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禮親 明輝 徐祖輝

2019年12月,新型冠狀病毒感染(簡稱“新冠感染”)疫情暴發(fā),給國家經濟和社會發(fā)展帶來嚴重影響[1-2]。新冠感染疫情發(fā)生后,各級疾病預防控制中心全力投入疫情防控,廣大結核病防治專業(yè)人員(簡稱“結防人員”)也紛紛加入到抗擊新冠感染疫情之中,開展病例搜索、流行病學調查、核酸檢測、交通路口排查、消殺等工作,而結核病診療和管理等常規(guī)工作處于停業(yè)或派人值守的狀態(tài),導致結核病的診療和管理服務出現不同程度削減的現象。

2020年1月23日,湖南省報告首例新冠感染確診病例,省政府啟動了重大突發(fā)公共衛(wèi)生事件一級響應[3]。2020年3月10日,響應級別由一級調整為二級[4]。2020年3月31日,應急響應級別由二級調整為三級[5],截至到2020年12月31日,全省累計報告新冠感染患者1021例,疫情防控處于常規(guī)防控狀態(tài)。在新冠感染突發(fā)公共衛(wèi)生事件一級和二級響應期間,全省共報告患者1019例,占當年報告患者例數的99.8%。本調查旨在了解新冠感染疫情對湖南省結核病防治機構(簡稱“結防機構”)人力資源和常規(guī)工作的影響。

資料和方法

一、研究對象和調查方法

本研究以湖南省省、市州、縣市區(qū)三級結防機構,即疾病預防控制中心結核病防治科為研究對象。采用自制的調查問卷,以調查函的形式發(fā)放至全省145家結防機構,其中省級1家,市州級14家,縣市區(qū)級130家。由各單位從事結核病防治專業(yè)人員填報,紙質版簽字蓋單位公章后郵寄給研究人員。每家機構完成1份調查問卷,共計回收140份有效問卷,全省結防機構調查率達96.6%(140/145)。

二、調查內容

調查內容分為3個部分,一是結防機構的結防人員被借調從事新冠感染疫情防控工作情況,即2020年本單位原有結防人員數,其中被借調從事新冠感染疫情防控人員的姓名、性別、年齡、崗位、專兼職、借調時長(月)。二是被調查機構新冠感染疫情前和疫情期間結防機構的常規(guī)工作開展情況對比。按照《中國結核病防治規(guī)劃實施工作指南(2008年版)》[6]的要求,選擇與結核病預防控制相關的,每年必須開展的活動,包括舉辦的結防工作會議、培訓和督導活動開展的次數及其開展時間。三是新冠感染疫情對本轄區(qū)結核病防治工作的影響程度,為定性調查,共分為“影響較大”“影響一般”和“無影響”3個等級。調查項目包括:人員被借調導致常規(guī)工作受影響;交通管制等給患者追蹤工作帶來困難;交通管制等導致患者因癥就診減少,發(fā)現降低;患者隨訪復診取藥困難,可能中斷治療;藥品、檢測試劑供應短缺;限制人員聚集導致健康教育活動不能開展;學校結核病防控工作難以實施等。調查問卷由結防工作人員共同設計,經1家市州級和2家縣(區(qū))級疾病預防控制機構作預調查并進行了修訂完善。

三、相關指標與定義

1.新冠感染疫情前和疫情期間:本研究定義新冠感染疫情前為2019年1—12月,疫情期間為2020年1—12月。

2.新冠感染應急響應期:本研究定義湖南省新冠感染突發(fā)公共衛(wèi)生事件應急響應一級和二級響應期間(2020年1—3月)作為新冠感染應急響應期。

3.新冠感染常態(tài)防控期:鑒于湖南省政府自2020年4月后一直將新冠感染應急響應維持在三級響應,故本研究定義2020年4—12月為常態(tài)防控期。

4.從事結核病預防控制的專業(yè)人員數:統(tǒng)計調查機構結防科人員,崗位包括科主任、督導員、藥品管理、統(tǒng)計監(jiān)測等,其中兼職人員計為0.5名;機構領導或分管領導由于多數身兼多職,且主要任務為負責新冠感染疫情防控,故未計算在內。

5.借調時長(人月):借調人數(兼職按0.5名算)乘以被借調時長(月數);月數計算按實際被借調從事新冠感染疫情防控的時長,若該結防人員借調1周,則記為0.25個月,若借調2周,則記為0.5個月,以此類推。

6.舉辦或開展結防工作會議、培訓和督導活動次數:以實際舉辦或開展結核病相關活動的次數為準,無論規(guī)模大小。

7.影響程度:“影響較大”是指對結核病防治工作產生比較嚴重的影響,其工作質量和工作效果完全無法保證。“影響一般”是指對結核病防治工作產生了一定的不良影響,但尚可通過其他途徑進行彌補,工作質量和效果基本可以得到保證?！盁o影響”是指新冠感染疫情對結核病防治工作沒有產生不利影響,或影響輕微,可以忽略不計。

四、質量控制

在調查問卷設計階段,參考文獻資料,組織專家研討論證。在調查實施階段,要求被調查單位從事結核病防控專業(yè)人員客觀填寫,并蓋單位公章確認,真實反映新冠疫情對本轄區(qū)結防工作的影響。在收集資料和分析階段,認真審核問卷質量,采用雙人錄入法,進行異常值和邏輯錯誤核查。

五、統(tǒng)計學處理

將調查問卷表錄入Excel 2007軟件建立數據庫,采用SPSS 21.0軟件進行統(tǒng)計分析。計數資料以“百分率/構成比(%)”描述,偏態(tài)分布的計量資料以“中位數(四分位數)[M(Q1,Q3)]”描述;組間差異比較采用χ2檢驗,以P<0.05為差異有統(tǒng)計學意義。

結 果

一、結防人員被借調從事新冠感染疫情防控情況

1.結防人員基本情況:全省結防機構中,從事結核病預防控制的專業(yè)人員共411名,各單位人員為2(1.5,3.0)名。其中,省級機構1家,共20名;市州級13家,共51名,每單位人員為3.5(3.0,5.0)名;縣市區(qū)級126家,共340名,每單位人員為2(1.5,3.0)名。

2.被借調人員構成:2020年1—12月,共358名(87.1%,358/411)結防人員被借調,其中男性160名(44.7%),女性198名(55.3%);年齡為41.0(34.8,48.0)歲;專職275名(76.8%),兼職83名(23.2%);中層干部139名(38.8%),一般工作人員219名(61.2%)。見表1。

表1 2020年湖南省被借調從事新冠感染疫情防控的結核病防治人員基本情況

3.被借調人員機構情況:2020年140家結防機構中,有135家(96.4%,135/140)機構有結防人員被借調從事新冠感染疫情防控工作。其中,應急響應期有134家(95.7%,134/140)機構有專業(yè)人員被借調,常態(tài)防控期有115家(82.1%,115/140)機構有專業(yè)人員被借調。應急響應期被借調單位比例明顯高于常態(tài)防控期(χ2=13.095,P<0.001)。

4.各機構被借調人數占比情況:各結防機構被借調人數為2(1.0,3.0)名,借調人員占總人數的87.1%(358/411)。其中,省級機構借調比例為10.0%(2/20),市州級借調比例為78.4%(40/51),縣市區(qū)級借調比例為92.9%(316/340)。應急響應期借調比例為80.0%(329/411),常態(tài)防控期借調比例為61.8%(254/411)。應急響應期被借調比例明顯高于常態(tài)防控期,差異有統(tǒng)計學意義(χ2=33.184,P<0.001)。

5.被借調工作時長情況:2020年1—12月,全省結防機構所有結防人員的工作總時長為4385.7人月,其中被借調1281.5人月,占29.2%(1281.5/4385.7)。應急響應期借調587.2人月,占57.2%(587.2/1026.4);常態(tài)防控期借調694.3人月,占20.7%(694.3/3359.3)。應急響應期被借調時長比例明顯高于常態(tài)防控期(χ2=507.771,P<0.001)。見表2。

表2 新冠感染疫情防控應急響應期和常態(tài)防控期被借調情況對比

二、新冠感染疫情發(fā)生前后結防機構的工作會議、培訓和督導活動完成情況對比

2020年,全省召開工作會議105次,較2019年的150次減少了30.0%;培訓活動共181次,較2019年的239次減少了24.3%;開展督導528次,較2019年的734次減少了28.1%。從省、市、縣三級分層分析結果看,縣市區(qū)級結防機構各項活動減少的頻次以應急響應期(2020年1—3月)更加明顯,差異均有統(tǒng)計學意義。見表3～5。

表3 新冠感染疫情前后會議活動對比情況

表4 新冠感染疫情前后培訓活動對比情況

表5 新冠感染疫情前后督導活動對比情況

三、新冠感染疫情對湖南省2020年結核病防治工作的影響程度

在140家接受調查的結防機構中,新冠感染疫情“人員被借調導致常規(guī)工作受影響”“交通管制等給患者追蹤工作帶來困難”“交通管制等導致患者因癥就診減少,發(fā)現降低”“患者隨訪復診取藥困難,可能中斷治療”“藥品、檢測試劑供應短缺”“限制人員聚集導致健康教育活動不能開展”“學校結核病防控工作難以實施”等問題調查顯示,認為應急響應期影響較大的機構分別占81.4%、80.0%、88.6%、77.8%、27.9%、73.6%和62.9%;而認為常態(tài)防控期影響較大的機構分別占42.1%、14.3%、17.2%、12.2%、7.1%、19.3%和14.3%。其余各項調查結果見表6。各項工作的影響程度中,應急響應期與常態(tài)防控期差異均有統(tǒng)計學意義。

表6 新冠感染疫情對湖南省結核病防治工作的影響程度

討 論

結核病預防控制機構是各級衛(wèi)生健康行政部門指定的負責實施轄區(qū)內結核病防治規(guī)劃的機構,是全省結核病防治體系中的重要一環(huán)。在我國的“三位一體”結核病防治服務模式中,結防機構負責統(tǒng)籌管理,結核病定點醫(yī)院負責患者診療,基層醫(yī)療機構負責患者管理[7]。各級結防機構的主要職責是在衛(wèi)生健康行政部門的領導下,負責牽頭管理轄區(qū)內結核病防治各項工作,為結核病診療的定點醫(yī)院和基層醫(yī)療衛(wèi)生機構(鄉(xiāng)鎮(zhèn)衛(wèi)生院、村衛(wèi)生服務站和社區(qū)衛(wèi)生醫(yī)療服務中心)提供技術指導、日常管理培訓和督導考核[7]。在結核病防治整體工作中,結防機構承擔著政府參謀,各部門和機構間協助牽橋搭線的核心作用,其工作能力和工作成績直接影響著當地結核病防治工作的好壞。

本研究對140家結防機構進行了新冠感染疫情期間結核病防治工作現況調查,覆蓋了省、市、縣三級,調查結果較全面地反映并進行定量評價湖南省在新冠感染疫情防控期間結防人員被借調情況,以及結核病防治常規(guī)工作受影響的程度。調查結果顯示,新冠感染疫情發(fā)生以來,大量結防人員被借調從事新冠感染疫情防控工作,各級結防機構人員借調比例達到87.1%,雖然這些人力資源的調配為我省新冠感染疫情能夠在最短的時間內得到有效控制提供了有力保障,但也必然影響到結核病防治工作,有114家(81.4%)結防機構反映在新冠感染應急響應期間因人員被借調,已不能滿足結核病防治常規(guī)工作需要。新冠感染疫情發(fā)生前后,各結防機構舉辦的結核病防治工作會議、培訓和督導活動與2019年同期相比明顯減少,特別是新冠感染疫情應急響應期間(2020年1—3月)下降更加明顯,這與結防人員大量被借調明顯相關。

本次調查結果顯示,被調查機構認為新冠感染疫情對我省結核病防治工作帶來了重大影響,特別是在疫情應急響應階段。而在應急響應期間,認為“交通管制等導致因癥就診減少,患者發(fā)現降低”比例最高,這與沈鑫等[8]對14家結核病定點醫(yī)院的調查結果是一致的,國家衛(wèi)生健康委員會通報的全國法定傳染病疫情概況顯示,2020年1—3月全國肺結核報告發(fā)病例數分別較2019年同期減少23.6%、38.5%和25.0%[8]。同為嚴重危害人民健康的呼吸道傳染病,肺結核患者發(fā)現降低可能受到交通管制和社區(qū)封閉管理等新冠感染疫情防控措施的影響,與限制人員流動和社交活動減少[9],以及人們佩戴口罩的習慣養(yǎng)成[10]有關。隨著新冠感染疫情形勢的好轉,醫(yī)療服務秩序逐漸恢復正常,肺結核患者發(fā)現水平也將逐步提高。各級結防機構認為“藥品、檢測試劑供應短缺”受影響程度最小,在疫情常態(tài)防控期間受影響依然最低。這與全國一盤棋保障異地滯留結核病患者免費抗結核治療藥品的供應密不可分[11],同時為滯留外地的結核病患者提供寄藥服務。結核病是一種經過規(guī)范治療,大部分患者均可治愈的疾病,保障藥品的持續(xù)不間斷供應和可及性,是開展以患者為中心的治療管理和關懷服務的重要內容[12]。

綜上,新冠感染疫情對湖南省結防機構的正常運行和防控措施的有效實施帶來較大影響,特別是在疫情應急響應期。在當前新冠感染疫情影響及以后的若干時間段內,困難和挑戰(zhàn)依然嚴峻,但機遇和發(fā)展也并存[13]。隨著國務院應對新冠感染疫情聯防聯控機制綜合組印發(fā)了對新冠感染實施“乙類乙管”的總體方案后,疫情防控工作步入新階段[14]。我們依然要堅持抗疫防癆兩不誤,在統(tǒng)籌做好疫情防控的同時,加強結核病防治各項工作措施,以盡快消除新冠感染疫情帶來的影響。同時,充分學習和借鑒新冠感染疫情防控的成功經驗,持續(xù)推動結核病防治事業(yè)的快速發(fā)展,最終實現終結結核病的目標。

利益沖突所有作者均聲明不存在利益沖突

作者貢獻劉禮親:醞釀和設計實驗、實施研究、采集數據、分析/解釋數據、起草文章、統(tǒng)計分析;明輝:實施研究、分析/解釋數據、對文章的知識性內容作批評性審閱、支持性貢獻;徐祖輝:醞釀和設計實驗、實施研究、采集數據、分析/解釋數據、對文章的知識性內容作批評性審閱、獲取研究經費、行政/技術或材料支持、指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