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建收
我的家鄉(xiāng),村子不算大,多的時候大概有400多戶人家的樣子。至于是什么時候建的村,我無從考究。不過村里那五口井,我還是記憶猶新。
我們村的先人們,在建村的時候,就有先見之明和遠大的規(guī)劃。許是讓人們吃水用水方便吧,分別在村前、村后、村東、村西和村中心,打了五口井。村里每一口井,年復(fù)一年都在默默地,盡心盡力完成著它們的使命,井水取之不盡,用之不竭,滋潤著全村的人們。
生產(chǎn)隊時,清理了一次村西的那口井。在清理干水后,發(fā)現(xiàn)井底鋪了一層厚厚的竹子。那些竹子在井里有多少年,當時年紀大的老年人也說,沒聽說過,至少也得百年以上了。那些被浸泡的竹子,比在地里長著的竹子,還清新碧綠,鮮艷無比。用竹子鋪井底,這或許是先人們想用竹子過濾井水,好讓井水更清、更甘、更潔的良苦用心吧,先人們的智慧讓人欽佩。
小時候,村前的那口井,它就在我們家菜園旁邊。近水樓臺先得月,澆園自然方便了很多。水不用挑,用水桶提出井水,直接澆到早已修好的土水槽里,水會順流前行。想讓水拐彎了,用土一堵,水會乖乖地拐彎,讓它們往左淌,它們決不會向右跑。水的充沛美了蔬菜,菜也隨人所愿,長得水汪汪,綠油油,真是喜歡煞人。
就是這口井,還發(fā)生過驚心動魄的一幕。一個五歲男孩,不慎掉進了這20多米深的井里。他的哭叫聲驚動了路人,路人尋著聲音找過去,撈起了小孩。這本就是完美的結(jié)果,讓人高興??呻S著追問小孩怎么會在井里時,小孩說:他貪玩不小心掉井里后,有一個白發(fā)白胡子的老頭托起了他。并對他說:不要害怕,你大聲哭喊,有人聽到就會來救你。果不其言,是他的哭聲救了他。這事驚動了全村,人們驚呀中,無不稱奇。也許這井有它的靈性?也許真有井龍王?不得而知。
隨著社會的發(fā)展,人口的增加,村莊不斷擴大。那些在村外的水井,也住進了村里。后來,包括村前這口井,與村西、村后和村中心的井,干脆在井上面蓋起了房子,過早地完成了它們的使命。
雖說,村里有五口井,其它四口井的水,用我們家鄉(xiāng)話說,叫漤水。洗衣做飯澆菜園還可以,人喝口感,不敢恭維。唯有村東那口井的水,晶瑩剔透,甘美甜潤。
更神奇的是,這口井一年四季,不論大雨小雨,連陰天,還是干旱天,井里的水總是那么些,不多也不會少。白天你把水淘干了,第二天,井里的水又會回到原位。幾百年來,它就像母親的乳汁一樣,哺育了一代又一代的人們,給村里帶來了繁榮與昌盛。
炎炎夏日里,忙完農(nóng)活的人們,都會現(xiàn)挑一擔東井水回家,拿起用葫蘆做的水瓢,舀上一瓢清新的井水,咕咚咕咚,一口氣喝干,我們這叫:喝個井拔涼。這水,清爽甘洌,泌人心脾,喝后周身立碼來了精神。把疲勞與熱浪纏身的不爽,早已拋到九宵云外,那叫一個痛快。
閑暇時,婦女們會來在井臺邊,用清澈的東井水洗衣洗菜。更多也是為了聚在一起,啦個家常。什么東家長李家短,誰家嫁女了,誰家娶媳婦了。誰家生了男孩,不論孩子多瘦小,就會說:生了個大胖小子。如果是女孩,不論孩子多胖大,也會說:生了個小閨女。那時重男輕女的思想,還根深蒂固。
大人洗衣,自然少不了孩子們的嘻戲打鬧,圍著大人撩水取樂。把肥皂泡沫,你抹我身上,我抹你臉上。大人把衣服放在石頭上,用木棒子,梆、梆敲擊出的臟水星,澎得滿臉滿身,也不在意,只知道繼續(xù)著他們的游戲。
洗衣的人多了,井邊的水也就多,會自然形成一個小水溝。鴨子也會嘎嘎叫著,跑來湊個熱鬧。它們可不知是臟水,只管伸長脖子,迫不及待地,把大扁嘴插進水里,亂抽一氣,好像水里會有魚有蝦似的,癡望著得到美味。
誰家的老母雞,也不甘寂寞,把頭一伸一縮,咕咕叫著,帶著一群嘰嘰喳喳的小雞仔,跑來湊熱鬧。別看老母雞平時溫溫順順,你如果想抓一只小雞,它就會立碼跑過來,對著你的臉,高高跳起來,向你發(fā)起攻擊,這就是母愛。
社會在發(fā)展,時代在進步,后來村里用上了自來水,人們不用再去挑井水吃了。東井也和其它井一樣,成了最后一口完成使命的水井,上面也蓋起了房子,住上了人家。
家鄉(xiāng)的水井,雖然成了鄉(xiāng)愁,可我還是熱愛,生我養(yǎng)我的這片土地,更愛家鄉(xiāng)的山山水水。
——選自西部散文網(wǎ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