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年—1911年間，官方教育政策、文件和民間學者及部分音樂教科書編者的美育思想呈現(xiàn)出了清末人們對美育理解的沖突與矛盾，既體現(xiàn)了對傳統(tǒng)的樂教思想的延續(xù)，如清政府在《奏定學堂章程》中作為統(tǒng)領性文件的《學務綱要》里，規(guī)定實行樂教的目的在于“有益德性風化”？譹，也體現(xiàn)了對外來美育思想的初步認識，如沈心工談及美育時說“夫智育與美育，目的不同，斯方法亦異。說明理論，以冀小兒之通達者，智育之事也。喚發(fā)小兒之美情，而銳敏其感受性者，美育之事也”？譺。這些美育思想對當時中小學音樂教科書的編寫產生了直接的影響，具體表現(xiàn)在三個方面。

一、對中小學音樂教科書編寫理念的影響

清末，清政府雖然頒布了《學務綱要》《小學堂章程》等重要教育政策文件，但教科書的編寫與使用未實現(xiàn)全國統(tǒng)一，中小學音樂教科書的編寫因編者的不同，展現(xiàn)出受官方與民間不同美育思想影響的理念。

在1900年—1911年間出版的個別中小學音樂教科書的序、凡例或編輯大意部分，編者們陳述了他們在不同美育思想影響下的編寫理念。

《初等小學樂歌教科書》作為官方編撰的初等小學音樂教科書，其凡例中寫道：“樂歌一科，所以鼓舞志氣，陶淑性情，其用至巨?！?？譻該條凡例正是清政府秉持的側重于音樂對人精神和德行培養(yǎng)的美育理念的充分體現(xiàn)。為實現(xiàn)這樣的美育目的，編者對教科書中所選歌曲的歌詞提出了明確的標準，“要以詞旨正大、音節(jié)諧和為主”。

部分民間教科書的編寫理念同樣受到音樂對人德行培養(yǎng)有重要作用的認識的影響，并以此出發(fā)十分重視教科書歌曲的歌詞寫作與選用問題。如1905年出版的《小學新唱歌》的編輯大意中寫道：“初等小學歌詞以嚴正之觀察，發(fā)育兒童活潑之志趣；高等小學則以激發(fā)偉大之志氣，養(yǎng)成軍國民之品性為目的。”？譽“所選篇幅無取冗長，詞意務求雅正，過涉鄙俚者亦從裁汰?！保孔v此中展示的編者對教科書的編寫理念，正是通過注重教科書歌曲歌詞的雅正，進而培養(yǎng)學生優(yōu)秀的品格來落實的。

1904年出版的《學生歌》的編者則著重強調音樂對愛國品德的培養(yǎng)，在《學生歌》的編輯之趣意中，編者對不同音樂對人的情感的影響作出了論述：“讀悲歌則心凄然，讀樂歌則心釋然，讀壯歌則氣以雄邁，讀麗歌則心以柔靡?！?？譿最后，編者提出“使學者朝歌夕誦、手舞足蹈國家思想，乃深印于腦際”？讀。雖然該教科書編者從音樂與人情感關系的角度組織教科書的編寫，肯定了美育對人情感的作用，但其目的在于培養(yǎng)學生愛國之心，可見其對美育的認識還是更傾向于德育的實現(xiàn)。

同樣是意圖通過美育輔助德育，李叔同選擇了提倡“國學”的教材編寫理念。在《國學唱歌集》的序中，李叔同寫道：“樂經云亡，詩教式微，道德淪喪，精力量爨推。三稔以還，沈子心工、曾子志忞，紹介西樂于我學界，識者稱道毋稍衰。顧歌集甄錄，金出近人撰著，古義微言匪所加意，余心恫焉。商量創(chuàng)日學，綴集茲冊，上溯古毛詩，下逮昆山曲，靡不鰓理而薈粹之?；蜃V以新聲，或仍其舊調，顏日《國學唱歌集》?！?/p>

沈心工對教科書的編寫理念則與李叔同背道而馳，也與清政府提倡的采用雅正諧和之詞的理念完全不同。沈心工在編寫教材時秉持學校歌曲的歌詞應形象、鮮明，具有兒童視角的理念，正如在《學校唱歌集》二集的序中，陳懋治對沈心工的評價：“學校歌詞不難于協(xié)雅，而難于協(xié)俗……求所謂質直如話而又神味雋永者，自沈君叔逵所著外，蓋不數(shù)見也。”沈心工十分注重歌詞對兒童心理和生活情趣的傳達，創(chuàng)作歌詞時力主口語化，《學校唱歌集》中很多代表性歌曲都充分體現(xiàn)了沈心工“歌詞口語化的主張”。如《竹馬》，歌詞為：“小小兒童志氣高，要想馬上立功勞，兩腿夾著一竿竹，洋洋得意跳又跳。”通俗易懂的歌詞使兒童騎竹馬游戲的形象躍然眼前。

此外，沈心工在教材編寫中還主張多采用“游戲法”。他指出當時音樂教育界對樂歌游戲的重視不夠，“游戲一事，我國講求者少”？輰。于是，在該套教科書初集的“凡例”中，沈心工專門編寫了《游戲總則》，介紹唱歌游戲。

1907年出版的《小學唱歌教科書三集》的編者也與沈心工具有同樣的理念，在該書的例言中寫道：“本集為充改良私塾蒙小學校教本之用，故用詞均淺顯中含寓意，如蠅蚊、兒歌、文房四友等歌即小見大，稍合詩人詠物之旨?！?？輱指明該書是為滿足小學唱歌教學之用，歌詞為適應小學生的情況，多較淺顯易懂，但寓意深刻。同時，他也提倡用游戲法輔助教學，使教學具有趣味。

綜上可見，1900—1911年間中小學音樂教科書的編寫理念在不同美育思想影響下有所不同，但也具有相同的關注點，如對歌詞的重視、對游戲法的漸趨提倡，這都將直接反映在中小學音樂教科書的編寫方式和內容之中。

二、對中小學音樂教科書

編寫方式的影響

中小學音樂教科書采用的編寫方式是對編者編寫理念的直接體現(xiàn)，也是對編者所持美育思想的間接體現(xiàn)。1900—1911年間，官方和民間學者、教科書編者的美育思想，無論出發(fā)點如何，卻都極為重視音樂學科的美育功能，并對音樂教育方式有統(tǒng)一認識：音樂教學即唱歌教學。在此基礎上，以沈心工為代表又提出了游戲法的理念。這都直接影響了中小學音樂教科書的編寫方式，并進而形成此時段中小學音樂教科書編寫方式的兩個特點：

（一）唱歌集的編寫方式

筆者對搜集到的1900—1911年間的中小學音樂教科書作出統(tǒng)計，此時段的中小學音樂教科書皆為歌曲集，個別教科書后面附加了簡單的樂理知識，但主體教學內容均由歌曲構成，這正是此時段美育思想側重通過內容輔助德育、實現(xiàn)移風易俗而導致的極為重視歌詞內容，進而形成只認可唱歌教學的結果。

這些教科書雖同為歌曲集，但因編者不同的美育認識和音樂教育理念，它們的呈現(xiàn)方式又有所不同。有的編者在編寫唱歌集時僅出示歌曲的歌詞、而不出示歌曲的樂譜，1904年出版的《張相國新撰唱歌教科書》、1904年出版的《學生歌》、1905年出版的《小學新唱歌》都屬此類，教科書內容完全由歌詞構成，沒有任何樂譜。

還有部分編者，在重視歌曲歌詞的同時，也開始關注歌曲的曲調。但因中國歷史上有依聲填詞的音樂創(chuàng)作習慣，另外，影響清末音樂教育發(fā)展的日本在進行音樂教育改革時也采用了選用西洋曲調創(chuàng)作的方式，清末中小學音樂教科書中的很多歌曲同樣以通過為已有曲調填詞的形式完成，并存在一曲多用的現(xiàn)象。如此時的學堂樂歌《何日醒》，這首歌曲的曲調來自于日本的學堂樂歌，用這個曲調填詞的歌曲還有《東海濱》《海軍港》《歷史》《黃海戰(zhàn)》等，這些歌曲的歌詞表達的內容有很大差異，但旋律是不變的。但不管怎樣，音樂作品的歌譜在這些認識到歌曲不僅需要重視歌詞內容，還需要關注旋律的編者編寫的中小學音樂教科書中得到了呈現(xiàn)。呈現(xiàn)方式多為一個頁面出示歌曲旋律和第一段歌詞，另一個頁面出示歌曲的全部歌詞，如1904年出版的《教育唱歌集》、1907年出版的《小學唱歌教科書三集》等。

（二）將游戲法與唱歌教學融合的編寫方式

游戲法是沈心工極為提倡的，沈心工也將這種認識落實在了他對中小學音樂教科書的編寫工作中，將游戲法與唱歌教學的內容相結合。如《學校唱歌二集》中的歌曲《賣花》，沈心工為這首歌曲設計了對應的游戲，要求教師預備一個小籃子和一塊手巾，籃子里盛滿各種花朵和不同顏色的色紙，用毛巾遮蓋。唱歌時，請一位同學充當賣花者，手提花籃邊走邊賣花，并演唱歌曲的第一段歌詞，其他同學演唱歌曲第二段歌詞。歌曲演唱結束時，賣花的同學走到誰的面前，誰即充當買花者，表演買花的情節(jié)，并表明自己要購買的花的品種，賣花的同學從花籃中挑出相應的花朵賣給買花者。表演結束后，學生歸位。

曾志忞也十分重視游戲法，在其編寫的《教育唱歌集》中針對個別作品設計了音樂游戲，統(tǒng)一命名為“游戲法”欄目，并用文字和繪圖的方式加以展現(xiàn)。

如《手戲》一課，在歌譜和歌詞的下方，教材中配有適用于6段唱詞的動作圖（見圖1）。

同時，在圖下用文字詳細介紹了游戲方式：“唱第一段歌詞時，以兩手的拇指和食指做球狀，如第一圖；唱第二段歌詞時，以右拳與左拳拍打，如第二圖；唱第三段歌詞時，以十指并列如兵隊，如第三圖；唱第四段歌詞時，以兩拳相連做喇叭狀，如第四圖；唱第五段歌詞時拍手，如第五圖；唱第六段歌詞時，開左手掌向下以右手指擋其掌中，如第六圖?！?/p>

另外，1907年出版的由葉中泠編寫的《小學唱歌教科書三集》中也采用了游戲法與唱歌作品相結合的編寫方式，在個別作品的歌詞后面附加了“游戲法”。如《日月食》后的游戲法為：“16個學生分為兩組，一組穿黑色衣服，另一組穿白色衣服，前后圍成兩個環(huán)形（黑內白外）。唱第1—12句時，內環(huán)、外環(huán)一起踏步合唱；唱第13—14句時，每唱一句，內環(huán)向外環(huán)進一步，外環(huán)向內環(huán)進一步，到第14句時，內環(huán)走到原外環(huán)位置，外環(huán)到原內環(huán)位置。唱第15—16句時，每唱一句，內環(huán)向外環(huán)進一步，外環(huán)向內環(huán)進一步，到第16句時，內環(huán)和外環(huán)回到原來位置?！?/p>

三、對中小學音樂教科書內容的影響

1900—1911年間的中小學音樂教科書，受此時段美育思想的影響，其教學內容的編寫與選擇在兩個方面作出了體現(xiàn)：

（一）中小學音樂教科書內容對德育的體現(xiàn)

美育即為實現(xiàn)德育，這樣的認識在清末十分普遍，并進一步影響了中小學音樂教科書的編寫。無論是清末官方編寫的中小學音樂教科書，還是民間編寫的中小學音樂教科書，都選編了一些表現(xiàn)德育內容的作品，但由于編寫者出發(fā)點和視角的不同，對德育的強調程度有所不同。

官方教科書如1907年出版的由清政府圖書編譯局編寫的《初等小學樂歌教科書》，其中有關德育的作品有：《好軍人》《憫農》《孺子歌》《孝經歌》《帝舜歌》《前出塞》《滿江紅》《愛國》《游子吟》《南風歌》《伐木》等，既包括對友情、親情等日常倫理之情的德育，也包括愛國、忠孝等高尚個人品格的德育。此類作品在《初等小學樂歌教科書》中占作品總數(shù)的一半以上。

民間編寫的音樂教科書雖也注重德育的實施，但由于教材編者的美育主張或一定的出版意圖，教科書中對德育的強調遠低于官方教科書。如1904年出版的《教育唱歌集》，其編寫者曾志忞作為學堂樂歌的代表人物，在教科書中融入了很多教育功能，因此德育作品的比例并不高，全書28首作品中僅有5首：《老鴉》《勤》《蜂蝶》《螞蟻》《黃菊》《戰(zhàn)》。這些歌曲通過生動的事物形象，潛移默化地對學生進行德育。

1904年出版的《學生歌》作為明顯以追求時效性為目的而出版的教科書，其編寫思路為匯集當時傳唱度較高的優(yōu)秀作品，編寫主旨以愛國和勵志為主，其中選入的《愛國歌》《勵志歌》屬于體現(xiàn)德育的作品。1905年出版的《小學新唱歌》初等部分的德育內容稍多，包括《上學歌》《老鴉歌》《早起》《惜年華歌》《體操》《教孝》《友愛歌》等歌曲，約占初等內容的四分之一。1907年出版的《小學唱歌教科書三集》選入了《親恩歌》《孟郊游子吟》《李頎古從軍行》3首表現(xiàn)德育的歌曲，在全書內容中占比較低，約占七分之一左右。

（二）中小學音樂教科書內容對移風易俗、改良社會的體現(xiàn)

針對清末的社會現(xiàn)狀，政府和民間的有識之士都在試圖尋找改良的方法，利用美育移風易俗、改良社會也是中小學音樂教科書編者對中小學音樂教科書能夠發(fā)揮的美育作用的一種期許。此時段的中小學音樂教科書通過兩種類型的內容體現(xiàn)著不同編者為實現(xiàn)移風易俗、改良社會而作出的努力。

1．對國家政權（清政府）教育宗旨的體現(xiàn)

清政府在1906年頒布了既具有封建統(tǒng)治特色、又力圖解決急缺人才培養(yǎng)問題的教育宗旨“忠君、尊孔、尚公、尚武、尚實”，該宗旨清晰地展現(xiàn)了清政府當時對教育的主張和力圖通過該宗旨培養(yǎng)改良社會之人才的愿望。清末的音樂教科書將這些主張作出呈現(xiàn)，在官方音樂教科書中表現(xiàn)得尤為充分。

如1907年出版的《初等小學樂歌教科書》中的作品《教育宗旨》即是對清政府教育宗旨的闡釋，其歌詞為：

“[忠君]國民，國民！保國家，在忠君。普天之下皆王土，率土之濱皆王臣。學生知教師，孩提知愛親。而況聰明作元后，以養(yǎng)以教賴皇仁。一歌兮，告國民：億兆同心栽一人。

[尊孔]國民，國民！端學術，在尊孔。宗教政治合一家，千古尼山開道統(tǒng)。儒通天地人，德兼智仁勇。道之大原出于天，名教綱常古今重。再歌兮，告國民：發(fā)揮孔教保黃種……”

這首《教育宗旨》僅出現(xiàn)在了官方的音樂教科書中，說明了官方教材在編寫中體現(xiàn)的國家立場。除這首歌曲外，《初等小學樂歌教科書》中還選編了《愛國》《龍旗》《體操》等歌曲宣揚清政府的教育宗旨。

事實上，“忠君、尊孔”的思想在中國幾千年的封建社會中早已深深植入人們的骨髓。1906年清政府正式頒布教育宗旨之前，民間編寫的教科書中也曾選編過相似主張的作品。如1905年出版的《小學新唱歌》中的作品《尊孔》。其歌詞為：“大哉孔子，時中之圣，六藝之宗。經禮三百，曲里三百……”這首歌曲高度贊揚了孔子的功績，也表明了清朝社會和文人對孔子的尊崇。

2.對救亡與啟蒙時代精神的體現(xiàn)

清朝末年的國力衰落引發(fā)了無數(shù)有識之士的反思，對于如何挽救危亡、如何能使國家強盛，著名的啟蒙思想家嚴復認為國家富強必起于國民素質的改良，他認為只有啟發(fā)民智、提高國民素質，培養(yǎng)新國民，國家才能強盛。此時段的中小學音樂教科書中，選編了體現(xiàn)號召救亡與啟蒙的作品，內容可概括為兩個方面：

（1）擺脫麻木，呼喚救亡

數(shù)千年的封建專制統(tǒng)治將國民的精神帶上了枷鎖，至清末時，清朝的國民多呈現(xiàn)出懦弱、迷信、麻木的精神狀態(tài)，仿若在“沉睡”。國人皆是如此，國家何以自強？喚醒“沉睡”的國人，打破“鐵屋子”是當務之急。如何才能喚醒“沉睡”的國人，首先需要讓他們面對殘酷的現(xiàn)實。如1904年出版的《教育唱歌集》中的歌曲《醒世》，歌曲陳述了當時的國際發(fā)展態(tài)勢，呼吁國人向日本和歐美學習，強調時間的緊迫，勉勵青年奮發(fā)圖強，不要荒廢時光。該書中的《海戰(zhàn)》《戰(zhàn)》與1904年出版的《學生歌》中的《醒獅歌》《醒國民歌》以及1905年出版的《小學新唱歌》中的歌曲《何日醒》《海戰(zhàn)》《警醒歌》《鴉片戰(zhàn)》等都屬于此類作品。

呼喚救亡僅是直面殘酷的現(xiàn)實是遠遠不夠的，還需要建立民族自信心、激發(fā)國人的愛國之情。清末的中小學音樂教科書中力圖激發(fā)國人愛國之情的作品數(shù)量較多，代表性的作品有《黃河》。這首歌曲由沈心工創(chuàng)作，被沈心工收入其《學校唱歌集》中，也被曾志忞選入其《教育唱歌集》。歌曲通過借景抒情的方式，表達了作者對祖國大好河山的熱愛和激發(fā)國人誓死保家衛(wèi)國的意圖。清末中小學音樂教科書中選入的這類作品還有《揚子江》《愛國歌》《新少年歌》《勵志歌》《愛祖國歌》《愛國自強歌》《滿江紅》等。

（2）打破愚昧，啟發(fā)民智

清朝二百多年的統(tǒng)治中，使百姓只知皇權，不知人權；只知清朝，不知世界。全國上至官僚貴族，下至黎民百姓處于極度愚昧無知的狀態(tài)，對西方先進的文化和科學技術渾然不知。因此，美育的一個重要內容就是啟發(fā)民智、打破愚昧。在此時段的中小學音樂教科書中表現(xiàn)為自由獨立精神的培養(yǎng)、獨立自主人格的養(yǎng)成、科學知識的傳播等方面的作品。

表現(xiàn)自由獨立精神的培養(yǎng)、獨立自主人格的養(yǎng)成的作品如：1905年出版的《小學新唱歌》中的歌曲《學生相和歌》，這首作品包括多段歌詞，其中獨立、自治、勸自強的主題都單獨成段，其中提倡獨立的歌詞為：“聽聽汝小生，人各有身即天職，一身之外皆汝敵，一身之內皆汝責。人不若人吾喪吾，怙父倚天總無益，于戲我小生。絕去奴隸心，堂堂要獨立?！边@段歌詞強調了人作為一個社會個體的價值和責任，教導學生要養(yǎng)成獨立意識，重視個人價值。

表現(xiàn)傳播科學知識的作品如：1907年出版的《小學唱歌教科書》中的歌曲《日月食》，歌詞為：“莫放槍，莫打鑼，莫敲銅盆與破鍋。聽我唱，聽我歌，聽我唱歌日食歌。日與地球間，月亮來經過。日月地，成一線，自古訛傳日食變。君莫信，野日吞，黑影原為月影痕。月影移，日自明。護日之功不必矜?！边@首歌曲講解了日食和月食的自然現(xiàn)象，否定愚昧無知的迷信說法。該書中的《數(shù)字游戲》《八大行星》也屬此類作品。

啟發(fā)民智、傳播科學知識類的音樂作品在清末中小學音樂教科書中數(shù)量并不多，目前僅發(fā)現(xiàn)上文提及的幾首作品，但它們已成為中小學音樂教科書中歌曲作品的一種類型，為民國后此類作品的發(fā)展奠定了基礎。

綜上所述，1900—1911年間的中小學音樂教科書受到當時美育思想的影響，貫徹于教科書編寫的理念、編寫方式和內容方面，展現(xiàn)出當時音樂教育的方向與目標，也展現(xiàn)了這一時期的社會風貌。事實上，20世紀以來不同時期的中小學音樂教科書都是對不同時期美育思想的直觀反映，也直接引導了學校美育的發(fā)展，筆者希望通過這一時期美育思想對中小學音樂教科書編寫影響的梳理，拋磚引玉，讓更多的美育工作者從教材層面對美育工作的實踐有更多的深層思考，以促進學校美育工作的加強與建設。

（責任編輯"張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