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月8日，中國隊奪得杭州亞運會花樣游泳集體項目金牌。領(lǐng)獎時，排在隊伍第一名的男孩頗為顯眼。他叫石浩玙，中國花樣游泳隊的男選手，也是亞運歷史上首位奪得花樣游泳金牌的男選手！

提起花樣游泳，人們往往會想到姑娘們在水中輕盈起舞，很難想象“男子”與“花樣游泳”放在一起是怎樣一種畫面。可石浩玙仿佛就是為花樣游泳而存在。

“我要在水中跳舞了”

2001年，石浩玙出生于濱海城市天津。父母喜歡游泳，為兒子取名“浩玙”，寓意“深海中的寶石”。在父母的熏陶下，石浩玙從小就喜歡水。4歲那年，父母送他去學游泳，沒想到游著游著，就進了河東區(qū)業(yè)余體校和游泳業(yè)余隊。

從游泳轉(zhuǎn)到花樣游泳是14歲的事。石浩玙的母親至今記得那天的情景。2015年的一天，石浩玙從游泳隊訓練回家，興奮地跟家人說：“我要在水中跳舞了?！?/p>

母親知道他喜歡看花樣游泳賽事，可當兒子說要轉(zhuǎn)項，還是有些驚訝。原來，天津花樣游泳隊教練陸麗亞選中了石浩玙。

陸麗亞早就聽其他教練說，有個男孩的腿形不錯，值得關(guān)注。見到石浩玙后，她立即被吸引了：“花樣游泳是靠腿講話的。他能繃腿，從膝蓋到腳背，天生又直又順?！标扄悂嗊B連贊嘆，當場決定要他。

張曉歡是2008年北京奧運會銅牌得主，后來成為國家隊主教練。她表示，選拔男選手和女選手很像，不僅需要運動員具備很好的水性，還對運動員的身體形態(tài)有要求。

一次，石浩玙關(guān)節(jié)受傷，專家為他會診時感嘆：“你們怎么挑選到這么一個好苗子的？他的身體柔韌性這么好，天生適合練花樣游泳?！?/p>

條件這么好的男孩子，會選擇花樣游泳嗎？陸麗亞當初也沒底。她問石浩玙：“你知道花樣游泳嗎？”

“我知道。”

“那你喜歡花樣游泳嗎？”

“喜歡?！笔偏_認真地回答。

陸麗亞聽后滿心歡喜。于是，14歲的石浩玙與另外兩名男孩進入天津花樣游泳隊，成為國內(nèi)屈指可數(shù)的男子花樣游泳選手。

在清一色女生的花樣游泳隊里，新加入的男生成了花叢中的一點綠。這份矚目，有時也會成為一種負擔。

花樣游泳隊經(jīng)常與游泳隊一起訓練，石浩玙以前的隊友有時會在一旁竊竊私語，與石浩玙同時入隊的男孩因為受不了小伙伴的嘲笑而退隊。陸麗亞鼓勵石浩玙：“你不必顧慮別人怎么想，既然你選擇了這個項目，就要堅持到底——我相信你能練出來！”

讓石浩玙堅持下來的動力，還有家人的支持，父母尊重他的選擇。就這樣，石浩玙全身心投入花樣游泳的訓練中。

“石頭”精雕細琢成“寶石”

陸麗亞曾告訴石浩玙，練習花樣游泳可能要經(jīng)歷很多痛苦的事情。石浩玙回答：“我都能承受?！?/p>

花樣游泳隊里的女孩都是“童子功”出身，從小練壓腿、劈叉、下腰。石浩玙起步晚，教練就讓他從最基本的動作練起。

每天，石浩玙逼著自己把兩條腿向下用力壓。為了防止他起身，教練會一直用力壓著他的肩膀。壓腿之后肌肉很酸，他起坐都不敢隨便動。

石浩玙想，既然選擇了就不要輕言放棄。他跟自己較勁，日復一日地訓練。一個月后，他終于可以把兩條腿壓成一條直線，做出劈叉的動作。接著，他又進入下一段痛苦的歷程，下腰……

基本功練好了，接下來是學技術(shù)動作。游泳是蛙泳、自由泳、仰泳、蝶泳4種泳姿循環(huán)，但花樣游泳不同，除了掌握4種泳姿，還要做原地踩水、垂直倒立入水等難度動作。

石浩玙記得，自己下水后學習的第一個動作是水中倒立。通常要訓練兩三年才能做到，石浩玙只用一周就做到了。

下水后石浩玙才明白花樣游泳運動員的不易?！爸坝X得她們就是在水里憋憋氣、做做腿部動作，看起來很輕松。實際上她們的腿部動作變化很多，對心肺功能的要求很高?！?/p>

石浩玙在短短一年里進步神速。2016年，他包攬了花樣游泳全國青少年比賽男子選手參賽項目的4個冠軍。一年后，國家隊在一場比賽中看中了石浩玙，將他招攬過來。

他也是國家隊里唯一的男隊員。此后，國家體育總局訓練局游泳館見證了石浩玙從“石頭”精雕細琢成“寶石”的過程。

剛進國家隊時，石浩玙的技術(shù)水平與女隊員相差甚遠。要補齊差距，只有刻苦訓練。他趁女隊員練功時在一旁蹭課，等大家上完課，再請教練給他單獨輔導。

石浩玙主練的是混雙項目，為體現(xiàn)這個項目的特點，張曉歡為石浩玙和搭檔安排了以愛情為主題的《羅密歐與朱麗葉》。還沒有體會過愛情滋味的石浩玙就去看所有能找到的愛情電影，有時他也會向教練提出加入一些戲劇性、力量性的動作來表達故事情節(jié)。

受比賽項目的限制，練花樣游泳的男孩不多，能練出成績的男選手就更少?！八枰袕姶蟮膬?nèi)心，既要融入以女孩為主的花樣游泳項目中，又要發(fā)揮自己的特色?！睆垥詺g說。

很快，張曉歡期待的驚喜來了。

2017年，石浩玙初登世界舞臺，在布達佩斯游泳世錦賽獲得第八名。2019年游泳世錦賽，他的排名進步到第五名。2021年游泳世錦賽上，他再次進步，獲得第三名。而今年的福岡游泳世錦賽，他斬獲了混雙自由自選項目的金牌。

如今，石浩玙的一小步，是中國男子花樣游泳的一大步，他每一次出賽，都是在創(chuàng)造中國男子花樣游泳的新紀錄。

2022年年底，國際泳聯(lián)宣布男子花樣游泳運動員獲準參加2024年巴黎奧運會。石浩玙也等來了新的機會。

“許多人把你看作中國男子花樣游泳的‘一哥’，許多練習花樣游泳的小男孩也把你視作偶像，你會有壓力嗎？”記者問他。石浩玙笑得很溫暖：“我不是‘一哥’，大家不要把我當作偶像去崇拜，要堅持做自己，在花樣游泳中發(fā)現(xiàn)自身的美，這才是最重要的?！?/p>

（摘自“環(huán)球人物”微信公眾號，本刊有刪節(ji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