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建平

柳 絮

現在我傍著窗口。遠處是汾湖長堤

近處是一天濃似一天的柳樹

它們已經褪過了嫩芽鵝黃的階段

密葉裹住了柳條。偶然一眼

那波動，如水一般

它們一刻不停地創(chuàng)造著

尚未定型的某種行為藝術

我們說著絮絮的俗事

我們看著它們，它們卻看著世界

未向這窗戶瞥上一眼

但在定睛的某一刻，我卻驚訝于

這空中無處不在的柔軟之物

漫天的陽光中，仿若水母

柳絮揚起，一如塵埃

我想起了年幼時的光影中

亂動的塵埃：一些神秘的事物

正在為某個原因而跳舞

短 暫

——致朋友

你如影子來，又如影子般去。

前后，一些陽光照下來。

我們留下了什么底片？

老鎮(zhèn)，鄉(xiāng)村，酒樓，

它們雖有靈魂，

卻有待喚醒。

漫長的一天時光里，我只記得

議事之外的我們，走過街頭，

一些車子擦身而過。

光線借助于時間和樹枝

抽象地表達它們自身。

而我們也在表達自身。

我們表達著，這個詞，那個詞。

我們表達著似又沒有表達，

類似于一個人存在著而又不在。

在看似可以不存在的前提下，我們

仍然簡要地表達了自身。

汾湖穿堤上的風

吹過來，不是穿過我的身體

而是穿過我的衣服，抵達

我正處于季節(jié)交換的肉體

穿堤延展徐徐，我們言談慢慢

湖面上動物們行動迅速

而風，既疾，又舒

它們吹過來時，可以感覺到

它們內在輕微的喜悅

我?guī)缀鯇⒋艘暈橐环N禮物——

因為不可解的生活謎題，我繃得

既緊，又硬。但在風中

這一切，奇異地松了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