。

        2.《秦記》與《十二諸侯年表》《六國年表》的關(guān)係

        《史記·六國年表序》:“余於是因《秦記》,踵《春秋》之後,起周元王,表六國時事,訖二世,凡二百七十年,著諸所聞興壞之端。後有君子,以覽觀焉?!盵122]王國維認(rèn)爲(wèi):“司馬遷序明言:‘因《秦記》……表六國時事?!肚赜洝凡惠d日月,此篇(《六國年表》)亦無日月。自秦襄公元年至秦二世三年,依《秦本紀(jì)》《始皇本紀(jì)》及此篇皆係五百六十九年,必出一本。別篇與此篇有異同者,殆另有所本。故此篇除去與《左傳》《戰(zhàn)國策》及此書諸篇相同者,皆司馬遷取諸《秦記》者也。又,《戰(zhàn)國策》不紀(jì)年,諸侯史記又亡,則此篇所紀(jì)年載,亦出《秦記》無疑?!盵123]王氏認(rèn)爲(wèi)司馬遷據(jù)《秦記》撰《六國年表》,另有據(jù)《左傳》《戰(zhàn)國策》者。孫德謙《太史公書義法·綜觀》輯録了《史記·六國年表》中“有本紀(jì)、世家不載,而於《年表》見之者”前後44年中凡53件史事,以爲(wèi)“此皆秦事之祗録於《年表》者”[124]。楊寬《戰(zhàn)國史》認(rèn)爲(wèi):“《六國年表》所記事跡,有許多不見於《史記》別篇的記載,正因爲(wèi)司馬遷采録了《秦記》的原文(詳孫德謙《太史公書義法·綜觀》)?!盵125]金德建《〈秦記〉考徵》:“《史記》的《六國年表》純?nèi)皇且浴肚赜洝返氖妨献龉菐謱懗傻摹G貒氖论E,只見紀(jì)於《六國年表》裏而不見於別篇,也正所以説明司馬遷照録了《秦記》中原有的文字?!盵126]藤田勝久認(rèn)爲(wèi):“《六國年表》中,‘秦記’被按國別分散到各國的敘述中?!盵127]劉俊男《〈史記·六國年表〉與史料編纂》贊成《六國年表》的主要撰寫依據(jù)是《秦記》[128]。

        按:《十二諸侯年表》載秦國事跡簡略,一些據(jù)《秦記》,一些據(jù)《春秋》《左傳》等,總體在《秦本紀(jì)》範(fàn)圍之內(nèi)。司馬遷告訴我們,他據(jù)《秦記》撰《六國年表》?!读鶉瓯怼非貒论E較詳,他國事跡或缺或簡。

        3.《秦記》與春秋戰(zhàn)國人物,尤其是秦國人物列傳的關(guān)係

        孫德謙《太史公書義法·詳近》:“《秦記》一書,子長必親睹之,故所作列傳,不詳於他國,而獨(dú)詳於秦。今觀商君鞅後,若張儀、樗里子、甘茂、甘羅、穰侯、白起、王翦、范雎、蔡澤、呂不韋、李斯、蒙恬諸人,惟秦爲(wèi)多。遷豈有私于秦哉!據(jù)《秦記》爲(wèi)本,此所以傳秦人特詳乎!”[129]

        按:《秦記》過於簡略,而《史記》秦人列傳詳細(xì),所以可以判定此當(dāng)依據(jù)《秦記》、《戰(zhàn)國策》、秦國檔案,又采傳聞、傳記而爲(wèi)之。

        4.《秦記》與《秦始皇本紀(jì)》附録的秦君事跡的關(guān)係

        關(guān)於《秦始皇本紀(jì)》附録的秦君事跡,唐代以來學(xué)者有不同見解,主要有三:

        (1)《秦記》。司馬貞《史記索隱》認(rèn)爲(wèi)它源於《秦記》:“此已下重序列秦之先君立年及葬處,皆當(dāng)據(jù)《秦記》爲(wèi)説,與正史小有不同,今取異説重列於後?!盵130]王應(yīng)麟云:“今在《始皇紀(jì)》贊後,蓋秦史之殘闕者?!盵131]方回云:“今《史記》廣德軍板第一《始皇本紀(jì)》後有低兩字一段,班固漢明帝時所得《秦紀(jì)》也?!盵132]梁玉繩以爲(wèi)《秦始皇本紀(jì)》附録的秦君事跡乃東漢人附載:“此篇是《秦記》,魏了翁《古今攷》謂班固明帝時所得也。史公言秦?zé)龝?dú)《秦記》不滅,故東漢時猶有存者,後人遂并班固語附載《本紀(jì)》之末,以備參證?!妒吩彙芳啊兜ゃU録》並云古本自‘襄公立’以下低兩字別于正文,今本平頭刻,殊失其舊矣。而《索隱》以爲(wèi)馬遷重列,則誤也。史以傳信,無一事兩書之理,《史記》中惟此及《酈生傳》有之,皆後人附益,非遷《史》原文,然酈道元尚錯認(rèn)此記爲(wèi)遷《史》,何論小司馬哉?此記簡古有法,先秦文字,不可多見,非它附益者比,故取而校之?!盵133]瀧川資言引梁玉繩説,又補(bǔ)充:“黃以周曰:世系爲(wèi)明帝時賈逵、班固所攷定,故記其時曰‘孝明皇帝十七年十月十五日乙丑’。愚按:‘襄公’以下,後人所附益,今低一字以別?!盵134]內(nèi)藤湖南采納此説:“這被認(rèn)爲(wèi)是《秦記》的遺存?!盵135]金德建贊成司馬貞説:“《六國年表》是根據(jù)《秦記》的史料寫就的。那麼,《始皇本紀(jì)》後面的這篇附録既然能夠符合《六國年表》中的《秦年表》,便也可以斷定它實(shí)際就是《秦記》的節(jié)要梗概無疑。”[136]楊寬云:“余意《秦始皇本紀(jì)》後敘秦先君享國之年,皆直録《秦記》?!盵137]

        (2)記異。王國維以爲(wèi):“其言與《秦本紀(jì)》相出入,所紀(jì)秦先公謚號及在位年數(shù),亦與《本紀(jì)》及《六國表》不同。蓋太史公別記所聞見之異辭,未必後人羼入也?!盵138]孫德謙《太史公書義法·録異》:“取異説以重列是也……非《秦紀(jì)》之文也……史公自有録異之體?!盵139]

        (3)別本《秦記》。栗原朋信指出,《六國年表》序文説“秦記”包含有襄公封爲(wèi)諸侯以前的詳細(xì)記事,這超過了《秦始皇本紀(jì)》附載的記事範(fàn)圍。而且《六國年表》序文説,“秦記”記載了襄公祭祀“上帝”之事,但本紀(jì)附載的記事卻不見“上帝”方面的記載。因此,《秦始皇本紀(jì)》附載的記事不是司馬遷看到的“秦記”。但它具備記事的性質(zhì),或許有可能是不同系統(tǒng)的“秦記”[140]。藤田勝久認(rèn)爲(wèi):“雖然《秦始皇本紀(jì)》附載的資料是秦君的世系資料,但只依據(jù)這批資料來敘述《史記》秦國的記事是根本不可能的。據(jù)此可以推定,這批資料不是司馬遷所見‘秦記’,這就證實(shí)了栗原先生的看法。”又認(rèn)爲(wèi):“《史記·秦始皇本紀(jì)》結(jié)尾部分附載的秦君世系是一種佚文資料,與司馬遷看到的‘秦記’不同?!盵141]李零認(rèn)可“或以爲(wèi)即別本《秦記》”[142]。李開元接受了藤田勝久的觀點(diǎn),從而將“附録”稱作“《別本秦世系》”,並贊成《別本秦世系》是班固在明帝時發(fā)現(xiàn)的[143]。

        按:《秦始皇本紀(jì)》附録在《史記》的位置,居於賈誼《過秦論》、東漢明帝十七年記事之間。那麼,其寫作年代上限不超過西漢早期,下限不晚於東漢明帝十七年,屬於西漢早期至東漢早期之間的作品。參與《史記》的創(chuàng)作與修訂補(bǔ)充的人物有司馬遷、褚少孫、馮商、班彪等,其中以直接修訂補(bǔ)充《史記》最多的褚少孫優(yōu)先。最重要的是,需要考察其來源。

        1.《秦始皇本紀(jì)》附録記秦公、秦王、秦皇帝年代事跡中的立年、都邑多與《史記·秦本紀(jì)》《秦始皇本紀(jì)》《十二諸侯年表》《六國年表》同,可以據(jù)之。

        2.《秦始皇本紀(jì)》附録的秦君立年及居葬,其立年及居可記於《秦記》,而葬處不當(dāng)記於《秦記》(古本《竹書紀(jì)年》《春秋》皆不記載)。實(shí)際上,《史記·秦本紀(jì)》引《秦記》存在132年的記事殘缺,而《秦始皇本紀(jì)》附録的秦君立年及居葬秦共公、秦桓公、秦景公、秦哀公、秦惠公、秦悼公都是齊全的,從而證實(shí)《秦始皇本紀(jì)》附録的秦君立年及居葬不是源自《秦記》。那麼,秦君立年可以來自《春秋曆譜牒》之類的譜牒文獻(xiàn)。

        3.《世本》有帝王世系、都邑的記載,《史記》亦有所參考。

        4.《世本》《史記》無秦君葬處的記載,葬處當(dāng)據(jù)檔案或墓大夫的專門記録〔曹魏《皇覽》(《史記·秦本紀(jì)》集解引)有秦君葬址的記載,亦源於此〕。

        所以,《秦始皇本紀(jì)》附録的秦君立年及居葬,當(dāng)是摘抄自《世本》、《史記》、譜牒、檔案等文獻(xiàn)。

        結(jié) 語

        學(xué)界對於《秦記》的性質(zhì)、內(nèi)容、記録特徵、流傳、《秦記》與《史記》的關(guān)係存在諸多模糊不清與爭論之處,本文通過重新研究而得以澄清諸多疑問。

        《秦記》是秦國與秦代的國史,其記載上起秦襄公元年(周幽王五年,前777),下至秦二世三年(前207)?!肚赜洝肥蔷幠牦w史書,其記録特徵是“不載日月,其文略不具”,即記時僅載年而無月日,記事以秦國爲(wèi)中心,主要載與秦國相關(guān)事跡,文字簡略。雲(yún)夢秦簡《編年記》具有《秦記》的記録特徵。

        《秦記》在西漢尚存,已嚴(yán)重殘缺,毀於東漢光武帝建武元年赤眉火燒長安宮室之舉,《漢書·藝文志》不載,魏晉至唐代學(xué)者稱引的《秦記》乃阮籍所撰《秦記》。

        《史記·秦本紀(jì)》《秦始皇本紀(jì)》《十二諸侯年表》《六國年表》等所載秦國編年紀(jì)事主要源自《秦記》。《秦始皇本紀(jì)》附録的秦君立年及居葬,當(dāng)是摘録自《世本》、《史記》、譜牒、檔案等文獻(xiàn)。

        (本文作者爲(wèi)南開大學(xué)歷史學(xué)院教授)

        ?本文是國家社科基金重大項(xiàng)目“中華文明起源重大歷史問題研究”(23amp;ZD267)階段性成果;感謝審稿專家提出了寶貴的修改意見。

        [①]《史記》(點(diǎn)校本二十四史修訂本)卷一五《六國年表》,中華書局,2014年,第836頁;梁玉繩《史記志疑》卷五《始皇本紀(jì)》,中華書局,1981年,第193頁;孫德謙《秦記圖籍考》,《學(xué)衡》第30期,1924年,第1頁;顧頡剛《顧頡剛讀書筆記》卷九《〈秦本紀(jì)〉中之〈秦記〉》,《顧頡剛?cè)返?4冊,中華書局,2011年,第181頁;金德建《〈秦記〉考徵》,《司馬遷所見書考》,上海人民出版社,1963年,第415頁;楊寬《戰(zhàn)國史》,上海人民出版社,2016年,第11—12、714頁;馬非百《秦集史》,中華書局,1982年,第529—530頁;王子今《〈秦記〉考識》,《史學(xué)史研究》1997年第1期,第71—73頁。

        [②]栗原朋信《秦記にっいて》,《秦漢史の研究》,京都:吉川弘文館,1960年,第7—13頁;[日]藤田勝久著,曹峰、[日]廣瀨薰雄譯《〈史記〉戰(zhàn)國史料研究》,上海古籍出版社,2008年,第258頁。

        [③]張大可《〈史記〉取材》,《史記研究》,商務(wù)印書館,2011年,第247、249頁。

        [④][日]武內(nèi)義雄著,王古魯譯《六國表訂誤及其商榷》,《金陵學(xué)報》第1卷第2期,1931年,第2頁。

        [⑤]趙生群《〈史記〉取材於諸侯史記》,《人文雜誌》1984年第2期,第92—94頁;藤田勝久《〈史記〉戰(zhàn)國史料研究》,第221—473頁。

        [⑥]金德建《〈秦記〉考徵》,第423頁;馬非百《秦集史》,第530頁。

        [⑦]姚名達(dá)《〈哀餘斷憶〉之二》,謝維揚(yáng)、房鑫亮主編《王國維全集》第20卷,浙江教育出版社等,2010年,第316—317頁;武內(nèi)義雄《六國表訂誤及其商榷》,第2頁。

        [⑧]顧頡剛《顧頡剛讀書筆記》卷九《〈秦本紀(jì)〉中之〈秦記〉》,第181頁。

        [⑨]栗原朋信《秦記にっいて》,《秦漢史の研究》,第7—13頁;藤田勝久《〈史記〉戰(zhàn)國史料研究》,第225、258—259頁。

        [⑩]姚名達(dá)《〈哀餘斷憶〉之二》,第316—317頁;孫德謙《太史公書義法》卷下《綜觀》,《孫德謙著作集》卷七,影印民國十四年刻本,上海大學(xué)出版社,2019年,第142—145頁;武內(nèi)義雄《六國表訂誤及其商榷》,第2頁;金德建《〈秦記〉考徵》,第416、419頁。

        [11]栗原朋信《秦記にっいて》,《秦漢史の研究》,第7—13頁;藤田勝久《〈史記〉戰(zhàn)國史料研究》,第258頁。

        [12]?孫德謙《太史公書義法》卷上《詳近》,第65—66頁。

        [13]?《史記》卷六《秦始皇本紀(jì)》,第358頁;魏了翁撰,方回續(xù)《古今考》卷一八《附論古〈秦紀(jì)〉書初者六始者一與〈史記〉不同》,中國國家圖書館藏明萬曆十二年王圻刻本,第20a葉;梁玉繩《史記志疑》卷五《始皇本紀(jì)》,第193頁;章學(xué)誠撰,葉瑛校注《文史通義校注》卷一《書教中》,中華書局,2014年,第48頁;金德建《〈秦記〉考徵》,第419頁;楊寬《戰(zhàn)國史料編年輯證》,上海人民出版社,2016年,第218頁。

        [14]王國維《觀堂集林》卷一二《秦都邑考》,《王國維全集》第8卷,第354頁;孫德謙《太史公書義法》卷下《録異》,第239—246頁。

        [15]藤田勝久《〈史記〉戰(zhàn)國史料研究》,第224—225、228、258頁;李零《簡帛古書與學(xué)術(shù)源流》(修訂本),生活·讀書·新知三聯(lián)書店,2020年,第259頁;[日]李開元《解構(gòu)〈史記·秦始皇本紀(jì)〉——兼論3+N的歷史學(xué)知識構(gòu)成》,《史學(xué)集刊》2012年第4期,第51、55頁。

        [16]姚名達(dá)《〈哀餘斷憶〉之二》,第316—317頁;顧頡剛《顧頡剛讀書筆記》卷九《〈秦本紀(jì)〉中之〈秦記〉》,第181頁。

        [17]《史記》卷一五《六國年表》,第836頁。

        [18]孫德謙《秦記圖籍考》,第1頁。

        [19]顧頡剛《顧頡剛讀書筆記》卷九《〈秦本紀(jì)〉中之〈秦記〉》,第181頁。

        [20]金德建《〈秦記〉考徵》,第415頁。

        [21]楊寬《戰(zhàn)國史》,第714頁。

        [22]馬非百《秦集史》,第530頁。

        [23]王子今《〈秦記〉考識》,第71頁;《〈秦記〉及其歷史文化價值》,《秦文化論叢》第5輯,西北大學(xué)出版社,1997年,第42頁。

        [24]藤田勝久《〈史記〉戰(zhàn)國史料研究》,第258頁。

        [25]秦如《〈秦記〉散佚時間小考》,《中國史研究》1988年第2期,第96頁。

        [26]張大可《〈史記〉取材》,第247、249頁。

        [27]呂壯、向燕南《有關(guān)“秦記”的幾個問題》,《史學(xué)史研究》2016年第4期,第25—34頁。

        [28]李零《簡帛古書與學(xué)術(shù)源流》(修訂本),第256、259頁。

        [29][日]瀧川資言考證,楊海崢整理《史記總論·史記資材》,《史記會注考證》,上海古籍出版社,2015年,第4384—4401頁;金德建《司馬遷所見書考敘論》,《司馬遷所見書考》,第1—30頁;張大可《〈史記〉取材》,第238—271頁。

        [30]?《漢書》卷三〇《藝文志》,中華書局,1965年,第1714頁。

        [31]?《漢書》卷三〇《藝文志》,第1714頁。

        [32]《史記》卷六《秦始皇本紀(jì)》,第325—326頁。

        [33]《史記》卷一五《六國年表》,第836頁。

        [34]《史記》卷五《秦本紀(jì)》,第233—237頁。

        [35]《史記》卷五《秦本紀(jì)》,第237、242頁。

        [36]《春秋左傳正義》卷一九上,影印阮元??獭妒?jīng)注疏》,中華書局,1980年,第1847頁中下欄。

        [37]《春秋左傳正義》卷二〇,第1858頁下欄—1859頁中欄。

        [38]孫詒讓撰,孫啓治點(diǎn)校《墨子閒詁》卷八《明鬼下》,中華書局,2001年,第224—233頁。

        [39]劉知幾著,浦起龍通釋,王煦華整理《史通通釋》卷一《內(nèi)篇·六家》,上海古籍出版社,2009年,第7頁。

        [40]《孟子注疏》卷八《離婁下》,《十三經(jīng)注疏》本,第2728頁上欄。

        [41]《史記》卷一三《三代世表》,第623頁。

        [42]釋道宣《廣弘明集》卷一一釋法琳《對傅奕廢佛僧表》,中華書局輯《四部備要》,中華書局等,1989年,第55冊,第93頁上下欄。

        [43]《史記》卷一五《六國年表》,第835頁。

        [44]《史記》卷五《秦本紀(jì)》,第230頁。

        [45]程平山《秦襄公、文公年代事跡考》,《歷史研究》2013年第5期,第168頁。

        [46]《史記》卷一五《六國年表》,第835—837頁。

        [47]程平山《秦襄公、文公年代事跡考》,第168頁。

        [48]《史記》卷五《秦本紀(jì)》,第230頁;程平山《秦襄公、文公年代事跡考》,第168頁。

        [49]《史記》卷二八《封禪書》,第1634頁。

        [50]《漢書》卷二五上《郊祀志上》,第1194—1195頁。

        [51]金德建《〈秦記〉考徵》,第420頁。

        [52]《史記》卷四三《趙世家》,第2155頁。此文又見於《扁鵲列傳》(《史記》卷一〇五《扁鵲倉公列傳》,第3371頁),惟“秦讖於是出矣”作“秦策於是出”。結(jié)合文意,似乎作“秦讖”較佳。

        [53]《史記》卷一五《六國年表》,第836頁。

        [54]《史記》卷一五《六國年表》,第836頁。

        [55][日]內(nèi)藤湖南著,馬彪譯《中國史學(xué)史》,上海古籍出版社,2017年,第67頁;馬雍《談雲(yún)夢秦簡〈編年記〉書後》,中華書局編輯部編《雲(yún)夢秦簡研究》,中華書局,1981年,第16頁;倉修良、魏得良《中國古代史學(xué)史簡編》,黑龍江人民出版社,1983年,第23頁;楊寬《戰(zhàn)國史》,第11—12頁。

        [56]此方面的文獻(xiàn)有:清華簡《繫年》,清華大學(xué)出土文獻(xiàn)研究與保護(hù)中心編,李學(xué)勤主編《清華大學(xué)藏戰(zhàn)國竹簡(貳)》,中西書局,2011年;王子今主編《秦史與秦文化研究叢書》,西北大學(xué)出版社,2021年;等等。

        [57]楊寬《戰(zhàn)國史》,第714頁。

        [58]睡虎地秦墓竹簡整理小組編《睡虎地秦墓竹簡》,文物出版社,1990年。

        [59]張政烺、日知編《雲(yún)夢竹簡[I]》,日知主編《世界古典文明叢書》,吉林文史出版社,1990年,第3—5頁。

        [60]李學(xué)勤《簡帛佚籍與學(xué)術(shù)史》,江西教育出版社,2001年,第7頁。

        [61]李零《視日、日書和葉書——三種簡帛文獻(xiàn)的區(qū)別和定名》,《文物》2008年第12期,第77—79頁。

        [62]陳偉主編《秦簡牘合集釋文注釋修訂本(壹、貳)》,武漢大學(xué)出版社,2016年,第8—9頁。

        [63]陳偉《秦漢簡牘〈葉書〉芻議》,《簡帛》第10輯,上海古籍出版社,2015年,第85—89頁。

        [64]陳偉主編《秦簡牘合集釋文注釋修訂本(壹、貳)》,第9頁。

        [65]方詩銘、王修齡《古本竹書紀(jì)年輯證》(修訂本),上海古籍出版社,2005年,第5—6、11、26、47、55頁。

        [66]顧頡剛《顧頡剛讀書筆記》卷九《〈秦本紀(jì)〉中之〈秦記〉》,第181頁。

        [67]楊寬《戰(zhàn)國史》,第714頁。

        [68]武內(nèi)義雄《六國表訂誤及其商榷》,第2頁。

        [69]章學(xué)誠著,倉修良編注《文史通義新編新注》外篇一《駁張符驤論文》,商務(wù)印書館,2017年,第478—479頁。

        [70]趙生群《〈史記〉取材於諸侯史記》,第92—94頁。

        [71]藤田勝久《〈史記〉戰(zhàn)國史料研究》,第221—473頁。

        [72]胡寶國《漢唐間史學(xué)的發(fā)展》(修訂本),北京大學(xué)出版社,2014年,第33—38頁。

        [73]《史記》卷一五《六國年表》,第837頁。

        [74]《春秋左傳正義》卷六〇《後序》,第2187頁下欄。

        [75]內(nèi)藤湖南《中國史學(xué)史》,第67頁。

        [76][日]內(nèi)藤湖南著,夏應(yīng)元等譯《中國上古史》,《中國史通論》,社會科學(xué)文獻(xiàn)出版社,2004年,第128頁。

        [77]李零《簡帛古書與學(xué)術(shù)源流》(修訂本),第259頁。

        [78]《孟子注疏》卷九下《萬章下》,第2738頁上欄。殷墟卜辭大丁與成湯一起享受正式祭祀(參陳夢家《殷墟卜辭綜述》,中華書局,1988年,第373—374頁)。

        [79]《史記》卷五《秦本紀(jì)》,第230—231頁;盧連成、楊滿倉《陝西寶雞縣太公廟村發(fā)現(xiàn)秦公鐘、秦公鎛》,《文物》1978年第11期,第1—5頁?!肚毓姟枫懽鳌拔墓?、靜公”,與《史記》合。

        [80]《史記》卷五《秦本紀(jì)》,第251頁。

        [81]錢宗範(fàn)《周代宗法制度研究》,廣西師範(fàn)大學(xué)出版社,1989年,第95—97頁。

        [82]汪文學(xué)《正統(tǒng)論》,陝西人民出版社,2002年,第24—27頁;瞿林東主編,羅炳良等《中國古代歷史理論》下卷,安徽人民出版社,2011年,第197頁。

        [83]胡克森《論中國古代正統(tǒng)觀的演變與中華民族融合之關(guān)係》,《史學(xué)理論研究》1999年第4期;董恩林《試論歷史正統(tǒng)觀的起源與內(nèi)涵》,《史學(xué)理論研究》2005年第2期。

        [84]《史記》卷五三《蕭相國世家》,第2446頁。

        [85]《春秋左傳正義》卷二二,第1873頁下欄。

        [86]《史記》卷五《秦本紀(jì)》,第249頁。

        [87]《春秋左傳正義》卷二七,第1910頁上欄。

        [88]《史記》卷五《秦本紀(jì)》,第249頁。

        [89]《春秋左傳正義》卷二七,第1911頁下欄—1913頁上欄。

        [90]《史記》卷五《秦本紀(jì)》,第249頁。

        [91]《春秋左傳正義》卷五二,第2114頁下欄。

        [92]《春秋左傳正義》卷二四,第1886頁下欄—1888頁上欄。

        [93]《春秋左傳正義》卷二五,第1893頁上中欄、1897頁中欄。

        [94]《春秋左傳正義》卷二六,第1905頁中欄—1906頁上欄。

        [95]《史記》卷一五《六國年表》,第836頁。

        [96]《後漢書》卷四〇上《班彪列傳上》,中華書局,1965年,第1325頁;《漢書》卷六二《司馬遷傳》,第2737頁。

        [97]金德建《〈秦記〉考徵》,第423頁;白壽彝主編,許殿才《中國史學(xué)史》第2卷《秦漢時期 中國古代史學(xué)的成長》采金德建説(上海人民出版社,2006年,第19—20頁)。

        [98]馬雍《談雲(yún)夢秦簡〈編年記〉書後》,《雲(yún)夢秦簡研究》,第16頁。

        [99]《漢書》卷九九下《王莽傳下》,第4193頁。

        [100]《後漢書》卷七九上《儒林列傳上》,第2545頁。

        [101]《史記》卷六《秦始皇本紀(jì)》,第367頁。

        [102]《史記》卷六《秦始皇本紀(jì)》,第365頁。

        [103]參倪晉波《失落的秦人國史——〈秦記〉探賾》,《咸陽師範(fàn)學(xué)院學(xué)報》2010年第1期,第2頁。

        [104]《太平廣記》卷一九七《博物一》,中華書局,1961年,第1475頁。

        [105]《太平御覽》卷六八〇《儀式部一》,縮印上海涵芬樓影宋本,中華書局,1960年,第3034頁下欄。

        [106]馬非百《秦集史》,第530頁。持此類觀點(diǎn)的尚有夏子賢《秦代史學(xué)鈎沉》,《西北大學(xué)學(xué)報(哲學(xué)社會科學(xué)版)》1987年第8期,第106頁“亡佚的時間,約在魏晉與十六國之際”。

        [107]金德建《〈秦記〉考徵》,第423頁。楊寬認(rèn)爲(wèi):“秦國史官記載的《秦記(紀(jì))》,就曾講到擁有‘僰童(僮)之富’?!保顚挕稇?zhàn)國史》,第201頁)白壽彝主編,許殿才《中國史學(xué)史》第2卷《秦漢時期 中國古代史學(xué)的成長》采金德建説(第19—20頁)。

        [108]馬非百《秦集史》,第530頁。

        [109]秦如《〈秦記〉散佚時間小考》,第96頁。

        [110]《史記》卷六《秦始皇本紀(jì)》,第300頁。

        [111]樊綽撰,向達(dá)原校,木芹補(bǔ)注《雲(yún)南志補(bǔ)注》,雲(yún)南人民出版社,1995年,第142頁。

        [112]《太平御覽經(jīng)史圖書綱目》,《太平御覽》,第11頁下欄。

        [113]《宋書》(點(diǎn)校本二十四史修訂本)卷五四《沈曇慶傳》,中華書局,2018年,第1679頁。

        [114]《隋書》(點(diǎn)校本二十四史修訂本)卷三三《經(jīng)籍志二》,中華書局,2019年,第1091頁。

        [115]姚名達(dá)《〈哀餘斷憶〉之二》,第316頁。

        [116]武內(nèi)義雄《六國表訂誤及其商榷》,第2頁。

        [117]顧頡剛《顧頡剛讀書筆記》卷九《〈秦本紀(jì)〉中之〈秦記〉》,第181頁。

        [118]李開元《解構(gòu)〈史記·秦始皇本紀(jì)〉——兼論3+N的歷史學(xué)知識構(gòu)成》,第51頁。

        [119]栗原朋信《秦記にっいて》,《秦漢史の研究》,第7—13頁;藤田勝久《〈史記〉戰(zhàn)國史料研究》,第225頁。

        [120]藤田勝久《〈史記〉戰(zhàn)國史料研究》,第258—259頁。

        [121]《漢書》卷三〇《藝文志》,第1714頁。

        [122]《史記》卷一五《六國年表》,第837頁。

        [123]姚名達(dá)《〈哀餘斷憶〉之二》,第316—317頁。

        [124]孫德謙《太史公書義法》卷下《綜觀》,第142—145頁。

        [125]楊寬《戰(zhàn)國史》,第714頁。

        [126]金德建《〈秦記〉考徵》,第416頁。白壽彝主編,許殿才《中國史學(xué)史》第2卷《秦漢時期 中國古代史學(xué)的成長》引金德建説(第19—20頁)。

        [127]藤田勝久《〈史記〉戰(zhàn)國史料研究》,第258頁。

        [128]劉俊男《〈史記·六國年表〉與史料編纂》,臺北:花木蘭文化出版社,2001年,第39頁。

        [129]孫德謙《太史公書義法》卷上《詳近》,第65—66頁。

        [130]《史記》卷六《秦始皇本紀(jì)》,第358頁。

        [131]王應(yīng)麟撰,武秀成、趙庶洋校證《玉海藝文校證》卷一二《古史·秦記》,鳳凰出版社,2013年,第522頁。

        [132]魏了翁撰,方回續(xù)《古今考》卷一八《附論古〈秦紀(jì)〉書初者六始者一與〈史記〉不同》,第20a葉。

        [133]梁玉繩《史記志疑》卷五《始皇本紀(jì)》,第193頁?!拔毫宋獭豆沤窨肌贰碑?dāng)爲(wèi)“方回《續(xù)古今考》”,因《古今考》《續(xù)古今考》合刊而誤會。

        [134]瀧川資言《史記會注考證》卷六《秦始皇本紀(jì)》,第399頁。

        [135]內(nèi)藤湖南《中國史學(xué)史》,第67頁。

        [136]金德建《〈秦記〉考徵》,第419頁。

        [137]楊寬《戰(zhàn)國史料編年輯證》,第218頁。

        [138]王國維《觀堂集林》卷一二《秦都邑考》,第354頁。

        [139]孫德謙《太史公書義法》卷下《録異》,第244—246頁。

        [140]栗原朋信《秦記にっいて》,《秦漢史の研究》,第7—13頁;藤田勝久《〈史記〉戰(zhàn)國史料研究》,第224—225頁。

        [141]藤田勝久《〈史記〉戰(zhàn)國史料研究》,第228、258頁。藤田勝久的分析當(dāng)然具有一定的參考價值,但其結(jié)論卻非令人十分滿意,緣於經(jīng)不起《史記》的檢驗(yàn)?!肚赜洝繁惶偬锢斫鉅?wèi)一盤散沙,缺乏固定結(jié)構(gòu)。藤田的結(jié)構(gòu)分析,按照時代考察,細(xì)膩與粗疏並存,原因在於沒有從歷史年代學(xué)視野分析。缺乏對“秦記”的固定認(rèn)識,以游離之識去感知秦史與“秦記”。

        [142]李零《簡帛古書與學(xué)術(shù)源流》(修訂本),第259頁。

        [143]李開元《解構(gòu)〈史記·秦始皇本紀(jì)〉——兼論3+N的歷史學(xué)知識構(gòu)成》,第50、55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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