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雪 劉晨曦

［齊齊哈爾大學文學與歷史文化學院（新聞傳播學院），黑龍江 齊齊哈爾 161006］

0 引言

黑龍江省嫩江市，現為縣級市，由黑河市代管，此地清代稱“墨爾根”，是東北地區(qū)一座重要的駐防城。清康熙年間在墨爾根設立驛站，墨爾根驛站也成了吉林烏拉通往璦琿城驛道上的一處重要交通中轉點。清光緒年間還開辟了墨爾根至漠河的“黃金之路”，此驛道前身是康熙二十四年（1685）為確保雅克薩戰(zhàn)爭勝利而修筑的“奏捷之驛”（墨爾根至雅克薩驛道）。

清代，在墨爾根驛站和驛道上各驛站服務的站丁，主要來自清廷平定“三藩之亂”后發(fā)配東北的吳三桂部下，這些站丁和家屬統(tǒng)稱為“站人”，在長期的共同生活中，其形成了自身特有的站人認同和站人習俗。

嫩江市在古驛道方面擁有豐富的歷史文化遺產，保護、傳承驛道和驛道文化，服務當今的文化建設，無疑是一個重要的課題。本文將在前人研究的基礎上，結合文化線路這一新興理論，重新探討嫩江市古驛道文化保護和開發(fā)問題，為古驛道文化保護和開發(fā)提供借鑒。

1 嫩江市古驛道文化遺存保護現狀

目前，嫩市古驛道文化遺存的保護工作主要包括驛道相關的物質文化遺存保護和驛道相關的非物質文化遺存保護兩個方面。

1.1 驛道相關的物質文化遺存

1.1.1 嫩江市境內清代古驛道遺存

今嫩江市的清代古驛道主要有兩條：

一是康熙二十四年（1685）秋敷設的由吉林烏拉（今吉林省吉林市）經墨爾根城至璦琿城（今黑龍江省黑河市愛輝區(qū)璦琿鎮(zhèn)）的驛道。此驛道為當時黑龍江地區(qū)通往北京的主要道路，有“大站路”之稱。①

二是光緒年間為運輸黃金及物資開辟的墨爾根至漠河的“黃金之路”，此驛道前身是康熙二十四年（1685）為保證雅克薩戰(zhàn)爭勝利而修筑的“奏捷之驛”（墨爾根至雅克薩驛道）。驛道現稱“墨爾根至漠河古驛站驛道”。2013年5月，墨爾根至漠河古驛站驛道被評為第七批全國重點文物保護單位，編號為7-0131-1-131。②

1.1.2 崔家墳遺址

崔家墳遺址位于今嫩江市城南9千米高峰公園內，是清代黑龍江北路站官崔枝蕃的家族墓葬群遺址。崔枝蕃，漢軍旗人，墨爾根驛站的第一任站官，并總領黑龍江北路十個驛站。崔枝蕃家族墓葬群于乾隆四年（1739）建成。崔氏墓葬規(guī)模較大，遠近皆知，通稱“崔家墳”。③崔枝蕃是清代建設黑龍江驛道的開拓者之一，他的墓地是嫩江市古驛道文化的重要物質遺存。2005年崔家墳遺址被列入黑龍江省第五批省級文物保護單位名錄。

1.2 驛道相關的非物質文化遺存

嫩江市境內與古驛道文化相關的非物質文化遺存主要是古驛道站丁習俗。

清代，服務于墨爾根驛站的主要為驛站站丁。驛站站丁和家屬被稱為“站人”，站人經過長期共同生活，形成了獨特的生活習俗，即墨爾根古驛道站丁習俗。墨爾根古驛道站丁習俗主要包括語言（站話）、服飾、飲食、婚喪、建筑、生產方式等幾個方面的習俗。這些習俗主要反映了墨爾根驛道沿線站丁獨特的生活面貌與驛道文化。墨爾根城因驛而興，墨爾根古驛道站丁習俗也就反映了墨爾根當地的開發(fā)歷史。

2 嫩江市古驛道文化保護現狀及面臨的問題

今嫩江市域內的古驛道，在清代發(fā)揮了保衛(wèi)和開發(fā)邊疆的重要歷史作用，歷史功績不可磨滅?，F將今嫩江市古驛道文化保護現狀及保護中所面臨的問題分述如下。

2.1 嫩江市古驛道文化保護現狀

2.1.1 古驛道文化遺存保護

前文提到了驛道物質文化遺存的保護狀況，對于驛道非物質文化遺存的保護主要體現在對墨爾根古驛道站丁習俗的保護工作，而這方面最具代表性的成果就是對站人飲食文化中的驛站馬肉干的商業(yè)開發(fā)。

清代，馬匹是重要的軍事物資，但當馬匹老死、累死后，就會被當作食物為驛站做最后一次貢獻。而一匹驛馬不可能一次全部吃完，吃剩下的馬肉很難保存，于是當時的站人就學習借鑒了當地少數民族腌制、晾曬狍肉的方法并進行改良，最終制成了驛站馬肉干。

為了保護這種獨特的站人飲食文化，2011年驛站馬肉干被成功列入黑河市市級非物質文化遺產保護名錄。④此外，嫩江市還不斷推進驛站馬肉干的商品化與產業(yè)化，并注冊“驛站”品牌，成立相關公司、加工廠等，對其進行生產經營?，F今嫩江市成立了相關公司，其“綠芳”牌系列馬肉干產品曾榮獲中國綠色食品博覽會暢銷產品獎、中國食品信譽品牌、黑龍江省放心食品品牌等相關獎項。⑤

2.1.2 古驛道文化的宣傳與展示

嫩江市人民政府為了保護當地古驛道文化，除了對驛站文化遺存采取申遺保護、品牌注冊等措施外，還采取多種措施對古驛道文化進行宣傳與展示。

首先是建成墨爾根古道驛站博物館。墨爾根古道驛站博物館始建于2012年9月，于2014年7月5日正式開館。該館位于今嫩江市嫩江江畔廣場南側，與嫩江市政府臨近，已然成為嫩江市標志性建筑之一。館內復原了部分清朝時期驛站、驛道以及站人情況，是目前國內唯一一座以驛站文化為主題的博物館。墨爾根古道驛站博物館的建立對于弘揚當地驛路文化、保護當地現有文化資源具有重大意義。

其次是復建相關文化景觀。嫩江市政府在市區(qū)內規(guī)劃并修建了墨爾根風情老街。老街內建有薩布素將軍像、當地土著鄂溫克人及馴鹿像、李金鏞像等具有代表性的雕像建筑。此外，老街內的建筑還模擬了清代驛站站人交談、傳遞信息、日常生活等場景。

再次是采取其他相關宣傳展示措施。為宣傳當地古道驛站文化，嫩江市還出版了相關書籍、舉辦了相關文旅活動。例如：2013年8月《神馳嫩江驛站》一書出版，書中以通俗的語言記錄了嫩江地區(qū)的站人歷史、有關站人的習俗文化以及對當地站人的相關采訪調查資料等；2018年6月政府還召開了相關文化旅游論壇等。⑥這些活動對黑河市境內的旅游資源起到了很好的整合與宣傳作用。

2.2 嫩江市古驛道文化保護面臨的困難

現階段，對嫩江市古驛道文化的保護工作雖已從多方面入手，但是由于嫩江城市偏遠、城市級別不高、民眾保護意識不強等原因，嫩江市古驛道文化的保護工作仍存在一些困難，主要為以下幾個方面。

2.2.1 部分遺存雖已申遺，但已破壞嚴重

在對相關物質遺存和非物質遺存的保護與開發(fā)工作中，通過政府及社會各方的努力，部分相關遺存雖已申遺，但是破壞已經造成，損失已經不可挽回。

例如：上文中提到的崔家墳遺址和墨爾根古驛道站丁習俗，這兩個遺存雖均已申遺，但是保護工作仍面臨著巨大困難。在崔家墳遺址中，由于早期對墓葬保護的不重視，此墓葬群已被徹底破壞，多數墓室已變?yōu)橥量樱际?、匾額一類已無法找到。而關于墨爾根古驛道站丁習俗，現今也僅有驛站馬肉干一項作為站丁飲食習俗被重點保護與開發(fā)，站丁習俗中的其他類別，如站丁語言（站話）等已逐漸消亡。⑦

2.2.2 公眾保護意識淡薄且缺乏積極性

由于部分當地民眾根本不了解相關歷史文化，并且因為保護與開發(fā)的不完善，相關資源也并未給當地居民帶來實際利益，部分民眾對驛道文化的保護意識十分淡薄，缺乏積極性。更有甚者，對部分遺存隨意踐踏，有些遺存甚至遭到耕地、建筑的蠶食，使相關文化遺存破壞更加嚴重。

2.2.3 缺乏統(tǒng)一規(guī)劃與聯合發(fā)展

嫩江市雖然擁有豐富的古驛道文化遺存，但古驛道的保護涉及黑龍江省內多個地市。例如：省內的齊齊哈爾、大慶、大興安嶺等地市都有清代古驛道的遺存，但在以往的保護和開發(fā)過程中，缺少與這些地區(qū)的協(xié)調，沒有做到統(tǒng)一規(guī)劃與聯合發(fā)展。

3 應用文化線路理論對嫩江市驛道文化進行保護和開發(fā)

文化線路的定義是：“無論是陸地上，海上或其他形式的交流路線，只要有明確界限，有自己獨特的動態(tài)和歷史功能，服務的目標特殊、確定，并且滿足以下條件的路線可稱為文化線路：a）必須來自并反映人類的互動，和跨越較長歷史時期的民族、國家、地區(qū)或大陸間的多維、持續(xù)、互惠的貨物、思想、知識和價值觀的交流；b）必須在時空上促進涉及的所有文化間的交流互惠，并反映在其物質和非物質遺產中；c）必須將相關聯的歷史關系與文化遺產有機融入一個動態(tài)系統(tǒng)中?！雹?/p>

嫩江市古驛道文化基本符合文化線路理論的相關概念與元素界定，因此在對嫩江市古驛道文化進行保護與開發(fā)的過程中，可以很好地借鑒文化線路理論的相關知識，并給予合理化建議。

上述概念中強調了文化線路與周圍環(huán)境之間的關系，其二者是密不可分的。因此，要保護文化線路，需要詳細了解其線路周圍的歷史文化與自然條件。⑨基于文化線路的這一特征以及嫩江市古驛道文化保護現狀和所面臨的困難，嫩江市古道驛站文化的未來發(fā)展規(guī)劃可以從以下幾個方面入手。

3.1 在現有基礎上加強境內驛道的歷史文化研究

嫩江市境內的古驛道，其修建的目的就是保衛(wèi)邊疆安全，抵御外來侵略，因此它是保衛(wèi)國家安全、維護國家統(tǒng)一的重要歷史象征。并且，在其發(fā)展的過程中，站丁的派遣和往來還溝通了沿線的經濟交流、促進了民族融合、加強了東北邊疆與中原內地的文化溝通，對東北地方的發(fā)展起了極大的推進作用。因此，嫩江市古驛道在未來發(fā)展規(guī)劃上，應在現有基礎上加強對境內驛道的歷史文化研究，深入挖掘歷史意義，這對更好地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推進文化自信、維護祖國統(tǒng)一均具有重要價值。

目前可以著手的工作主要有：加強對驛道歷史文獻的搜集整理；對站人后裔進行口述史采集；對驛道沿線的民間故事、歌謠等民間文藝進行搜集、整理、搶救；對于驛道歷史與沿線的經濟、文化之間的關系進行研究等。

3.2 在現有基礎上加強相關遺存的保護

現階段，雖然部分遺存已經成功申遺，但是在實踐中遺存保護現狀還存在不盡如人意的地方。因此，應落實國家有關文物保護的法律法規(guī)，地方出臺更為詳細的配套措施，依法進行保護工作。同時，運用現代科技手段，更好地保護現有遺存。在遺存保護工作中，要加強宣傳教育工作，使社會公眾理解文物保護工作的意義

3.3 在不破壞現有文化遺存的基礎上適當復建景觀，或豎立標志牌

當前，嫩江市境內的相關驛道文化遺存大部分由于各種原因破壞嚴重。因此，在未來發(fā)展規(guī)劃中，應通過各種渠道引進資金，適當復建相關景觀，或者樹立相關標識牌，更好地宣傳驛道文化，否則僅靠視頻、圖片等宣傳想象，很難引起民眾共鳴。

3.4 驛道是線性文化遺產，應串聯自然、人文景觀，綜合旅游開發(fā)

任何文化線路的保護與開發(fā)均同沿線周邊環(huán)境有著密切的關系，嫩江市古驛道文化亦屬于線性文化遺產，因而也不能例外。嫩江市古驛道沿線相關遺存往往分散性較大、距離較遠，但沿線人文資源、歷史資源和自然資源十分豐富。根據其上述特點，應采取串聯發(fā)展的模式，將古驛道與沿線歷史資源、周邊村落、沿線民風民俗、自然風光等串聯起來，作為一個整體進行綜合旅游開發(fā)。⑩

例如，崔家墳遺址就坐落在距今嫩江市9千米的省級高峰森林公園內。高峰森林公園是全國唯一的原始紅皮云杉母樹與樟子松人工園林景觀相融合的自然公園。公園內自然風光優(yōu)美，鳥類眾多，已然成為展現嫩江市人民精神風貌的窗口。因此，在發(fā)展嫩江市古驛道文化時應將崔家墳遺址文化與當地自然風光—高峰森林公園相結合，讓人們在游玩時不僅可以感受歷史文化，還可以感受沿線風景與鄉(xiāng)土人情。

3.5 對外加強宣傳推廣，對內增強當地民眾保護意識

嫩江市屬東北邊陲小地，境內驛道及其文化對東北邊疆安全意義頗多，與茶馬古道、絲綢之路、南粵古道等相比，知名度較低。因此，在未來發(fā)展規(guī)劃上，對外要加大軟廣輸出，加強對外的宣傳推廣，讓外地游客更加了解當地古驛道文化，吸引其目光轉向此處；對內應增強當地民眾的保護意識，在當地加強驛道文化的普及，讓民眾在了解當地歷史文化知識的同時，也了解到只要保護好相關文化遺存，就能發(fā)展當地特色旅游業(yè)，提高沿線居民收入，給當地居民帶來實實在在的好處。

3.6 加強多地合作，共同開發(fā)

嫩江市古驛道文化作為一條線性文化遺存，在黑龍江省涉及多個市、縣、鄉(xiāng)、村，因此在保護與開發(fā)的過程中，嫩江市政府應聯合黑河市其他區(qū)縣、大興安嶺地區(qū)、齊齊哈爾市、大慶市等多地進行聯動開發(fā)，這樣不僅可以豐富沿線旅游資源，還可以加大開發(fā)力度，更好地創(chuàng)造經濟效益，帶動經濟發(fā)展。

當然，除以上主要措施外，嫩江市在對驛道文化保護與開發(fā)的過程中還可以通過構建多方面協(xié)作的管理發(fā)展平臺和完善旅游配套設施、旅游網絡信息服務等措施進行保護和開發(fā)。

4 結語

在文化線路視域下，嫩江市古驛道文化作為典型的線性文化遺產，其保護和開發(fā)利用對整個黑龍江地區(qū)的驛道文化發(fā)展均有一定的示范作用。當然，經由今嫩江市的古驛道全段涉及多個市、縣，因此在實際保護和開發(fā)的過程中也會更加復雜。后續(xù)研究需要更深入地進行實地調查，根據實際情況更進一步地討論保護和利用措施。

注釋

①黑龍江省公路交通史志編輯室.黑龍江古代道路交通史[M].北京：人民交通出版社，1988：210.

②參見第七批全國重點文物保護單位名單：http://www.ncha.gov.cn/module/download/downfile.jsp?classid=0&filename=1406261621052128423.pdf。

③胡連順.嫩江縣志[M].?？冢喝h(huán)出版社，1992：551.

④參見黑河市人民政府網站：http://zwgk.heihe.gov.cn/info/egovinfo/1001/nry/01525685-37-12_A/2019-0411004.htm。

⑤參見考嫩江驛站食品有限公司官網：http://www.njyzsp.cn/index.php?p=about&id=1&lanmu=3。

⑥李愛琴，張敬源.墨爾根古驛道文化對當地鄉(xiāng)村振興發(fā)展的影響分析[J].經濟師，2019（8）：138-140.

⑦許銘.略論黑龍江站人文化的形成[J].齊齊哈爾師范高等專科學校學報，2008（5）：110-112.

⑧⑨丁援.國際古跡遺址理事會（ICOMOS）文化線路憲章[J].中國名城，2009（5）：51-56.

⑩張河清，彭彩婷，王蕾蕾.南粵古驛道保護與開發(fā)利用研究：以南江古水道為例[J].四川旅游學院學報，2021（3）：76-8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