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立忠

突破點

藝術(shù)手法，指的是在文學創(chuàng)作中所運用的各種具體的表現(xiàn)方法，這些方法包括表達方式的選擇，選材、立意、結(jié)構(gòu)安排的藝術(shù)，以及對比、烘托、呼應、反復、象征等寫作技巧等。這些對于增強文章的表達效果具有突出的作用。在閱讀理解文學作品時，能夠讀懂這些手法所起的作用，對于深入理解文學作品的內(nèi)容和思想情感有著重要的幫助。因此，在歷年高考中，對這個知識點幾乎都有涉及。比如2023年新高考Ⅰ卷第7小題就在句子賞析中融入了藝術(shù)手法的考查。而2023年全國甲卷的第7和9題都涉及到了作品的藝術(shù)手法。正如這兩道題一樣，高考命題的綜合性日趨明顯，對于藝術(shù)手法的考查也并不單獨設(shè)題，通常是和其他考查點融合在一起，所以我們在復習時，不光要明確這些知識點，明確這些知識點的解答思路，還要知道它們的考查方式，在遇到考題中包含這些知識點時，能夠從藝術(shù)手法的角度入手思考作答。

突破題

閱讀下面的文字，完成題目。

與周瑜相遇

遲子建

一個司空見慣、平淡無奇的夜晚，我枕著一片蘆葦見到了周瑜。那個縱馬馳騁、英氣逼人的三國時的周瑜。

那晚，我漫無目的地行走在河岸上。涼而濕的水氣朝我襲來，我不知怎地聞到了一股燒艾草的氣息，接著是鼓角相聞，我便離開河岸，尋著艾草的味兒和凜凜的鼓角聲而去，①結(jié)果我見到了一片荒涼的曠野，那里的帳篷像蘑菇一樣四處皆是，帳篷前篝火點點，軍馬安閑地垂頭吃著夜草，隱隱的鼾聲在大地上沉浮。就在這時，我見到了獨自立在曠野上的周瑜。

周瑜也注意到了我，因為在這曠野上，睜著眼睛的只有兩個人：一個是我，一個就是周瑜。

我見到了我最想見到的一個男性，那一瞬間我說不出話來，我見到親密的人時往往都是這個表情。

周瑜身披鎧甲，劍眉如飛，雙目炯炯，一股逼人的英氣令我顫抖不已。

“戰(zhàn)事還未起來，你為何而發(fā)抖？”周瑜說。②我想告訴他，他的英氣令我發(fā)抖，只有人的不可抗拒的魅力才令我發(fā)抖，可我說不出話來。

我不知道又有什么戰(zhàn)事要發(fā)生。這么大規(guī)模的安營扎寨，這么使周瑜徹夜難眠的戰(zhàn)事，一定非同一般。③短兵相接，戰(zhàn)前被擦得雪亮的軍刀都會沾有血跡。只有刀染了血跡，戰(zhàn)爭才算結(jié)束。

周瑜并沒有在意我的發(fā)抖，而是將一把艾草丟進篝火里，我便明白了艾草味的由來?？墒窍惹八劦墓慕锹暷兀恐荑まD(zhuǎn)身走向帳篷時，我見到了支在地上的一面鼓，號角則掛在帳篷上。他拿起鼓槌，抑揚頓挫地敲了起來，然后又吹起了號角。他陶醉著，為這戰(zhàn)爭之音而沉迷，他身上的鎧甲閃閃發(fā)光。

我說：“這鼓角聲令我心煩?！?/p>

周瑜笑了起來，他的笑像雪山前的回音。他放下鼓槌和號角，朝我走來。他說：“什么聲音不令你心煩？”

我說：“流水聲、鳥聲、孩子的吵鬧聲、女人的洗衣聲、男人的飲酒聲?！?/p>

周瑜又一次笑了起來。我見月光照亮了他的牙齒。

我說：“我還不喜歡你身披的鎧甲，你穿布衣會更英俊?！?/p>

周瑜說：“我不披鎧甲，怎有英雄氣概？”

我說：“你不披鎧甲，才是真正的英雄?！?/p>

我們不再對話了。月亮緩緩西行，篝火微明，艾草味由濃而淡，晚風將帳篷前的軍旗刮得飄揚起來。我坐在曠野上，周瑜也盤腿而坐。

我們相對著。

他說：“你來自何方？為何在我出征前出現(xiàn)？”

我說：“我是一個村婦，我收割完蘆葦后到河岸散步，聞到艾草和鼓角的氣息，才來到這里，沒想到與你相遇?！?/p>

“你不希望與我相遇？”

“與你相遇，是我最大的心愿。”我說。

“難道你不愿意與諸葛孔明相遇？”

“不?！蔽艺f，“諸葛孔明是神，我不與神交往，我只與人交往?！?/p>

“你說諸葛孔明是神，分明是嘲笑我英雄氣短?！敝荑ぜ恿?。

“英雄氣短有何不好？”我說，“我喜歡氣短的英雄，我不喜歡永遠不倒的神。英雄就該倒下?！?/p>

周瑜不再發(fā)笑了，他又將一把艾草丟進篝火里。我見月光微微泛白，奶乳般的光澤使曠野顯得格外柔和安詳。

我說：“我該回去了，天快明了，該回去奶孩子了，豬和雞也需要喂食了?！?/p>

周瑜動也不動，他看著我。

我站了起來，戀戀不舍地離開周瑜。④走前我打著哆嗦，我在離開親密的人時會有這種舉動。

我走了很久，不敢回頭，我怕再看見月光下周瑜的影子?？熳叩胶影兜臅r候，卻忍不住還是回了一下頭，我突然發(fā)現(xiàn)周瑜不再身披鎧甲，他穿著一件白粗布的長袍，他將一把寒光閃爍的刀插在曠野上，刀刃上跳躍著銀白的月光。戰(zhàn)馬仍然安閑地吃著夜草，不再有鼓角聲，只有淡淡的艾草味飄來。

我伸出一雙女人的手，想抓住他的手，無奈那距離太遙遠了，我抓到的只是曠野上拂動的風。

一個司空見慣、平淡無奇的夜晚，我枕著一片蘆葦見到了周瑜。那片蘆葦已被我的淚水打濕。

（選自《中國當代小精品庫》）

【脈絡梳理】

這篇小說應該是寫了一個“夢”，小說開篇和結(jié)尾都提到“我枕著一片蘆葦見到了周瑜”，這暗示著這是一個夢。小說除了開頭的概括引出和結(jié)尾的回顧照應外，中間部分按遇見、交談、分手三部分安排材料，層次結(jié)構(gòu)非常清楚。全篇通過環(huán)境、衣著、道具（艾草、寶劍）等的象征，人物那含蓄而有深意的對話和動作等，揭示了要和平不要戰(zhàn)爭的主題。

專練·考點

1.下列對文本藝術(shù)特色的分析鑒賞，不正確的一項是（? ）

A.文章開頭和結(jié)尾幾乎完全一樣，這是一種寫作手法，既可以前后照應使文章結(jié)構(gòu)嚴謹，也可以加深讀者對“司空見慣、平淡無奇”的和平景象的印象，深化小說主題。

B.小說中“我”和周瑜關(guān)于鼓角聲和“流水聲、鳥聲、孩子的吵鬧聲、女人的洗衣聲、男人的飲酒聲”的對話，通過對比，表達了對戰(zhàn)爭的厭惡、對和平的珍愛。

C.文中“我”和周瑜關(guān)于“諸葛孔明”的對話，是把周瑜和諸葛亮進行對比，得出了周瑜不如諸葛亮的結(jié)論。周瑜只是一個倒下的“英雄”，而諸葛亮是不倒的“神”。

D.小說中的語言含蓄而深刻，閱讀時要讀出它的“言外之意”，比如說回去“奶孩子、喂豬和雞”，就有希望過安穩(wěn)的平常生活的意思。

解析：這是一道考查藝術(shù)特色的考題。解題時要特別注意分析藝術(shù)手法對表現(xiàn)文章內(nèi)容和突出作者情感的作用。本題是選擇題，解答時可以把選項的說法帶回文本進行分析。

A選項說，小說首尾“幾乎完全一樣”，根據(jù)小說首尾的文字，說法正確，首尾如此處理，就是照應的手法，目的是使結(jié)構(gòu)嚴謹，這個分析也正確。至于說加深對和平景象的印象，深化主題，也對。因為前后兩次出現(xiàn)，有反復作用，實際上就是說這種平淡無奇、司空見慣的景象是最值得珍惜的，所以A選項正確。

B選項考查了對話、對比寫法以及小說中“言外之意”的理解。本題中兩人所說的“鼓角聲”是古代作戰(zhàn)時常有的聲音，所以代指戰(zhàn)爭，而“流水聲、鳥聲、孩子的吵鬧聲、女人的洗衣聲、男人的飲酒聲”是和平安寧的平凡生活中司空見慣的事，是和平、平凡生活的代表。把二者放在一起，有對比的意味。說后者不令人厭煩，而“厭煩”前者，正是作者隱隱地交代喜歡和平安靜的普通生活，厭煩戰(zhàn)爭的情緒，表現(xiàn)文章主題，所以，B項分析正確。

C選項說“把周瑜和諸葛亮進行對比”是沒問題的，而對比出的結(jié)論就不妥了。文中確實有諸葛亮是“神”而周瑜只是“英雄”并且還是“倒下的英雄”的意思。但是，文章還說“我喜歡氣短的英雄，我不喜歡永遠不倒的神。英雄就該倒下”，這并不是說周瑜不如諸葛亮，而是要表明周瑜顯得更真實，更切合生活實際，更令人喜歡，而諸葛亮倒顯得“虛無”了。

D項考查的是小說語言的象征意義，這篇小說中，人物語言往往都有“言外之意”，通過選取一些有代表性的生活場景，表達小說的核心思想。這里“我”所說的回去要做的事，也是生活中的瑣事，但卻是平凡生活中必不可少的場景，失去這些，也就失去了和平安靜的生活?！拔摇睂φ跍蕚浯髴?zhàn)的周瑜說這些話，表達不希望戰(zhàn)爭，熱愛這種平淡生活的意思相當明顯，所以D項說法正確。

答案：C。

2.對文中畫線句子的理解分析，不正確的一項是（? ）

A.句①運用了環(huán)境描寫的手法，寫出了大戰(zhàn)前出奇的寧靜，反襯大戰(zhàn)的緊張激烈。

B.句②運用了心理描寫手法，從側(cè)面寫出了周瑜的“英姿勃發(fā)”、魅力超人。

C.句③兩次提到“血跡”，這是運用反復的手法，強調(diào)戰(zhàn)爭的殘酷。

D.句④“打著哆嗦”和前面初見周瑜時的“發(fā)抖”相照應，表明周瑜的威嚴讓人害怕。

解析：這道題考查的是對句子的理解分析，但選項的設(shè)置都是從藝術(shù)手法角度展開的，也就是說這是一道從藝術(shù)手法角度賞析句子的考題。

A項說句①屬于環(huán)境描寫沒問題。寫出了大戰(zhàn)前“出奇的寧靜”，這從在大地上沉浮的鼾聲和戰(zhàn)馬安閑地吃著草可以感受到?！胺匆r大戰(zhàn)的緊張激烈”也可以理解。這個描寫正如黎明前的黑暗一樣，此時的安靜，正預示著不久就要爆發(fā)的戰(zhàn)爭的慘烈，人們正抓緊這難得的寧靜休息，所以A項分析正確。

B項說句②屬于心理描寫，從句中“我”想說而沒說出來看，屬于心理描寫，正確。這里寫“我”的緊張心理，而這緊張卻來源于周瑜的英氣和魅力，所以說是從側(cè)面突出周瑜的英姿勃發(fā)、魅力超人。因此，此選項正確。

C項說句③運用了反復手法，兩次刻意提到同一事物，屬于反復手法，沒問題?！皬娬{(diào)戰(zhàn)爭的殘酷”，根據(jù)原句“短兵相接，戰(zhàn)前被擦得雪亮的軍刀都會沾有血跡”的描寫，以及“有刀染了血跡，戰(zhàn)爭才算結(jié)束”的結(jié)果看，這血跡代表著無數(shù)生命的隕落，這個說法正確。所以C項分析沒問題。

D項說句子④和前面照應，沒問題。但是對于這種“哆嗦”“發(fā)抖”的原因理解分析有誤。這種發(fā)抖是因為“我”把周瑜當作自己“最親密的人”，是因為見到他時的激動和離開時的痛苦導致的，而不是周瑜的威嚴造成的，所以，這個說法錯誤。

答案：D。

3.文中多次提到“燒艾草的氣息（艾草味）”，試分析這樣寫的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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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析：這是一道比較明確的考查小說藝術(shù)手法的考題，解題時只要把指定的內(nèi)容在文中涉及到的手法、起到的作用盡量分析全面即可。本題中的“艾草味”可以從線索、照應、對比、象征等方面展開分析。

答案：①有線索作用，“我”聞著燒艾草味而來，找到燒艾草味也就遇見了周瑜，離開周瑜燒艾草味也越來越淡；②前后照應使文章結(jié)構(gòu)嚴謹，文中多次提到燒艾草味，故事情節(jié)也隨之變化，有前后照應作用，也使情節(jié)聯(lián)系緊密，文章結(jié)構(gòu)更嚴謹；③象征著對美好生活的向往與追求，艾草在傳統(tǒng)文化中有祝福健康美好、生活幸福的意味，在這緊張的戰(zhàn)爭前夕氛圍中添加一縷平靜生活氣息，正是對幸福美好生活的向往；④和眼前的戰(zhàn)爭氣息形成對比，文章多次把艾草味和鼓角聲相提并論，這是在作對比，最后讓鼓角聲消失只留下淡淡的艾草味，就是不要戰(zhàn)爭，留下美好生活的意思。

4.整篇小說夢幻而又清晰，瑣碎而又主題鮮明，試分析作者是如何做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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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析：這是一道考查小說整體藝術(shù)手法的考題，解題時需要根據(jù)題干提示對小說的取材寫法加以分析。本題涉及到取材構(gòu)思以及對比、象征等多種藝術(shù)手法，具體分析思路見答案。

答案：夢幻首先源于作者的選材，作者選擇了與三國時期的周瑜相遇為題材，本身就很夢幻。另外，作者開頭、結(jié)尾都提到“枕著一片蘆葦”，這是在暗示作品寫的就是一個夢。而清晰是作者的情節(jié)安排、環(huán)境設(shè)置、人物穿著語言都符合生活中戰(zhàn)前這個特定的場景?，嵥槭亲髡咧蝗〔挠谝淮魏喍痰囊娒妫瑳]有驚天動地的事件，沒有轟轟烈烈的場面，只是寫了一組極為平常的對話。而主題鮮明是作者在平淡的對話、平常的環(huán)境中運用了對比和象征手法，透過平淡無奇、零零碎碎的小題材暗示出一個戰(zhàn)爭與和平的大主題。

讀寫聯(lián)通

【聯(lián)通技法】

《與周瑜相遇》從環(huán)境設(shè)計、故事情節(jié)安排、人物語言方面都運用了象征手法，到處充滿著“言外之意”。運用這種寫法，還可以把所要歌頌的精神，直接附著在所要描述的具體對象身上，讓讀者根據(jù)對具體對象的描述，感悟出所要歌頌或批評的內(nèi)容。比如周敦頤的《愛蓮說》就通過描寫蓮的“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中通外直，不蔓不枝”贊美了正人君子的不與世俗同流合污，通情達理，正直剛毅，又不結(jié)黨營私。這種寫法用在散文中更能出神入化。

請你也運用這種寫法寫一篇文章吧！

要求：自選素材，自選角度，確定立意，明確文體，自擬標題；不要套作，不得抄襲；不少于800字。

【聯(lián)通片段】

路邊有一個小水潭，晚上去健身場經(jīng)過時，總要有意無意地望上幾眼，不是水有多么清，魚有多么歡，而是水上漂著一小片浮萍，朵朵呈青碧色，眼盯著，心頭泛起憐惜的情愫，感覺那弱小的浮萍就像一首低調(diào)的歌。

浮萍，在水中生，在水中長，無依無靠，隨風漂泊，蔥郁繁茂中將生命延伸為一片綠，天當被，水當床，素面朝天，青翠的嬌顏透著旺盛的生機，玲瓏而圓潤，透著碧玉的溫婉。沒有張揚的個性，沒有嫵媚的嬌羞，人們瞧她時，絕不會像看花那樣發(fā)出訝異和驚嘆，更不會對她吟誦詩篇。

…………

沒有牢固的根系，只能傍著水，盡管心比天高，情比海深，可是有誰懂得她一腔似水的柔情。誰也入不了她的眼眸，她的心中只有一望無際的渺茫，她把一生交付給了水。

浮萍是堅貞的，跟著水走，堅定而執(zhí)著，不管風浪有多高，不管冷風如何撲面，不管驕陽似火，始終和水同行。從哪里來要到哪里去，她不問，日復一日地在水上漂著，直到生命歸于寂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