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松

2021年6月，沈陽沈北新區(qū)的錫伯族文化傳承人華肖昌與伊文蘭夫婦，回歸他們新疆察布查爾的老家，從“兩個人的東歸”到“兩個人的西返”，這一來一去歷時21年。

先祖血脈里的“家國情懷”

肖昌的全名叫阿吉肖昌（也稱“華肖昌”），文蘭全名叫伊文蘭，他們的先人都是錫伯族響當當?shù)拇笕宋铩Ｐげ献孀诘拿Q為“喀爾曼臺”，文蘭老祖宗的姓氏為“伊拉麗氏”，二人的先祖曾參與了錫伯族歷史上的一次重大事件：西遷。

1764年，乾隆皇帝為增強大西北的防務，從遼寧各地選調(diào)錫伯族官兵1020名，連同家屬共計3275人，此外，跟隨而去的有405人，沿途降生的嬰孩為350個，到達伊犁時有5000多人。這支隊伍從盛京（今沈陽）出發(fā)，行程1萬余里，歷時1年3個月，遷移到新疆伊犁一帶駐防。在其后的200多年時間里，這些西遷的錫伯族人戍守卡倫抵御外侵、平息叛亂、安定地方，付出重大犧牲，在中華民族的史冊上譜寫下濃墨重彩的一頁！

那時，肖昌的先祖曾任這支西遷錫伯族人的總管，盡管征途險惡，但他義無反顧，勇往直前，從無退縮。這之后，文蘭的“伊拉麗氏”家族出了一位造福后世的杰出人物：圖伯特。1806年，在圖伯特的統(tǒng)率下，錫伯族軍民齊心協(xié)力，歷經(jīng)6年奮斗，終于挖成了深一丈，渠底寬一丈二尺，渠面寬三丈，東西長達二百余里的察布查爾大渠。

大渠一經(jīng)建成，幾年間，伊犁河南岸的茫茫荒原就變成了金燦燦的糧倉，在大渠兩岸荒無人煙的原野上，出現(xiàn)了村落相望、阡陌相連的繁榮景象。嘉慶皇帝聞之大悅，下旨為圖伯特畫像，懸于紫光閣。盡管很多人對察布查爾大渠的名頭與來歷知之不多，但這條大渠的歷史價值堪與靈渠、都江堰媲美，錫伯族人民把察布查爾大渠視為母親河，將圖伯特視為民族英雄和恩人。大渠建成后，圖伯特奏請皇上恩準，回沈省親，掃祭祖墳，樹立石碑，他的卓著功績，名垂史冊光宗耀祖。

肩負民族重托的“萬里東歸”

喀爾曼臺與伊拉麗氏兩大錫伯家族傳至肖昌、文蘭這一代時，出現(xiàn)了一個關(guān)乎錫伯文化傳承存續(xù)的重大問題：錫伯人的老家在以沈北新區(qū)為中心的遼寧，但幾乎沒人會說錫伯話了。新疆察布查爾縣的錫伯人雖然保存了本民族的語言、音樂、習俗，但偏居一隅。正宗的錫伯文化日漸勢衰，有人甚至預言：最多再過50年，不僅錫伯族的書面語，連正常交流所用的“口語”，都將不復存在了！

在錫伯文化何去何從的轉(zhuǎn)折點上，新疆察縣退休的兩位老縣長找肖昌、文蘭商談。1999年，沈北新區(qū)黨委書記付永林在沈陽市人大會議上提出議案；2000年，正式向肖昌、文蘭發(fā)出邀請函，誠邀他們回遼助力錫伯文化的復興。

雖然人同此心，但涉及到具體操作卻困難多多，尤其對肖昌、文蘭二人而言，這個決心是不好下的。當時，新疆伊犁師范學院準備成立藝術(shù)系，該系計劃聘用的第一個人，正是畢業(yè)于上海音樂學院、在作曲與聲樂領域造詣頗深的肖昌，而且開出的待遇相當優(yōu)厚：將肖昌從察縣正式調(diào)到伊犁，給一套住房，聘為教授。不僅如此，學院還為肖昌提供了寬松的事業(yè)發(fā)展空間，和聲、聲樂、小提琴都可教。若去萬里之外的沈陽發(fā)展，等于重新創(chuàng)業(yè)，成敗難料。

肖昌在當時的察縣，擔任新疆舞蹈協(xié)會理事、新疆音樂家協(xié)會理事、新疆書法家協(xié)會副主席等職務，舞蹈家文蘭是新疆伊犁哈薩克自治州政協(xié)常委，離開新疆，意味著他們要放棄這些職務。此外，肖昌、文蘭還必須在察縣提前退休。

取舍兩難間，肖昌的岳父和舅舅找他深談了一次，兩位長輩講到了民族的傳承，講到家族的歷史，“為了錫伯文化的未來，你們兩口子暫時放棄個人利益吧！你們要為咱們錫伯人開創(chuàng)出一番事業(yè)來！”

白手起家的苦辣酸甜

2000年，肖昌、文蘭夫婦二人來沈北新區(qū)興隆臺錫伯族小學執(zhí)教時，學校周邊只有一家縫紉機零件廠，放眼望去，一片荒野上只有幾座孤零零的老房子。肖昌、文蘭住小平房，夏天尚可，冬天需要燒煤取暖。

這一年，興隆臺鄉(xiāng)給二人開出的工資是每人每月850元，按當時社會的工資標準，不低，但這筆收入除日常用度外，還包括他們的醫(yī)療費、交通費和新疆賓朋來遼寧的接待費。例如，肖昌設計錫伯族樂器，請沈陽樂器廠師傅反復調(diào)試，幾乎每周跑一趟市內(nèi)，往返一次，打車、吃飯等開銷最少200元。夫妻倆的工資常常入不敷出，而這份工資，肖昌、文蘭一領就是七八年。

后來，興隆臺鎮(zhèn)原鎮(zhèn)長吳麗英給肖昌、文蘭漲了工資，提了1000多元。2010年，沈北新區(qū)相關(guān)領導專門針對肖昌、文蘭的實際情況，開了紀要會議，最終給肖蘭、文蘭的工資提到了4000元。

肖昌、文蘭發(fā)現(xiàn)，留在遼寧老家的錫伯人已經(jīng)不會說錫伯話了，沒有語言基礎，僅靠舞、樂支撐是不行的，而恢復民族語言的根脈，是一項浩大工程。此外，沈北新區(qū)原來就有評劇團、文化館，排演的節(jié)目也涉及到錫伯族文化，但因歷史原因，與真實的錫伯文化已有不小的距離。沈陽市錫伯族聯(lián)誼會前會長關(guān)寶學理解肖昌、文蘭，他開導二人說：“恢復錫伯語言非常有難度，你們倆也盡力了，既然這樣的話，你們就自行決定，看這里的錫伯文化哪個方面突出，你們就往哪里努力吧?！毙げf：“幸虧我們后來調(diào)整了攻關(guān)方向，往少兒節(jié)目發(fā)展?！?/p>

肖昌、文蘭曾協(xié)助沈陽師范大學附屬中學在沈陽當?shù)卣绣a伯族學生，傳授聲樂、舞蹈、民族樂器，學費全免，一些人根本不信：“學費全免？哪有這等天上掉餡餅的好事？你們是騙子吧！”有人甚至逼肖昌當場寫字據(jù)：“既然你相中了我的孩子，那你現(xiàn)在就給我寫保證書，保證我孩子畢業(yè)后分配工作！”聞此言，肖昌哭笑不得：“我兒子的工作我都保證不了，我怎么保證你的孩子呢？但你放心，你孩子自小熏陶、培養(yǎng)，以后會出人頭地的，有真本事在身，找份好工作是水到渠成的事?！钡珶o論肖昌怎么勸說，也打動不了孩子家長。多年后追憶此事，文蘭嘆息道：“那孩子的條件太好了，若當時跟我們學舞蹈，我們再把他報送到藝術(shù)學校，學成畢業(yè)，早就是國家級的舞蹈人才了，可現(xiàn)在呢，沒有學歷，沒有工作，成天在網(wǎng)吧混，見到我倆就躲，孩子的前程就這么毀了，太可惜了！”孩子家長每次見到肖昌就感到惋惜。

肖昌、文蘭一直扎根沈北新區(qū)，致力于錫伯文化的恢復與弘揚。他們經(jīng)常會想到自己的先祖?！皥D伯特當年頂著多大的壓力才建成察布查爾大渠的！當時不少人反對，他上報伊犁將軍松筠，以‘渠不成則滅吾九族來表示決心，最終獲準開渠。圖伯特為何能建成察布查爾大渠？因為伊拉麗氏家族在今天的沈北新區(qū)大營子村，圖伯特從小長在沈陽蒲河邊，蒲河是一條人工開挖的河，沈北新區(qū)的蒲河就是新疆察布查爾大渠的前身。我們每次路過蒲河，就會情不自禁地想到先人百折不撓的決心與勇氣，想到他們只求奉獻不圖回報的忘我情懷，這是我們世代相傳的家風。為恢復民族的文化而努力，這是我們必須堅守的承諾！”文蘭動情地說。

肖昌、文蘭不僅自己堅持弘揚民族文化，還期待后繼有人。在家里與兒子交流，他們只說錫伯語，盡量為兒子創(chuàng)造“語言環(huán)境”。

肖昌與興隆臺錫伯族學校陳繼秋校長一道組建沈北射箭隊后，動員在江蘇當射箭隊教練的表弟高德昌來執(zhí)教。高德昌一開始不想來，肖昌反復勸說：“弓箭文化是錫伯文化的重要組成部分，射箭也是北方少數(shù)民族的傳統(tǒng)項目，雖然江蘇條件好，但想做成一番事業(yè)，我建議你還是回老家發(fā)展，應該把眼光放長遠點！”

最終，高德昌聽從了肖昌的建議，來到肖昌、文蘭所在的興隆臺錫伯族學校執(zhí)教射箭隊，沒幾年便成績斐然。在2014年的遼寧省省運會上，高德昌執(zhí)教的射箭隊代表沈陽市出戰(zhàn)，一個隊就拿了12塊金牌！高德昌的隊員進隊免費，成績好的可以進入專業(yè)隊，還曾在福建參加過奧運會預選賽；成績一般的也有出路，比如去射箭俱樂部當教練，據(jù)說收入可觀。

終獲回報的人生壯舉

肖昌、文蘭并非孤軍作戰(zhàn)。遼寧省民委、沈陽市民委、沈北新區(qū)興隆臺鄉(xiāng)的各級領導對他們的事業(yè)予以鼎力支持。2011年，沈陽市領導專程到學校看望肖昌、文蘭，問他們二人有什么困難，有何想法。肖昌說，沈陽是錫伯族人的故鄉(xiāng)，能否為遠在新疆察縣的鄉(xiāng)親培養(yǎng)藝術(shù)人才？市領導當場拍板。

這16年中，沈陽市藝術(shù)學校與察布查爾縣簽訂合同，由市里出資200萬負責學費，吸納察縣的錫伯族孩子，傳授聲樂、舞蹈、樂器，孩子學成后返歸察縣民族歌舞團工作。此后，沈師附中配備了30多名老師，對從察縣招來的34個孩子進行一對一輔導。錫伯文化不僅是肖昌、文蘭的個人事業(yè)，更成為沈城厚重文化中的一塊金字招牌！

16年的艱苦付出終獲回報。在肖昌、文蘭的努力下，沈陽每年一度的“西遷節(jié)”辦得有聲有色；肖昌參與編撰的《錫伯語速成讀本》，作為“漢錫兼顧”的雙語速成讀本被廣泛采用；肖昌研制的鹿頭琴、費特納（彈撥樂器）等多種錫伯民族樂器，已成錫伯歌舞演出中的一大亮點；肖昌、文蘭編導和參演的《蝴蝶舞》《額木琴舞》《錫伯婚禮》《哈爾巴舞》《蝴蝶與少年》《咱們錫伯人》《望斷天涯路》《喜利媽媽的傳說》《古代錫伯族獵人》《走出興安嶺的錫伯人》《在那遙遠的察布查爾》等10余部作品多次獲國家和地方獎；東北地區(qū)出版的錫伯族圖書的封面題名多出自肖昌之手。

16年間，肖昌、文蘭已培養(yǎng)出100多名人才，如付楊（女），效力于北京東方演藝集團；吳嘉偉（男），任職杭州歌舞團副團長；巍葳（男），供職北京市歌舞團；關(guān)婷（女），成為中國健力寶健身教練……沈陽市藝術(shù)學校、沈師附中、遼寧大學紛紛聘請肖昌、文蘭，東三省的錫伯族人有事相邀，肖昌、文蘭常為“座上賓”，他們的家，是錫伯族人的聚會中心。肖昌還是錫伯族非物質(zhì)文化“何鈞佑錫伯族長篇故事”的第三代傳承人，他正在將這些故事轉(zhuǎn)化為地道的錫伯族詩歌，而在這些先人流傳下來的歌詞中，竟隱含著破解民族遠古信息的原始密碼。

200多年前，3275名錫伯族人萬里西遷，帶去了一個民族的功業(yè)與夢想；200多年后，肖昌、文蘭這對錫伯族夫婦萬里東歸，帶回了這個民族的文化與情感，不同的事跡，一樣的壯舉！

文蘭所做錫伯族發(fā)面餅里的歲月情思

對肖昌、文蘭夫婦而言，這21年的歲月是難忘的，他們從遙遠的新疆為沈陽帶回了純正的錫伯族文化，包括民族的語言、歌舞、服飾、樂器、弓箭……并培養(yǎng)了一批學生，他們的功業(yè)已載入史冊。

品牌、頂目、活動，或?qū)壕從酥镣?，像肖昌主持的遼大滿語口語課就沒了下文，像一些慕名而來的文化事業(yè)合作者也悻悻而返……

又比如，想品嘗文蘭親做的“錫伯發(fā)面餅”，感受民族飲食文化傳承，未來恐成難事。

再聽肖昌深沉的錫伯之歌，再賞文蘭動人的錫伯之舞，再吃文蘭特制的錫伯之餅，需要一大早從沈陽桃仙機場出發(fā)，折騰近一天時間，在沈陽已燈火闌珊，察布查爾仍明如白晝之時，坐在肖昌、文蘭家中。

文蘭所做的發(fā)面餅是錫伯族人的傳統(tǒng)食品，看似簡單，其實有一套復雜工序，如和面時的水量、水溫，沒有純熟的手藝與多年經(jīng)驗的積累，出的餅子就口感澀硬，缺嚼頭。在錫伯族，女人會不會做發(fā)面餅，就跟在廣州，女人會不會煲湯一樣。文蘭走后，地道的錫伯發(fā)面餅手藝在沈陽或?qū)⒙贿z忘。

文蘭列出的錫伯發(fā)面餅的制作程序是這樣的，首先是備料，分主料和輔料：主料為普通面粉500克、溫水290克；輔料為鹽。

準備好食材后，面粉倒入盆中，加入溫水，用筷子邊倒邊攪，攪拌成雪花狀，然后下手揉成面團。靜置10分鐘后，讓面團充分吸收水分，再揉一遍，揉成光滑的面團，蓋上蓋子或保鮮膜，靜置30分鐘。面團靜置后，取出來，案板上撒上面粉，面團放在案板上，撒上適量的鹽，撒均勻，用搟面杖搟平，再薄薄地撒上一層面粉，從一側(cè)向上卷起來，分成合適的小劑子，根據(jù)鍋的大小把餅坯搟成大圓片，放進鍋里，蓋上蓋子，轉(zhuǎn)成中火，這個時間可以搟開第二張餅皮了。兩分鐘后，將鍋中的餅翻個面，翻過三四遍后，兩面烙至金黃，烙餅就熟了。最后，出鍋，錫伯大餅就做成了?？此撇浑y，但用料多少的取舍、火候的拿捏，全是功夫?！板a伯發(fā)面餅之所以好吃、有香味，就是借用了面的原味，不用食用油，一般是晚上發(fā)面，第二天早晨加小蘇打并加面。”文蘭說。

錫伯發(fā)面餅不單是餅，它得配一些菜，錫伯人稱之為“花花菜”。還要配上一種特制的辣椒醬，辣椒片要切得方方細細，有色彩感。

吃文蘭錫伯發(fā)面餅的標準程式是這樣的：將發(fā)面餅中間的夾縫均勻撕開，用筷子將辣椒醬塞進去并均勻涂抹，然后卷起來，入口時要慢慢咬，別下口猛嚼，那樣醬汁很可能順著餅縫受外力擠壓溢出去，沾滿嘴角。當然，故意那樣吃也可以，顯得很豪壯，有氣勢！

文蘭做這種錫伯發(fā)面餅，若在沈北新區(qū)，為顏色與口味計，配的是韭菜；若在察布查爾，正宗的配料是產(chǎn)自伊犁河邊的“椒蒿”——一種自帶香味的植物，未嘗，便已口舌生津。

錫伯發(fā)面餅的做法與吃法西北地區(qū)也存在，在陜西銅川，這種面食叫“鍋盔”。

錫伯族的美食何止發(fā)面餅？文蘭特別提到錫伯族的“全羊席”，但這道盛宴只在重大場合和尊貴客人拜訪時才能吃到?！叭蛳?，被錫伯族人稱為“莫爾雪克”，意思是“碗里盛著的菜肴”。全羊席是用新宰的羊的心、肝、肺、羊肚、羊舌、羊蹄、羊血、羊腸、羊頭肉等切碎做成的，分別盛入16個小瓷碗中，每碗里還要撒些香菜末、蔥花、小紅辣椒，看起來五顏六色，品味起來鮮美異常。

“在沈北新區(qū)興隆臺鎮(zhèn)，趕上節(jié)日，錫伯族人常去‘吃六碗，就是六種風味不同的湯，非常好喝?！蔽奶m介紹說，如今在沈城飯店中頗受歡迎的素燴湯，就源自錫伯族人獨創(chuàng)的“六碗湯”。

文蘭說，錫伯族人的宴會非常講究，要穿戴整齊、不能敲桌打碗、不能把筷子橫在碗上、要請老人坐上席、客人未吃完不能把碗和盤子摞起來、尊重主人風俗不能半路退席等。

文蘭的先人是大遼皇族耶律氏

由錫伯發(fā)面餅說歷史、說文化，會把您帶向千年前的遼代甚至更遠的鮮卑時空。

文蘭的先祖在遼代叫“耶律”，在金代叫“移剌”，今天叫“伊拉麗”。大遼王朝的統(tǒng)治者出于兩姓：皇族的耶律氏，后族的蕭氏，在今天的錫伯族里，就有千年前的大遼帝后族人，除文蘭外，錫伯族著名詩人蘇仲明是蕭氏后人。

文蘭是耶律氏后人，她的先人，那位率眾開鑿察布查爾大渠的錫伯老英雄圖伯特自然也是大遼皇族后裔。錫伯西遷后，只有他一人回盛京復命，契丹人的家鄉(xiāng)不只在內(nèi)蒙古赤峰，也在沈北新區(qū)蒲河。而契丹一族，上源是宇文鮮卑。

錫伯族據(jù)說是拓跋鮮卑之后，但從呼倫貝爾嘎仙洞南下的拓跋王族已不復存在了，他們或慘死于北魏末年“河陰之變”爾朱榮的屠刀之下，或亡于東魏宇文泰及北齊高歡高洋的絕根迫害，拓跋一族，再無集體現(xiàn)身的可能。

今日的錫伯族，或為當年未及南下、留守老家的拓跋之余部，但必然融入了大量的外族人群，如契丹、女真，而契丹人又把蒙古高原臣服的阻卜韃靼人帶了進來，以致我們今日眼中的錫伯族，是一個多民族融合的時代側(cè)影。

往事如煙，歲月如歌，東北的歷史往往不載書帛，而悄然演化為飲食、風俗、歌舞、順口溜、行為的方式，化為視覺、嗅覺、味覺與心靈的體驗，變成了與我們朝夕相伴的親朋與生活。

望著肖昌、文蘭遠去的背影，輕輕咬一口他們留下的錫伯之餅——鮮卑之餅——大東北的“歲月之餅”，雁鳴碧空，長河落日，期待他年重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