暢婉潔 徐英子
進入21世紀,我國人口生育率持續(xù)下降。統(tǒng)計數據顯示,我國總和生育率(指育齡婦女一生中平均生育的子女數量)從2019年的1.52下降至2022年的1.07。其中,一孩生育率從0.7跌至0.5,能生且愿意生育第一個孩子的家庭數量明顯減少,進一步降低二孩和三孩生育率。
為了扭轉人口生育率持續(xù)下降的趨勢,2015年12月以來,我國先后放開二孩、三孩政策,如今明確規(guī)定一對夫妻可以生育三個孩子。
2016年“全面二孩”政策下短暫的生育高峰過后,從2017年起,全國每年的新生兒都比前一年減少100萬~200萬人。
與持續(xù)低生育率相對應的是,各地密集發(fā)布的各具特色的鼓勵生育政策措施:生育補貼、產假、學位、購房補貼等。
在生育率不斷下降的背景下,發(fā)放育兒補貼成為很多城市的選擇。
2022年8月,湖南長沙提出,對夫妻雙方共同依法生育三個及以上子女的本地戶籍家庭,三孩及以上每孩可享受一次性育兒補貼1萬元。長沙市衛(wèi)健委稱,據測算,這筆補貼每年需投入約2000萬元。
2022年9月,云南印發(fā)《關于優(yōu)化生育政策促進人口長期均衡發(fā)展的實施方案》,明確2023年1月1日至2025年12月31日,對新出生并戶口登記在云南的二孩、三孩,分別發(fā)放2000元、5000元的一次性生育補貼,并按年度發(fā)放800元育兒補助。同時,鼓勵有條件的地方建立三孩教育補貼制度。在學前教育和義務教育階段,原則上應當安排多子女家庭子女在同一幼兒園、學校就讀。
杭州市2023年9月10日正式實施的《杭州市育兒補助實施辦法(試行)》,懷孕(生產)二孩給予一次性補助2000元,懷孕(生產)三孩給予一次性補助5000元。育兒補助方面,生育二孩的給予一次性補助5000元,生育三孩的給予一次性補助20000元。
拿出“真金白銀”促生育的千萬級人口城市,不僅僅是杭州。今年9月起,《鄭州市優(yōu)化生育政策促進人口長期均衡發(fā)展實施辦法》全面啟動實施,明確鄭州市將投入“真金白銀”,實施育兒補貼制度,著力降低生育成本。政策規(guī)定,對新生兒入戶鄭州市的一孩、二孩、三孩及以上家庭分別一次性發(fā)放2000元、5000元、15000元的育兒補貼。
浙江省常山縣公布的《優(yōu)化生育政策的若干措施(試行)》提出,對依法實施人類輔助生殖生育成功的家庭給予補助自費部分的50%,補助每戶每次最高限額為3萬元。對生育三孩的家庭,現(xiàn)城區(qū)人均居住面積小于30平方米的,在常山縣城區(qū)購買新建商品住房且面積不小于120平方米,一次性發(fā)放房票20萬元;滿足以上條件且已申領農民“集聚券”的家庭,發(fā)放房票再增加10萬元。
吉林省提出,提供婚育信貸支持。支持銀行機構為符合相關條件的注冊結婚登記夫妻最高提供20萬元婚育消費貸款,按生育一孩、二孩、三孩,分別給予不同程度降息優(yōu)惠。
“比起昂貴的育兒費用,生育現(xiàn)金補貼就是杯水車薪,沒有一定的經濟基礎,真的不敢生。”結婚5年,遲遲不敢生育的張女士說。
生育觀念,除了受生育政策的影響,也與一系列經濟社會因素有關。在生育政策放開后,化解各種影響生育的社會阻力尤為重要。最近幾年,無論是增加普惠托育服務的供給、對“房住不炒”的堅持、推動“雙減”政策的實施,還是推進教育公平與優(yōu)質教育資源供給等諸多民生政策,都有改變不利于生育的社會結構的作用,與生育政策的放開形成了呼應。
比起毫無掩飾的“催生”,或許“潤物細無聲”的配套措施更受年輕父母歡迎。
“我們都是獨生子女,雙方老人都還沒有退休。我們也有自己的工作,孩子的看護就是很大的問題。”25歲的“新手”媽媽郝女士的孩子兩歲了,現(xiàn)在她選擇把孩子送進家附近的托育機構。這家托育機構開設于2020年,里面幼兒的父母都是家住附近的雙職工家庭?!皩ξ覀兌?,便捷最重要,下班后接完孩子就能很快回家?!焙屡空f。
記者梳理發(fā)現(xiàn),在北京、上海、河南等地,以“家門口入托”為目標,都在為“最柔軟的群體”打造“15分鐘托育服務圈”。
要使育齡人群不僅“能生”,而且“敢生”和“想生”,需要為生育政策調整進行一系列的公共服務配套,以消除育齡人群的生育顧慮并減輕其生育及養(yǎng)育壓力。有專家建議,這些外圍的配套政策應落腳于家庭政策及其相關社會政策體系的完善,鼓勵并支持家庭繼續(xù)承擔應有的養(yǎng)育責任和照護功能,充分動員社會力量廣泛而規(guī)范地參與生育養(yǎng)育公共服務,以通過優(yōu)化生育養(yǎng)育環(huán)境來進一步挖掘生育潛力。
“‘育的成本會影響‘生的意愿,但可能并不起決定性作用。影響生育意愿的因素還包括其他預期投入(時間、精力等)、生育對個人多元發(fā)展目標的競爭性效應、其他社會性因素等。因此,單純從經濟成本來考慮問題、設計和實施政策,可能難以真正起到提振生育的效果?!敝袊鐣茖W院人口與勞動經濟研究所研究員牛建林說。
要改變社會的生育觀念和行為慣性,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涉及的是一個系統(tǒng)性工程。鼓勵生育、構建生育友好型社會,既需要有針對性地解決阻礙生育的“痛點”,也需要樹立系統(tǒng)性思維。畢竟,人們的生育選擇,與他們對社會發(fā)展的預期息息相關。人們對社會發(fā)展向好的預期越強,生育信心自然就越足。在這重意義上,著力于構建一個充滿希望和活力的社會,讓年輕人有充分的獲得感,才是“穩(wěn)生育”最大的實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