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子君[中國海洋大學(xué),山東 青島 266100]
《獻給艾米莉的玫瑰》是美國現(xiàn)代作家威廉·??思{的一部非常經(jīng)典的哥特主義小說,而小說中哥特元素的成功運用離不開??思{本人高超的敘事藝術(shù)。小說在線性的敘事順序中打破了原來故事自然發(fā)生的順序,以艾米莉的死亡為開頭,而艾米莉的未婚夫霍默·巴倫被毒殺并藏尸的真相最后才得以揭露。小說采用了外聚焦的敘述視角,絲毫沒有對主人公的心理描寫,受述者只能不斷地去猜謎。在猜謎的過程中,小說的恐怖與懸疑氣氛得到了極大的烘托。通過對敘述時間和語式的特殊處理,福克納使得哥特元素自然地融入這部小說中,形成了這部小說獨特的藝術(shù)魅力。
“時間倒錯”是由法國敘事學(xué)家熱奈特提出的概念,熱奈特認為敘述時間具有雙重性,即文本時間和故事時間。其中,文本時間是指事件或時間段在敘述話語中的排列順序,故事時間則是指事件或時間段在故事中的接續(xù)順序。文本時間和故事時間完全重合的狀態(tài)一般是不存在的,只有大體上的相符。敘述者在敘述中故意破壞原來的故事發(fā)生的順序而造成的故事時間與文本時間之間各種不協(xié)調(diào)的形式,稱之為“時間倒錯”。
按照熱奈特關(guān)于時間倒錯的理論,這部小說的倒敘為外倒敘,小說中所有的倒敘部分都在第一敘事即艾米莉的葬禮的時間起點之前,倒敘中收稅事件、臭味事件等所有事件的幅度都在第一敘事的幅度之外,不干擾第一敘事。但這部小說中的倒敘卻占據(jù)了小說文本的主體部分,如熱奈特所說的“與從中間開始的手法有關(guān),旨在恢復(fù)敘述的全部前事,它一般構(gòu)成了敘事的重要部分,有時甚至是主要部分”。
在《獻給艾米莉的玫瑰》這部小說中,倒敘是構(gòu)成敘事的重要部分,甚至可以說是小說敘事的靈魂。在小說中,臭味事件和艾米莉買毒藥這兩件事對于小說的情節(jié)發(fā)展十分重要,與霍默·巴倫被兇殺的真相密切相關(guān),是霍默·巴倫被殺事件的兩條故事線索。可是敘述者通過時間倒錯的手法偏偏把兩條故事線索在倒敘中進行提前敘述,分割開來敘述,故意阻斷兩條故事線索與霍默·巴倫失蹤事件之間的聯(lián)系,而霍默·巴倫失蹤的事件在倒敘中卻被滯后敘述了,只能讓受述者在分裂開的故事線索和不確定的信息中去猜測霍默·巴倫失蹤的真相,在不確定的信息和讀者不斷的猜測中,這部哥特小說中的神秘感和恐怖感便增加了。阿蒙德指出:“神秘”這個詞自然而然地同哥特題材聯(lián)系在一起。這部小說的神秘感與恐怖感被敘述者以獨特的時間倒錯的敘述方式進一步擴大和加強了。
如果按照故事時間的順序來展開敘述,如事情自然發(fā)生的那樣,先敘述艾米莉與霍默·巴倫的戀愛,接著敘述鎮(zhèn)民干預(yù)艾米莉戀愛、艾米莉購買男性盥洗用具、買毒藥,然后敘述霍默·巴倫失蹤以及艾米莉房子的氣味事件,故事的神秘感便會大大降低,受述者便可以很輕易地將買老鼠藥事件和臭味事件與霍默·巴倫的失蹤聯(lián)系在一起,進而很快地推斷出事情的真相。顯而易見,小說的恐怖感和神秘感的營造離不開??思{運用時間倒錯的敘述藝術(shù)。
另外,小說以艾米莉的死亡開始,以倒敘的方式回顧艾米莉的父親,并通過巧妙安排敘述的順序最終揭示霍默·巴倫死亡的真相,在短短7000多字的小說中敘述了三個人的死亡,把哥特式小說的一大主題元素——死亡表現(xiàn)得淋漓盡致。
在熱奈特看來,敘事是有速度的,并由此提出了時距這一概念。敘事的時距將由以秒、分、時、日、月、年計量的故事時間和以行、頁計量的文本長度之間的關(guān)系來確定,敘事可以沒有時間倒錯,但是敘事卻不可能沒有節(jié)奏效果,并且熱奈特據(jù)此把敘述運動由快到慢分成了四個基本形式,即省略、概要、場景、停頓。結(jié)合這一理論來分析《獻給艾米莉的玫瑰》,可以發(fā)現(xiàn)這一小說將省略和停頓這兩種敘述時距的基本形式進行了巧妙的運用,從而給這部小說帶來了驚人的閱讀效果,并且突出了小說的哥特元素。
敘事是有節(jié)奏的,有節(jié)奏的敘事才能讓故事更加詳略得當,跌宕起伏。小說中的省略主要是暗含省略,體現(xiàn)在對父親的死、艾米莉與霍默·巴倫的戀愛過程以及艾米莉最后一次與霍默·巴倫相見并毒殺他的幾個重大事件的省略上。在熱奈特關(guān)于省略的概念中,敘事時間=0,故事時間=n,此時,敘事時間無限小于故事時間。對于兇殺小說來說,最重要的情節(jié)是兇殺的具體過程,可是在《獻給艾米莉的玫瑰》中,艾米莉毒殺霍默·巴倫的事件經(jīng)過以及與兇殺情節(jié)密切相關(guān)的艾米莉與霍默·巴倫的戀愛過程卻被敘事省略了,在敘事時間中不占據(jù)任何位置,故事最重要的部分被有意隱藏了。而關(guān)于兇殺真相的另外兩條故事線索臭味事件和艾米莉買老鼠藥的事件卻在小說的前半部分被分開詳細地敘述了。
故事線索被敘述者詳細地敘述,但被敘述者有意以時間倒錯的方式掩蓋了它們與兇殺真相之間的聯(lián)系,最重要的兇殺情節(jié)更被省略了,只能讓受述者在小說的閱讀過程中去猜測,直至最后才明白霍默·巴倫被殺害并藏尸的恐怖真相,進而小說的恐怖氣氛達到了頂端。小說沒有對兇殺情節(jié)的正面敘述,卻在推理的過程中更令人毛骨悚然。
小說省略的敘述方式還有比較明顯的另一處,即直接省略了父親死亡的具體細節(jié),只簡單敘述了艾米莉在受到巨大打擊后不愿面對現(xiàn)實的精神狀態(tài)。對于艾米莉父親的死亡這一事件,小說中直接進行了省略,轉(zhuǎn)而去敘述艾米莉父親死后鎮(zhèn)上人們的心理和艾米莉父親的葬禮。對于小說受述者來說,非主人公父親的死亡可能并不重要,對于這一情節(jié)的省略情有可原,父親的死給主人公艾米莉帶來了什么樣的影響才是更重要的,但是在小說中連艾米莉在受到父親去世這樣巨大的打擊后不愿面對現(xiàn)實的精神狀態(tài)的敘述,也只有簡單的幾句:“艾米莉小姐在家門口接待她們,衣著和平日一樣,臉上沒有一絲哀愁,她告訴她們,她的父親并未死,一連三天她都是這樣。”
從小說中我們得知,父親是家族的掌權(quán)者,更是這一家族的支撐,父親的死對于從小喪母的艾米莉意味著失去了人生唯一的依靠,這種依靠不僅是物質(zhì)上的依賴,還是精神上的依賴。父親在世時,將艾米莉與外界隔絕起來,將她封閉起來,按照貴族精神中淑女的標準來培養(yǎng)她,趕走一切追求她的男人,艾米莉的精神世界除了貴族淑女典范外,只剩下對父親的依戀了。所以父親去世的打擊對于艾米莉來說一定是致命的,這種時刻應(yīng)該是艾米莉感情激烈爆發(fā)的時刻,小說的敘述卻將此刻艾米莉的感情省略了。同樣被省略的兇殺事件里同樣是艾米莉感情最為激烈和復(fù)雜的時刻,艾米莉與霍默·巴倫最后一次見面具體發(fā)生了什么,他們進行了怎么樣的對話,艾米莉以怎么樣的心情親手毒死了自己的戀人,統(tǒng)統(tǒng)都被省略了。故事的敘述時間被大大加快了,在加快的敘述時間中,艾米莉的感情卻被忽視了,敘述者和受述者無法得知她真正的心理世界,艾米莉被神秘化了。神秘未知的主人公在省略的敘述中又為這部小說增添了冷酷神秘的黑暗基調(diào)。
熱奈特還提出了停頓的概念,在敘事的停頓中,敘事時間=n,故事時間=0,此時故事時間無限小于敘事時間,并且熱奈特進一步指出了關(guān)于停頓的狹義定義,即停頓的使用一般留給情節(jié)停頓、故事中止、由敘述者承擔的描寫。在敘述者對一個事物進行客觀的描寫時,故事情節(jié)一般總體停頓下來,敘述速度大大減慢,停留在對客觀事物的細致描繪中,而場景描寫恰恰是哥特式小說的經(jīng)典手法之一。
《獻給艾米莉的玫瑰》便有著大段的對艾米莉住所的細致描繪:“他們被那個黑人老仆讓進了一間陰暗的大廳,大廳里有座樓梯升入更濃重的暗影中。屋里發(fā)出灰塵和那種經(jīng)年不用的房屋的氣味——一種窒人的、潮濕的氣味”,“在一棟塵埃遍地、鬼影憧憧的屋子里”,“她死在樓下一間屋子里,笨重的胡桃木床上還掛著床帷,她那長滿鐵灰頭發(fā)的頭枕著的枕頭由于用了多年而又不見陽光,已經(jīng)變黃發(fā)霉”,“一層薄薄的、氣息辛辣的塵埃,像墳里的幕布,覆罩著這間陳設(shè)得又像新房的屋子各處”,等等。敘述者不遺余力地對艾米莉的住所進行了細致的描繪,生動地描繪出了這棟舊宅的破敗陰森。生活在這棟像墳?zāi)挂粯拥淖≌锏闹魅斯瑯釉诩毠?jié)中透露著陰暗恐怖:“她看上去虛浮臃腫,活像在死水里浸久了的尸體,白生生的。她的一雙眼睛深藏在臉上肥厚的皺褶里,就像嵌在一團發(fā)面里的小煤炭?!边@段細致的描述將艾米莉渾身散發(fā)著死亡氣息的形象表現(xiàn)了出來,她的膚色如同腫脹發(fā)白的死尸,她的眼睛像煤球一樣呆滯而無神,夸張而生動地刻畫出了一個長期與世隔絕的如同行尸走肉般的恐怖形象。在停頓中,雖然故事時間大大減速了,但是陰暗恐怖的氣氛并沒有隨之減少,反而在細節(jié)的描繪中更加濃厚了。“描寫的重點在于細節(jié),細節(jié)作用在于誘發(fā)受述者的想象,而想象的空間是無窮的,隨著想象,恐怖感也被無限擴張了?!?/p>
可以說小說將時距范疇中的省略和停頓巧妙地結(jié)合了起來,使得一個再平常不過的兇殺故事變得跌宕起伏起來。省略的兇殺情節(jié)在細節(jié)描繪的停頓中留給了人們無窮的想象空間,在無窮的想象中恐怖與懸疑的哥特元素也被無限放大了。
熱拉爾·熱奈特在1969年的《辭格Ⅱ》一書中首次提到“敘述聚焦”這一概念,并在1972年出版的《辭格Ⅲ》一書中詳細闡述了這一理論。聚焦是熱奈特所提出的語式范疇里的概念,熱奈特將敘述聚焦分為零聚焦、內(nèi)聚焦和外聚焦三種類型。零聚焦也被稱為“全知視角”,即敘述者>人物,文本中的敘述者所知道的比小說中的任何人物都多,在這種敘述方式下,敘述者的視角是不被限制的。但是敘述者的無所不能很難讓受述者再有二度創(chuàng)作和想象的空間,敘述的真實性更容易遭到質(zhì)疑。正如現(xiàn)實生活中不可能存在上帝一樣,現(xiàn)實中的任何一個人都不可能事無巨細地知道所有的信息。在內(nèi)聚焦中,敘述者=人物(敘述者是作品中的一個人物),其敘述視角是從文本內(nèi)的某個人物出發(fā),也就是說用作品中一個人物的眼睛去看。受述者所能了解的也只能局限于該人物的所知所想,無疑內(nèi)聚焦下的人物所提供的信息具有很大的片面性,但同時也為受述者提供了更多思考的空間。
外聚焦與零聚焦相比則剛好相反,為敘述者<人物,敘述者從外部觀察所發(fā)生的一切,作品中的主人公就在我們眼前活動,被我們觀察,但我們永遠無法知道主人公的思想感情,敘述者提供給我們的信息十分有限,其所敘述的內(nèi)容極具客觀性,信息有限導(dǎo)致小說所散發(fā)的無知感容易營造一種懸疑的氛圍,出現(xiàn)“因存在一個謎而饒有趣味”的情況。《獻給艾米莉的玫瑰》主要采取的便是這種聚焦方式。
在熱奈特看來,聚焦的本質(zhì)是限制,在《獻給艾米莉的玫瑰》這篇文章中,敘述者是由故事中的人物——鎮(zhèn)上的居民“我們”所承擔的,“我們”在敘述艾米莉以及其他小說中的人物時,仿佛只是一個旁觀者。雖然“我們”與艾米莉生活在同一個時空中、居住在同一個城市里,“我們”了解艾米莉整個家族的來龍去脈,“我們”更是在不停地窺視、監(jiān)督著艾米莉的一舉一動,但是“我們”的所感所知卻被緊緊地限制在小鎮(zhèn)居民外部純客觀的觀察視角中,“我們”無法得知艾米莉的心理狀態(tài),只能限于故事的時空中去感知,去猜測關(guān)于艾米莉的一切事情,“我們”的敘述缺失了太多的重要信息?!拔覀儭钡臄⑹鲋刑峁┝恕八膫€小鎮(zhèn)居民在艾米莉的地窖口灑下白石灰以后,臭味便消失了”的詳細信息,卻缺失了更為重要的信息,即“引起臭味的真正原因是什么”。“我們”得知霍默·巴倫失蹤,卻無法看到他被謀殺。
總之,這部小說能夠輕易編造懸念,并把懸念設(shè)置到小說結(jié)尾,在很大程度上得益于采用了“我們”這個外聚焦敘述模式,避免了零聚焦語式下對小說神秘感和懸念的破壞?!拔覀儭笔浅擎?zhèn)上很普通的居民,是所有事件的“非參與者”和“旁觀者”,沒有上帝視角,所以無法講清楚所有事情的來龍去脈以及猜想與實情有出入都是情有可原的,所以敘述中造成信息缺失和假象也是合情合理的。敘述者的有限視角使作者得以成功地設(shè)置懸念,將與艾米莉相關(guān)的信息和事件進行靈活加工,最后布成了一個懸念林立的疑陣,并成功在情節(jié)展開中加入了許多不確定的因素,設(shè)置了懸念,營造了懸疑的氛圍。
在外聚焦語式的敘述下,“我們”從外部觀察著艾米莉,“我們”也只能從外部觀察著艾米莉。因為全鎮(zhèn)沒有任何居民可以隨意進入她的住宅,沒有任何人可以隨意與她交流,她更不會主動和“我們”交流,“我們”與艾米莉有著身份和精神上的巨大鴻溝,所以“我們”只能去猜測她,觀察她,而無法理解她?!爸恢桌虻幕顒樱瑥牟恢桌虻男睦怼钡臄⑹觯瑢嶋H上反映的是“我們”與艾米莉之間無法穿透的隔膜,我們無法理解艾米莉在貴族道德與解放自己之間的掙扎,以及反抗失敗后走向扭曲的過程。
艾米莉從小就被父親封閉隔絕在了古老遙遠的南方意識形態(tài)世界里,按照貴族道德中的淑女規(guī)范來約束自己。當父親離她而去時,艾米莉被獨自拋棄在凄涼的現(xiàn)實中。此時她眷戀著過去,卻也意識到了自己所受的貴族精神的毒害,她想要在現(xiàn)實世界中生存,她勇敢地與霍默·巴倫戀愛,在星期日下午與戀人坐馬車兜風,可是“我們”對此的反應(yīng)卻是認為她有失身份,不停地說“可憐的艾米莉”,卻不理解此時艾米莉?qū)鹘y(tǒng)貴族道德的反抗,不理解她此時追求自由和解放的快樂。當艾米莉因為父親將求婚者不斷拒之門外而在三十歲依然孑然一身時,“我們”不但不能體會到艾米莉深受南方清教傳統(tǒng)和淑女規(guī)范毒害的命運悲劇,還認為終于出了一口氣:“高高在上”的艾米莉也會面對找不到配偶的煩惱。甚至當艾米莉死后,在她的葬禮上,在她與命運抗爭失敗后,“我們”依然沒有理解她,男人們把她當成一座倒塌的紀念碑來眷戀,卻不知正是這座看似光榮卻沉重無比的紀念碑壓死了她。連同時代一樣遭受過清教思想毒害的女人們,也只有可憐的好奇心,好奇一直封閉在自己的世界里的艾米莉是什么樣子。城鎮(zhèn)里沒有一個人思考過艾米莉的一生和她的悲劇。
在外聚焦下的“我們”是那個時空南方的所有普通民眾,“我們”有著時代的局限性,正如那個時代對艾米莉的態(tài)度,面對滾滾而來的工業(yè)時代,艾米莉不知所措。迎面而來的是霍默·巴倫代表的強大而無情的工業(yè)力量,當艾米莉試圖打破束縛,勇敢去追求自由和愛情,去擁抱時代時,同時代落后的封建力量卻依然禁錮著她,“我們”從遠處冷眼觀察著她,站在“我們”自己的立場上去隨意評價她。新舊力量的不可調(diào)和下,她的反抗只能以失敗告終,連帶著她的愛情。最終隨著她的葬禮,她和她的愛情、她的時代徹底走向了毀滅。
福克納高超的敘事藝術(shù)塑造了這部經(jīng)典的哥特小說,而這部小說之所以經(jīng)典,更是因為做到了內(nèi)容與形式的統(tǒng)一,加入哥特元素不是??思{寫作的目的,??思{更不會單純地用感官的刺激來取悅讀者。在這部短篇小說中,無論是獨特的時間敘述,還是外聚焦的敘述語式,都是福克納為了喚醒美國南方的沉睡心靈的大聲疾呼。正如奧康納所說的:“對于那些聽覺不靈的人,你得大聲叫喊;而對于那些快失明者,你只能把圖畫得大大的?!敝挥薪柚缣卦睾酮毺氐臄⑹滤囆g(shù)才能產(chǎn)生沖擊心靈的力量,才能讓美國南方的人們認識到罪惡和危險,看到歷史前進的不可阻擋和傳統(tǒng)南方文化中的糟粕和精華,不沉迷留戀過去,不盲目接受未來。不管人類世界如何改變,人的獵奇心理是亙古不變的,創(chuàng)新的敘述技巧和哥特元素滿足了人的心理需求,從而更容易刺激人的心靈,但一部文學(xué)作品如果只流于酷炫式的展示敘事技巧,營造恐怖氛圍,那便喪失了文學(xué)價值,無法成為經(jīng)典。只有與直擊人心的主題和對時代的思考相結(jié)合,才能將敘述技巧和哥特元素發(fā)揮更大的價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