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賀
海淀西畔,永定河引水渠盡頭是高聳的中央電視塔,夾雜著火燒云,像燭燈和彌漫在周圍的煙,電視塔是燭柄,燭芯兒被夕陽點燃,渠水慢慢變紅是燭上蛻下的紅蠟。
這燭的燭柄隨日光的落下,也漸漸在光影變幻中變得模糊。由于視覺的錯落,這燭像是豎立在遠處橋上,似在燈臺上燃燒變短。沿著河渠前行,晚風從遠處襲來,水面上微波蕩漾,這燭也變得虛幻起來。西邊的紅霞照著,周圍有綠蔭、人群、鳥鳴,浮生若夢一般,不過這一切的美好只來源于剎那的微小漣漪,波紋不斷,碰撞交錯,直至最后引起浩瀚洶涌。
歸家途中,在離家還剩一半距離的地方便是連接了永定河引水渠南北的橋,這橋并沒有具體的名字,但是每天都有很多人在此欣賞夕陽。曾幾何時,我每天路過卻也不曾多看一眼,我心中存疑:“一條水溝、一座無名橋、平常的太陽、一座奇形怪狀的塔,這有什么意思,不過是生活中的平常景象罷了?!敝劣谒麄兣恼辗Q奇則給了我一種蘇軾評價徐凝自寫自夸《廬山瀑布》的感覺,明明平平常常卻被夸得神乎其神。
時過境遷,心境在成長中也更加成熟了。在北京生活總歸是有些壓力的,我渴望有一根可以支撐壓力的稻草來寄托自己的身心。不日,依然歸家途中,再次經過這熟悉的無名橋,但無意間的一瞥卻讓我找到了這根結實稻草——海淀西畔,水渠盡頭是高聳的中央電視塔,夾雜著火燒云,像燭燈和彌漫在周圍的煙,電視塔是燭柄,燭芯兒被夕陽點燃,渠水慢慢變紅是燭上蛻下的紅蠟。在這景象的烘托下,我心中似是燃起了一團火,大概是燭光照進了我的內心,它聚集,發(fā)熱,溫度漸漸升高,我心中的一支蠟燭被點燃了。昔日平常景在心境與時間的渲染下竟然出乎意料地變得如此動人,從此時開始我心中不屑的想法早已悄然離去,對這“燭景”態(tài)度也是從“至為塵陋”三百六十度的轉變?yōu)榱恕帮w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銀河落九天”般的驚嘆。
自此看燭便成了我的一種生活習慣,我便時常帶著相機去記錄下這夕陽下的燭,就如記錄下生活的碎片。時光荏苒,這些碎片交錯重疊組成了我不可或缺的記憶,每片都是獨一無二的顏色。這些碎片具象出來的是春風和煦的夕陽下一簇被蠟燭渲染得更加火紅的花;是沉李浮瓜時的夕陽伴著燭的青煙隨蟬鳴的清風拂過;是層林盡染的夕陽下鋪滿小徑的黃葉和圍繞燭盤旋的雁群;是寒風凜凜的夕陽下在燭燃盡后凝結的冰面——一幅幅四季變化下的燭交織的生動畫面。站在永定河引水渠畔,旁邊的路上車輛穿行的呼嘯伴隨著學生們放學路上的歡聲笑語,端起相機,“咔嚓”聲后拾起的是一張在夕陽中的記憶碎片。
年與時馳,四季輪回,每一個碎片都是光陰的疊加,每每凝視這燭,也引得我深思:“在這起伏跌宕的時代,還有多少唾手可得的時光讓我們不慌不忙?”我去查詢了它們的身世,引水渠是20世紀50年代社會主義探索時期修建的,是北京市修建的第一條引水工程;塔是20世紀90年代建成開放的,被評為90年代“北京十大建筑”之首,它們共同見證了這些年我國的飛躍發(fā)展。這似乎使它不僅燃在了我心中,也是很多北京人的記憶,從上一代人開始一直到我們這一代,再到將來的每一代,更是一層人文與歷史的色彩蓋在了這燭的身上。
“紅盡天邊燃燈燭,風光不與四時殊”,燭是如此,生活亦是如此,我們難道不是在平凡瑣碎的生活中創(chuàng)造了獨屬于自己的美麗風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