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慧燕 呂 勇

情緒顯著性對情緒誘發(fā)視盲的影響

邱慧燕2,4呂 勇1,2,3

(1教育部人文社會科學重點研究基地天津師范大學心理與行為研究院;2天津師范大學心理學部;3學生心理發(fā)展與學習天津市高校社會科學實驗室, 天津 300387) (4鹽城師范學院教育科學學院, 江蘇 鹽城 224002)

情緒誘發(fā)視盲是指一個與任務無關的情緒性刺激的呈現吸引了個體注意, 以至于對快速呈現的靶刺激“視而不見”。研究采用RSVP范式, 考察不相似背景條件和相似背景條件下情緒干擾物的物理顯著性和情緒顯著性對情緒誘發(fā)視盲的影響。在不相似背景條件下, 關鍵干擾物與填充刺激存在顯著差異; 在相似背景條件下, 關鍵干擾物與填充刺激無顯著差異。實驗1比較兩組背景條件下情緒誘發(fā)視盲的差異。結果顯示不相似背景條件下情緒誘發(fā)視盲效應出現; 相似背景條件下情緒誘發(fā)視盲效應消失。實驗2在關鍵干擾物圖片上新增紅色矩形邊框后比較兩組背景條件下情緒誘發(fā)視盲的差異。結果顯示個體注意到干擾物的情緒顯著性對情緒誘發(fā)視盲有顯著影響, 在相似背景條件下, 一旦對負性干擾物進行提示就出現情緒誘發(fā)視盲效應。結果表明, 情緒誘發(fā)視盲的產生不僅與干擾刺激吸引的注意資源的多少有關, 還與個體初始投入的注意資源的多少有關。

情緒誘發(fā)視盲, 物理顯著性, 情緒顯著性, 線索提示

1 引言

在大部分視覺場景中, 視覺系統無法同時處理所有的信息, 會對部分信息進行優(yōu)先選擇加工。其中, 情緒性刺激通常比非情緒性刺激更容易獲得注意(Anderson et al., 2011; ?hman et al., 2001)。研究發(fā)現, 即使情緒性刺激是無關刺激, 被試也很難抑制對它的注意, 從而導致情緒誘發(fā)視盲的發(fā)生(Most et al., 2005)。情緒誘發(fā)視盲(Emotion induced Blindness, EiB)指的是一個與任務無關的情緒性刺激的呈現吸引了個體注意, 以至于對快速呈現的靶刺激“視而不見”。這種“視而不見”錯誤表現為即使情緒性刺激與當前任務無關, 該情緒性刺激仍有可能損害當前任務的加工。

近年來, EiB現象得到了很多研究者的關注(Kennedy et al., 2014; Most et al., 2005; Proud et al., 2020)。EiB現象的研究通常采用快速序列視覺呈現范式(Rapid Serial Visual Presentation, RSVP)。實驗中, 一系列圖片被快速地呈現在屏幕中心位置(Treisman & Souther, 1985), 除了關鍵干擾物圖片外, 其余填充圖片往往是風景或建筑物圖片。被試的任務是判定一張目標圖片的方向。在EiB研究中, 關鍵干擾物圖片和目標圖片之間的時間間隔往往以Lag來量化, Lag 1是指目標圖片在關鍵干擾物圖片之后100 ms出現。以往研究證實, 在Lag 2水平下(即目標圖片緊隨關鍵干擾物后的第2項出現, 或干擾物后200 ms), 呈現與任務無關的負性干擾物會導致目標識別的正確率大幅下降(正確率下降幅度高達10%～40%左右), 則表明出現EiB效應。另外, 中性干擾物也會產生一定的注意損害, 但與情緒性干擾物相比產生的EiB效應要小得多(正確率下降幅度在8%～10%左右) (Kennedy et al., 2014; Most et al., 2005)。在Lag 8水平下EiB效應基本消除(即目標圖片緊隨干擾物后的第8項出現, 或干擾物后800 ms)。除此之外, Lag 2水平與Lag 4水平相比較, Lag 2水平發(fā)現了穩(wěn)健的EiB效應(Kennedy & Most, 2015a)。

對于EiB現象產生的原因, 刺激驅動捕獲假說(Theeuwes, 2010)認為, 空間注意自動分配到屏幕中最顯著物體的位置, 具有顯著性特征的物體會自動捕獲注意。一般顯著性特征分為物理顯著性和情緒顯著性兩類。物理顯著性往往指客觀的、刺激本身的特征與周圍刺激的差異(如某物體明顯大于它周圍的其他物體)。情緒顯著性包括負性效價的刺激物(如危險的動物、憤怒的臉、嚴重受傷的人)或正性效價的刺激物(如裸露的身體), 且具有高喚醒度, 能夠帶來消極或積極的情緒體驗的刺激物(Storbeck et al., 2019)。目前, RSVP范式下EiB研究中對實驗材料的物理顯著性控制還未形成一致的標準。在許多EiB研究中, 每個RSVP流中包含1張關鍵干擾物圖片, 可能是負性的, 也可能是正性或中性的。目標圖片和填充圖片往往是風景和建筑類的照片, 它們在物理屬性上與關鍵干擾物圖片存在較大差異, 這可能會導致關鍵干擾物圖片在RSVP流中較為獨特或突顯。在這種情況下, 具有顯著特征的圖片會自動吸引注意, 那么有理由懷疑, EiB現象至少部分是基于物理屬性的顯著而非情緒屬性的顯著。針對上述的疑問, 目前的研究已從三方面對實驗材料的物理屬性進行控制。一是控制關鍵干擾物圖片的類別獨特性。研究設置兩種實驗條件: 一種是同質性條件(填充圖片類別差異最小化, 如都是茶壺或都是鋼琴等), 所有填充圖片均為同一類別的圖片, 從而增強了關鍵干擾物圖片的類別獨特性; 另一種是異質性條件(填充圖片類別差異最大化, 如填充圖片有蘋果、鋼琴、茶壺等不同類別的圖片), 從而降低了填充圖片對關鍵干擾物圖片的物理特征的異質性。關鍵干擾物分別是負性的、中性的或只是隨機的一張?zhí)畛鋱D片(作為基線條件), 隨機出現在RSVP流的3～8之間的位置。被試被隨機分配到兩種條件中的一種。實驗要求被試在RSVP流中識別目標圖片, 目標圖片來自填充圖片, 且?guī)в兴{色邊框。結果顯示, 在同質性條件下, 負性干擾物和中性干擾物會對目標圖片的識別產生干擾, 其準確性均顯著低于基線水平; 在異質性條件下, 負性干擾物條件下目標圖片識別的準確性顯著低于基線水平, 而中性干擾物與基線不存在顯著差異。這表明, 只有當中性干擾物與填充圖片中的其他項目完全不同時, 它們才會損害目標加工; 而負性干擾物與填充圖片的類別差異即使最小化, 也會損害目標加工(Kennedy & Most, 2015b; Kennedy & Most, 2013)。二是控制關鍵干擾物圖片的物理屬性, 負性干擾物和中性干擾物在布局和顏色上盡可能匹配。例如, 一個可能帶有血的負性干擾物圖片與一個穿著紅色襯衫的人組成的中性干擾物圖片相匹配, 以最大化匹配兩者的物理特征(Most et al., 2013)。Most等人(2013)觀察到, 即使兩種圖片在物理特征上是相似的, 負性干擾圖片仍然比中性干擾圖片有更大的EiB效應。為了更有效地控制情緒干擾物圖片的物理屬性, 有些研究除了有負性圖片和中性圖片外, 還新增重組圖片。重組后的圖片與關鍵干擾物圖片在亮度、色彩等物理特征上高度相似(Kennedy & Most, 2013)。三是控制關鍵干擾物圖片、填充圖片和目標圖片的物理屬性, 將RSVP刺激流中三類圖片均設置為黑白圖片。還有研究者設計了除了關鍵干擾物與目標圖片為彩色圖片, 其余填充圖片均為黑白色(Kennedy et al., 2018)。結果顯示EiB現象的產生不能歸因于亮度或顏色等的低水平的特征(Most et al., 2005)。還有人采用自然圖片統計工具箱對三類刺激的亮度、顏色和空間分辨率等進行定量分析, 以控制三類圖片之間的物理屬性差異, 結果發(fā)現關鍵干擾物的物理顯著性在注意捕獲中起到關鍵作用, 而關鍵干擾物本身情緒效價幾乎沒有作用(Hoffman et al., 2020)。這一最新的研究結果挑戰(zhàn)了目前對EiB現象的結果解釋。畢竟, 人們普遍認為EiB現象的產生是由于情緒干擾物圖片的情緒信息影響了個體的注意, 進而導致靶刺激無法被識別。實際上, 情緒刺激是否總能捕獲注意并干擾與任務相關刺激的加工？這一問題的研究結果并未獲得一致的結果(Pessoa et al., 2002; Vuilleumier et al., 2001)。即, 目前沒有強有力的證據證明, EiB僅僅源自情緒干擾圖片所攜帶的情緒信息。

綜上, EiB現象中產生的“注意我”的顯著性信號到底是來源于情緒性圖片本身的物理顯著性還是情緒顯著性, 目前還存在爭議?；诖? 本研究的實驗1采用RSVP范式考察情緒性圖片的物理顯著性在EiB中的作用。實驗中使用兩種不同的背景條件——不相似背景條件和相似背景條件。不相似背景條件中, 填充圖片由城市景觀圖組成, 在物理屬性上與負性和中性干擾物圖片不同。以往研究大多數采用不相似背景條件探究EiB現象, 都發(fā)現了顯著的EiB現象(Kennedy et al., 2014; Kennedy et al., 2020)。相比之下, 在相似背景條件中, 填充圖片是由中性情緒環(huán)境中的人和動物組成, 在亮度、顏色和空間分辨率上與消極和中性的干擾圖片相似。實驗1假設EiB現象是由RSVP流中情緒干擾物圖片的物理特征(如顏色、亮度、復雜性)的差異而產生的, 一旦關鍵干擾物圖片的物理顯著性被嚴格控制, EiB可能會消失。進一步假設EiB現象的大幅下降甚至消失, 與RSVP流的前后填充圖片對情緒干擾物圖片產生了視覺掩蔽作用有關, 當掩蔽和目標的視覺相似時, 視覺掩蔽會更嚴重(Hansen & Loschky, 2013)。這種掩蔽可能降低圖片中的低層次視覺信息, 在這種情況下, 關鍵干擾物圖片就難以捕獲注意。本研究的實驗2在關鍵干擾物圖片周圍設置一個紅色矩形邊框?？紤]到物理顯著性可能是導致EiB產生的前提條件, 如果關鍵干擾物圖片的視覺信息仍然存在于相似背景條件下, 但需要被試注意才能獲取它, 因此, 本研究的實驗2在干擾物圖片周圍設置一個紅色矩形邊框, 以吸引被試的注意以驗證上述猜想。

2 實驗1: 物理顯著性對EiB的影響

2.1 實驗目的

檢驗物理顯著性在EiB中的作用, 考察被試在兩種背景條件下識別目標圖片方向的任務表現。在相似背景條件下, 如果EiB出現大幅減少或消除, 則表明EiB的注意捕獲至少部分取決于物理顯著性, 而不是情緒顯著性。

2.2 方法

2.2.1 被試

本研究在實驗設計之初使用G*power進行樣本量的預算(Faul et al., 2009)。具體來說, 根據中等的效應量= 0.25 (Cohen, 2013), 0.05的α水平以及實驗1的實驗設計來計算確定樣本量, G*power分析結果建議實驗1需要24名被試可使統計效能達到0.957。考慮到可能有無效被試, 實際取樣選擇了30名被試。實驗1是選取在校大學生30名(男16名), 年齡18～22歲(20.6 ± 1.17歲), 均為右利手, 視力或矯正視力正常, 無精神或神經病史, 自愿參加實驗。剔除1名正確率低于60%的被試數據(可能由注意力不集中導致), 因此有效被試29名。所有被試提供書面的知情同意書, 實驗結束后獲得一定報酬。

2.2.2 實驗儀器和材料

被試在19寸電腦屏幕(分辨率1280×1024, 刷新率60 Hz)上觀看刺激。刺激呈現由E-Prime 2.0 編寫的軟件控制。刺激是彩色圖片(480×360像素), 視角約為10.57° × 7.84°, 呈現在屏幕中央, 被試距離屏幕70～80 cm。實驗刺激包括關鍵干擾物、目標刺激和填充刺激三類, 選自Baker (2021)實驗圖片庫。該圖片庫使用自然圖片統計工具箱對關鍵干擾物、目標刺激和填充刺激這三類刺激的亮度、顏色和分辨率等進行定量分析, 能有效控制上述三類圖片之間的物理屬性差異。負性和中性干擾物各90張彩色圖片, 其中, 負性干擾圖片描繪暴力、醫(yī)療傷害、危險的動物, 中性干擾圖片中人和動物處于中性背景。中性干擾物與負性干擾物在布局、顏色、數量和性別方面最大化匹配(Lang et al., 2001)。由10名大學生(男生5名, 女生5名, 平均年齡19.28 ± 1.62歲)對圖片的效價(1代表非常不愉快; 9代表非常愉快)和喚醒度(1代表非常平靜; 9代表非常興奮)進行9點量表評定, 并計算每張圖片兩維度的平均得分。經檢驗證實, 負性刺激(效價 = 7.69 ± 0.71; 喚醒度 = 6.07 ± 0.39)與中性刺激(效價 = 4.57 ± 0.75; 喚醒度 = 4.13 ± 0.59)在效價與喚醒度上均存在顯著差異。

填充刺激共372張。其中186張是廣角的景觀彩色圖片。由于這些圖片與關鍵干擾物圖片在布局、種類、顏色上等物理屬性上均有較大差異, 因此將這組與關鍵干擾圖片屬于不同類別的填充刺激稱為不相似背景條件, Kennedy等人(2014)在之前的EiB研究中使用過。另外186張是人和動物在非情緒背景下的特寫圖片, 在外形上與負性和中性的干擾圖片相似, 因此將這組與關鍵干擾圖片屬于同一類別的填充刺激稱為不相似背景條件。目標刺激包括200張景觀廣角圖片(左旋轉和右旋轉各100張)。

為了檢驗相似和不相似背景條件的物理顯著性操作的有效性, 參考以往研究(Baker et al., 2021), 使用自然圖片統計工具箱(The Natural Image Statistics Toolbox)。該工具常用于測量和控制心理學實驗的刺激材料中一系列簡單的低層次視覺干擾(Bainbridge & Oliva, 2015)。本研究參考Baker (2021)的研究方法, 對不相似背景條件下的填充刺激、相似背景條件下的填充刺激、負性干擾物和中性干擾物共4種不同圖片類別的空間頻率、色調和亮度進行統計分析。結果顯示, 在空間頻率方面, 不相似背景下的填充刺激與其他三種類別相比, 具有更明顯的高空間頻率(HSF) (= 0.01); 在色調方面, 不相似背景下的填充刺激的色調偏向綠色, 而其他三種類別偏向紅色; 在亮度方面, 不相似背景下的填充刺激的亮度明顯暗于相似背景下的填充刺激圖片(= 0.021)和中性干擾物(= 0.009)。此外, 負性干擾物和中性干擾物的物理屬性差異不顯著。這些結果表明, 在不相似背景條件下, 關鍵干擾物與填充刺激存在顯著差異; 在相似背景條件下, 關鍵干擾物與填充刺激無顯著差異。因此, 相似和不相似背景條件下圖片的物理顯著性控制是有效的。

2.2.3 實驗設計和程序

采用2 (背景條件: 相似, 不相似) × 2 (Lag: Lag 2, Lag 8) × 3 (干擾物類型: 負性, 中性, 基線)的被試內設計, 因變量為判斷目標的準確率。每個背景條件由16個Block組成, 每種背景條件下Lag的兩種水平和干擾物的三種類型的組合重復2次, 每個Block有12個試次(兩個背景流共384個試次)。背景條件的順序以ABBA的實驗設計平衡。實驗流程如圖1所示: 首先在屏幕中央出現一個大小為2.5 cm × 2.5 cm的黑色“＋”注視點(500 ms), 視角約為0.39° × 0.39°, 之后呈現由15張圖片構成的RSVP刺激流(每張圖片呈現100 ms)。關鍵干擾物圖片隨機出現在刺激流中的第4至6個位置, 基線干擾物是從用于背景圖片的同一組圖片中選取的, 目標刺激出現在干擾物刺激出現后的第2個位置(Lag 2)或第8個位置(Lag 8), 本研究選擇這兩個位置目的是為了佐證不同背景條件下Lag 2水平穩(wěn)健的EiB效應和Lag 8水平下EiB效應基本消除。在每個序列的最后, 被試通過按“F”或“J”鍵回答刺激流中的靶刺激是向左旋轉還是向右旋轉。按鍵反應后或被試在4 s內沒有做出反應, 提示信息消失并進入下一試次。

2.3 結果

實驗1結果顯示, 不相似背景條件下, 負性條件和中性條件出現了EiB效應, 這與以往研究一致(Guilbert et al., 2020; Hoffman et al., 2020) (如圖2a所示)。其中, 在Lag 8的基線條件下, 正確率為94%; 在Lag 2的負性干擾物條件下, 準確率為 81% (13% 視盲), 在Lag 2的中性干擾物條件下, 正確率為90% (4%視盲)。在相似背景條件下, EiB效應有明顯的減少(如圖2b所示)。其中, 在Lag 8的基線條件下, 正確率為85%; 在Lag 2中性干擾物條件下, 正確率為84% (2%視盲); 在Lag 2的負性干擾物條件下, 準確率為83% (3%視盲)。因此, 在相似背景條件下, EiB效應的幅度降低了60%。

對每個背景條件下的目標正確率進行Q-Q圖正態(tài)分布檢驗發(fā)現, 各個水平下的散點能夠與斜線很好的吻合; 另外, 利用Kolmogorov-Smirnov檢驗也說明每個變量的數據都符合正態(tài)性, 可對其進行進一步方差分析。對被試識別目標的正確率進行2 (背景條件: 相似, 不相似) × 2 (Lag: Lag 2, Lag 8) × 3 (干擾物類型: 負性, 中性和基線)的重復測量方差分析, 球形檢驗結果表明, 所有結果均符合球形假設,> 0.05, 背景條件主效應顯著,(1, 28) = 33.07,< 0.001, η2p= 0.54, 相似背景條件下正確率顯著小于不相似背景條件(83% vs. 91%)。Lag主效應顯著,(1, 28) = 36.38,< 0.001, η2p= 0.55, Lag 2條件下正確率顯著小于Lag 8條件(85% vs. 90%)。干擾物類型主效應顯著,(2, 56) = 19.04,< 0.001, η2p= 0.41, Bonferroni校正的事后多重比較發(fā)現, 干擾物為負性或中性時被試的反應正確率均顯著低于基線時的正確率,0.020, η2p= 0.14。干擾物為負性和中性, 以及干擾物為中性和基線之間的差異兩兩顯著,= 0.030, η2p= 0.11。背景條件與Lag的交互作用不顯著,(2, 56) = 3.56,= 0.069。背景條件與干擾物類型的交互作用顯著,(2, 56) = 3.81,= 0.031, η2p= 0.12, 簡單效應分析發(fā)現, 在不相似背景條件下, 負性干擾物的正確率顯著低于中性干擾物和基線干擾物(< 0.001), 在相似背景條件下, 三種類別干擾物的正確率不存在顯著差異(= 0.140), 表明了控制背景條件的物理顯著性會大大降低甚至消除了EiB現象。另外, 無論是負性、中性和基線干擾物, 在相似背景條件下的正確率明顯低于不相似背景條件下的正確率(= 0.001)。Lag與干擾物類型的交互作用顯著,(2, 56) = 15.50,< 0.001, η2p= 0.36, 對Lag與干擾物類型的正確率進行簡單效應分析, 無論干擾物是負性、中性或基線, 在Lag 2下的準確率都顯著低于Lag 8 (< 0.001), 在Lag 2下, 負性干擾物下的目標正確率顯著低于中性和基線干擾物下的目標準確率(< 0.001)。背景條件、Lag和干擾物類型的交互作用不顯著,(2, 56) = 1.98,= 0.150。

圖1 實驗1流程圖

注: 每種背景條件下Lag的兩種水平和干擾物的三種類型的組合進行混合隨機呈現, 同時背景條件呈現的先后順序進行了被試間平衡。

圖2 在不相似(左圖2a)和相似(右圖2b)背景條件下, 不同干擾物類型的目標正確率

注: 誤差線為均值的標準誤

3 實驗2: 增加注意對EiB的影響

3.1 實驗目的

實驗2探討在與實驗1相似的背景條件下, 關鍵干擾物圖片未能引起注意是否與RSVP流中前后填充圖片對關鍵干擾物圖片造成了視覺掩蔽有關, 還是與情緒信息未能獲得注意有關？實驗2通過用一個紅色邊框將注意引導到關鍵干擾物圖片上來。如果EiB效應出現將表明在實驗1的相似背景條件下沒有視盲不是由于低層次視覺信息的視覺掩蔽, 而是由于未能注意情緒干擾因素導致。

3.2 方法

3.2.1 被試

實驗2計劃樣本量方法與結果與實驗1一致。在校大學生30名(男生16名), 年齡20～22歲(20.5 ± 1.18歲), 均為右利手, 視力或矯正視力正常, 無精神或神經病史, 自愿參加實驗。剔除3名正確率低于60%的被試數據(可能由注意力不集中導致), 因此有效被試27名。所有被試視提供書面的知情同意書, 實驗結束后獲得一定報酬。

3.2.2 實驗材料和設計

實驗材料和實驗1類似, 唯一的區(qū)別是在實驗2中關鍵干擾物的圖片邊界附近會出現一個紅色矩形邊框, 邊框寬度為7.05 cm, 高度為4.94 cm, 視覺角度為8.81° × 6.09°。紅色矩形邊框為了提示被試注意情緒圖片。實驗設計也是采用2 (背景條件: 相似, 不相似) × 2 (Lag: Lag 2, Lag 8) × 3 (干擾物類型: 負性, 中性和基線)的被試內設計, 因變量為判斷目標的準確率, 實驗流程見圖3。

3.3 結果

實驗2結果顯示, 對關鍵干擾物使用線索提示后, 在不相似背景條件下, 負性和中性條件下都出現了EiB效應(如圖4a所示), 這與實驗1中不同背景條件下的結果相似。但是, 實驗2中產生的視盲的幅度要比實驗1大得多(25% vs 17%), 這可能是對關鍵干擾物使用線索提示后, 被試更容易獲得注意有關。在相似背景條件下, 負性干擾物條件下的EiB效應有明顯的增加(如圖4b所示)。在Lag 8的基線條件下, 準確率為81%; 在Lag 2中性干擾物條件下, 準確率為79% (1%視盲); 而在Lag 2的負性干擾物條件下, 準確率為71% (10%視盲)?？偠灾? 在相似背景條件下, 負性圖片下產生的視盲要比實驗1中相應的視盲大得多(10% VS 3%), 這表明, 對出現在相似背景條件中的負性圖片的提示注意, 恢復了其干擾緊隨其后的目標識別的能力。

對每個背景條件下的目標正確率進行Q-Q圖正態(tài)分布檢驗發(fā)現, 各個水平下的散點能夠與斜線很好的吻合; 另外, 利用Kolmogorov-Smirnov檢驗也說明每個變量的數據都符合正態(tài)性, 可對其進行進一步方差分析。對被試識別目標的正確率進行2 (背景條件: 相似, 不相似) × 2 (Lag: Lag 2, Lag 8) × 3 (干擾物類型: 負性, 中性和基線)的重復測量方差分析。球形檢驗結果表明, 所有結果均符合球形假設,> 0.05, 因此, 不需要進行Greenhouse- Geisser方法校正, 背景條件主效應顯著,(1, 26) = 49.92,< 0.001, η2p= 0.66, 相似背景條件下正確率顯著小于不相似背景條件(81% vs. 88%)。Lag主效應顯著,(1, 26) = 33.33,< 0.001, η2p= 0.56, Lag 2條件下正確率顯著小于Lag 8條件(81% vs. 85%)。干擾物類型主效應顯著,(2, 52) = 14.52,< 0.001, η2p= 0.36, Bonferroni校正的事后多重比較發(fā)現, 干擾物為負性或中性時被試的反應正確率要顯著低于基線時的正確率,= 0.023, η2p= 0.35。背景條件與干擾物類型的交互作用顯著,(2, 52) = 4.64,= 0.014, η2p= 0.15, 簡單效應分析顯示, 在不相似背景條件下, 負性干擾物的正確率顯著低于中性干擾物和基線干擾物(< 0.001), 這一結果與實驗1一致。在相似背景條件下, 負性干擾物的正確率顯著低于中性干擾物和基線干擾物(< 0.001), 這與實驗1結果不一致, 說明在實驗2中對關鍵干擾物使用線索提示后, 在相似背景條件下被試會出現EiB現象。背景條件與Lag的交互作用顯著,(1, 26) = 12.17,= 0.003, η2p= 0.32, 對背景條件與Lag的正確率進行簡單效應分析, 在不相似背景條件和相似背景條件下, Lag 2的準確率都顯著低于Lag 8 (< 0.001)。Lag與干擾物類型的交互作用顯著,(2, 52) = 16.59,< 0.001, η2p= 0.39, 對Lag與干擾物類型的正確率進行簡單效應分析, 無論干擾物是負性、中性或基線, 在Lag 2下的準確率都顯著低于Lag 8 (< 0.001), 在Lag 2下, 負性干擾物下的目標正確率顯著低于中性和基線干擾物下的目標準確率(< 0.001)。Lag、干擾物類型和背景相似性的交互作用不顯著,(2, 52) = 2.37,= 0.100。

圖3 實驗2流程圖

注: 紅色矩形邊框是為了提示被試注意關鍵干擾物圖片。

圖4 在不相似(左圖4a)和相似(右圖4b)背景條件下, 不同干擾物類型的目標正確率

注: 誤差線為均值的標準誤

4 討論

本研究進一步驗證了EiB現象是非常穩(wěn)健的注意偏向效應。本研究證明, 物理顯著性至少是EiB現象的一個重要決定因素(Baker et al., 2021)。這和以往對EiB的研究存在不一致。有不少學者認為EiB是關鍵干擾物在情緒顯著性上的產物, 而不是由于物理顯著性的低水平視覺特性造成的掩蔽或干擾。對目前研究結果有三種解釋。一是負性干擾物和中性干擾物都出現在一系列不同的背景圖片中, 它們均以物理顯著性為基礎捕獲注意。一旦物理顯著性被嚴格控制甚至消除時, 就沒有能引起注意捕獲的顯著性信號了(Baker et al., 2021)。根據Awh等人(2012)的優(yōu)先順序地圖假說, 注意選擇有時只取決于刺激本身的特性(Itti & Koch, 2001)。無一例外的是, 低水平特征的刺激物的確會導致個體強烈而穩(wěn)定的注意偏向, 這也是物理顯著性是注意控制的過程的一個重要分類的主要原因。二是在相似背景條件下, 前后背景圖片對負性圖片的視覺掩蔽作用可能更大。當掩蔽刺激和目標的視覺相似時, 視覺掩蔽會更有效(Hansen & Loschky, 2013)。三是關鍵干擾物對個體的注意吸引的差異影響了EiB效應的出現, 即關鍵干擾物吸引的注意資源越多, 就越可能出現EiB效應。其中, 關鍵干擾物吸引注意資源的多少, 與關鍵刺激物屬性的差異有關, 實驗1中不相似背景條件下, 可能由于負性和中性干擾物相對于周圍的背景圖片造成的情緒屬性和物理屬性差異均較大, 從而會出現EiB效應(Hoffman et al., 2020)。在相似背景條件下, 負性和中性干擾物與周圍類似背景的差異變得非常小, 這就需要被試投入更多的注意資源, 從而破壞了個體識別情緒干擾物圖片和提取其效價所必需的低層次視覺信息。

在實驗2的結果中, 無論是在背景不相似條件還是在背景相似條件, 被試都出現了EiB現象。對這一結果的解釋有兩種, 一是注意是出現EiB現象的關鍵, 這也能夠很好解釋在實驗1相似背景條件下, 未能觀察到EiB現象。這與物理顯著性被消除時, 缺少能引起被試捕獲情感顯著性信號有關。而實驗2經過線索提示能提高個體捕獲情緒信息的能力, 有利于注意到情感顯著性所需的視覺信息。二是出現EiB現象與初始投入的注意資源的多少有關。當初始投入的注意資源少時, 關鍵干擾物的屬性差異的影響體現不出來。當初始投入的注意資源較多時, 才能體現出關鍵干擾物的屬性差異, 并在某些刺激上繼續(xù)投入更多注意資源。那么, 相似背景圖片流中的負性干擾物的情緒顯著性信息仍是存在的, 當初始投入的注意資源較多時, 情緒顯著性可能會影響隨后的過程, 影響個體對目標的識別、意義獲取、工作記憶鞏固(Nieuwenstein et al., 2009)。在實驗2中, 我們發(fā)現在相似背景條件下, 對干擾物位置的提示注意會導致對目標刺激加工的失敗。這表明, 在實驗1中, 情緒效價所需的視覺信息仍然存在, 但在缺乏物理顯著性的情況下, 它們在驅動注意捕獲方面的效果要差得多。以往研究發(fā)現, 負性圖片比中性圖片產生更大的EiB效應的原因是與負性圖片和中性圖片在初始投入的注意資源不一樣有關。這一說法被Kennedy等人(2014)對EiB效應的ERP研究證實, 情緒性圖片比中性圖片誘發(fā)更大的P3b成分。P3b成分一般是指干擾刺激可能改變了人們對目標刺激的注意定向、判斷、反應決策等而產生行為效應(呂勇等, 2010)。因此, 當負性圖像引發(fā)P3b時, 會產生更大的EiB效應, 這表明EiB對目標的抑制與負性圖像占據更多的注意資源有關。總之, 這些結果支持這樣一種觀點, 即個體注意到情緒干擾物圖片是EiB的一個關鍵組成部分。

這些結果挑戰(zhàn)了目前對EiB產生機制的解釋(McHugo et al., 2013)。通常認為, 負性干擾比中性干擾產生更大的EiB現象, 反映了情緒顯著性對注意的捕獲。然而, 本研究結果對此提出了質疑, 即, 情緒顯著性在最初注意捕獲中幾乎沒有作用。綜上所述, EiB是一種注意—感知效應(Kennedy & Most, 2013), 具體是指只有情緒顯著的干擾物被注意之后, 當目標出現的時間很近時, 才會導致個體對目標感知能力的下降。未來研究可進一步考慮調整RSVP刺激流中每張圖片的呈現時間, 如果縮短每張圖片的呈現時間, 本研究實驗2中出現的EiB效應可能再次消失。

5 結論

本研究條件下得出如下結論: 第一, EiB現象的產生與干擾刺激吸引的注意資源的多少有關。當干擾刺激吸引的注意資源越多, 就越可能出現EiB效應。第二, EiB現象的產生還跟初始投入的注意資源的多少有關。當初始投入的注意資源較少時, 干擾刺激的屬性差異不存在(物理屬性或情緒屬性), 即EiB效應消失。一旦初始投入的注意資源較多時, 干擾刺激的屬性差異會影響視覺注意的過程, 就有可能出現EiB效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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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effects of emotional salience on emotion-induced blindness

QIU Huiyan2,4, LYU Yong1,2,3

(1Key Research Base of Humanities and Social Sciences of the Ministry of Education, Academy of Psychologyand Behavior, Tianjin Normal University, Tianjin 300387, China) (2Faculty of Psychology, Tianjin Normal University, Tianjin 300387, China) (3Tianjin Social Science Laboratory of Students' Mental Development and Learning, Tianjin 300387, China) (4School of Education Science, Yancheng Teachers University, Yancheng 224002, China)

In most visual scenes, the visual system cannot process all the information simultaneously; instead, it processes certain information first. Emotional stimuli are more likely to attract the attention of the visual system than non-emotional stimuli. However, it may be challenging to suppress the attention gained by emotional stimuli (though such a stimulus is irrelevant), and it may result in Emotion-induced Blindness (EiB), whereby the presence of an emotional stimulus fails to correlate with a task that attracts an individual’s attention. Therefore, individuals become “blinded” to a rapidly presented target stimulus.

The present study investigated the effects of physical and emotional salience of emotional distractors on EiB under different background conditions using the rapid serial visual presentation (RSVP) paradigm. This study used a three-factor design in which background conditions (similar vs. dissimilar), disturbance types (negative vs. neutral vs. baseline), and Lag (Lag 2 vs. Lag 8) were all within-participant variables. The dependent variable was the accuracy of the target judgment. This study consisted of three main phases. First, we applied a 2.5 cm × 2.5 cm (500 ms) black “+” fixation point with 0.39× 0.39 degrees a visual angle (DVA) that appeared in the center of the screen followed by an RSVP stimulus stream consisting of 15 images (100 ms each). Key disturbance images appeared randomly at several positions, ranging from four to six, in the stimulus stream. The baseline disturbances were selected from the same set of background images. The target stimulus appeared at either position 2 (Lag 2) or position 8 (Lag 8) following the presentation of the disturbance stimulus. At the end of each sequence, participants were instructed to answer whether the target stimulus was rotated to the left or right by pressing the “F” or “J” keys.

The study utilized a repeated-measures ANOVA to analyze the impact of background conditions (similar vs. dissimilar), Lag (Lag 2 vs. Lag 8), and type of distractor (negative vs. neutral vs. baseline) on the correct rate of target identification by the study participants. Experiment 1 showed that EiB occurred under different background conditions but disappeared under similar background conditions. Experiment 2 compared the differences in EiB between the two groups under background conditions after adding a red rectangular border to the key distractor pictures. In Experiment 2, EiB occurred under dissimilar background conditions for both negative and neutral conditions, which is consistent with the findings of Experiment 1. However, the magnitude of the EiB was much greater in Experiment 2 (25%) than in Experiment 1 (17%). Additionally, under similar background conditions, the EiB produced by negative pictures was significantly larger than in Experiment 1 (10% vs. 3%). We also noted that individual notice of the emotional salience of the distractors had a significant effect on EiB, which was restored once cued to negative distractors under similar background conditions.

In summary, the EiB phenomenon is driven by the physical salience of emotional distractors, rather than emotional salience. Additionally, the current findings showed that EiB was related to the attentional resources associated with distractor stimuli; in other words, the more attentional resources attracted by distractor stimuli, the more likely the occurrence of EiB. The number of attentional resources attracted by distractor stimuli was related to the difference in stimulus attributes and the number of attentional resources initially invested.

emotion-induced blindness, physical salience, emotion salience, cue

2023-02-27

呂勇, E-mail: ly6312@163.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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