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亞娟,李 曉,余 娟,汪海紅,江陸平,陸立瑋
共情疲勞指護士在長期接觸疾病創(chuàng)傷中的病人后,對其造成二次創(chuàng)傷,并因此產生職業(yè)倦怠感,具體表現是以同理心降低為主的情緒及行為反應[1-2]。研究指出,相比12 h倒班制,8 h倒班制的護士共情疲勞程度低,且休假情況也會減弱共情疲勞的發(fā)生[3],即護士脫離護理工作場所時間越長,共情疲勞的程度越低。心理脫離是指個體在下班期間不進行與工作有關的事務和思考,身心均從工作中抽離開[4]。研究指出,心理脫離對護士專業(yè)生活品質、工作投入有顯著影響[5]。故本研究將心理脫離作為自變量,共情疲勞作為因變量,分析護士心理脫離程度對共情疲勞緩解具有影響作用。研究指出,心理脫離對個體的睡眠質量具有良好的改善作用[6];良好的睡眠可以促進其心理健康水平的恢復[7],而心理健康水平越高的護士,創(chuàng)傷事件對其心理的消極影響越弱[8]。故本研究將睡眠質量作為中介變量,分析睡眠質量在心理脫離與共情疲勞之間可能具有中介作用。腰背痛是護士常見的職業(yè)病[9]。研究指出,護士腰背痛對護理工作及其身心均有消極影響[10-11]。本研究對護士實踐工作觀察之后發(fā)現,心理脫離程度不高的護士,會因其腰背痛加劇,導致共情疲勞加劇。故本研究探索性地將腰背痛假設為調節(jié)變量,分析腰背痛在心理脫離、睡眠質量與共情疲勞的中介模型中具有調節(jié)作用。結合上述描述設計出研究模型圖,見圖1。
圖1 護理人員心理脫離對共情疲勞影響的模型圖
選取甘肅省某三甲綜合醫(yī)院260名臨床工作半年以上的護士作為調查對象。其中男11人,女249人;內科54人,外科89人,婦科41人,兒科38人,其他科室38人;護齡5年以下26人,5~<11年92人,11~<16年105人,16年及以上37人;專科27人,本科227人,碩士6人;人事代理230人,正式編制30人;級別N0級4人,N1級74人,N2級120人,N3級47人,N4級15人。
1.2.1 心理脫離量表
本研究采用蘆德智等[4]修訂的心理脫離量表評價護士的心理脫離程度,量表共4道題。采用Likert 5級計分法,完全符合計1分,完全不符合計5分,得分越高表示護士心理脫離程度越低。該量表Cronbach′s α系數為0.863。
1.2.2 數字評價量表(NRS)
本研究采用NRS評估護士的腰背痛程度[12],該量表將一條直線等分為10段,按0~10分評估疼痛程度,0分表示無痛,10分表示劇痛。被調查者根據過去24 h內最嚴重的疼痛程度在數字上畫圈。
1.2.3 失眠嚴重指數量表
本研究采用李恩澤[13]修訂的失眠嚴重指數量表進行評估,用于被調查者近2周的自我認知失眠程度,以此反映護士的睡眠質量。該量表共7個題目,采用Likert 5級計分法,完全不符合計1分,完全符合計5分,得分越高表示護士的睡眠質量越低。該量表Cronbach′s α系數為0.945。
1.2.4 共情疲勞量表
本研究采用樓寶娜[14]修訂的中文版共情疲勞簡短量表評價護士的共情疲勞程度,該量表由職業(yè)倦怠(8個條目)和二次創(chuàng)傷(5個條目)組成。每個條目采用Likert 5級計分法,完全不符合計1分,完全符合計5分,得分越高表示護士的共情疲勞程度越嚴重。該量表Cronbach′s α系數為0.926。
采用SPSS 22.0軟件及Hayes 編寫的Process程序進行數據分析。本研究采用Process程序的模型59 進行中介及調節(jié)效應分析。此模型采用Bootstrap法抽取樣本5 000,進行中介及調節(jié)效應檢驗;置信區(qū)間的置信度設置為95%,置信區(qū)間不包含零則表示相應的效應顯著。檢驗水準α=0.05。采用Harman單因子檢驗法檢驗共同方法偏差,結果顯示,有4個因子的特征值大于1,第一公因子的方差解釋百分比為32.66%,小于40%。因此,本研究不存在嚴重的共同方法偏差[16]。
心理脫離、睡眠質量、共情疲勞三者之間彼此呈正相關(r值為0.318~0.641,P<0.01)。說明護士心理脫離程度越低,其睡眠質量越低,共情疲勞程度越高。此外,腰背痛與其他三變量均具有正相關(r值為0.234~0.686,P<0.01)。詳見表1。
表1 各變量得分和相關分析
使用Process 2.16模型4對中介模型進行檢驗。表2顯示:在控制性別、科室、護齡、學歷、編制和級別后,中介模型的路徑系數均具有顯著性(P<0.01);心理脫離與睡眠質量顯著相關(回歸系數為0.22,P<0.01);睡眠質量與共情疲勞顯著相關(回歸系數為0.29,P<0.01);在控制睡眠質量后心理脫離對共情疲勞的影響減弱(回歸系數為0.20,P<0.01)。心理脫離對共情疲勞的直接效應為0.20[95%CI(0.13,0.28)];心理脫離通過睡眠質量對共情疲勞的間接效應為0.09[95%CI(0.04,0.13)];心理脫離對共情疲勞的總效應為0.29[95%CI(0.21,0.37)]。表明心理脫離不僅能夠直接預測共情疲勞,且能夠通過睡眠質量的中介作用預測共情疲勞。該直接效應(0.20)和中介效應(0.09)分別占總效應(0.29)的68.97%和31.03%。
表2 中介模型檢驗結果
使用Process 2.16模型59對有調節(jié)的中介模型進行檢驗。表3顯示:在控制性別、科室、護齡、學歷、編制和級別后,心理脫離與腰背痛的乘積項對睡眠質量、心理脫離與腰背痛的乘積項對共情疲勞預測作用均不顯著(P>0.05);睡眠質量與腰背痛的乘積項對共情疲勞的預測作用顯著(P<0.01)。說明腰背痛不能夠調節(jié)心理脫離對睡眠質量及共情疲勞的預測作用,但是能夠調節(jié)睡眠質量對共情疲勞的預測作用。
表3 有調節(jié)的中介模型檢驗結果
由于本研究調節(jié)變量為連續(xù)變量,故使用Johnson-Neyman 法( 簡稱J-N 法) 進一步做簡單斜率分析[15]。對腰背痛在睡眠質量對共情疲勞影響中的調節(jié)效應(見圖2),腰背痛在0.00~8.00分的取值范圍內,簡單斜率都顯著不為0。腰背痛程度越強烈,睡眠質量與共情疲勞之間的關系越強,也就是說,睡眠質量對共情疲勞的直接影響隨著腰背痛程度的升高而增強。
圖2 腰背痛在睡眠質量與共情疲勞關系間的調節(jié)作用
本研究結果顯示,護士的心理脫離程度越低,其共情疲勞程度越嚴重。心理脫離主要表現在兩方面:一是脫離工作環(huán)境,不再處理工作事務;二是從內心不再思考與工作相關的事物[16]。但對于護士來說這兩點均較難做到。究其原因可能為:1)護士下班后常難免會處理額外的工作事務;2)科室微信群信息發(fā)布沒有時間段限制,導致下班后的護士需時時關注微信群內容及信息,以免遺漏;3)護理工作壓力在下班時間段對護士的心理仍舊有負性影響;4)護士下班后的專業(yè)理論學習也在一定程度上會干擾其休息時間。這些均導致護士心理脫離差。當心理脫離差時工作中的情景難免會不斷在護士的腦海中再現。在遇到較為悲慘的病人及慘重的臨床創(chuàng)傷事件時,這種內心體驗會加重護士的二次創(chuàng)傷;當類似情景反復再現,耗竭護士的同理心,最終結果是職業(yè)疲倦感產生,同理心降低,共情疲勞程度越嚴重。
中介效應檢驗結果顯示,睡眠質量在心理脫離與共情疲勞中起部分中介作用,即心理脫離可以直接影響共情疲勞,也可以通過睡眠質量間接影響共情疲勞。護士心理脫離差,說明其下班后的時間受到工作干擾,必然會導致護士心理持續(xù)在一種工作緊張狀態(tài)之下。護士下班后最重要的活動就是補充睡眠。護士持續(xù)的心理緊張狀態(tài),進而心理壓力會隨之增加,由此不利于其入睡,睡眠質量降低。這一方面不利于護士的體力恢復,同時也會對其心理恢復產生消極影響,即給予他人關心的力量也相對減弱。因此,工作脫離差的護士更容易出現睡眠質量問題,由此讓護士對工作產生疲倦,無法給病人更多的關注和同情,進而導致共情疲勞產生及加劇。
本研究得出腰背痛在睡眠質量對共情疲勞的影響中具有調節(jié)作用。即腰背疼痛越嚴重的護士,睡眠質量對其共情疲勞的影響越強;腰背疼痛程度越弱的護士,睡眠質量對其共情疲勞的影響較弱。護士在進行床前護理操作時,彎腰是常見動作。因此,腰背痛是護士常見的職業(yè)損傷。腰背痛對護士的影響主要有:1)腰背痛會影響其入睡程度及質量[17-18];2)腰背痛不僅影響護士的工作質量,也會影響生活質量,導致護士對其身體健康及幸福產生更深擔憂[19];3)腰背痛也會促使護士對本職工作價值重新思考,產生職業(yè)厭倦感[20]。
因此,護士感受到腰背痛越強,其睡眠質量差更容易讓其產生自憐自愛以及情緒低落等心理反應,進而使其更容易對臨床工作產生無力感和疲倦,同理心不足,共情疲勞程度增強。反之,護士的腰背痛越弱,其睡眠質量差導致的負性心理因素更弱,進而共情緩解程度更好。
本研究結果顯示,護士心理脫離程度越差,睡眠質量越差,共情疲勞程度越高。腰背痛在睡眠質量對共情疲勞的影響中起調節(jié)作用。首先,建議護理管理者在工作中注重效率,切實落實輪休制度,盡量減少在下班時間分配任務的隨意性,保證護士基本的休息時間,由此減輕護士心理壓力,保障其休息及睡眠質量;其次,重視護士的腰背痛等職業(yè)病,并從護理環(huán)境及管理上積極給予改善。由此促進護士身心得以良好的休息及保障,進而能積極主動完成護理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