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魏晉時期,首先想到的必是竹林七賢。阮籍的瀟灑,劉伶的逍遙,嵇康的從容,都為魏晉時代蒙上了一層神秘而耀眼的面紗,也將女子的風采掩蓋在厚重的歷史之下。
但循著過往的碎片一點點找尋女子的痕跡,會發(fā)現(xiàn),魏晉的女性同樣光彩照人,不僅有顏有趣,更有才華和勇氣。
魏晉女性自信美麗,大膽嘗試,美出新高度。愛美之心,人皆有之,魏晉女子的美在于不落俗套,敢于另辟蹊徑。相傳魏文帝的妻子甄氏曾在宮中看到一條綠蛇,由此突發(fā)奇想,把頭發(fā)梳成彎曲的蛇的模樣,走起路來,愈發(fā)靈動飄逸,引得眾女子紛紛效仿,盤發(fā)的樣式,在此后層出不窮。
魏晉女子尤愛紫妝,即用葵子汁與米粉混合,調制出紫色的粉底。類似于今天的隔離霜,既能顯白,又能提亮膚色,不得不贊嘆于她們超前的眼光和精巧的心思。
若要以為這就是極致,可太小看她們了。
面飾上花樣更加繁雜,如《木蘭詩》中的“對鏡貼花黃”。魏晉女子不但額頭上貼有額黃,太陽穴兩邊還有斜紅,兩頰也布滿了花狀、羅圈狀等不同模樣的面靨。要論女子面部妝容的精致與難度,魏晉可謂獨樹一幟。
這愛美的背后,又何嘗不是無言的挑戰(zhàn),勇敢突破世俗的審美,建立屬于自己的獨特氣質。
魏晉女性敢愛敢恨,不懼世俗,語不驚人死不休。潘安之美眾人皆知,每當他出行,“婦人遇者,莫不連手共縈之”,女孩子們紛紛圍攏上來,欣賞他的美貌。還有很多婦女往車頂上瘋狂扔水果,以示心意。故事雖是夸贊潘安的相貌,可這背后,何嘗不是女子們不拘泥于禮教的勇敢表達。
夫妻之間,更是如此?!妒勒f新語》里說道,王戎的妻子常用“卿”來稱呼他,這讓王戎很有意見,畢竟只有皇帝才稱呼自己的臣子為“愛卿”。沒想到妻子卻不以為意,大聲說道:“親卿愛卿,是以卿卿;我不卿卿,誰當卿卿?”王戎聽了,只得乖乖認輸。
如果說王戎的妻子是將愛意淋漓盡致地表達,那魏晉名臣王渾的妻子鐘氏可毫不掩飾自己的嫌棄。有一回,王渾見自己的兒子玉樹臨風,不禁得意起來,嘆道“生兒如此,足慰人意”。鐘氏聽了,在一旁大笑說 :“如果當初我和你老弟在一起,生的兒子可比這要優(yōu)秀多了?!?/p>
在這些日常的故事里,魏晉女子不再是家庭中的弱者,而是沖破封建觀念的約束,敢說敢言,既具有趣的靈魂更具反叛精神的新女性。
外貌和語言之外,魏晉女子更是才華橫溢,胸有丘壑,其堅韌與果敢絲毫不在男子之下。
蔡文姬流落胡地十二年,回到家鄉(xiāng)后,發(fā)現(xiàn)父親蔡邕的四千多卷藏書在多次輾轉中全部丟失,她憑著記憶默寫下了四百多篇文章,與原文一字不差,可以窺見其深厚的文學功底。
論才華,謝道韞更為我們所熟知,年少時便因一句“未若柳絮因風起”紅極一時??伤恼煞蛲跄莻€庸才,不解風情不說,還一心撲在五斗米道之術上。謝道韞評價道:“天壤之中,乃有王郎?!碧煜轮螅谷挥型跄@樣差勁的人,可見對他有多不待見。
后來東晉王朝瀕臨崩潰,起義軍攻向會稽郡城山陰的時候,作為地方官的王凝之依舊優(yōu)哉游哉,滿不在乎,直到被刀劍嚇得語無倫次,被敵軍殺害。相反,謝道韞鎮(zhèn)定自若,拿刀砍殺了幾個想破門而入的賊兵。當敵人舉起刀向他們的外孫靠近時,謝道韞擋在前面吼道:“事在王門,何關他族?必其如此,寧先見殺?!逼鹆x軍見她面無懼色,也早就敬佩她的才華,于是放了她和外孫。
面對危難,魏晉女子大義凜然,毫無懼色,用堅韌與才華抵抗住外界的變化,在亂世里活出自我。
魏晉女子灑脫不羈,活得盡興,將愛美之心發(fā)揮得淋漓盡致,也將愛恨情仇表達得真實通透。她們不盲從、不妥協(xié)、不放棄,賦予了魏晉風度更深層的精神與內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