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韓愈、劉禹錫于中唐時期相隔幾年均貶謫于嶺南連州,并創(chuàng)作了不少文學作品。對其進行對比研究,發(fā)現(xiàn)韓愈、劉禹錫的連州貶謫文學五彩斑斕。山水觀相異;心理調(diào)適之法不同;為政觀,同中有異;詩風各呈異彩。這對于豐富唐代貶謫文學研究很有歷史意義與價值。
【關(guān)鍵字】韓愈;劉禹錫;連州;貶謫文學;比較
【中圖分類號】I207? ? ? ? ? ? 【文獻標識碼】A? ? ? ? ? 【文章編號】2096-8264(2023)15-0035-03
【DOI】10.20024/j.cnki.CN42-1911/I.2023.15.011
基金項目:廣東清遠市2022——2023哲學社會科學課題第100號,尹逸如:《韓愈劉禹錫連州貶謫文學的文化價值及現(xiàn)實意義研究》。
韓愈(768—824年)、劉禹錫(772—842年)都是唐代著名的文學家,韓愈有“文章巨公”和“百代文宗”之名,劉禹錫被時人稱為“詩豪”與“國手”。
韓愈于貞元十九年(803年),因上疏《御史臺論天旱人饑狀》,被幸臣京兆尹李實讒言而貶連州(現(xiàn)廣東清遠市)陽山縣令。韓愈在貶所共有一年兩個多月時間。劉禹錫因參與永貞革新而貶朗州(今湖南常德市)。公元814年12月,劉禹錫奉詔還京,欲重整旗鼓,施展宏志。然而,目睹了國運困厄,權(quán)貴驕橫,回憶永貞革新失敗,遭貶南荒,憤懣不平,寫下了《元和十年自朗州至京戲贈看花諸君子》。因語帶譏諷,惹來“執(zhí)政不悅”,再貶嶺南連州刺史。劉禹錫在貶所時間長達四年半。
韓愈、劉禹錫都是進士出身,有很高的文學素養(yǎng),都堅守儒道,一個有為民請命意識,一個有改革思想。他們都在連州貶所創(chuàng)作了不少詩文。仔細研讀韓、劉的連州貶謫文學,比較其思想、感情與詩風是很有意義的。
一、山水觀:窮山惡水與青山綠水
韓愈認為連州的陽山“天下之窮處也”,“陸有丘陵之險,虎豹之虞,江流博急,橫波之石,舟上下失事,破碎沉溺者往往有之??h郭無居民,官無丞、尉,小吏十余家,皆鳥言夷面。”《送區(qū)冊序》)城郊荒蕪,人煙稀少,言語怪異,面目可怖。自然環(huán)境惡劣,山是窮山,石是危石。山峽深峭,水流湍急,聲如巨雷,浪花像閃電,令人驚恐。虎豹橫行,毒蛇亂竄,猿猴哀叫,瘴癘肆虐,甚至還有二頭蛇、蠱蟲、雄虺、毒氣、蝯狖、瘴癘、奇山、怪石、險灘、怪鳥等等,不寒而栗。面對如此惡劣的環(huán)境,韓愈憂愁恐懼,痛苦不堪?!昂岷巫愕溃S事生瘡疣”(《赴江陵途中寄三學士》); “下床畏蛇食畏藥,海氣濕蟄熏腥臊”(《八月十五夜贈張功曹》);“湖波翻日車,嶺石坼天罅。毒霧恒熏晝,炎風每燒夏。雷威固已加,颶勢仍相借”(《縣齋有懷》);“湖波連天日相騰,蠻俗生梗瘴癘烝,江氛嶺祲昏若凝,一蛇兩頭見未曾?怪鳥鳴喚令人憎,蠱蟲群飛夜撲燈,雄虺毒螫墮股肱,食中置藥肝心崩”(《永貞行》)。在韓愈筆下,“山”是險山,“水”是惡水,丘陵有虎狼之危,峽灘有船毀之險,江水有人亡之虞。這樣惡劣的環(huán)境,他感到處處危機四伏,險象環(huán)生,時時有生命之憂,令他驚恐萬狀,憂愁不已,痛苦不堪。
劉禹錫眼中的連州則是另一番景象。他在《送曹璩歸越中舊隱》詩曰:“剡中若問連州事,惟有千山畫不如。”他認認真真地調(diào)查連州的地理位置,山山水水和物產(chǎn)氣候后,他覺得連州雖地處嶺南,但卻是“炎地之涼墟,荒服之善部?!彼凇哆B州刺史廳壁記》中說:“邑東之望曰順山。由順以降,無名而相韻者以萬數(shù),回環(huán)郁繞,迭高爭秀,西北朝拱于九疑。城下之浸曰湟水。由湟之外,交流而合輸以百數(shù),淪漣汩,擘山為渠,東南入于海。山秀而高,靈液滲漉,故石鐘乳為天下甲,歲貢三百銖……卉物柔澤,故纻蕉為三服貴,歲貢十笥。林富桂檜,土宜陶旊,故候居以壯聞。”劉禹錫認為連州山清水秀,物產(chǎn)豐富,還有進貢朝廷的名貴之物產(chǎn)。他在《吏隱亭》中說:“日軒漾波影,月砌鏤松陰。”白天陽光和暢,水波蕩漾多彩,晚上月色清幽,松影搖曳多姿,詩人見到這秀麗的景色,久久不忍離去,發(fā)出連州“天下山水,非無美好”的感嘆。總之,連州山清水秀,物產(chǎn)豐富,氣候宜人。
面對同樣的連州山水,為何韓愈、劉禹錫的認識迥異?一是韓愈首次貶謫嶺南具有強烈的騷怨情緒。所謂騷怨,就是屈原放逐,仍固守志向,堅持理想的精神,與其憂懼、憂愁、怨憤的情感相融,從而構(gòu)建了屈式的騷怨精神。韓愈堅守“平天下”的理想,為民請命卻遭貶南荒,憤懣不平,哀怨憂愁,孤獨苦悶的情緒承繼、契合了騷怨精神。而劉禹錫被貶朗州時,同樣具有強烈的騷怨精神。但歷經(jīng)磨難,不斷自省,到再貶連州時已實現(xiàn)了對騷怨精神的超越了。①二是韓愈搜奇獵怪以排遣他孤寂憂愁。他在《答張徹》中說:“搜奇日有富,嗜善心無寧”,他有意收集奇奇怪怪的物象,以排遺自己的苦悶憂愁。三是個性性格使然。韓愈的恐懼情緒,放大了他對奇山異水怪物的怪異感。而劉禹錫則顯得從容平和,認真考察連州的山山水水,并進行了客觀描繪。四是韓愈對官場黑暗,政治打圧的內(nèi)心恐懼之情移情于外物,使之對外物也異乎尋常的恐懼。
二、心理調(diào)適:儒家自省與儒道相融
不少文人處在仕途坎坷,人生低谷之時,有的尋尋覓覓“桃花園”,有的游古寺,訪名師,誦經(jīng)書,依靠佛老的“心靈雞湯”撫慰受傷的心靈……韓愈、劉禹錫從“廟堂之高”跌落到“江湖之遠”,是進亦憂,退亦憂,有志難伸,有才難用,孤獨寂寞,憂怨重重。何以解憂,何以再展宏志?韓愈攘老排佛,被斥南荒后寫了《送靈師》:“佛法入中國,爾來六百年。齊民逃賦役,高士著幽禪。官吏不之制,紛紛聽其然。耕桑日失隸,朝署時遺賢?!彼f佛教傳入中國已六百余年歷史,有違人倫,耽誤生產(chǎn),遺漏了國家可用的賢才,表達了他強烈的排佛思想。因此,當他遭遇坎坷之時,他沒有用佛老思想來消融其政治意識。而采用儒家“內(nèi)省”之法來反思人生,總結(jié)得失,撫慰心靈,以圖再展宏志。他在五言排律《縣齋有懷》回顧了年少時立下了“事業(yè)窺皋稷,文章蔑曹謝”之志,要在事業(yè)上做君王的肱骨賢臣,輔佐君王“治國平天下”,干一番轟轟烈烈的大事業(yè);在文學上要超越前輩,改革文學,獨樹一幟。然而,理想很美好,現(xiàn)實卻很殘酷。在科舉之路上多次跌倒,遭過多少冷眼,受過多少譏笑,甚至過著缺衣少食的生活,但他沒有退縮,繼續(xù)前行。好不容易中了進士,但沒得到官職,只得做幕僚,幕僚無法施展宏志,才求官東洛。好不容易謀上了職位,卻因為民請命被群小誣吿,被斥南荒。貶斥南荒后,韓愈自覺“詩書漸欲拋,節(jié)行久已惰”(《感春四首》)。
韓愈在《五箴》序中說:“人患不知其過,既知之不能改,是無勇也?!币虼?,他在《五箴》中,檢討自己有游、言、行、好惡、知名等五個方面的惡行,并進行規(guī)戒。例如,在《游箴》中,檢討自己“既飽而嬉,蚤夜以無為”,作風散漫,虛度年華,要親詩書,近學問,發(fā)憤讀書,積極創(chuàng)作。在《言箴》中,檢討自己平時多言多語,因而言多必失,警告自己要謹言慎語。在《好惡箴》中,檢討自己的交友之道,告誡自己要多觀察,多辨別,謹慎交友,告誡自己要親賢仁遠小人等等??梢钥闯?,“五箴”既是一種深刻的反省,也帶有某種自嘲和反諷。
總之,韓愈在倍受打擊,處于人生低谷的艱難困苦的情況下,仍堅守儒道,反省自己,用中庸思想檢討自己,規(guī)范自己,振作精神以實現(xiàn)自己的宏大理想。而劉禹錫則不同。他承繼隋唐以來許多文人“以儒入世,而以佛道出世”的思想。他從小立志“齊家治國平天下”,積極參加永貞革新,在政治改革中剛毅堅強,矢志不渝。改革失敗后,他遭到了政治打壓,首貶朗州,再貶連州。他在連州時仿效屈原《天問》,寫了《問大鈞賦》,是“意有所郁結(jié)”而求教于造物主?!耙庥兴艚Y(jié)”,就是主體劉禹錫遭受政治打擊后,孤獨憂愁,意氣難平,求教于造物主,以獲得身心解脫。如何解脫?就是“厚愚”與“納柔”相融?!昂裼蕖本褪且按笾侨粲蕖?,“納柔”要“恕以待人”“急以自拘”,二者相融相合,就能平息怨恨不平之氣,收起咄咄逼人,鋒芒畢露的銳氣。另外,就是要“不息”與“自新”相融合。這種思想源于《易經(jīng)》。就是說,人作為自然界的存在,應隨著自然、社會的變化而變化,不能故步自封,而應除舊更新,要勇于開拓,勇于進取。劉禹錫就是這樣用儒道相融的思想來治療心理創(chuàng)傷,完成自我救贖,從而堅守初心,堅定意志,開拓進取,實現(xiàn)“兼濟天下”的夢想。
三、為民觀:有愛在民與功利存乎人民
韓愈、劉禹錫承繼儒家民本思想。韓愈“貶陽山令。有愛在民……” ②他在《送區(qū)冊序》中說:“若能遺外聲利,而不壓乎貧賤也?!眲⒂礤a則在《連州刺史廳壁記》中提出“功利存乎人民”的為政觀。韓愈、劉禹錫在連州期間都關(guān)心民生疾苦,經(jīng)常走村串戶,察民情,觀風俗,憂民之所憂,樂民之樂。何以解民之憂?一是他們都非常重視農(nóng)業(yè)生產(chǎn),傳授生產(chǎn)技術(shù),改進生產(chǎn)工具。二是興儒學,治窮先治愚。韓愈招生授徒,不少好學才俊如區(qū)冊、區(qū)弘、竇存亮、劉師命等均遠道慕名而來求學,陽山縣不少百姓也樂于師從韓愈。韓愈離開陽山以后,后人在陽山留下了大量的景韓詩,以此來抒發(fā)對韓愈的崇敬、仰慕和懷念之情。劉禹錫登臺講學,教澤州人,帶動連州文化進入興盛時期。在他的精心培育下,元和十二年間,連州出了第一個進士劉景。在劉禹錫倡導之下,連州文化日益發(fā)展,唐宋時期,“連州科第甲通省”。清人楊楚枝評曰:“連州風物媲美中州,則禹錫振起之力居多?!痹趶垞P儒家民本思想時,韓愈更強調(diào)“和”與“樂”。他在《幽懷》詩中寫道:“間關(guān)林中鳥,亦知和為音?!兵B尚知以“和”為美妙之音,人更應以“和”為樂,為美?!哆h覽》詩曰:“所樂非吾獨,人人共此情。往來三伏里,試酌一泓清。”強調(diào)不要獨樂,而應與民同樂。在《魚叉》詩中描繪了一幅與民同樂的精彩圖畫:漁民叉魚,“篙工喜盡謠”,高興地唱起了漁歌,“文客驚先賦”,文人墨客見到這精彩的捕民場面,則情不自禁地吟詩作賦。魚肉成膾,詩人便想朋友們同享共樂。
總之,韓愈承繼了儒家以和為美的思想。正如孟子所說:“樂民之樂者,民亦樂其樂,憂民之憂者,民亦憂其憂。然而不王者,未之有也?!?③劉禹錫則深入少數(shù)民族聚居地,寫了《蠻子歌》《莫徭歌》《連州臘日觀莫徭獵西山》等三首詩。詩歌描繪瑤族百姓生活艱難原始,寄寓了同情與關(guān)注,對瑤民的勇武、頑強、善良給予了贊美與歌頌。他在《蠻子歌》中說:“忽逢乘馬客,恍若驚麏顧?!?“乘馬客”,即漢族官吏,這些瑤民見到漢族官吏“恍若驚麏顧”,驚惶萬狀,膽戰(zhàn)心驚。這就就暗示當時漢族官吏和少數(shù)民族之間還有民族差異。他在《插田歌》序中所說:“遂書其事為俚歌,以俟采詩者”,說明劉禹錫創(chuàng)作這些詩的目的是希望統(tǒng)治者看到這一現(xiàn)實,盡快解決這些問題。劉禹錫作為一位士大夫,能走進大山,了解瑤民的生活,并能如此贊許、關(guān)注少數(shù)民族同胞,起到加強了瑤、漢民族團結(jié)友好,促進民族之間共同發(fā)展的效果,這是十分難能可貴的。
四、詩風:奇崛險怪與清新俊朗
韓愈奇崛險怪的詩風是唐代詩歌百花園中令人驚艷奪目的奇葩。
韓愈奇崛險怪的詩風主要表現(xiàn)在:詩人在創(chuàng)作中注重選擇奇崛險怪的物象,例如,蚊蟲、蛇、二頭蛇、猿、鼯鼠、狖、猿猱、奇山、怪石、瘴、毒氣、深峽、險灘、暴雨、驚雷、閃電等等。物象的獲得必然浸透創(chuàng)作主體對現(xiàn)實生活的獨特感受與理解。詩人韓愈從朝廷命臣斥為戴罪之人,從繁華的京城跌到貧窮的南荒,巨大的心理落差,時時壓迫著他,詩人痛苦、孤獨、憤懣、憂愁、恐懼不已。他就根據(jù)自己獨特的感受與理解選擇這些奇異的物象作為詩歌創(chuàng)作的客體。同時,又契合他的文學主張。他曾立志“文章蔑曹謝”,要獨樹一幟,要沖破唐詩四平八穩(wěn),規(guī)規(guī)矩矩的樊籬,才能標新立異,于是,他選擇這些奇奇怪怪的物象,又將主體恐懼憂愁的情感移注于客體,在創(chuàng)作中就自然形成了奇崛險怪的詩風。例如,《貞女峽》“江盤峽束春湍豪,雷風戰(zhàn)斗魚龍?zhí)?。懸流轟轟射水府,一瀉百里翻云濤。漂船擺石萬瓦裂,咫尺性命輕鴻毛?!遍_篇以曾威風凜凜,氣勢洶洶的龍面對峽水而狼狽不堪,逃之夭夭的形象來渲染襯托貞女峽流水之湍急。接著,用“懸”“射”“瀉”“翻”幾個動詞有聲有色地描摹了峽水之氣勢,令人毛骨悚然,膽戰(zhàn)心驚。最后一句,直接點明這樣的山峽,這樣的急流,船有觸石之危,人有溺水之險。短短幾句詩,真有物象之奇,氣勢之奇,用詞之奇,意境之奇,表現(xiàn)出韓愈奇崛險怪的詩風的特點。
劉禹錫的詩風則異于韓愈,具有自己的獨特性。他個性剛毅豪猛,在連州謫居之時,雖孤獨苦悶,但仍勤政恤民,并寫出了一篇篇不朽詩文。這些作品,無論詩文,長篇短章,大都明快簡潔,風情俊爽,極富藝術(shù)張力和雄直之氣。他注重向民歌吸取精華,例如《插田歌》:
連州城下,俯接村墟。偶登郡樓,適有所感。遂書其事為俚歌,以俟采詩者。
岡頭花草齊,燕子東西飛。田塍望如線,白水光參差。農(nóng)婦白纻?cè)?,農(nóng)父綠蓑衣。齊唱郢中歌,嚶嚀如竹枝。但聞怨響音,不辨俚語詞。時時一大笑,此必相嘲嗤。水平苗漠漠,煙火生墟落。黃犬往復還,赤雞鳴且啄。路旁誰家郎?烏帽衫袖長。自言上計吏,年幼離帝鄉(xiāng)。田夫語計吏:“君家儂定諳。一來長安道,眼大不相參。”計吏笑致辭:“長安真大處,省門高軻峨,儂入無度數(shù)。昨來補衛(wèi)士,唯用筒竹布。君看二三年,我作官人去。”
詩歌前六句先從視覺上描寫鄉(xiāng)村田野風光:花紅草綠,燕子飛舞,田塍筆直,水光粼粼,農(nóng)夫忙碌,一幅優(yōu)美的春景畫卷。接著六句則從聽覺上描寫農(nóng)夫勞動情緒,他們齊唱鄉(xiāng)野俚曲,并不時發(fā)出陣陣笑聲。歌聲中透出的憂怨情緒與勞動的歡樂氣氛奇妙相融。爾后,勞動歸來后,以雞鳴犬吠反襯村落的寧靜與和平。最后引出計吏的登場,通過農(nóng)夫與計吏對話,揭露朝中賣官的丑惡行徑。劉禹錫對插秧的勞動場面作了近距離的審美觀照,展示了田夫的質(zhì)樸與樂觀的性格。末尾著筆田夫與小吏的對話,為緊張的勞動增加了風趣幽默,并揭露了官場的黑暗,平添了一抹政治色彩。全詩寫景敘事抒情融為一體,清新俊朗,明快暢曉,別具一格。
劉禹錫雖身處南荒之遠,則憂廟堂之高,時時心系朝廷,關(guān)注國之大事。當欣聞平番勝利,抒寫了《平蔡州三首》《賀收蔡州表》多首詩歌,歌頌平番戰(zhàn)爭的勝利。例如《平蔡州三首》之二:“汝南晨雞喔喔鳴,城頭鼓角音和平。路旁老人憶舊事,相與感激皆涕零。老人收泣前致辭,官軍入城人不知。忽驚元和十二載,重見天寶承平時?!痹姼璞憩F(xiàn)了平叛李愬將軍之智勇,夜襲之神奇,敵軍之狼狽,描摹了叛區(qū)人民的歡欣及要求削平戰(zhàn)亂,渴望安居樂業(yè)的愿望,表現(xiàn)了平番有利于國家的統(tǒng)一,有利于百姓安居樂業(yè)之主旨。體現(xiàn)了詩人反對分裂割據(jù),堅持和平統(tǒng)一的政治主張。語言通俗暢曉,構(gòu)思精巧,以虛寫實,虛實結(jié)合,“開朗流暢,含思宛轉(zhuǎn)”。
注釋:
①尹逸如:《劉禹錫嶺南貶謫文學對騷怨精神的超越》,《名作欣賞》2014年第4期。
②歐陽修:《新唐書·韓愈傳》,中華書局1986年版。
③朱熹:《四書章句集注》,中華書局1983年版,第216頁。
作者簡介:
尹逸如,湖南人,文學碩士,廣東工程職業(yè)技術(shù)學院講師,研究方向:唐宋嶺南貶謫文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