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么科學革命沒有發(fā)生在中國？這個著名的李約瑟之問曾經(jīng)困擾過很多人。有一個說法很有意思，認為科學革命之所以沒有發(fā)生在中國，是因為古代中國人一直沒能制造出望遠鏡和顯微鏡。這兩種光學儀器的出現(xiàn)改變了西方人思考世界的方式，這才有了科學思想的萌芽。

這個說法基于以下事實，那就是人類從外部世界接收到的信息有70%以上來自視覺。但眼睛并不是為了觀察世界被進化出來的，而是為了幫助我們更好地生存，而望遠和顯微這兩種功能對人類的生存來說用處不大。但當人類進化出了高等智慧，有了解釋世界的沖動之后，眼睛的局限性就凸顯出來了。比如，如果我們想要解釋斗轉(zhuǎn)星移是怎么回事，沒有望遠的能力是很難做到的。再比如，如果我們想要解釋生老病死是怎么回事，沒有顯微的功能也是不行的。

直到17世紀初期荷蘭人發(fā)明了望遠鏡和顯微鏡，徹底改變了人類認識世界的方式。比如，意大利人伽利略于1609年制造出了世界上第一臺天文望遠鏡，首次看到了月亮上的環(huán)形山，以及木星的衛(wèi)星和土星的光環(huán)。伽利略的發(fā)現(xiàn)終于讓人們意識到天上的星星并沒有以前想象的那般神奇，和地球沒什么兩樣。地球也不是宇宙的中心，而僅僅是世界的一部分而已。

再比如，荷蘭人安東尼·列文虎克用自己制造的顯微鏡第一次看到了微生物，極大地擴展了生命的邊界。幾年后，英國人羅伯特·胡克又用顯微鏡發(fā)現(xiàn)了細胞，并證明這是所有生物的基本單位，現(xiàn)代生物學誕生了，人類的各種疾病也有了更合理的解釋。

假如沒有這幾個人的貢獻，現(xiàn)代科學是很難發(fā)展起來的。于是，歐洲的學術界來了個180度大轉(zhuǎn)彎，歐洲科學家們紛紛購買科學儀器，開始做實驗，通過設計良好的科學實驗來研究大自然。假如沒有這一思想上的轉(zhuǎn)變，達爾文不可能寫出《物種起源》，現(xiàn)代科學肯定也不會發(fā)展到今天這個程度。

為什么古代中國人沒有發(fā)明出望遠鏡和顯微鏡呢？難道我們的祖先不如歐洲人聰明嗎？答案肯定不是這樣。

眾所周知，望遠鏡和顯微鏡都需要用到玻璃。古埃及人早在公元前2500年前后就學會了制造玻璃，因為這種晶瑩剔透的材料很像寶石，顏色也非常豐富，適合作為裝飾品。公元前200年時的美索不達米亞人首次發(fā)明了吹玻璃的技術，后被羅馬工匠進一步完善，制造出了精美的玻璃酒杯。羅馬人喜歡喝紅酒，這種飲料最適合用透明的玻璃杯來裝，可以一邊喝一邊欣賞酒的顏色。

中國人也很早就掌握了制造玻璃的技術，但這種材料在古代中國一直沒有流行起來，因為我們有另一種材料可供選擇，那就是瓷。瓷器和陶器的制作過程很相似，差別就在于中國景德鎮(zhèn)的匠人在當?shù)匕l(fā)現(xiàn)了一種特殊的高嶺土，燒出來的瓷器潔白細膩，非常適合中國人的飲食文化。比如，中國人喜歡喝熱茶，瓷茶具導熱性差，不燙手，泡好的茶顏色清淡，只有在潔白的瓷器襯托下才更好看，所以喝茶適合用瓷茶杯。

就這樣，中國成了世界聞名的瓷器之國，大多數(shù)西方國家則更喜歡玻璃。這兩種材料不分伯仲，各有千秋。但是，玻璃在透明性上的優(yōu)勢卻讓這種材料獲得了很多額外的用處，并以一種令人意想不到的方式改變了西方社會的歷史進程，這就是望遠鏡和顯微鏡。

這個故事告訴我們，人類歷史充滿了不確定性，一個看似微不足道的差別很有可能徹底改變一個民族的命運。

小黑//摘自《少年新知》2022年第9期，本刊有刪節(jié)，遠航/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