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丹

左讀范文

追憶逝水年華

◎張 渺

在西南聯(lián)大的同學(xué)里，許淵沖推崇的，頭一個就是物理系的楊振寧。他三番五次夸贊楊振寧確然是“天才”，是“兩萬人中的第二名”考入西南聯(lián)大之人。

這夸贊里卻也帶了幾分不服氣的意味，他提及楊4歲認字，其母“教了3000多個”，而自己4歲時只會300個字，是因“母親去世了”。又說起楊振寧5歲能背誦《龍文鞭影》，惜不解其意，而自己已會看白話小說，能背《水滸傳》一百單八將。

他和楊振寧一起上葉公超教授的“大一英文”，第一次小考，外文系的許淵沖考了85分，而物理系的楊振寧卻得了95分。

“無怪乎他小時候就說將來要得諾貝爾獎金了。這不是天才嗎？”許淵沖感慨。他與楊振寧的交情，因畢業(yè)后的各自際遇而暫時中斷，又在半個多世紀之后重新于北京交匯。

他讀了《楊振寧文選》，發(fā)覺其中提到“做物理研究之三要素是三個P——Perception，Persistence，Power。即眼光、堅持與力量”。

“可以譯成‘眼力、毅力與能力。”他對楊振寧說。

“那不是把‘三P變成‘三力了嗎？”楊振寧問。

“你本來就是力學(xué)大師嘛！”許淵沖答。

他在西南聯(lián)大的老校友中顯得格外活躍。每每新書出版，就要給在世的師長、同學(xué)寄去，若誰不在了，就給對方的子女寄去，并在扉頁題詞。

給作家汪曾祺的獻詞是“同是聯(lián)大人，各折月宮桂”；給歷史學(xué)家何兆武的是“當(dāng)年春城夢蝴蝶，今日清華聽杜鵑”；給畫家吳冠中題了“詩是抽象的畫，畫是具體的詩”；給做衛(wèi)星的王希季是“衛(wèi)星是天上的詩詞，詩詞是人間的明星”；給化學(xué)家申泮文的是“譯學(xué)也是化學(xué)，化原文為譯文”；楊振寧的則是“科學(xué)是多中見一，藝術(shù)是一中見多”。

許淵沖的書架上放滿了相框，全是與妻子照君的合影、全家福。唯一的“外人”是楊振寧，他和楊振寧的合影擺在他的“北極光”獎牌旁邊。

老人家中書架不少，最特殊的一個，是一人多高的小書架，就挨在他床頭，僅僅耗費了他15元錢。那上面滿滿當(dāng)當(dāng)擺著的都是他的著作和譯作。

妻子去世后，他睡在書房的單人床上，緊挨著書架和書桌。床上搭著雪白的蚊帳，看上去就像西南聯(lián)大的男生宿舍。

床邊的盒子里放滿了錢鍾書寫給他的信。

幾十年里，許淵沖一直保持著與錢鍾書的往來，時不時通一封信，將自己的最新譯作寄送過去。有一回，錢鍾書回他，“謝謝你給我看你成就很高的譯文。我剛讀完。你帶著音韻和節(jié)奏的鐐銬跳舞，靈活自如，令人驚奇”。

“‘成就很高可能是客氣話，也可能是對學(xué)生的嘉勉。”許多年后，許淵沖說。

他翻譯李清照的《小重山》，翻到“碧云籠碾玉成塵，留曉夢，驚破一甌春?！狈俗⒔?，知曉“碧云”是茶葉，又記起李清照在《金石錄后序》里描述過一段關(guān)于喝茶的生活，不能確定這一句講述的情境究竟是什么，只好“又寫信去問錢先生”。

不幾日他便得了錢鍾書的回信：“李清照詞乃倒裝句，‘驚破指‘曉夢言，非茶傾也。謂晨尚倦臥有余夢，而婢已以‘碾成之新茶烹進‘一甌，遂驚破殘睡矣。鄙見如此，供參考。”

于是許淵沖便把這句詞譯成了“一杯碧云似的春茶，使詞人從曉夢中驚醒過來了”。

1987年，外文出版社出版了許淵沖譯成法文的《唐宋詞選一百首》，他專門給錢鍾書寄了一本，不多時又得了一封回信——

“淵沖譯才我兄大鑒：奉到惠賜唐宋詞法譯本，感謝之至。足下譯著兼詩詞兩體制，英法兩語種，如十八般武藝之有雙槍將，左右開弓手矣！欽佩欽佩！專復(fù)即頌?！?/p>

（選自《中國青年報》2021年2月3日，原標題為《在詩意里驕傲地活》，有刪改）

亮點借鑒

“典型事例”指能夠突出人物性格特征或精神品質(zhì)的具有代表性的事例。描寫人物時，我們應(yīng)該如何選取典型事例，才能突出人物的性格特征，表現(xiàn)文章的主題呢？以下兩個方面可供大家借鑒：

一、從生活中選擇事例，在概括交代與具體描寫中，使人物形象逐漸豐滿。如選文中許淵沖對楊振寧的推崇，就提及了楊振寧的聰慧，并與自己年少時進行比較；又對自己與楊振寧的交往過程進行了簡單的介紹，介紹過程中，許淵沖和楊振寧這兩位大家的形象自然深入人心。當(dāng)然，用幾件事表現(xiàn)人物，要做到所選事例各有側(cè)重，所表現(xiàn)的人物精神品質(zhì)要統(tǒng)一，即為同一個主題而服務(wù)。

二、用多件事表現(xiàn)人物的多個特點，使人物形象立體豐滿。人的性格不是單一的，一個人在家里家外會扮演不同的角色，在不同的環(huán)境中更會表現(xiàn)出不同的性格。選文中，許淵沖對楊振寧抱有一種既不服輸又多有推崇的態(tài)度；而在錢鍾書面前，許老又是以學(xué)生的身份自命的。不同的場合、不同的事例，體現(xiàn)了人物不同的性格特征。

綜上所述，運用典型事例塑造人物形象時，可以窮形盡相，但要給人留下深刻的印象，還需把握以下原則：

1.選擇典型事例時，要對所選事例進行比較、篩選，從中選出最能體現(xiàn)人物個性的事例入文。

2.選擇典型事例時，要對人物有具體的外貌、語言、動作、心理等描寫，從而寫出真實、鮮活的人物形象。

3.選擇典型事例時，應(yīng)著眼于小事，在敘事后通過議論、抒情等方式揭示所蘊含的深刻意義，但所選事件一定要充滿正能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