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紀(jì)念無產(chǎn)階級革命家王稼祥誕生120周年而作?。?906-2026）

編劇/王東

人物表

王稼祥（少年、青年）??王久長（少年、青年）?惲代英

王??父?????????????????洪??流???????????????薛卓漢

王??母?????????????????錢杏村???????????????保??羅

奶??奶?????????????????王??伯???????????????佩??斯

大??玉?????????????????報??童???????????????王甫昌

珍??玉?????????????????吳先生???????????????戴傳華

二??叔?????????????????章榮軒???????????????江去疾

查先生?????????????????董學(xué)春???????????????老校工

查夫人?????????????????報童父???????????????蘭斐然

查瑞玉?????????????????石林父???????????????蘭太太

畢石林（少年、青年）??錫??奎???????????????神??甫

王柳華（少年、青年）??約??翰???????????????省教育廳長

主題歌聲起：（詞牌：江城子）

青春之路莫徬徨。你堅強。向前方。

決擇挺胸、破霧撥迷茫。別過親情無阻擋，持信念，好兒郎！

青春之路任瘋狂。敢擔(dān)當(dāng)。見鋒芒。

斗志高昂、決擇不迷航。更把寸心迎惡浪，何懼怕，走輝煌！

1、柳溪村?公歷八月十五日。

船形村莊。柳林。

群山環(huán)繞，煙樹迷離。

聚星橋。星塘。

村頭文昌閣。

清末瓦屋。

大門對聯(lián)：

室雅何須大；花香不在多。

屋里嬰兒啼哭聲。

印字并旁白：

“公元一九O六年八月十五日，忠誠的馬克思主義者，杰出的無產(chǎn)階級革命家，中國共產(chǎn)黨和中國人民解放軍卓越領(lǐng)導(dǎo)人，中國共產(chǎn)黨和新中國對外工作的開拓者之一王稼祥同志，誕生在皖南涇縣厚岸村一個普通小商家庭。”

推出劇名《青春決擇》

2、春日?文昌閣外

村頭半圓形樓層洞門，上刻：“通德門”。

傳來學(xué)童歌聲：

顧柳溪，創(chuàng)學(xué)東臺。西山牧笛，雙林曉鐘，驚醒同學(xué)睡夢。

橫池塘畔耕讀，三十年書院，立定根基。

……

繚繞的歌聲飛揚、蕩漾……

校牌：柳溪小學(xué)。

畫外音：“王稼祥少年時代，小學(xué)就讀于涇縣厚岸柳溪小學(xué)。這是一所近代新文化教育學(xué)校，教學(xué)條件較好，這在縣內(nèi)是不多見的。學(xué)校設(shè)置外語，以英語為主，有現(xiàn)代國文、古漢語、數(shù)學(xué)、音樂等課程。王稼祥的祖輩是省內(nèi)有一定名望的教育家，故自清代早期就創(chuàng)建了東臺書院。柳溪小學(xué)就是在此基礎(chǔ)上，由王稼祥的二叔高等學(xué)府畢業(yè)的王惠舟創(chuàng)辦的。王稼祥就是在這樣大家庭教育氛圍中，有著較好的國文成績?！?/p>

3、校園里?春日

話外音：“柳溪小學(xué)校園里有梅子樹，學(xué)校每年將梅子成熟和不成熟的分成等次，分給學(xué)習(xí)成績好壞的學(xué)生，以示獎懲?！?/p>

幾棵梅樹已結(jié)滿青青小梅子。

十幾個小學(xué)生仰望樹上青梅，嘰喳著：“你成績好，吃熟了的?！薄澳闶谴蟊康埃运岬牟皇斓??！薄澳悴攀牵壬鷷屇愠?！”“哎喲，好酸，好酸喲?！币粋€學(xué)生拾起掉落在地的青梅啃了一口后嚷叫著。

嘻笑。

老師查聞梅手拿教課書走過。

上課鈴聲。學(xué)生們回教室。

畢石林背著書包匆匆跑步入教室。

4、教室?日

課堂，都是十二、三歲的男學(xué)生：王稼祥（印字）、王柳華、王久長等。

王稼祥睜大眼睛，全神貫注。

課堂最后角落坐著衣服縫破舊的畢石林。

二叔王惠舟點著學(xué)生背誦課文。

課文內(nèi)容：孔子世家贊（古文觀止）

男生王甫昌背誦：“……折中於夫子，可謂至圣矣！”背完做了個鬼臉坐下。

王惠舟沉下臉：站著！

王甫昌不情愿地站起來。

王惠舟繼續(xù)叫道：“王久長，你背?！?/p>

王久長不太情愿地起立背誦：“孔子世家贊，太史公曰，詩有之，高山仰止，景行行止。雖不能至，然心向往之，余讀孔氏書，想、想、想……”背不出來，窘態(tài)，低頭。

王惠舟磕了磕教鞭，威嚴(yán)地：“站著。下一個，王柳華?！?/p>

柳華起立，昂起頭，看了看身邊的王稼祥，悠然自得背誦：“孔子世家贊，太史公曰，詩有之，高山仰止，景行行止。雖不能至，然心向往之，余讀孔氏書，想見其為人，適魯仲尼廟堂，東服禮器（得意斜視久長一眼）……”

柳華熟誦的口型。

王惠舟滿意的臉色。

王稼祥敬佩的目光。

柳華背誦最后一句：“……中國言六藝者，折中于夫子，可謂至賢矣?！?/p>

王惠舟：“解課文?！?/p>

王柳華：“先生，您沒教解文，我、我解不出?！钡靡庵D失。

王惠舟：“讀死書的東西！坐下。下一個，王稼祥，背誦、解文。”

稼祥站起背誦：“孔子世家贊，太史公曰，詩有之，高山仰止，景行行止。雖不能至，然心向往之，余讀孔氏書，想見其為人……”

王稼祥一口氣背完后，解析文字：

“太史公是司馬遷的官職名稱。司馬遷是西漢時人，《史記》是作者，》孔子世家贊》選自《史記》?！娭浮对娊?jīng)》，‘有之是‘有這樣說法的意思……”

二叔點頭贊許。

大家飲佩的目光。

5、?河邊?星期日。

王稼祥臨著溪水，念英文單字：“china，中國，c.h.i.n.a；school，學(xué)校，s.c.h.o.o.……”皺著眉頭。

忽一塊石子從后邊拋入水中，濺起浪花，落到他臉上。他吃了一驚，跟著傳來一陣頑皮的笑聲：

“哈哈哈，哈哈哈！”

王甫昌帶頭的四個留級生，找他挑釁。

王稼祥怒形于色。

王甫昌嘲笑著：

“懺和尚，快要成‘圣人了！”

“懺和尚，麻布頭巾懺和尚！”

“哈哈哈！哈哈哈！”

畫外音：

“少年時期的王稼祥，因為讀書勤奮，成績優(yōu)良，好冷靜思考，有自己見解，故有‘懺和尚的綽號，取其有如和尚那樣只知念經(jīng)拜懺的意思?！椴碱^巾指他的奶奶為他做的避邪符?！?/p>

路過的畢石林抱不平地怒向王甫昌：“你為什么欺侮人？”

王甫昌應(yīng)：“管你窮小子屁事！窮小子！窮小子！”

畢石林上前一把揪住甫昌的領(lǐng)口，幾乎把他拎起來，說道：“我偏管！”

王甫昌見他力大身高，怕吃眼前虧，雙手護著領(lǐng)口：“君子動口不動手！”

畢石林：“我不做‘君子……”

王稼祥上前勸解，說：“算了，放開他！”

畢石林說：“看他面上，饒你一次；下次再這樣，叫你到溪里去喝幾口水！”推他一把，他打了個踉蹌才站住。王甫昌不敢再嘴硬，和幾個小嘍羅，灰溜溜地跑走了。

6、春日?故居

花貓，針線栲里。

內(nèi)院門口，王母正在衲一只小鞋底。她已逾四十，略高個，骨格均勻，臉容慈祥。她不時將衲針在發(fā)髻上劃一下，去衲鞋底，把線索拉得呼呼響（特寫）。

二女珍玉（15歲）正繡著花，已繡好一朵荷花，送給母親評定：“媽，您看?！?/p>

王母接過看了看，滿意地說：“不錯，趕明兒讓你繡帳幔?！?/p>

珍玉：（不滿）“為什么只讓弟弟讀書，我和姐姐就不讀？”

王母：“唉，女孩家生來就是管理家務(wù)，讀書識字是男孩子的事……”

正在內(nèi)房讀書的稼祥聞聲打斷說：“媽，那是為什么？”

王母笑著說：“傻孩子！從古以來，都是這樣的嘛！”

稼祥：“從古以來這樣就對嗎？”

王母當(dāng)作孩子無知的話，疼愛地說：“跟你說不清?！鞭D(zhuǎn)向珍玉：“你繡的一手好花，也是本事，繡吧！”

珍玉默不作聲，低頭繡花。

王母起身進屋。

王稼祥嘆口氣，又念起書來：“山不在高，有仙則名；水不在深，有龍則靈……”

7、柳溪邊?暑假期中

王稼祥拾起一快瓦片熟練地向水里打飄，一串六個水飄后，瓦片飛向河對岸。王柳華、王久長也紛紛打飄。

王甫昌和三、四個伙伴在溪邊精拳，“七巧”、“八馬”“九蓮燈”地叫得震天響。猜了一回，又揀起小石子在水波上打飄，你打一個，我打一個，哇哇地叫著，笑著：

“瞧，我打起五個圈！”

“這算什么，瞧我的……”

王甫昌忽然摸出兩塊銀洋叮當(dāng)?shù)厍弥?，驕傲地向大家說：

“我拿洋錢打飄，誰撿到算誰的！”

“真的？”

王甫昌若無其事說：

“騙你，是這個——”

他用小手指勾勾，便將一塊銀洋飄出去，打起一串串直達彼岸的漣漪。幾個學(xué)生鴨子似的撲入水中去搶。

他拍著手開心地狂笑起來：

“好！好！哈哈哈！哈哈哈！”

王稼祥和畢石林、王久長、王柳華沿溪走來。

王甫昌示威地高揚著手中的銀洋，驕傲地說：

“銀洋打飄，誰揀到歸誰，再來一個！”

王稼祥鄙夷地吐口唾沫，對畢石林、王柳華、王久長說：“我們走快些！”昂首挺胸而過。后邊擲來一串串的狂笑聲：

“哈哈哈！”

“哈哈哈哈！”

畢石林：“呸！幾個臭錢，驕?zhǔn)裁礀|西！”

8、秋日?石林家中

畢石林幫老父往袋中裝稻子。

畢石林父愁著臉嘮叨著：“今年收成減了，不知東家答應(yīng)不答應(yīng)緩交幾石稻，唉！”

畢石林：“我讓稼祥跟他爹說說，看行不?！?/p>

石林父：“小孩子摻和著什么！東家的這孩子，和東家怎么就不一樣，將來是讀書人！”

9、秋日?校園課堂

二叔扶了扶眼鏡說：“讀書要學(xué)孔夫子為人，他是‘萬代師表，一代圣人，”他搖頭晃腦地說：“自生民以來，未有盛于孔子者也！我們都是圣人之徒，不可不學(xué)！不可不學(xué)！——下課”

王稼祥舉手起立問：“為什么不讓畢石林同學(xué)背課文？他不是也該學(xué)孔夫子嗎？”把目光投向后面課堂坐位上的石林。

全場一驚，紛紛向畢石林望去，有同情的，有漠然的，有鄙視的。

王甫昌不屑地真向畢石林作了鬼臉。

二叔怒視王稼祥。

畢石林舉手起立道：“先生，我會背了！”

二叔拉下臉，不予理采。

畢石林茫然。

二叔冷冷地說：“孔子云，‘名不正則言不順！畢石林交不起學(xué)費，不是正式學(xué)生，故只準(zhǔn)聽，不準(zhǔn)說，懂嗎？！”

王稼祥不服：“二叔何不讓他當(dāng)正式學(xué)生？孔子‘少也賤——少時很貧窮，后來不也成了大圣人嗎！”

二叔沉下臉說：“你懂什么？狂妄！還有，不準(zhǔn)將你的名字嘉獎的‘嘉寫成莊稼的‘稼，沒出息！給我將嘉獎的‘嘉寫一百遍！”拿起課本、教鞭怫然而去。

王稼祥怔立著。

王甫昌等幾個伙伴：“‘名不正，則言不順呀！”

“旁聽生，旁聽生……”

“麻布頭巾懺和尚！”

“哈哈哈！懺和尚！懺和尚！”

王柳華與王久長沒有立即走，同情地望著稼祥和畢石林。

畢石林感激地望王稼祥一眼，低下頭收拾書包怏怏地走了。

王稼祥目送畢石林。

10、文昌閣邊?同日

王甫昌等幾個闊少學(xué)生椅在文昌閣上樓欄邊，朝下面叫著：“名不正，言不順。言不順，則事不成。事不成，則禮樂不興也！嘻嘻……”

文昌閣下，畢石林默默走著。

王稼祥跨上幾步與畢石林同行！

闊少學(xué)生們奔下樓，噓噓地叫喊：“麻布頭巾懺和尚，麻布頭巾懺和尚！”

王稼祥不覺眼睇了一下胸前別著的避邪符。

王柳華向王甫昌等斥道：“憑什么取笑人？！”

王久長：“哼！我告訴先生去，看不打你們的屁股板子！”

王稼祥：“不要告訴我二叔。走吧?！?/p>

11、古井邊??日

王母吃力地從井里提水。她一桶一桶提著。

井、王母臉部、井圈痕溝特寫。

王母欲挑起水桶。

大玉走到井前，說：“媽，我來挑。”

王母搖搖頭：“媽挑得動。?大玉，弟弟放學(xué)了，你快回家?！?/p>

大玉：“不，媽，這些日子讓我多挑幾擔(dān)吧，今后都靠媽您了。”拿過扁擔(dān)，挑起水桶。

王母望著快要出嫁的女兒，臉上不禁流露幾絲笑意。

青年錫奎擔(dān)著水桶朝井邊走來，見到大玉欲說話，抬頭望見王母忙住口。

大玉默默望了錫奎一眼，低著頭擔(dān)水而去。

錫奎疑惑地望著遠去大玉。

12、故居??日

王稼祥悶悶不樂進門。

王母系著圍裙捧水瓶從廚房里出來，和藹慈祥的說：“祥兒回來吶，去洗洗臉?！被仡^朝里喚：“珍玉，打盆水給弟弟?！?/p>

珍玉在內(nèi)應(yīng)聲。

王稼祥取下胸前麻巾避邪符往桌上一扔，滿臉不高興地說：“我自己去倒水——自己的事自己做！”說著往外去。

王母拿起麻巾符，納悶。

13、老屋

王奶奶在呼魯?shù)匚疅焿亍?/p>

二叔滿面怒氣進來。他望母親一眼，走向內(nèi)房去。

奶奶喊住他：“老二，老大家的孩子的這陣子功課怎么樣？”

二叔：“功課倒不錯，就是腦筋有歪道道。”

奶奶停止吸煙管：“哦，說上來聽?！?/p>

二叔：“哼！小小年紀(jì)，竟然向著窮人！沒有分寸，還敢同我頂嘴，狂妄得很吶！”進房。

奶奶大驚：“那還了得，我過去看看?！狈畔聼煿苷酒鹣蛲庾?。

14、故居

王稼祥端著盆熱水由后堂入，洗臉。

王母拿著麻巾符走近說：“祥兒，快戴上，這是有用的，能避邪氣！”

王稼祥推開媽媽的手：“不，人家笑我！”

王母：“別管人家。你奶奶、爸爸知道了要生氣的?！?/p>

門外傳來奶奶的聲音：“祥兒，我的寶貝孫子回來嗎？”

奶奶進入。

王稼祥轉(zhuǎn)高興地上前：“奶奶！”

奶奶樂呵呵地拖長聲音應(yīng)了一聲：“唉！——”雙手摟抱他，老眼端詳著，逗著說：“今天，奶奶要考考你！”

“你考吧！”王稼祥調(diào)皮地學(xué)著奶奶的腔調(diào)。

奶奶出題：“有子曰，孝悌——”

王稼祥應(yīng)答：“孝悌而好犯上者，鮮矣；不好犯上而好作亂者，未之有也！”

奶奶：“你解釋意思是什么？”

王稼祥：“孝，是孝敬長輩；悌，是對同輩友好，這樣的人就很少冒犯少輩，更沒有作亂造反的了！”

奶奶（連連親他兩下）：“解得好！真是個聰明的孩子！”稍停一下，又問：“那么，你對二叔能不能頂撞？”

王稼祥一下懂得奶奶考題的真意，兩顆黑溜溜地發(fā)光的眼睛連連轉(zhuǎn)動幾下，反問說：“奶奶，你說世人為什么有窮人、富人？”奶奶一愣，不知所答。他又問：“窮人能不能學(xué)圣人？”

奶奶眨眨眼，佯作不高興地說：“讀書就只管讀書，‘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讀圣賢書，不要想著書外的事情，懂嗎？”

王稼祥不眨眼望著奶奶。

奶奶突然發(fā)現(xiàn)他胸前少了避邪符，一驚，忙問：“避邪符呢？”

王母：“媽，在這兒。”

奶奶取過說：“這是避邪氣的，你出生的時候呀與眾不同，身上呀有邪氣，所以呀奶奶為你請了個避邪符，有它就百病不生。”說著往稼祥胸前別。

王稼祥倔犟說：“別人笑我，別人笑我嘛！”

王父背著包袱從門外進來。

王父向母親叫了聲：“媽！”

奶奶：“回來就好，這孩子說掛著這個，被人家笑，不肯掛，唉！”掂了掂麻巾符。

王父接過母親手中麻巾符，嚴(yán)厲地說：“奶奶給你算過命的！這避邪符是奶奶從文昌閣帝君前敬香，化了兩塊錢請來的，能避邪氣，懂嗎？”

王稼祥無可奈何地被父親別上麻巾符。

15、夏秋日??故居

王父端坐堂廳，對前來交租的石林父說：“我已待你不薄，孩子上學(xué)，學(xué)費不夠，我也讓老二照顧上了，這田租，可一石也不能少，回去給送來。今年，我那頭店里生意也清淡了，沒辦法?！?/p>

石林父只得一言不發(fā)轉(zhuǎn)身欲出。迎面進來王族長，他眉頭朝石林父皺了皺。

王族長：“承祖老弟官，你剛回來，有件事要你商量，是這樣，今年年成不太好，各戶稻子少收了些，但祠堂公德糧不能少交，這是大家的事你可要帶頭。

王父：“可不是嘛，佃戶的稻子我也不能少交?！?/p>

王族長嚴(yán)肅地：“嗯，只有這樣?！?/p>

石林父無奈地?fù)u了搖走出門。

16、日?故居

王父呷了一口茶，輕輕嘆了一口氣，似有心事。

王母又給奶奶端來水煙壺，點燃了火引子，捧上。

奶奶接過煙壺，放上煙絲點著吸了幾口后緩緩地問：“是為大玉的婚事吧？吳家定好日子了么？”

王父取來紅貼，沉思地說：“吳家說他家孩子年紀(jì)還小，要過兩年再接親。若急著接，就不下禮，先送過去住。我惦著大玉比吳家的歲數(shù)大，再拖下去不是個事。吳家是大戶，送過去有好日子過，禮不禮我們這些人家也就不計較。這是我去吳家討來的過門貼子，擇個吉日就送過去。把這正經(jīng)事辦了，省的夜長夢多……”

17、故居房內(nèi)?日

房內(nèi)，大玉在繡花。

房外，奶奶的聲音：“俗話說，低頭娶媳婦，抬頭嫁女兒……”

大玉停住刺繡，聽著房外談話——

奶奶：“……不行！再簡單也不該去上門討貼子。王家也不是沒面子的人家。你呀你……”

王父：“媽，我的心事是在祥兒這孩子身上，姑娘終究是人家的人，您不也是那么說的嘛。您放心，我會在祥兒身上為您爭面子的。大玉的事，就這么定吧。”

大玉心情黯然。手中繡針不小心刺破手指，鮮血冒了出來。

18、校園課堂?日?梅熟季節(jié)

除畢石林課桌上空空的，其他課桌上每人一份梅子。

王稼祥在一堆青色梅子面前羞愧的低下頭。

查聞梅先生鄭重地說：“國語固然重要，國人不可淺學(xué)，但洋文學(xué)通了，可以知天下之事。有的同學(xué)雖然國文成績好，但洋文很不專心，特別是本次考試……”目光掃向稼祥等同學(xué)。

王稼祥不好意思的窺望其他同學(xué)。

查先生繼續(xù)：“本次考試有下列同學(xué)成績不及格，有王稼祥、王柳華、舒小武、王甫昌……”

王稼祥窘態(tài)，低下頭。

王甫昌則佯閉雙眼，表現(xiàn)得無所謂。他伸手抓一枚青梅回頭對畢石林譏笑道：“比你沒的吃好！”將青梅放進口中，做吹泡狀。

19、課堂??日

課堂里剩下稼祥。

查先生走過來。他拿起一枚青梅，看了稼祥一眼，自己吃了一口品味著。

王稼祥只得取一枚吃著，自感酸澀不已。

他堅持吃完，雙目流溢出異樣的光澤。

查先生從王稼祥的眼神里感覺到酸梅的作用，滿意地點點頭，投以鼓勵的目光。

20、故居?夏秋日?雨

大玉臉色黯然地繡著花枕巾。

奶奶：“大玉呀，這婚事雖是奶奶和你爹作的主，但那可是大戶好人家，去了后，要聽公婆的話，孝敬老人，服侍好男人，女大了，都是這條路了。”

大玉含著淚，牙咬著下嘴唇，說：“奶奶，外面下雨了，我送傘給弟弟?！逼鹕碜叱龇块T。

21、校園?雨日

大雨滂沱。

家人紛紛送雨傘接學(xué)生回家。

大玉也來送傘。

王稼祥接過傘欲與姐姐而去，突然發(fā)現(xiàn)畢石林孤獨的立于走廊一角，雙眼怔呆呆地望著大雨。

王稼祥對姐姐：“大姐，你先回家?！?/p>

大玉知道弟弟的心思，點點頭：“去吧?！?/p>

王稼祥上前，將雨傘伸向石林頭頂。

畢石林望望王稼祥，搖搖頭。

王稼祥將他拉進傘下：“走吧?！?/p>

畢石林感激地目光。

倆人撐著一把傘進入雨林。

22、柳溪河畔?雨日

王稼祥與畢石林同撐一把雨傘走來。

他們腳步在泥濘中邁動。泥水四濺。

倆人同聲朗讀：“……山不在高，有仙則名。水不在深，有龍則靈。斯是陋室，惟吾德馨……”

王稼祥撐舉的雨傘扛在肩上，細(xì)雨淋在頭頂竟不覺得。

他們的腳在泥濘里繼續(xù)邁動著。

溪河水湍急。獨木橋。

畢石林向稼祥感激地說：“謝謝你?！?/p>

王稼祥望了望漲滿的河水，擔(dān)心地說：“小心，我看著你過橋?！?/p>

畢石林過橋，毫不畏懼。

河流在橋下洶涌翻滾。

他快走到橋盡頭時，身子突然晃動了一下，手一張開，腋下的書包滑落入河流之中。

王稼祥大驚，急喊：“石林，小心！”

畢石林急忙探下身望，書包已被河流席卷而去。

王稼祥放下傘，急忙上橋。

畢石林咬著嘴唇，怔怔地望著河流。

王稼祥毅然取下自己的書包，雙手捧在石林面前：“給！”

畢石林忙將手縮在背后，搖搖頭。

王稼祥安慰道：“不要緊，我會有辦法的，拿去吧，別告訴你爹?！睂诋吺质种?。

畢石林熱淚盈出眼眶：“稼祥，……”

23、溪水邊?陰

王稼祥打著雨傘默默行走。

他突然停住，眼光落在自己身上。

他向溪水走去。

雙手將水往身上潑。

身上下被水濕透了。

他取下麻巾符，放在手中揉了揉，猛地扔進水波里。

麻巾避邪符順溪流淌去。

王稼祥望著流淌的麻巾符和自己的一身濕衣，有心計地笑了。

24、同日?故居

王稼祥濕淋淋的立在父母面前。

王母心疼的：“哎呀，都濕透了，掉進水里了？”

王稼祥點點頭。

王父：“書包呢？”

王稼祥看父親一眼，囁嚅地：“掉進河里了！”

王父：“你、你，放學(xué)不回家，去玩水，還沒把你淹死！唉！”

王母發(fā)現(xiàn)王稼祥胸前麻巾符不見了，忙問：“避邪符呢？也掉進河里了？”

王稼祥望父親一眼，點點頭。

王母責(zé)怪地：“啊呀，這要給奶奶知道，看不討罵！那是避邪物，兩塊銀洋買來的?！?/p>

王稼祥低著頭，雙腳相互磨擦著腳尖。

王父氣呼呼地：“哼！你這不爭氣的東西，依我的火性，要打爛你的屁股；奶奶知道了也要揪掉你的耳朵！”

奶奶聞聲進來：“什么事呀？還要奶奶來揪耳朵？”

王父不啃聲，繃著臉。

王稼祥瞟了父親一眼。

王母說：“避邪符讓河水沖走了，書包也掉到河里去了！”

奶奶轉(zhuǎn)和顏悅色地：“我當(dāng)什么了不起的大事！”俯身端詳著稼祥，拍拍他肩說：“麻布符沖走了好哇，邪氣也沖走了。寶貝，這下沒了邪氣，福氣就要來了！”吩咐王母：“快給他去換衣裳，這么濕淋淋的……”

王母：“來，媽給你換衣?！?/p>

王稼祥望著父親與奶奶，倔強地說：“我自己去換?！保ǔ霎嫞?/p>

奶奶對王父說：“算了算了，孩子小，不能光兇三嚇?biāo)牡模徽n本，叫老二再補發(fā)。”

王父點頭。

25、教室?晴日

上課鈴響了：當(dāng)當(dāng)、當(dāng)當(dāng)……

學(xué)生們肅靜地坐在自己座位上。

王稼祥不時回頭看教室后那張空空的課桌。唯自己課桌上沒有書。

二叔進教室走上講臺，扶扶眼鏡，將一疊課本放在桌上，冷冷地掃視全場。

半響，他開口了：“王稼祥放學(xué)玩水，掉落書包。古人說：‘勤有功，嬉無益。這樣貪玩好嬉，還能讀好圣賢之書嗎！他雖是我侄兒，也不能袒護，著記大過一次，以儆效尤！”嚴(yán)威地，“今后無論是誰，放學(xué)一律不準(zhǔn)玩水、斗毆、闖禍，如有敢犯者，本校長決不寬容，一定從重處理。！”

學(xué)生個個畏懼地望著。

二叔將目光轉(zhuǎn)向王稼祥：“王嘉祥”。

王稼祥起立。

二叔將那疊課本拿在他桌上，說：“補發(fā)課本拿去。方才的話記住了嗎？”

王稼祥默默行禮。

王柳華、王久長疑惑的目光。

二叔：“現(xiàn)在開始上課，翻開課本……”

“報告?！?/p>

畢石林氣喘吁吁地出現(xiàn)在教室門口。

二叔不滿，嚴(yán)厲地：“怎么又遲到了？”

大家目光刷向畢石林。

王稼祥沒有望畢石林。

畢石林低下頭，不敢回答。（特寫）一雙赤腳。

二叔不悅：“到座位上去！”

畢石林坐上自己位置，遲疑的拿出課本，翻到應(yīng)上新課的地方。

王柳華、王久長不相信稼祥會玩水掉書包，見石林進來時他的神情異樣產(chǎn)生懷疑，因坐得近些，同時發(fā)現(xiàn)翻開的課本有稼祥聽課記下筆記的字跡：（特寫）書上字跡。

王柳華、王久長恍然大悟，相視會心一笑。

二叔讀著新上課文：“國之先生，震入太學(xué)，詔諸生立館下，誨之曰：‘業(yè)精于勤，荒于嬉；行成于思，毀于隨……”

26、放學(xué)回家途中?日

王柳華與王久長并排而行。

王久長：“喂，你猜，稼祥的書包當(dāng)真掉進河里么？”

王柳華搖搖頭，笑而不答。

王久長：“真是個懺和尚，我猜是石林的書包掉進河了，稼祥做好人。我看清石林的書是他的，這事要給他老爺子知道那還得了？！”

王柳華：“你不要亂說。”

王久長點點頭。

二叔跟在后面。

二叔：“你們說誰的書包掉了？”

王柳華一驚，矢口否認(rèn)：“沒，沒說誰！”

二叔嚴(yán)厲的目光，冷笑一聲：

“哼！我全聽清楚了。你們共同作弊，欺騙我，好大膽！都要處分！看不叫你們打屁股板子！”

王久長求饒：“別打了，我說還不成嘛?！?/p>

27、故居??日

二叔與王父神情嚴(yán)肅端坐。

王父臉色十分難看。

他們膝前，跪著稼祥。

王稼祥抬著頭，沒有懼色。

王父將手中煙壺重重一放，嚴(yán)厲斥道：“你這個不成器東西！你把二叔平時教導(dǎo)你的話放到哪兒去？”

王稼祥不作聲，似聽非聽。

王父繼續(xù)訓(xùn)斥：“我在外奔波，吃盡千辛萬苦，為了是什么？（激動起來）”還不是為了家，為了你成大器？而你，這小小年紀(jì)，就欺騙我，欺騙你二叔！你就吃里扒外，就敗家，長大還了得！”

二叔：“文昌帝君說，‘百善孝為先，父輩的話是金玉良言，苦口婆心，你怎么不聽？畢石林這小子，窮斯濫矣，此等人讀書有何用？你把書包給他干什么？我要把他開除回家！”

王稼祥忍不住大聲分辨：“二叔，您不能開除石林。畢石林他，他的書包掉進河里，是我送給他的，他不肯要，我強要他收的，他沒責(zé)任，爸，二叔，你們打我吧！”

28、同日?內(nèi)房

王母以絹拭淚，既心疼兒子，又怕丈夫，不敢出去說情。

大玉、珍玉在房門口向外窺探。

傳來王父的聲音：“好大膽，你還是向著石林！石林！石林是你的親老子？！”

砰的一聲拍桌響。

還是王父的聲音：“你給我滾！”

王母大驚，向外沖去。

29、同日?堂廳

王稼祥抬起頭，倔強的咬著嘴唇。

（特寫）王父與二叔滿臉怒氣。

王稼祥突然站起，扭頭往外跑。

王父與二叔氣得站起來。

王父（怒火沖天）：“跑，就別想回家！”

王母趕出攔阻不及，王稼祥已奪門而出：“祥兒！祥兒！”她叫喚著要追去，被狂怒的丈夫拉?。骸白屗?！看他能飛上天！”

王母止步，轉(zhuǎn)身埋怨說：“你也太心急了，孩子還??！二叔不是提倡樂善好施嗎！孩子心疼窮人，也是心好！”

王父：“小小年紀(jì)學(xué)會撒謊，這還了得！”

二叔站起來：“算了！嫂子，我也是為侄兒好！哼！”扶扶近視眼鏡氣呼呼離開。

30、河堤?傍晚

王稼祥依靠在古槐樹下。

他用手折斷樹枝，以泄心頭之氣。

他那茫然的眼神。

天空吝嗇地留下一點亮光。

隱隱傳來王母焦急喚聲：“祥兒、祥兒，在哪兒呀，快回家吧！”

兩個姐姐大玉、珍玉的喚聲：“弟弟，回家來吧！”

他閃動了一下眼睛，若有所思，離開槐樹，向河堤深處走去。

呼喚的聲音漸遠，漸消失。

31、故居?夜

奶奶伸著脖子朝門口張望，顯得躁動不安，口中嘮叨著：“唉，你們太逼狠了，才小小年紀(jì)……唉！唉”

王父陰沉沉地繃著臉坐在椅上，一言不發(fā)。

王母及兩女怏怏地跨進門，失望的目光。

奶奶忙問：“找到了嗎？”

王母搖搖頭，淚水流出眶外，她掏出手絹擦了擦，無力地坐到小椅子上。

奶奶焦急地說：“那怎么辦？那怎么辦？萬一……”轉(zhuǎn)對王父：“你要趕快想辦法去找！”

王母：“媽您掐個課看！”

奶奶：“你報個時辰來！”

王母：“未時。”

奶奶掐起來：“一月、二月、三月……”從月分掐到日格，再到時辰。

奶奶復(fù)了幾遍，微露憂色。說：“啊，留連課?！?/p>

王母急忙問：“課上怎么說？”

一旁二叔念念有詞：“留連留連，遠在天邊，近在眼前。唉，就這‘遠在天邊難測，有點兇險，趕快去找?！?/p>

王母：“哎！”急下。

奶奶不滿上瞪了王父一眼，責(zé)怪說：“教育孩子要有分寸，要有意外，我向你要孫子！”

王父解釋說：“媽，我就這么一個男孩，將來我的事業(yè)全靠他接，如不教他走正路，養(yǎng)成壞習(xí)性，不能成器，我又何顏面向您老人家、向列祖列宗交代！”

奶奶啞然。

畫外音：“奶奶她是個深明事理的人，知道兒子說得有理由，老二也是對的?！硬唤?，父之過；教不嚴(yán)，師之隋嘛，她沒有理由再作責(zé)備?！?/p>

奶奶呼魯呼魯?shù)匚鼰焿亍?/p>

32、河堤?夜

王柳華與王母等尋喚著。

“祥——兒……”

“弟——弟……”

“王——稼——祥……”

呼喚聲振蕩村野。

33、失火人家?夜

煙火繚繞，人影晃動。

王稼祥在雜亂的人叢中一盆一盆地端著水，送給救火的大人們。

他滿臉油汗，炭灰涂鴉。

他顯得很累，粗粗地喘著氣。

他堅持著，咬著牙，將一盆水舉過頭頂，吃力地邁著腳步。

火被撲滅，宅屋被焚燒倒塌，救火的人們不禁嘆惜。

突然從屋里傳來驚呼：“不好了，這里面還有燒著個人呀！”

有人驚呼：“是錫奎，是錫奎呀?！?/p>

有人急喊：“看看還有救！”“不行了，已經(jīng)被燒死了！”

王稼祥震驚，他轉(zhuǎn)身從人群中鉆出，往家奔去。

34、井邊?日（回憶）

王稼祥與姐姐抬起水桶，振作精神，鼓起勇氣，邁開步子。

青年錫奎擔(dān)著空桶走來。

大玉對王稼祥：“歇會兒，姐跟錫奎哥說句話?！?/p>

她走到錫奎身旁，低聲：“錫奎哥，我們的事不可能了，別怪我?！?/p>

王稼祥問姐姐：“姐，剛才你跟他說什么呀？”

大玉：“沒說什么，走吧?！?/p>

錫奎怔怔呆呆地立著。

35、村路?夜

王稼祥滿臉憤怒，往家中奔跑著。

36、故居?夜

王父、二叔、王母、奶奶等沉浸在焦急中。

氣氛沉悶，只聽王母抽泣聲和奶奶呼魯魯呼魯魯?shù)奈鼰熉暋?/p>

板壁上老式掛鐘時針指向十二點。鐘聲。

門外傳來沙沙腳步聲。

大家不約而同向外探去，驚喜。

王稼祥滿臉炭黑怒瞪著眼睛立在門外，望著焦急的家人。

37、冬日?晴

王家?，大玉出嫁。

迎親嗩吶聲、鑼鼓聲、鞭炮聲，眾人的歡樂聲。

按照當(dāng)?shù)亓?xí)俗，王父準(zhǔn)備背女兒出房間。

王稼祥擠到大姐面前，倔犟得說：“姐姐，我背你！”

家人紛紛驚愕。

稼祥奮力背起姐姐，勇敢出門。

頭蓋中的姐姐哽咽著：“弟弟，要好好念書，家中以后靠你了?！?/p>

響起姐姐教弟弟王稼祥唱兒歌：

“張打鐵，李打鐵，

打把剪刀送姐姐。

姐姐留我歇，我不歇，

我要回家打毛鐵。

毛鐵打到正月正，

家家戶戶點紅燈；

毛鐵打到二月二，

葫蘆種子齊下地；

毛鐵打到三月三，

薺菜花兒賽牡丹；

……

稼祥背著姐姐上了迎親的轎子。

新郎、陪娘迎親隊伍紛紛上路。

王父領(lǐng)著家人目送。

王稼祥兩眼淚水，咬著嘴唇，使勁揮手告別姐姐。

38、故居?春節(jié)后?日

一只手將煙壺重重壓在桌上。

王父滿腹心事，雙眉緊鎖，深深嘆口氣。

壁鐘連敲九下：當(dāng)當(dāng)……

王母將包袱傘放在桌上，埋怨地：“三天年沒有過完，你就要走？”

王父：“店里事放心不下嘛！”

王母：“要走，就快上路吧，天不早了。家里放心，我看孩子不同別人家的孩子，日后一定有出息?！?/p>

王父：“出息，出息！我辛辛苦苦大半輩，掙了這份家業(yè)，就是要有一個惜家守業(yè)的兒子，不想他當(dāng)官作宰！”

39、河堤?春日

稼祥捧著《英文》課本坐在堤埂。

他將課本放在膝上，一手托著腮怔怔地出神。

老師查聞梅聲音：

“英文成績上不去，這可不行?。?你要懂得當(dāng)前是個列強競爭的時代，不學(xué)點真本事不行羅！學(xué)會英文，可以寫文章，可以增長知識，擴大眼界，甚至可以出國留學(xué)……”

40、課堂?日

英文課。學(xué)生們聆聽查先生講英語語法。

王稼祥在自己座位上回頭向畢石林的空位望去。（特寫）

他那失落感的眼睛。（特寫）

41、河堤?日?回憶。

王稼祥失落的眼神充滿憂郁。

他身后傳來蒼老的男聲音：“你是稼祥嗎？”

一位五十余歲的石林父親，衣著破舊，手捧一只書包站在稼祥面前。

他將書包捧向王稼祥，說：“我家石林不讀書啦，這書包，石林讓我送還你?！睂旁谕跫谙槭稚?。

王稼祥站起，迷惑不解問：“大伯，您……石林他……”

石林父有苦難言地說：“不難為你啦。唉！”轉(zhuǎn)身默默走了。

王稼祥緊步上前，他望著遠去的石林父，捧著書包陷入深思。

他又抬起頭，望著過橋而去的石林父，心中猶壓一塊陰云。

他那失落感的眼睛特寫。

42、故居?春日

王稼祥向王父央求：“爸，石林的爸不讓石林讀書了。您還是免了些他家的田租吧，讓石林繼續(xù)讀下去?！?/p>

王父：“什么，讓我為他家免田租？你、你小子還心疼他起來了？沒門！”

王稼祥：“爸，兒子求您了！”

他向父親跪了下去。

王父：“你、你簡直反了！”

王稼祥：“爸！”急得眼淚流了出來。

王父動了惻隱之心：“好吧！今年就免了他家兩擔(dān)田租。不過，你叫他好好念書就是！”

王稼祥高興地站了起來：“謝謝爸！我告訴他家去！”

王父：“你告訴他，這學(xué)期，我讓你二叔將他的書本費給免了！”

王稼祥點點頭，興奮地轉(zhuǎn)身跑了出去。

王父：“這孩子?！?/p>

43、課堂?春日

王稼祥與畢石林同一個座位。他用眼神鼓勵著畢石林。

查先生用英語喚王稼祥：“王稼祥同學(xué)，將第十課國語譯成英文?！蹦坏子≈形?。

王稼祥驚回神。

查先生重復(fù)前面的話。

王稼祥忙起立以英文說話：“第十課，中國是世界上最文明之國家……（上文印中文）。

王稼祥流利翻譯的口型特寫。

查先生滿意的點點頭。

王柳華、王久長等眾同學(xué)欽佩的目光。

44、故居?冬夜

屋外北風(fēng)蕭瑟，寒氣襲人。

燈下，王稼祥搓著手在讀英文。

王母進來，她疼愛地將一件棉大衣披在身上。

王稼祥回頭望了望母親，笑了笑，又埋頭學(xué)習(xí)。

王母慈祥的面容特寫。

45、校園禮堂?初夏

梅熟季節(jié)。

查先生激動的向?qū)W生們宣布：“王稼祥同學(xué)本學(xué)期英語全縣會考，成績名列前茅！”

王稼祥紅光滿面，神情莊重從查先生手中接過獲獎證書及獎品。

查先生又端起一盤盛滿熟黃的梅子：“這也是你的?！闭Z氣含蓄。

王稼祥激動地：“謝謝先生。”

他捧著成熟的梅子，甜甜地笑了。

王柳華、畢石林等學(xué)生紛紛為稼祥鼓掌。

一旁二叔侄兒的進步而由衷高興。他緩緩的鼓著掌，不讓高興過份流露。

46、老屋?黃昏

奶奶半躺在床上，不斷發(fā)出喘咳聲。

王稼祥站在床邊，將會考獲獎證書、獎品捧在手中，對奶奶說：“奶奶，我考上了第一名。這是獎狀、獎品，還分得了好甜好甜的梅子。奶奶，您吃梅子……”

奶奶伸出干癟的手，顫抖著接過獲獎證書、獎品，又從枕邊摸出老花眼鏡戴上，認(rèn)真端詳著。她心花怒放地說：“好，好，奶奶祝賀你。你沒辜負(fù)奶奶的期望，終于吃到好甜好甜的熟梅子了。”喘嗽著繼續(xù)說，“唉，奶奶太老了，看不到孫子成名立業(yè)了。不過，奶奶看得出，奶奶的孫子將來呀一定有作為，一定會超過那個什么查博士，還是個為窮苦人打天下的將軍！”

她咳嗽著。說到這里她從孫子手中拿過一枚梅子，為不使孫子失望，她振作的咬了一塊，在口中嚼動。她那慈祥的笑容，發(fā)光的眼睛，充滿了對孫兒的希望。

王稼祥默記著奶奶的話。

他望著奶奶那蒼蒼白發(fā)，心中生發(fā)無限悲愴。

奶奶慈祥的望著孫兒?；貞洝?/p>

47、故居（回憶）

奶奶端著煙壺，連忙說：“我相信抓周，就抓個周吧?？纯葱O兒將來命相如何?！?/p>

王父：“就照媽您說的，抓周吧！”

二叔送上一個木盤，盤中有十二樣物件，代表著不同命運。

王父抱著剛滿周歲的兒子，說著：“兒子，就看你了?！?/p>

奶奶：“奶奶的寶貝，抓個將軍，給我王家爭門面?！?/p>

眾人目光集中在稼祥的小手。

滿周歲的王稼祥對木盤里的物件不感興趣，眼睛卻望著一旁的高凳上的花缽子。

只見他的小手伸向花缽里，抓起一把泥土，朝木盤中的將軍盔里撒去，拍打著將軍盔，樂呵呵笑了。

兒子的舉動，令王父不高興：“怎么回事呀，叫你抓周，你卻抓土，難道你就是個種莊稼的胚子?。“?！”

奶奶：“你說得不對，你沒看見他抓的土往將軍盔里撒嗎，這說明我的孫兒將來要當(dāng)個為民眾打江山的大將軍！奶奶高興，來，讓奶奶抱?！苯舆^小稼祥抱在懷里親著。

奶奶安祥地閉上眼睛。

48、雪地?冬日

北風(fēng)吹，雪花飄。大地萬物銀裝素裹。

一些學(xué)生玩起打雪仗。

雪地上，一雙腳走來。

王稼祥圍著圍巾背著書包，目不轉(zhuǎn)睛走來。

王甫昌等幾個頑皮學(xué)生向放學(xué)的同學(xué)打雪團。

一只雪團擊中了王稼祥頭部，雪花飛濺。

王稼祥看了王甫昌一眼，沒有理睬，繼續(xù)前行。

王甫昌又抓一個雪團欲向王稼祥扔，不料，他自己卻被一個藍球大的雪球砸在頭頂，嗆得他哇哇直叫。

是畢石林蔑視地立在他身后干的。

王甫昌望著比自己高出一頭的畢石林，不敢發(fā)作，拉著其他頑生灰溜溜跑了。

王稼祥凝望著畢石林。

畢石林走近王稼祥。

王稼祥感激地：“謝謝你。”

畢石林：“我要走了?！?/p>

王稼祥迷惑的目光。

畢石林：“學(xué)手藝，是學(xué)染匠?！?/p>

王稼祥：“非去不行嗎？再不想進學(xué)堂？”

畢石林苦笑了笑，搖了搖頭：“沒那個命，爸身體不好，學(xué)成了手藝，也好養(yǎng)家?！?/p>

王稼祥：“去哪學(xué)？”

畢石林：“托人介紹到青陽縣一個鄉(xiāng)下，可能還要去蕪湖?！?/p>

王稼祥難舍地：“你保重。”

畢石林點點頭：“嗯?！彪y分難舍離去。

王稼祥想起什么，喚道：“等等，石林。”

王稼祥從書包里取出一本線裝字典，雙手送上：“這本字典送給你?！?/p>

畢石林搖搖頭：“不用了，學(xué)手藝，用不上……”

王稼祥：“到了外面，抽空學(xué)，會用上的！”鄭重的將字典放在石林手中。

畢石林將字典緊緊揣在懷里，熱淚盈眶，欲言哽喉。

王稼祥投以鼓勵的目光。

畢石林緊緊揣著線裝字典，凝望著王稼祥，心潮澎湃。

他悵然轉(zhuǎn)身離去。

他幾步一回頭，依依不舍。

王稼祥追上幾步，揮動著手臂，目送著。

畢石林漸漸消失在茫茫雪地。

王稼祥惆悵的目光。

茫茫雪地，幾聲鴉叫。

王稼祥目送摯友，眷念無限！

49、故居?夏日

王稼祥（15歲）興沖沖地跨進門，興奮地喚著：“媽——”

王稼祥將南陵樂育中學(xué)的錄取通知書送到王母面前。

旁白：“一九二二年，王稼祥考取了南陵樂育初級中學(xué)。”

王母接過錄取通知書，欣喜地說：“祥兒，聽說那是個洋文好的學(xué)校，你能考上，這全靠查先生的教導(dǎo)，等你爸回來了，要去重重謝過查先生，啊?！?/p>

王稼祥點點頭，將通知書貼在胸前。

50、查村?夏日

查聞梅住宅。

品貌端莊的瑞玉姑娘（17歲）在門口晾曬洗來的衣裳，見王父、王稼祥來，笑盈盈地將他們引進門。

王稼祥閃動著眼睛，好奇地四顧院里一景一物。

查瑞玉偷望了王稼祥一眼后領(lǐng)頭進屋。

51、查宅?日

查瑞玉向書齋喚道：“爸，來客人了?！彼蚣谙槲⑽⒁恍?，出畫。

查聞梅先生迎出書齋：“啊，是祖官兄，請坐，請坐?！?/p>

王父將幾盒禮品放在桌上，雙手作揖行禮道：“查先生，承祖領(lǐng)小兒特來拜謝先生?！?/p>

王稼祥畢恭畢敬地：“先生好！”

查先生連連謙讓道：“祖官兄不必客套，請坐?！被仡^喚道：“瑞玉媽，上茶?！?/p>

查夫人端著兩盅茶和顏悅色進堂廳。

王父吩咐兒子：“還不快叫師母。”

王稼祥上前恭敬地：“師母?！绷⒁慌?。

查夫人樂呵呵地說：“喲，長得這么高了。一看就知是個聰明孩子，難怪先生每次回家總要夸這孩子，說他教的學(xué)生就數(shù)他最有出息?！?/p>

王父：“小兒考取南陵樂育中學(xué)，這是剛接到的通知書?！睂⑼ㄖ獣f給查先生。

查先生看了通知書，連連稱贊：“可喜可賀，令郎真是大有希望！”

王父：“小兒能有今日，是查先生悉心施教，承祖我是感謝不盡呵！”

查先生謙虛道：“鄉(xiāng)里鄉(xiāng)親的，說到哪里去了。是這孩子奮發(fā)努力的結(jié)果。聞梅只是盡師之責(zé)而已，不必言謝。請喝茶?！?/p>

王父呷茶。

查夫人喚過瑞玉：“玉兒，這是王伯父，過來拜見?！?/p>

查瑞玉靦腆地：“王伯父?！毙腥f福禮立母親身旁。

王父端祥瑞玉贊道：“這么秀氣，多大歲數(shù)？”

查夫人：“十七，屬龍，還不懂事呢?！?/p>

王父點點頭：“比小兒大兩歲。”

查先生取過一本練字貼，說：“就是不象姑娘樣，看，每日還練著寫字吶。”王父接過字貼，帖上一個正楷“大”字特寫。

王父驚嘆道：“呵，畢竟是書香人家，女兒家也讀書識字。唉！我那兩個女兒……”轉(zhuǎn)頭對稼祥：“祥兒，你更要好生用功才是?！?/p>

王稼祥瞅了瑞玉一眼，朝父親點了點頭。

查夫人端詳著王稼祥，看在眼里，喜在心中。

查先生起身從書齋捧出一疊書籍，放在案桌上，指著板壁上掛著一幀鏡框中英俊男青年博士像對王父說：“這套書，是留學(xué)美國的族侄查謙寄來的，現(xiàn)在轉(zhuǎn)送給賢侄，期望賢侄鵬程萬里，不辜負(fù)為師一片苦心。”

王父打量鏡中博士像后謝道：“先生厚愛，多謝多謝。祥兒，你要銘記先生箴言，加倍努力，以查謙為榜樣，給鄉(xiāng)人增光?？熘x謝先生。

王稼祥：“謝謝先生?！苯舆^書。

52、南陵縣弋江畔?夏末?日

傳來粗獷的筏木者號子歌聲。

江面上漂流著一長串、一長串的木筏。

放筏者一個個光著背脊露出古銅色的肌肉，一邊撐筏，一邊吼著雄渾的號子。

江畔，南門外綠林中，隱現(xiàn)出尖頂教堂和一簇西式的磚木結(jié)構(gòu)二層樓房。正大門嵌著大理石匾，上刻篆書《南園》兩字。

印字：南陵樂育中學(xué)。

王稼祥背著包袱和網(wǎng)球拍，提著藤箱走近校門。

53、樂育中學(xué)教室?秋日

青年地理教員洪流高碩身材，英俊沉著，目光敏銳，邁著堅定步伐走來。

“起立！”

學(xué)生們應(yīng)班長喊聲站起來。

洪流示意大家坐下，說聲：“同學(xué)們好！”把粉筆盒、教本放在講臺上。

王稼祥與同學(xué)們坐下，靜靜地注視著洪流老師。

洪流掃視大家一眼，拿出粉筆隨手在黑板上繪了個秋海棠葉形的中國地圖輪廓。

他指著黑板上地圖問道：

“同學(xué)們，這是什么？”

“中國地圖！”同學(xué)們齊聲說。

洪流忽用粉筆敲著黑板問：“中國的地圖象個什么？”

同學(xué)們：“海棠葉。”

洪流又問：“對！它可美麗？”

同學(xué)們：“美麗！美麗！”

洪流：“對，美麗極了，我們的祖國真美麗！”朗誦詩似的，帶著抒情的意味，手指輕輕敲點著黑板，又用粉筆在東部畫了兩個島嶼，問道：“這是什么地方？”

同學(xué)們：“臺灣，海南島。”

洪流又指東部廣大地區(qū)問：“這是什么地方？知道嗎？”

有人應(yīng)道：“太平洋?！?/p>

洪流又問：“（指著島嶼與大陸）這象個什么形狀？”

沒有人應(yīng)。

洪流迅速一邊用手指，一邊說：“你們看，這象不象一螃蟹”，他用手指著大陸沿海東南部，又指兩個島嶼說：“這就是伸向大洋的兩只眼睛張望大海，你們看，象不象？”

眾聲：“象，活象極了！”

洪流猛然拔出一支藍色粉筆迅捷在東方劃一個粗粗的箭頭，直伸向東南方劃個弧再折向大陸伸延：“一八四O年，英國占去我們的香港，把魔爪伸向廣東?！彼衷诤Ｉ蟿潡l線把箭頭指向江蘇、浙江方向，他一邊劃一邊說：“它還伸向東北，指到上海、南京！”

全場凝住似的，好象呼息都停止了。

“這里?！焙榱鲃澤现赶驈V西一帶的箭頭。

“法國指向我們的廣西；”他邊說邊劃，速度極快，情緒十分激動“日本指向福建；德國曾占我山東青島、膠濟路一線；俄國占我東北旅順、大連，還染指中東路以北地區(qū)，日俄戰(zhàn)爭后，這些地方又落到日本人手中……”

他一口氣說著，又朗誦詩似的叫道：“美麗的祖國呵，給洋人宰割得不成樣子了！這還不算——”

他又迅速說下去：“世界大戰(zhàn)中，中國也是參戰(zhàn)國、戰(zhàn)勝國。德國占領(lǐng)的青島、膠濟線理應(yīng)還給中國，巴黎和會上竟把劃歸了日本，”他把講桌重重一拍，吼叫道：“天下可有這個理？中國代表竟表示‘欣然同意……”他在黑板上寫了“欣然同意”四個字。

全場緊張到極點。

“這還不算，”他目光閃閃，黑發(fā)飄動，象一頭發(fā)怒的獅子“日本又提出了滅亡全中國的廿一條”他連珠炮似的吼叫著，“它要求中國承認(rèn)日本在山東的利益；承認(rèn)它在東北、蒙古的利益；要奪取中國所有鋼鐵公司；要中國沿海島嶼只能租給日本；要中國請日本人來當(dāng)政治、軍事、經(jīng)濟顧問?！?/p>

他一邊說一邊劃，用粗粗線條的箭頭表示，把那幅中國地形圖劃滿直縱橫的箭頭，最后將粉筆一擲，重重一擊講桌，一字一句地吼叫道：

“日本要滅亡全中國！”

他一揮手臂，象打上個休止符。

全場鴉雀無聲，緊張萬分。

他雙手一豎，又迅速落，沉痛地說：“同學(xué)們怎么辦？”加重語氣：“怎么辦？”

他突然放聲嚎啕哭起來。

引爆炸藥似的引發(fā)全場嚎啕大哭。

下課鈴急劇地響起來。

他忽然停止了哭泣，猛擊桌面，吼叫道：“同學(xué)們！我們哭泣沒有用！我們有四萬萬同胞，我們覺悟起來，中國就不會亡！——不會亡！——不會亡！下課！”他放下一顆炸彈——一陣風(fēng)似的出了教室。

男女同學(xué)一雙雙淚水洗亮憤怒的眼睛。

王稼祥的一張?zhí)貏e發(fā)亮的眼睛。特寫。

54、樂育中學(xué)?校園?日

激動的學(xué)生潮涌似的跟著洪老師。

別班的學(xué)生見他們神情異常，不知發(fā)生了什么事，也紛紛圍涌過來。

人愈聚愈多，到達操場已有好幾百。

開飯鈴聲當(dāng)當(dāng)當(dāng)，當(dāng)當(dāng)當(dāng)……響起來。

有人叫：“開飯了！開飯了！”

有人應(yīng)：“國都要亡了，還吃什么飯？”

洪流站到升旗臺上，揮舞著臂膀演講，兩目閃閃發(fā)光，黑發(fā)飄動，只隱約聽到：

“……一九一九年五月四日，賣國政府接受屈辱條約的消息傳來，北京學(xué)生上街游行，要求懲辦親日派賣國賊曹汝霖、章宗祥、陸正輿，火燒趙家樓，痛打章宗祥。北京政府派軍警鎮(zhèn)壓，逮捕大批學(xué)生……現(xiàn)在北京、天津、上海、長沙、濟南……全國各地罷課、罷市……”

外圍神甫在惶惶地聽著。

矮胖的校長也趕來聽著，露出不安神色。

洪流揮動著臂膀，聲音更高：

“全國人民都起來了，我們怎樣辦？”

好幾個聲音叫道：

“我們罷課抗議！”

“我們?nèi)ビ涡?！?/p>

眾聲：“去游行！去游行！”

洪流一揮手臂，發(fā)怒雄獅似的吼道：“好！不讓當(dāng)亡國奴的同學(xué)跟我來！去游行抗議北京政府的賣國外交政策！”

洪流當(dāng)首向外走，蜂涌的同學(xué)跟在后邊，神甫、校長來阻止，喊著：“同學(xué)們！”“同學(xué)們！”沒有人理采，反被推擠得踉踉蹌蹌。

沖出校門的學(xué)生自動拉成了長長的人流，口號聲震撼了南陵城：

“打倒賣國政府！”

“打倒日本帝國主義！”

“取消廿一條！”

“外抗強權(quán)！內(nèi)除國賊！”

王稼祥緊跟著洪流，喊得聲音最高。

55、教師宿舍?雨日

洪流將新收到的《新青年》一冊冊地拿出來與王稼祥共讀。

字幕疊?。ㄎ恼聵?biāo)題）

陳獨秀《敬告青年》、《我之愛國主義》、《憲法與孔教》、《孔子之道與現(xiàn)代生活》。李大釗《警告全國父老書》、《自覺心與愛國心》、《青春》……

他們貪婪地、如饑似渴地朗讀著：

“……對于與……新社會、新國家、新信仰不可相容之孔教，不可不有徹底之覺悟，猛勇下決心，否則不塞不流，不止不行……”

另一聲音旁白朗讀，充滿激情：

“……我們青年要沖決過去歷史之網(wǎng)羅，破壞陳腐學(xué)說之囹圄，忽令僵尸枯骨，束縛現(xiàn)在活潑潑地之我，進而縱現(xiàn)在青春之我，撲殺過去青春之我……我們要新造民族之生命，挽回民族之青春……”

洪流與王稼祥相視，目光閃耀異采。（特寫）

56、樂育中學(xué)宿舍?冬夜

室外突然傳來驚呼聲：“教堂著火啦！快救火?。　?/p>

王稼祥忙起身去推開窗戶望——

教堂一角起火，鐘聲不斷。

學(xué)生們向火光處奔去。

57、樂育中學(xué)禮堂?日

神甫殺氣騰騰地訓(xùn)斥著：“教堂起火，是有不法之徒暗中破壞，我們要徹底查清，嚴(yán)厲處理。近來有人散布過激言論，煽動鬧事。這里不是北京，不是上海，不是天津！從現(xiàn)在起，要好好讀書，服從學(xué)校管教，不準(zhǔn)聽信邪言，散布危險言論，帶頭鬧事者一律開除！”

王稼祥氣憤得雙眼冒火。

學(xué)生有的畏懼，有的迷惘，有的憤憤不平，有的不屑一顧，……

神甫得意洋洋的訓(xùn)著話（無聲音）

58、禮堂外走廊上?日

王稼祥和要好的同學(xué)董學(xué)春、章榮軒私語著。

矮個子董學(xué)春說：“項莊舞劍，意在沛公?？磥硌笕艘M行報復(fù)了。他要嫁禍洪老師！”

章榮軒：“火是洋人放的。”

王稼祥：“你怎么知道？”

章榮軒：“我親眼看見的?！遍W回——

59、校園?夜

章榮軒在廁所解小便，見一人影鬼鬼祟祟走來，悄悄將一團東西扔進廁所墻角的垃圾箱。

那人影四顧望望離去。

章榮軒借著星火看清是神甫。

他撿起那團東西打開，是紙包著一只小汽油桶。他嗅了嗅油桶，疑惑。

60、神甫住處?日

壁懸耶蘇受難的十字架。

神甫在默默做禱告。

王稼祥理直氣壯地責(zé)問他：“火是你自己放的，為什么加害于洪教師？還要辭退他？”

神甫似乎沒聽見稼祥的責(zé)問，依然旁若無人口誦圣經(jīng)。

王稼祥望著表面慈善，內(nèi)心險惡的神甫。他等神甫答復(fù)他提出的責(zé)問。

許久，神甫冷漠地看了王稼祥一眼，不屑一顧地聳了聳雙肩，以傳教的口吻：“主的孩子，你要好好讀書，聽從主的安排，才是正道?！痹谛乜趧澲?。

61、江畔小碼頭?日

王稼祥和章榮軒、董學(xué)春等一大群學(xué)生送洪流上船。

王稼祥：“洪老師，您準(zhǔn)備去哪里？”

洪流笑著說：“此處不留爺，自有留爺處嘛，先到蕪湖去！”

他取出一大疊《新青年》《東方雜志》給稼祥，說：“這些《新青年》《東方雜志》書刊要多讀。記住，陰影是遮不住太陽的！我雖然走了，不管到哪里，都會永遠記著你們的！你們就是中國的希望！”

王稼祥懂事地點點頭：“我們永遠記著老師給我們上的歷史課！”

學(xué)生們紛紛應(yīng)著王稼祥的這句話。

洪流激動地說：“好，好！國家不會亡！力量在大家，在每一個人！”

他們一邊交談，一邊走向碼頭。

洪流站在船頭向?qū)W生揮手告別。

碼頭上，一張張含淚發(fā)亮的眼睛。特寫。

輪船開動，緩緩離岸，漸遠漸小……

王稼祥眺望的眼睛特寫。

畫外音：“面對殘酷的事實，王稼祥看清了帝國主義披著宗教外衣的那副假面孔，在年少的心靈深處埋下了斗爭的種子！”

62、故居臥室?初冬夜

油燈下，王父披著衣褂吸煙壺。

王母坐在床沿納鞋底。

王父吸了幾口煙壺，緩緩地說：“眼下，大城市亂的很，讀書人鬧著反對洋人，現(xiàn)在已經(jīng)影響到南陵祥兒那所洋學(xué)堂了，最近還燒了教堂，唉！”

王母試探著問：“那、那祥兒……”

王父：“學(xué)習(xí)倒很用心，是班上的尖子。不過，據(jù)說這孩子現(xiàn)在不太本份，關(guān)心什么政治了。這樣下去，唉！……”

王母怔了怔。

王父繼續(xù)說：“祥兒媽，我有件心事與你商量。我考慮著，給祥兒說一門親事。查先生閨女，我看著喜歡，查師母也有這個意思。給孩子定了親，了卻我們做父母的心事，也拴了孩子的心，免得他往邪路上走?！?/p>

王母慎重地：“好是好，瑞玉這姑娘我也歡喜。不過，這事還是等祥兒回來問問再定吧。”

王父放下煙壺，脫下衣褂，不容商量地：“這事就這么定了。過些日子，擇個吉日定了這門親?！碧上?。

王母欲說無言。

63、查宅堂廳?日

查聞梅與王父談?wù)撝鴥号幕槭隆?/p>

查先生：“稼祥這孩子是我看著大的，又是我的學(xué)生，按說，這樁親事是件大好事，不過，這孩子近些年在外求學(xué)，接受了新的思想，要他馬上成親，依我看，是不是操之過急？”

王父：“我讓稼祥這孩子去外讀書，無非是讓他見見世面，也好日后接手我的店鋪子，可這孩子……我考慮再三，還是將親事辦了好，查先生，我的親家，事就這么定了，這是擇日帖子，”送上帖子。

查先生接過看著沉吟：“這……”

64、江城碼頭?夏日

畫外音：“一九二四年七月，王稼祥從南陵樂育初級中學(xué)畢業(yè)，進入蕪湖教會學(xué)校圣雅各中學(xué)?！?/p>

兩個男生章榮軒、董學(xué)春在碼頭向王稼祥招手：“王稼祥！”

王稼祥興奮地奔向他們揮手、擁抱。

稼祥見章榮軒身邊不遠站著一個十六七歲的農(nóng)村打扮的姑娘，不禁問道：“她也是……”

董學(xué)春神秘地對王稼祥說：“她是章榮軒的養(yǎng)媳婦，未來的wife（妻子），嘻嘻。”

章榮軒不以為然地走近姑娘，說：“快上船吧，放假我回家?！?/p>

姑娘誠實地點點頭，拎著包袱轉(zhuǎn)身走向碼頭客輪邊。

章榮軒、董學(xué)春幫王稼祥拎著行李走來。

王稼祥微笑著問：“還是你們早，報到了么？”

董學(xué)春：“上午才報到。噯，學(xué)校很不錯哩，還有大教堂，有許多外國老師?！?/p>

章榮軒補充：“聽說每天上課前學(xué)生要去教堂聽三小時圣經(jīng)哩！”

王稼祥微微蹙了一上眉頭。

董學(xué)春：“教堂比樂育中學(xué)大多了！”

王稼祥默默地走著。

董學(xué)春依舊興致勃勃地：“學(xué)費太貴，要一百塊大洋?！背聵s軒呶了呶嘴：“他沒帶那么多錢，校長說入教就免一些，章榮軒就入教了。我想這也不錯，也跟著入教了?！?/p>

王稼祥看了章榮軒一眼，無奈地笑了。

不遠處，一座高大的古塔矗立于江城東側(cè)。

望著雄偉的古塔，王稼祥仿佛覓到了什么，腳下步伐加快了。

65、二十年代蕪湖長街?夏日

人流熙熙攘攘，車水馬龍，店鋪林立。

王稼祥與章榮軒、董學(xué)春攜行李裹在人流中，一輛插著小洋旗的轎車飛馳而過，掀起一路灰塵。

一雙乞討的手伸向王稼祥。

王稼祥愣了愣，從長衫口袋里掏出一些硬幣放在乞丐手中。跪地的瞎眼老頭接過銅板嚅動著嘴稱謝。

王稼祥的舉動招來一群乞丐。

他又掏出硬幣散發(fā)。

一商家：“小秀才，這里不是同情他們的地方?！?/p>

突然，前面一陣騷亂。傳來一聲聲童稚的慘叫。

王稼祥等疾步上前。

人群中，三個身材肥胖不一，穿上黑下白校服的男學(xué)生正毆打一個小報童。報童緊抱一卷報紙喊叫著。人們駐足觀望。

王稼祥正氣凜然地擠進人群擋在報童前面：“住手，憑什么欺負(fù)小孩？”

一學(xué)生怔了一下：“關(guān)你什么事，他賣有辱上帝的報紙，還叫我們是洋人的尾巴。哼！”

王稼祥正色道：“你們也算中國人?。俊?/p>

三人打量著王稼祥，又看了看魁梧的章榮軒，有些心怯。

一個學(xué)生拍了拍胸前佩戴著十字架和校徽：“我們是圣雅各中學(xué)的，不服就去學(xué)校！”說完，三人揚長而去。

王稼祥彎腰扶起倒地報童：“報紙可以賣一張給我嗎？”

報童抽出一張：“給！”

王稼祥接過一報紙，報頭是蕪湖工商日報，他讀著正版文章，不禁眼一亮，忙掏出兩塊大洋，放在報童手心，溫和地：“以后我會經(jīng)常買你的報紙的?！?/p>

報童緊握著大洋致謝。

圍觀的人群向王稼祥投來驚詫和欽佩的目光。

66、圣雅各中學(xué)?夏日

王稼祥等三人走在去學(xué)校的路上。

獅子山、鳳凰山。綠蔭叢中一座座西式建筑。

董學(xué)春：“那三個家伙日后說不定要算計我們哩！”

章榮軒：“怕什么！他們打人就對？”

王稼祥沒有吱聲。

三人來到一座鐵閘門前，門牌用英中文寫著“圣雅各中學(xué)”。

隱隱傳出風(fēng)琴伴奏的校歌聲：

……圣雅各之創(chuàng)始兮，

念艱難之孔多。

遞演進于中江兮，

樂化雨之滂沱。

出盈門之桃李以為國兮，

風(fēng)吹動之枝柯。

揚吾民族之新花兮，

聽我同聲之歌。

……

大門內(nèi)走出三人。

華人老教師吳先生扶著病重的妻子，自己不時咳嗽著立在門外馬路邊等候車。華人老校工替吳先生挾著一床被條在不時張望車輛。

一輛人力黃包車在吳先生面前停下。

吳先生吃力地扶病妻上車，一旁王稼祥忙上前幫忙，章榮軒、董學(xué)春也攙扶吳夫人上車。

老校工將被條遞給吳先生，揮手示意拉車人上路。

吳先生王稼祥：“你也是來求學(xué)的？”

董學(xué)春忙搶著回答：“他叫王稼祥。我們都是涇縣來的?！?/p>

王稼祥尊敬地向吳先生點點頭。

吳先生贊許地朝三人擺了擺手，吩咐拉車人：“走吧。”

黃包車遠去。

老校工見三人望著遠去的黃包車：“那位吳先生，太太病得這么重才去看醫(yī)生，他自己也有病?！睂ν跫谙椋骸澳氵€沒報到吧？快去吧?！鞭D(zhuǎn)身進大門。

67、圣雅各中學(xué)校長室?夏日

校長蘭斐然是美國人，五十余歲。

他打量著王稼祥，半響，瞇起眼傲慢地問：“你，會英語嗎？”

王稼祥不卑不亢地：“學(xué)過?！?/p>

校長：“很好?！庇糜⒄Z，“有興趣讀我的學(xué)校嗎？”（印中文）

王稼祥以英語答：“我是來學(xué)知識的”（印中文）又說中文：“我需要的是真正的知識！”

校長舉起一個小神架，瞇眼笑著：“來吧，我歡迎你，孩子?！?/p>

王稼祥拒絕道：“這個，我不需要，請允許我有自己信仰的自由，校長先生?！?/p>

校長笑容頓失，不滿意地聳了聳肩。

68、教會醫(yī)院?日

診斷室，一中年中國男醫(yī)生為吳夫人診斷病情。他觀察著熒光燈下的攝片問吳先生：“你太太的病需要住院治療，你有蘭斐然校長的簽字嗎？”

吳先生自尊心似乎受到傷害，他沒有回答醫(yī)生的問話。

醫(yī)生無奈地：“這樣吧，開一些藥帶回去，你要多觀察才是?！遍_著處方。

吳先生接過處方扶著妻子走出診斷室。他時而咳嗽著。

69、校園一角?日

身穿校服的王稼祥、董學(xué)春、章榮軒三人挾著書本漫步，迎面走來在長街踢打報童的三個學(xué)生和一個女生，四個人胸前都別著十字神架。

那三人一見王稼祥等，一怔，乜斜著眼打量。

王稼祥主動地：“早晨好！”

對方一男生滿面不屑地：“你們也是圣雅各的？”

董學(xué)春：“往后咱們是同學(xué)了，多指教！”

對方神態(tài)傲慢說：“我叫佩斯。好說?！?/p>

教堂敲起了鐘聲。

佩斯得意地：“去做禱告啦！”女生挽回佩斯的手腕，旁若無人地走向教堂。

王稼祥等三人相視笑了笑。

吳先生愁眉不展的匆匆走過，留下幾聲咳嗽聲。

王稼祥不覺望著吳先生遠去，臉上詫異著。

70、教堂內(nèi)?日

十字神架，掛在胸前。校長身穿教服端坐于教位。一本厚厚的圣經(jīng)書。

偌大的教堂大廳，師生靜立，空氣肅然。

外籍教師保羅檢查學(xué)生是否攜帶經(jīng)書，他發(fā)現(xiàn)董學(xué)春經(jīng)書倒拿，急用手劃十字：“罪過，罪過?！?/p>

王稼祥與章榮軒抿嘴而笑。董學(xué)春忙糾正拿經(jīng)書的姿式。

教堂上空蕩起：“孩子們，現(xiàn)在，每一個人以虔誠的心，向我們的主——上帝祈禱。主啊，您賜給我們生存，讓我們到這個世界上來，我們要感謝主的恩德，執(zhí)行主的旨意……阿門?！?/p>

王稼祥無動于衷的面容。

“老師來了！”章榮軒輕輕碰了一下稼祥。

王稼祥回過神來。

外藉教師保羅已來到眼前，他指胸別神架的章榮軒用英語問：“你叫什么名字？”

章榮軒挺了挺胸：“章榮軒。”

外藉教師保羅不滿意：“NO！NO！”

他聳了聳肩說，（生硬的中文）“我，給你取個名字。‘羅杰，記住了，叫‘羅杰?！?/p>

章榮軒撓了撓頭。

“呵——吃！”董學(xué)春忍不住打了個噴嚏。聲音頗似外藉教師發(fā)出的“羅杰”。周圍學(xué)生一片哄笑。

外籍教師保羅瞪了董學(xué)春一眼，用英語問王稼祥：“你，叫什么名字？”

王稼祥靈機一動，故意認(rèn)真地將姓名念成英語讀法。

外藉教師保羅點點頭：“OK！”他指了指自己胸前的神架繼續(xù)問：“怎么沒有這個？”

董學(xué)春搶著說：“不是信教自由吧？！”

外藉教師保羅惱怒地回轉(zhuǎn)過身。董學(xué)春忙用經(jīng)書掩目。

一旁佩斯忙向外藉教師保羅說著自己的洋姓名：“我叫‘佩斯！”拉長聲音。

又是一片哄笑。

71、圣雅各中學(xué)宿舍樓?夜

昏暗的寢室，傳來陣陣笑聲。

王稼祥、章榮軒、董學(xué)春在閑談。

章榮軒插嘴說：“還說這里講‘自由！連自己的名字也不‘自由了！”

董學(xué)春對倚床看報的王稼祥打趣：“真有你的，不改名不換姓，竟騙過了洋先生。”

王稼祥笑了笑，繼續(xù)看報。

工商日報報題特寫。

章榮軒在床上仰臥：“真夠嗆，站了三個小時，念這鬼經(jīng)，能啥用場，真誤了人家青春！”

王稼祥放下報紙，沉思地：“他們說信教自由，是一種騙局?？峙率堑蹏髁x利用宣傳的方式來配合他們的經(jīng)濟侵略和文化侵略，想來改變中國人的本性，奴化中國人的靈魂，在圣雅各不能學(xué)到真正的知識，而只能象報上說的變成洋人的尾巴！”

72、江城古塔?晨

古塔欄邊，王稼祥手握書卷，俯身鳥瞰，滔滔長江，急浪拍岸，帆影擁簇。

他走下古塔，向江邊走去。

王稼祥漫無目的地走著。突然，江邊漁船旁傳來嘈雜聲。

王稼祥走近，原來漁民們打撈上來一具青年男尸。死者掛有十字架。

王稼祥悲憐地從衣袋里掏出二塊大洋。他看了看大洋思索一下后將它放在尸體旁。

他默默地走去。

王稼祥邁著沉重的腳行走在江邊沙灘。

不遠，外籍教師約翰正在垂釣。

王稼祥欲轉(zhuǎn)身離去，約翰打著招呼：“哈羅，王稼祥同學(xué)。來，有話對你說，”操著生硬的中文。

王稼祥走近他。

約翰：“你有什么心事，可以不可以跟我說說？”將手中釣鉤拋向江水中。

王稼祥憤憤地口氣：“國之不富不強，才讓外人在我國國土上無所不為，任其宰割！”

約翰笑笑聳聳雙臂，不以為然：“不可以一概而論，你有點偏激了，我來到你們中國，不想宰割什么，只想教學(xué)，教中國人學(xué)習(xí)西方的文化，文化，你說是嗎？我就沒有你說的那個野心，不可一概而論?！?/p>

王稼祥依然嚴(yán)肅地“我說的是現(xiàn)實，現(xiàn)實讓我做一個什么樣的中國人！”

約翰聳聳肩，表示無奈。

王稼祥離開。

73、小巷?秋日

兩只腳沉重前行著。

傳來清亮的賣報聲：“賣報啦，賣報，工商日報！”

熟悉的聲音使王稼祥抬頭望去。

報童發(fā)現(xiàn)王稼祥，驚喜地：“是你，大哥哥。給”，說著取出幾份報紙遞上。

王稼祥從報童手中接過報紙：“你家住哪兒？”

報童：“住南門小巷。就我和爸爸。”

王稼祥打量著衣衫破爛的報童：“你專賣這種報嗎？”報童點點頭。

王稼祥：“那報社你很熟羅？”

報童：“我認(rèn)識報社的洪叔叔。是他介紹我賣報的。他待人可好哩?！?/p>

王稼祥：“哦？你能介紹我和他認(rèn)識嗎？”

報童高興地點頭表示同意。

74、工商日報社?秋日

報童指著伏案疾書的洪流悄聲說：“這就是洪叔叔。”

洪流聞聲回頭，驚喜地：“稼祥同學(xué)？”

王稼祥激動地：“是您，洪老師！”

兩雙手緊緊相握，久久不放。

洪流拉過一把椅，對稼祥：“坐呵?！?/p>

王稼祥有禮貌地坐下。

洪流疼愛地拍拍他的肩膀，說：““你在蕪湖讀書？哪所中學(xué)？”

王稼祥：“圣雅各中學(xué)?！?/p>

洪流：“學(xué)習(xí)好嗎？”倒一杯水放在稼祥一方。

王稼祥答非所問地：“洪老師，您知道這篇文章是誰寫的？太棒了！”邊說邊攤開那份工商日報。

洪流看了一眼報紙，笑：“哦，好在什么地方，你說說?！?/p>

王稼祥：“切中時弊。我們絕不允許帝國主義在我們國土如此橫行霸道！我來的途中，就親眼看見外國貨輪撞翻一條漁船?！狈薹薜卣f。

洪流：“不僅如此，現(xiàn)在帝國主義幾乎深入到我們國土的每一個角落，為所欲為。英國帶頭，法國、荷蘭、德國、美國跟著來，現(xiàn)在日本來勢洶洶，想一口吞下全中國，我們已面臨亡國滅種的最危險的時候，我們不能不發(fā)出最后的抗議！”

王稼祥激動地站起：“洪老師，這篇文章一定是您寫的！”

洪流微笑地點點頭。

王稼祥：“您給的這本雜志我一直帶在身邊?！睆膽牙锶〕鲭s志。字幕：“《新青年》六卷五期，李大釗：《我的馬克思主義觀》?！?/p>

洪流：“稼祥同學(xué)，你進步了！”

王稼祥：“我們圣雅各中學(xué)正如您的文章所說，帝國主義在利用宗教來奴化我們，我們學(xué)到的不是真正的知識，而是精神鴉片！……”他情緒激動著。

洪流拍拍王稼祥的肩頭：“是啊，這正是帝國主義侵略的一種手段！稼祥同學(xué)，這里不比樂育中學(xué)，一定要組織起來同他們斗！”說著從背后書櫥中拿出幾本書刊，遞給他，“這些書拿回去看?！背巴鈱γ娌贿h一家書店一指，“你瞧，這些書就那家書店有，不過，都是暗地出售，你以后多去看看?！?/p>

王稼祥凝視著窗外那家書店，激動地答應(yīng)著。

75、校長辦公室?夜

臺燈下，藍校長查閱著學(xué)生各科成績登記冊。

他的目光落在王稼祥表欄的圣經(jīng)課欄目上的“39”分上，不覺皺了皺眉，他將這張表另擺一邊。

校長又翻了一頁，是佩斯的表冊，圣經(jīng)課欄“93”分，他滿意地點點頭，對一邊的洋教師約翰說：“一個39分，一個93分，太懸殊了！你的教學(xué)工作做得不好，這不是我們的要求，懂嗎？！應(yīng)該都是93，甚至是100分，這才是我們在中國辦學(xué)的目的！唔！”

約翰不以為然地說：“我們宣揚主的意旨，只能說服，不能強迫灌輸！”

校長：“NO！NO！”兩手作個用力的姿式，說：“也需要用一點強力！中國人是落后的民族，不用兵艦大炮，就打不開中國的大門，宗教宣傳，也要強力！”

約翰：“NO！那不合主的意思……”

校長：“在這里，你得聽我的！”

約翰：“我對強迫讀圣經(jīng)保留我的不同意見?！?/p>

76、校寢室?夜

章榮軒、董學(xué)春半臥于床看書。

董學(xué)春一推書本：“這么晚了，還不回來，一大早就出去，也沒吭一聲。真急死人了！”

章榮軒一邊看書，一邊答腔：“難得一個禮拜不念經(jīng)，他家親戚在這兒做事的多，說不定在外面過夜了。”

董學(xué)春打了一個哈欠。

房門吱呀一聲，王稼祥挾著紙包進來，歉意地：“都睡了嗎？”

董學(xué)春撲愣一下坐起：“真有你的，整整一天。喂，上那飽一頓？”

王稼祥將紙包放在自己床枕下，倒水洗臉。

章榮軒關(guān)切地：“吃飯了嗎？飯盒里有面包?！?/p>

王稼祥：“吃過了。有個好消息告訴二位?！闭f著將手巾晾回原處。

董學(xué)春急不可捺地：“啥好消息？快說說?！?/p>

雙腿伸入被窩的王稼祥，從枕下取出紙包打開，拿出幾本書：“我遇到了洪老師?！?/p>

章榮軒、董學(xué)春驚喜地：“在哪兒？”

王稼祥揚了揚工商日報：“在報社當(dāng)記者。瞧，這是他送的?！迸呐氖掷锏臅?。

董學(xué)春忙說：“給我一本?！?/p>

王稼祥拿起兩本書扔給二人。

董學(xué)春念著書名：“‘覺悟，名字挺精神?！彪S便翻了幾頁，“喲，還有詩和小說！”高興地讀起來。

章榮軒捧著刊物《東方雜志》問稼祥：“這些書我們從沒有讀過呀。你那本是什么？”

稼祥合上書，封面上寫著《新青年》，他嚴(yán)肅地：“洪老師說，這些書不要讓洋人發(fā)現(xiàn)?！?/p>

章榮軒與董學(xué)春鄭重地點點頭。

77、吳先生家?日

桌上放著王稼祥送來的禮品。

吳先生感慨地對一邊坐著的稼祥說：“現(xiàn)在教學(xué)，要按照洋人的教育方案去教。他們重視文科忽視理科，而所謂的文科就是圣經(jīng)！”微咳著繼續(xù)說：“謝謝你來看我們，唉，她的病是好不了啦，我也因照應(yīng)她，校方已扣了好幾月薪金。我打算過了這學(xué)期就辭職回老家茂林?！睔饧奔又亓丝人浴?/p>

王稼祥望著吳先生，心中感到十分悲涼。

78、校園?冬日

一大群學(xué)生在校長室外的張貼墻看著。

王稼祥與章榮軒、董學(xué)春等同學(xué)挾著經(jīng)書走來。

一張校長告示，十分醒目。

一個學(xué)生念著：“圣誕節(jié)將臨，這是上帝賜予我們的福音，普天同慶。校長決定，從本周開始，停止上課，各班由教師引導(dǎo)，念經(jīng)唱詩，排練最好的節(jié)目歡度圣誕節(jié)。此告，校長藍斐然（farserca）”

學(xué)生們?nèi)碌溃骸巴＿@么長時間的課，我們還讀什么書？”

“我們花錢來求知識，不是來過洋節(jié)的?！?/p>

“課程跟不上，考試怎么辦？”

王稼祥皺了皺眉。

教堂傳來鐘聲。

79、教室?冬日

矮胖的五十開外外藉女人校長的太太一搖一擺地走上講臺。

學(xué)生們竊笑。

藍太太說著生硬的中文：“我的孩子們，愿主祝福你們。今天將圣誕歌練習(xí)一下，現(xiàn)在，我開始檢查，看看大家唱得如何?！?/p>

一陣陣圣誕歌聲，此起彼伏。

王稼祥木然。

藍太太走到王稼祥身邊：“輪到你唱了！”

王稼祥頗有禮貌地：“對不起，我不識五線譜！”

同學(xué)們驚愕地注視王稼祥。

佩斯報復(fù)地站起：“不對，他識譜，還會作曲！”和他要好的女生開心地笑著。

藍太太惱怒地尖叫：“主啊，不能饒恕，這是對您的不忠！”不住地在胸前劃著十字。

80、江城深巷?冬日

貧民窟。王稼祥低頭匆匆走著。突然，他與迎面而來的一個青年工人相撞，忙賠禮：“對不起，大哥，實在……你，是畢石林！”

工人打扮的畢石林驚喜：“稼祥！是你！”

王稼祥興奮地：“想不到在這里遇到你，石林，還好吧！”

畢石林：“我已學(xué)成染匠，來蕪湖時候不長。你在蕪湖求學(xué)？”

王稼祥：“嗯，在圣雅各中學(xué)。”

畢石林：“圣雅各，是洋人學(xué)校，那你是學(xué)習(xí)外國的文化，將來一定會出國深造?！?/p>

王稼祥：“還沒想到那一步，走，去你住的地方再談?！?/p>

畢石林與王稼祥久別重逢，十分興奮。

81、石林住處?日

五彩繽紛的各色染布掛滿走廊樓欄。

王稼祥敬佩地：“石林，想不到，你學(xué)成這么好的手藝。蕪湖這城市，就象你染的布，五彩繽紛，各色各異?！彼麚崦t色的染布：“我喜歡這鮮紅色，它象征著我的生命，生命，應(yīng)該以火紅為主?！?/p>

畢石林驚訝：“稼祥，你變了，你不再是埋頭讀書的書生，你在關(guān)心社會了！”

王稼祥不在意地笑笑：“你還在學(xué)習(xí)嗎？”

畢石林轉(zhuǎn)身從床頭捧過王稼祥贈送的字典：“抽空學(xué)點，不過，我現(xiàn)在掙錢糊口”。

王稼祥：“好，我以后經(jīng)常來你這里與你作伴，互相學(xué)習(xí)，你教我染匠，我教你英文。”

82、校外馬路?冬雨

細(xì)雨濛濛。

王稼祥撐著雨傘走出圣雅閣中學(xué)大門。

一輛毛驢拉車，車上載著一口薄棺。吳先生雙目滯呆冒著雨去安葬亡妻。

老校工拎著一只裝有祭紙的籃子，默默的朝天空拋撒著。

王稼祥目睹著，心中猶壓冰塊。

寒風(fēng)吹來，那飄零的祭紙伴隨無送葬隊伍的棺木，遠去。

83、書店?黃昏?雨

王稼祥撐傘走入“科學(xué)圖書社”書店。

他從書架上取出一本書，走到柜臺前，向青年男店員付款。店員又從身邊一紙箱取出一本書，左右觀顧了一下遞給王稼祥，和藹含笑收款。

書架旁正在看報的一青年學(xué)者（30歲左右），注視著王稼祥，投以贊許的目光。（?。哄X杏村）

王稼祥走出書店。

錢杏村（阿英）站起來目送著撐傘遠去的王稼祥。

84、吳先生家?冬雨日

王稼祥收傘進入屋內(nèi)。

傳來微弱的呻吟聲。

王稼祥一驚：“吳先生?！睕]有應(yīng)聲。

他來到床前，只見吳先生雙目緊閉，處于半昏迷之中。

他急忙將吳先生扶起架在自己背上，匆匆出門。

85、醫(yī)院掛號室?夜

王稼祥摸遍口袋錢不夠交住院費，窗口里將幾張紙幣和住院單扔出，關(guān)上。

王稼祥焦急之中眼睛一亮，他急出。

86、醫(yī)院急救室門?夜

王稼祥與畢石林急匆匆奔進醫(yī)院。

他們焦急的徘徊在急救室前。

一位女護士從急救室出來。

稼祥迎上去。

護士：“先生已脫險了”

王稼祥臉上露出笑容。

87、醫(yī)院病房?冬日

王稼祥、畢石林等一群學(xué)生圍聚在吳先生病床前。

吳先生：“真難為你們了?！?/p>

王稼祥等笑了。

向吳先生介紹畢石林：“這是我小學(xué)同學(xué)畢石林，住院費是他及時相助?！?/p>

吳先生：“謝謝”

畢石林不好意思起來。

吳先生滿意地點點頭。

王稼祥從一學(xué)生手中拿過手風(fēng)琴。

吳先生領(lǐng)頭輕輕吟唱起來。

王稼祥也熟練的凝重地拉著那首傳唱的校歌：

……

圣雅各之創(chuàng)始兮，

念艱難之孔多。

遞演進于中江兮，

樂化雨之滂沱。

出盈門之桃李以為國兮，

風(fēng)吹動之枝柯。

揚吾民族之新花兮，

聽我聞聲之歌。

……

師生們隨著琴聲唱著心中的歌。

畢石林也被歌聲感染了。

王稼祥那凝重、思索的臉堂特寫。

88、校寢室?冬日

王稼祥在看書。

章榮軒、董學(xué)春分別拿著球拍與幾個同學(xué)打網(wǎng)球回來。

章榮軒將球拍掛在王稼祥床位邊釘上，氣憤地：“真他媽的！停了這么多天課，這下好，校方宣布考試照常進行。這，這怎能考得到！”泄氣地倒在床上。

王稼祥繼續(xù)看書。

董學(xué)春奪過王稼祥手中的書：“別看了，想想辦法吧！班上只有你能考，我們可要吃‘O蛋了！”

其他幾個同學(xué)求助地望著王稼祥。

王稼祥：“復(fù)習(xí)是來不及了。我們向校長要求免考！”

大家紛紛贊同。

89、校長室?冬日

藍校長敲著桌子：“告訴他們，考試照常。還要告訴他們，這里是圣雅各！”

洋教師約翰嘆口氣聳了聳肩，退出。

90、校寢室?冬日

同學(xué)們聚在一起，議論紛紜。

王稼祥說：“現(xiàn)在，只有一個辦法了！”

大家：“什么辦法？”聚攏。

王稼祥堅定地：“罷考！”

從門外又進來幾個學(xué)生。其中一個高個子叫戴傳華的同學(xué)說：“稼祥，我們兩個班聽你的！”

董學(xué)春有些猶豫：“佩斯那小子……”

章榮軒：“這小子成天迷著念經(jīng)，考試他也怕。我去嚇唬嚇唬他！”

董學(xué)春顧慮重重：“可你的學(xué)費還是減免的，萬一校長……”

章榮軒不在乎地：“大不了退學(xué)退教唄！”

王稼祥思忖片刻：“就這么辦！大家核計核計。”

大家聚在王稼祥身邊。

91、教室長廊?冬日

教室內(nèi)外，空無一人。

一陣陣鈴聲焦燥地回蕩。

目光愕然的洋教師約翰。

老校工向約翰無奈地攤了攤雙手：“敲了半天鈴，就是沒人來。唉！”

校長沉著臉。

92、校長室?冬日

校長的臉漲得通紅，怒不可遏：“你膽子不小啊，竟然敢罷考？”

章榮軒不在乎地拿出一包大洋和十字神架放在校長桌上，轉(zhuǎn)身就走。

佩斯推門進來。

校長穩(wěn)定了一下情緒，坐到座位上，陰沉地：“你，你為什么參加罷考？”

佩斯畏懼地看了校長一眼，未敢吱聲。

校長站起來，走近佩斯，目光銳利地盯著他。

佩斯慌恐地：“不，不。我，我是怕考不到?！?/p>

校長：“誰領(lǐng)的頭？”

佩斯咕噥著。

校長從牙縫里擠出怪模怪樣的聲音：“你不想繼續(xù)在本校了！”

佩斯怯生生地從懷里掏出一本刊物遞上。

校長急忙奪過來。

特寫：《新青年》。書左角署有“祥”字。

93、校長室?冬日

王稼祥昂然而入。

校長臉上堆滿笑容：“啊，王稼祥同學(xué)來了，好，好，坐！”抓把糖果給他，顯出長者的風(fēng)度說：“吃糖！”

王稼祥沒有坐也不接糖果，單刀直入：“請問找我有什么事？”

校長：“我的孩子！你很聰明，大有希望，大有希望的。我們辦學(xué)宗旨，就是要為貴國培養(yǎng)你這樣的人才?！彼Ｒ幌拢又f：“近來發(fā)生了一些誤會，孩子嘛，鬧點意氣，我能諒解，是嗎？”

王稼祥要回答，他用手止住，再說下去：“我叫你來，是跟你商量一下，你們要求停考，考試是學(xué)校制度怎么能停呢？”

他又用手制止王稼祥發(fā)言，繼續(xù)說下去：“現(xiàn)在，考試時間錯過了?？偟孟雮€補救的辦法么！學(xué)校準(zhǔn)備給同學(xué)們一個補考機會。至于試題嗎？我囑咐各科教師根據(jù)實際情況適當(dāng)放寬一點，就是考試及格分?jǐn)?shù)放低一些，懂嗎？”

王稼祥：“那處罰誦經(jīng)的決定呢？”

校長：“如果接受我的意見，處罰決定嘛，本校長可以重新考慮。不過，誦經(jīng)是對上帝的虔誠，我的孩子……”

王稼祥不動聲色：“我把您的意見去轉(zhuǎn)告同學(xué)們！”

“好！好！”校長狡黠的眼神特寫。

94、江邊輪船碼頭?夜

江水墨，碼頭燈光，照映一片片烏亮的水波。

王稼祥和洪流坐在碼頭上低談。

洪流低語：“你們做的對！一次解決全部問題是不可能的，這是一次學(xué)習(xí)，一次鍛煉，廣大同學(xué)已受到教育，這是很大的勝利！更大的斗爭還在后面……”

下游現(xiàn)出朦朧的亮光和突突的機輪聲。

洪流繼續(xù)低聲說：

“形勢發(fā)展，一日千里，孫中山先生在廣州出任非常大總統(tǒng)，國共合作，實行聯(lián)俄聯(lián)供、扶助工農(nóng)的三大政策，建立黃埔軍?！甭曇舻偷铰牪磺宄?。

洪流的聲音漸大起來：“二七大罷工、安源大罷工，已震驚了世界，中國人民覺悟起來，怒吼起來了……”

洪流將一本書送給王稼祥，低聲說：“回去仔細(xì)看看?！?/p>

弱光映照書封面大字：《共產(chǎn)黨宣言》

王稼祥驚喜的目光特寫。

95、蕪湖湖南會館外?春日

字幕：一九二五年，蕪湖市。

畫外音：“偉大的民主革命家孫中山先生在北京逝世。消息傳來，舉國震驚！紛紛舉行哀悼大會?！?/p>

黑布白字橫幅寫著：“國父孫中山先生逝世追悼大會?！?/p>

王稼祥與圣雅各中學(xué)學(xué)生聚集于會場一角，各人手持三角小白旗，襟掛白紙花。

講臺上一個身材修長，戴著眼鏡，三十歲的講演者（印：惲代英）正慷慨陳詞：“同胞們，同學(xué)們！孫中山先生締造的中華民國，正在被反動的軍閥所斷送，危急萬分。他們和日本帝國主義勾結(jié)，接受滅亡中國的‘廿一條，我們堅決反對！決不接受！我們不當(dāng)亡國奴！”

全場爆發(fā)高吭的口號聲：

“打倒日本帝國主義！”

“取消二十一條！”

“收回治外法權(quán)！”

惲代英：“同胞們！我們偉大的民族，不能再容忍帝國主義騎在我們頭上了！容忍等于自殺！”

畫外音：“為支持反帝愛國運動，中國共產(chǎn)黨派惲代英來到江城蕪湖?！?/p>

講臺上坐著洪流、錢杏村等各界知名人士。

惲代英的話題一轉(zhuǎn)，揮舞手臂繼續(xù)說下去：“……帝國主義宣揚的宗教，實質(zhì)就是精神鴉片。他們利用這一手段，把學(xué)校變成了奴化中國一代人的基地！同學(xué)們，中華之希望寄托于你們，你們要提高覺悟，勇敢地做一個真正的中國人！”

章榮軒領(lǐng)呼口號：“打倒帝國主義！”

戴傳華領(lǐng)呼口號：“團結(jié)起來，奮斗救國！”

王稼祥領(lǐng)呼口號：“洗雪國恥，揚我中華！”

96、圣雅各學(xué)校?日

畫外音“王稼祥參加孫中山悼念活動后，回到學(xué)校立即發(fā)動召開學(xué)生演講會，并進行了演講。”

王稼祥登上演講臺：“諸君，我們真不幸呀！在這百般待舉的今日，為我們手創(chuàng)民國的孫中山先生竟然拋棄了我們可憐的國民，溘然長逝了。我們喪失這前途明星，喪失這能干領(lǐng)袖，我們的自由幸福和國家的前途命運，不能不受很大的損失了。我們今天開這個會，固然是表示我們的悲哀，紀(jì)念先生的偉功；但光讀祭文，唱唱哀辭，于先生固無補，于我們又有何益。所以，我們對中國的現(xiàn)狀和先生的主義，都應(yīng)當(dāng)有個正確的了解?！?/p>

章榮軒、戴傳華等同學(xué)紛紛鼓掌：“講得好！……”

王稼祥繼續(xù)演講：“剛才講了民族與民權(quán)，現(xiàn)在我講講民生主義，中國今日以提倡實業(yè)為急務(wù)，但將來貧富的不均也不可不預(yù)先防備，這就是民生主義的精髓。土地是生產(chǎn)的根本，是歐美最大的最難解決的問題，僥幸得很??！中國私有資本尚末發(fā)達，但我們應(yīng)該未雨綢繆，趕緊設(shè)法，以免再蹈覆轍！”

聽眾給予熱烈的掌聲！

王稼祥以激情高昂的聲音結(jié)束自己演講：“諸君呀！最有希望、號稱社會之花的青年們??！可知革命就是我們唯一的使命??！好！走吧，為民族而奮斗、為民權(quán)而奮斗、為民生而奮斗吧！我們隨著孫中山先生的指揮，去干革命和政治革命吧！”

97、洪流處?春日

洪流向惲代英介紹：“這就是我給你倆說起圣雅各中學(xué)的王稼祥同學(xué)。

王稼祥興奮地上前握手：“惲先生?！?/p>

洪流又介紹錢杏村：“這是著名作家、學(xué)者錢杏村先生。”

錢杏村一邊和他握手一邊說：“稼祥同學(xué)，我在書店就認(rèn)識了你。”

王稼祥眼一亮，雙手捧住他的手，敬佩地說：“哦，難怪先生那天注意我，我還以為是……”不好意思起來。

洪流：“那書店，其實就是錢先生辦的。”

惲代英：“在錢先生的書店里，有取之不盡的知識源泉。稼祥同學(xué)，今后要多向錢先生請教?！?/p>

王稼祥目光閃閃，認(rèn)真地聽著。

洪流：“稼祥同學(xué)，有什么想法在這里可以談?wù)劼铩！?/p>

王稼祥：“先生講得真好。洋人以校規(guī)處罰我們，我們準(zhǔn)備立即行動起來?！闭归_手中稿紙，“這是我們準(zhǔn)備向校方提出的條件，想請您……”

惲代英接過稿紙認(rèn)真看著：“不錯！我覺得還應(yīng)該加上一條?！?/p>

王稼祥注意聽著。

惲代英：“學(xué)校的各項活動應(yīng)向省教育廳立案！”

洪流與錢杏村贊許地點點頭。

惲代英接著又說：“帝國主義利用宗教對中國進行文化侵略，你們的校長藍斐然是帝國主義在中國的一個代表。你們要揭露他的假面具，對其作堅決的斗爭！”

王稼祥欽慕地望著惲代英。

“不過，”惲代英接著，聲音低些，“對外國教師要分清真心傳授知識和帝國主義分子利用宗教、辦學(xué)進行文化侵略者之間的區(qū)別，不能不分良莠地一律反對。”

王稼祥的專注的眼神。

惲代英的音調(diào)鏗鏘。

98、教學(xué)內(nèi)?春日

禱告、誦經(jīng)正在進行。

校長板著面孔：“現(xiàn)在，大家打開圣經(jīng)……”

王稼祥與左右章榮軒、董學(xué)春等使了使眼色。

校長：“大家跟我讀……”

頓時，整個教堂，響起了跺足的聲音：通！通！通……

校長急搖銅鈴：“把搗亂的學(xué)生給我趕出去！非教徒一律退出去！退出去！”

學(xué)生們紛紛擁出教堂。董學(xué)春拽下自己的十字神架扔在地上。

教堂里只剩下佩斯等十幾個學(xué)生。

校長氣得臉色發(fā)青。他閉著雙眼，顫動著嘴，劃著十字。

約翰則搖搖頭，嘆口氣說：“這是你推行強迫政策的惡果！”

校長吼道：“你，你敢反對我，我開除你，撤了你的職！”

約翰冷笑：“你敢！你簽的聘約還有兩年，解約要賠全部損失！

校長軟癱下來。

約翰昂然而去。

99、江邊?春日

約翰教師與王稼祥一起垂釣。

約翰操著生硬中文：“你們的做法，我，只有百分之五十的支持，有些做的太偏激了。你們應(yīng)該知道，圣雅閣中學(xué)辦學(xué)方式，行政部門是無權(quán)干預(yù)的，只有迫使校長轉(zhuǎn)變教學(xué)方法，真正地科學(xué)的、有實用價值的去辦學(xué)，才能改變中國現(xiàn)實，你懂嗎？這樣的解決問題，我支持你們與你們一起……”

王稼祥：“約翰先生，校長之所以這樣，那是受他的上面主子指使，而他的上面，則是帝國主義在中國推行的侵略政策。你，作為個人，心可能是善良的，但善良缺乏勇氣，是不全面的！”

100、校長室?春日

一只手拿著稿紙發(fā)抖，念稿：（特寫）

一、學(xué)校的各項活動應(yīng)向省教育廳立案；

二、取消圣經(jīng)課；

三、取消早晚祈禱……

校長在室內(nèi)來回踱步。

太太進來：“他來了。”

佩斯拘謹(jǐn)?shù)赝崎T進屋。

校長笑容滿面：“哦，佩斯，我的好學(xué)生，請坐。”

佩斯在沙發(fā)上坐下。

太太倒了一杯咖啡：“喝吧，孩子。”

校長：“請你來，是想讓你給辦件事。辦成了，我保送你去留學(xué)，還有——”取出一疊美金和一封信，“這是學(xué)費，這是我的推薦信?！?/p>

佩斯受寵若驚：“校長先生，請您吩咐?！?/p>

校長在佩斯耳畔密語。

101、校寢室?傍晚

章榮軒端著臉盆登上二樓梯口，望見佩斯鬼鬼崇崇正往門縫里塞什么。

章榮軒他警覺地閃在一邊。

佩斯順次往各個寢室的門縫里塞著。

102、校園假山邊?春日

同學(xué)們在傳閱著一份恐嚇信。

董學(xué)春大聲讀著：“如果繼續(xù)參與違反校規(guī)的活動，除予以開除之外，將給予最嚴(yán)厲的制裁。圣雅各中學(xué)學(xué)生護校特別行動小組?！?/p>

王稼祥堅定的目光：“校方可能用停止供應(yīng)飯水的方法來阻止我們的斗爭，我們必須立即成立學(xué)生自治會，依靠自己的力量，爭取社會聲援，謀求對策，一定要爭取這塊斗爭的勝利！”

戴傳華：“我同意稼祥同學(xué)的意見，立即組織起來！”

江去疾：“對！不答應(yīng)條件，我們決不離開學(xué)校！”

董學(xué)春：“我們推舉王稼祥同學(xué)為自治會總代表大家同意不同意！”

大家紛紛舉手贊同。

王稼祥擺了擺手，示意大家安靜：“我認(rèn)為現(xiàn)在必須組織起來。第一，全?？偭T課，罷課期間不離校，一切活動、生活由自治會統(tǒng)一安排；第二，我們創(chuàng)辦自己《獅聲》學(xué)報，將我們的心聲發(fā)表，傳給社會各界，爭取社會各界支持；第三，由我、戴傳華、江去疾、章榮軒作為自治會代表，向省、市教育廳局請愿，要求給予支持；第四，向各兄弟學(xué)校、社會各界發(fā)出呼吁，爭取社會廣泛支持；第五，團結(jié)自愿退教同學(xué)，必要時，舉行全體退學(xué)和轉(zhuǎn)學(xué)，直到斗爭勝利！”

王稼祥的話振奮人心！

大家緊握拳頭，相互鼓勵，去迎接這場斗爭……

103、圣雅各中學(xué)?春日

上課鈴急劇地響著……

一個個教室空寂無人：全體總罷課。

校長歇斯底里地喊著：“本校長決定即日起放假，停止供飯供水！”

104、車站?春日

報童散發(fā)報紙：“賣報啦，賣報！工商日報。快看今日最新新聞，圣雅各中學(xué)舉行反帝大罷課！還有圣雅各中學(xué)進步學(xué)生創(chuàng)辦的學(xué)報《獅聲》報，免費贈送，……”

人們紛紛購買閱讀報紙。

報童將《獅聲》報散發(fā)給大家。

105、長街當(dāng)鋪里?春日

吳先生向當(dāng)鋪老板遞上羊皮大衣。

店老板接過仔細(xì)看后，伸出十二個指頭。

吳先生搖搖頭。

店老板又加上三個指頭。

吳先生這才點頭同意。

店老板數(shù)給吳先生銀洋。

106、校寢室?春日

一堆銀元鋪在桌上。

青弋江鎮(zhèn)王家店鋪的王伯：“照你的吩咐，這是一百塊?！?/p>

王稼祥倒了一杯水遞給他：“王伯您坐?！?/p>

董學(xué)春跑了進來。

王稼祥指了指桌上的銀元對他說：“這些錢你登記一下，作為自治會費用?！?/p>

王伯疑惑：“這是……”

王稼祥笑笑：“王伯盡管放心吧?！?/p>

董學(xué)春：“好來，我也捐上十塊。”從枕下取出十塊銀洋放在一起。

章榮軒、戴傳華等興奮地?fù)磉M室內(nèi)。

戴傳華將一大疊信件和一小布袋放在桌上：“這是從各地來的慰問信；這是各方資助的款。”

王伯迷惑地站在一旁。

吳先生進入。他將一紙包打開，這里是十幾塊銀元。

吳先生：“同學(xué)們，這是我的一點小小心意，也算是我這個中國教員對大家的支持吧?！?/p>

稼祥驚異地：“吳先生，您這是……”

老校工進入。

老校工：“吳先生將自己的羊皮大衣當(dāng)了來支持你們?！?/p>

眾學(xué)生齊聲：“那怎么行？吳先生您身體要緊，我們?nèi)ソo您贖回來?！?/p>

吳先生：“不。同學(xué)們，你們是中國人的驕傲！在你們身上，我看到了民族的希望！再說，我還有舊的可以穿，大家放心吧！”

畢石林匆匆從外進來，懷里抱著一疊白 色、紅色、藍色染布，激動地：“稼祥，這是我的一份心意，給大家鼓勁！”

王稼祥激動地：“有你們的支持，有全社會的支持，我們的斗爭一定能勝利！”

王伯也被場面感染了。

老校工手里拿著一份電報：“剛才郵局送來一份加急電報，是你的?！?/p>

王稼祥忙接過電報拆開。

旁白（王父聲音）：“祥兒，你母病重，萬望速回?！?/p>

大家把焦急的目光投向王稼祥。

王稼祥緊緊攥著電報。

章榮軒對王稼祥說：“你還是先回去看看。這里暫由我們負(fù)責(zé)。”

戴傳華：“放心吧，你快準(zhǔn)備準(zhǔn)備?！?/p>

王稼祥沉思片刻：“那好，我速去速回，這里按計劃進行?！?/p>

107、故居?春日

花貓在針線盆中閉眼佯睡。

王稼祥跨進房內(nèi)：“媽?！?/p>

“祥兒，回來啦。”王母放下正在納的鞋底。

王稼祥上下打量著母親，毫無病容，不禁奇怪：“媽，您沒生?。俊?/p>

王母慈愛地：“祥兒，快歇歇。玉兒，倒茶?！?/p>

“哎，來啦。”稼祥妻子手捧茶杯進入，將茶杯雙手端給王稼祥。

王稼祥接過茶杯問妻子：“這是怎么回事？”

王稼祥妻子望了望婆母欲言。

王母轉(zhuǎn)了話題：“祥兒，快歇息吧，媽待會兒告訴你。玉兒，還不去打洗臉?biāo)??！?/p>

“是?！毕槠蘅戳苏煞蛞谎鄣皖^出房。

王稼祥著急地：“媽！……”

王母微笑著：“快去洗洗，回頭媽再告訴你?！?/p>

門外傳來王父威嚴(yán)的聲音：“祥兒，過來見我！”

108、故居堂屋?春日

銀色的水煙壺在咕嚕嚕作響。

堂屋方桌一旁椅上，王父神情嚴(yán)肅地吸著煙壺。

王稼祥進來：“爸?！?/p>

王父似乎沒有聽見，依然吸他的煙壺。

沉默。王稼祥疑惑地望著父親。

“爸。”稼祥忍不住又一次喊道。

王父慢慢地抬起頭：“從明天起，在家待著，哪兒不許去，聽見沒有！”

王稼祥納悶：“爸，媽身體好好的，孩兒明天還要趕回學(xué)校?！?/p>

王父氣急地：“你還要回學(xué)校？你捅出的漏子不小了！這，你拿去看看！”拿起桌上的幾張信箋擊桌。

王稼祥急忙上前拿起信箋，一行字映入眼簾（畫外校長聲音）

“該生目無法紀(jì)和校規(guī)糾眾鬧事，倘若發(fā)生事端，貴家長須負(fù)全部責(zé)任……”

王父重重地放下煙壺站起來：“洋人是惹不得的！多少大官大宰，見了洋人都嚇得屁滾尿流，你有多大本領(lǐng)，敢反對洋人？你從鋪子一下拿走一百塊大洋，干什么去了？”

王稼祥：“學(xué)校不給伙食，……”

王父：“哼！這錢來得容易嗎？瞧你這哪象個讀書的樣子！好了！學(xué)校你不要去了。給我好好在家待著！”緩過一口氣，教訓(xùn)地：“你應(yīng)該好好向查謙博士學(xué)習(xí)，查謙留洋在外，博學(xué)多才，聞名鄉(xiāng)里，現(xiàn)在武漢大學(xué)教書，家眷都接去了，你應(yīng)該好好學(xué)習(xí)他，做個有學(xué)問的人！”

王稼祥自信地：“查謙自然是鄉(xiāng)人的驕傲，然大丈夫誓當(dāng)如斯，我輩未必就不能超乎查博士之上！”

王父：“狂妄！你如此不守規(guī)矩，盡去闖禍，再不改弦歸轍，就將有來殺身滅門之禍，還談什么超過查謙之言！”

王稼祥：“我，孩兒……”欲辯解。

王父：“你還辯嘴！我不要你讀書了，你給我閉門思過！”氣惱地坐回原位，“玉兒！”

“來了?！毕槠迲?yīng)聲從房里出來。

王父：“好好侍候你的男人，沒有我的許可，不準(zhǔn)出門，聽見了嗎？”

祥妻低頭答應(yīng)：“是?！?/p>

109、故居臥房?春夜

王稼祥披衣倚著窗臺，緊蹙雙眉思索著。

王父的聲音：“玉兒，好好侍侯你的男人，沒有我的許可，不準(zhǔn)出門，聽見了嗎？！”

“歇息吧，不早了?！毕槠掭p輕地說道。她手中納著嬰兒鞋底。

王稼祥目光移向妻子，淡淡地說：“明天我回學(xué)校！”

祥妻望著王稼祥：“聽爸的話，他老人家的話是對的?！?/p>

王稼祥打量眼前比自己大兩歲的妻子，痛苦地閉上眼睛。

他從沉思中回過神，目光中閃爍堅毅的神采：“找媽去。”

110、故居廂房?春夜

煤油燈映著王母慈祥的臉龐。

王母將一個小布包放在大包袱里，關(guān)照說：“這是媽多年的私房積蓄，媽知道你學(xué)習(xí)用功。在外不容易，別人有急難，幫點也是應(yīng)該，這也是積德積福，不過，回到學(xué)校，不能再闖禍了?！?/p>

王稼祥感激地：“媽，孩兒知道。孩兒決心做一個真正的人！”

111、聚星橋下?春日

王柳華與王久長一起捧讀著王稼祥的來信。

王柳念著：“……，你看社會階級，多么懸殊；經(jīng)濟制度，多么惡劣，他們畢竟把全人類的自由幸福，剝奪盡了。富者驕侈，貧者凄楚，你若沒有勢力和金錢，你站在社會里，危險極了?！锩俏医K身的寄托！”（影印這段文字信箋。）

王久長頻頻點頭：“看來稼祥比我們懂得太多了！”

王柳華：“他先我們一步，已經(jīng)是我等的革命先驅(qū)了！”

“誰是你們的先驅(qū)？”

王稼祥突然出現(xiàn)在他們的面前，給他們一個驚喜。

王柳華：“稼祥，我們剛收到你的來信，怎么你又回來了？”

王久長：“是呀，家里有什么事催你回來了？”

王稼祥：“一言難盡！”

王柳華：“怎么了？”

王稼祥：我們學(xué)校正在與奴化教育開展斗爭，在這緊要關(guān)頭，洋人校長想通過家長來迫使我們放棄斗爭。瞧，我爸發(fā)電報說我媽病重，將我騙回來了。

王柳華：“那你怎么辦？”

王稼祥：“我已經(jīng)做通我媽的工作，馬上就回學(xué)校。已經(jīng)好些日子沒見你們了，該說的已經(jīng)在信中說了。還是那句話：革命是我終身的寄托！”

王柳華與王久長信任的點頭。

王稼祥將一卷《獅聲》報送到他們手中：“這是我們學(xué)校學(xué)生自己創(chuàng)辦的《獅聲》報，你們先看看?！?/p>

王柳華與王久長共同分享著《獅聲》報。

112、校長室?初夏夜

校長與胖太太密議。

太太：“他們沒了領(lǐng)頭的，心就散了。哼！開除幾個，讓他們嘗嘗利害！”

校長：“沒這么簡單，他們的組織還存在，又有社會支持，還有……”踱步，閃動著狡詐的目光，惡毒地：“我要讓他們自亂！”

胖太太贊許點頭。

113、校園?初夏夜

夜，滲淡的路燈下，佩斯得意洋洋地朝校長寓所走去。

寓所一間房內(nèi)，傳出女人撒嬌的聲音。

佩斯好奇地湊近窗玻璃看著——

房內(nèi)，蘭校長正摟住與佩斯要好的女學(xué)生嘻笑著。女學(xué)生撒嬌掙扎著。

佩斯閉上眼睛，恨恨地咬了咬牙，扭頭離去。

外藉教師約翰路過寓所，抬頭向寓所窗內(nèi)瞥了一眼，見景后聳了聳雙臂頗為不滿然又無奈地攤了攤雙手離開。

114、故居王父臥房?初夏夜

王母扣好衣裳，望望鼾睡的王父，便伸手將王父枕邊的銅鑰匙輕輕拿起。她下床躡腳出房門。

115、故居稼祥臥房?初夏夜

房內(nèi)，祥妻低聲飲泣，默默地將一雙男式布鞋放在包袱里。她為決心回校的稼祥打點行李后，坐在床沿繼續(xù)飲泣著。

王稼祥拎起行李箱，面對不能理解自己的妻子，無可奈何的輕輕自嘆一聲。

116、故居宅院?初夏夜

一把銅鎖反鎖著宅院大門。

雄雞初啼?；ㄘ堖浣小?/p>

王稼祥和母親悄悄來到院里。

117、王父臥房?初夏夜

床上，王父突停鼾聲，翻了個身。

他沒有醒來，依然繼續(xù)鼾睡著。

118、故居宅院?初夏夜

王母輕輕開鎖，王柳華、王久長悄然而入。

王母叮囑：“夜路不安全，你倆把王稼祥送到船上再回來?！?/p>

王柳華：“伯母放心?！?/p>

王稼祥似有萬語千言：“媽……”目光移向自己的臥房。

王母慈愛地對王稼祥：“去吧?！?/p>

王稼祥噙著淚花的眼睛！

王母充滿信賴的眼睛！

王稼祥眷戀地毅然掉頭與王柳華、王久長而去！

王母凝重地目送愛子遠行！

插曲歌詞

《去遠方》

（長相思詞）

一

去遠方。志遠方。

兒去媽媽夜泣長。

兒非不孝郎。

別家鄉(xiāng)。憶家鄉(xiāng)。

報國情懷何斷腸。

男兒從此航。

二

兒非狂。別非狂。

長夜挑燈苦盡嘗。

少年志遠方。

此情長。離情長。

別夢征程行四方。

男兒從此航。

119、校長室?初夏日

校長坐辦公桌前，瞇著眼對坐在對面的佩斯說：“這件事情，你若辦成了，”揚了揚手中的信，斜視了一下桌上的美金：“馬上就送你留學(xué)?！?/p>

佩斯漠然地：“不，還是叫別人去吧！”說完起身。

校長沉下臉。

傳來王稼祥冷冷的聲音：“我回來了，藍斐然先生！”

校長抬頭，呆住。

王稼祥泰然自若目光逼人地立在門口。

120、校園?初夏日

學(xué)生們聚在一起傾聽王稼祥講演。

王稼祥嚴(yán)肅而激動地：“同學(xué)們，藍斐然校長妄圖扼殺我們愛國行動的陰謀是決不會得逞的！我們的斗爭已經(jīng)贏得了全社會的支持！帝國主義長期奴化我們?nèi)兆蛹磳⒁蝗ゲ环盗?！……?/p>

王稼祥的話被臺下雷動的掌聲和口號聲覆蓋。

“打倒帝國主義！”

“蘭斐然滾出圣雅各中學(xué)！”

吳先生與老校工站在一旁，他們的情緒被這熱烈的場面感染了。

約翰教師既欽佩又矛盾的聳了聳肩咕噥著：“不可思議，不可思議……”

121、書房內(nèi)?初夏日

洪流、錢杏村等向一群學(xué)生代表說話。

洪流：“為了使這場斗爭贏得勝利，我們準(zhǔn)備從全市各個學(xué)校派代表聯(lián)合向省教育廳乃至省府請愿！”

錢杏村：“我們已經(jīng)通過有關(guān)渠道，使你們的斗爭合法化！省學(xué)聯(lián)、省非基督教同盟會以及省圣保羅學(xué)校等將聯(lián)名向省教育廳發(fā)出呼吁，支持你們！”

洪流：“圣雅各中學(xué)由王稼祥同學(xué)作為總代表，明天一早啟程去安慶。到了那里，接應(yīng)你們的人叫薛卓漢先生……”

王稼祥鄭重地聽著。

大家群情振奮。

122、校長室?初夏日

校長神情沮喪臉色黯然靠在坐椅上。

約翰在一旁建議：“校長先生，我認(rèn)為有必要尊重學(xué)生提出的條件，調(diào)整我們的教學(xué)方案，讓學(xué)生更多的去學(xué)習(xí)自然科學(xué)知識……”

校長陡地坐起來：“什么，尊重他們？調(diào)整教學(xué)方案？我辦不到（用英語重復(fù)著）你、你給出去，出去！……”對約翰手指門外。

約翰見他發(fā)怒，無奈地聳了聳肩臂悻悻而去。

123、安慶?初夏日

振風(fēng)塔。

不少人圍觀一賣唱女唱著悲凄的黃梅調(diào)。

王稼祥等幾個學(xué)生在一位青年人引領(lǐng)下向一幢房屋走來。

印字：薛卓漢，時任中共安徽黨負(fù)責(zé)人。

?。喊不帐〗逃?/p>

一位近六十歲的稍瘦官員正提筆在一份卷宗上批示。

進來一位秘書報告：“蕪湖學(xué)生代表王稼祥一干人等求見廳長您?！?/p>

教育署長：“請他們進來?！?/p>

秘書退下。

薛卓漢帶領(lǐng)王稼祥等幾個學(xué)生代表進入。

教育署長：“你們的請愿書本廳長已經(jīng)看過。關(guān)于收回教育權(quán)一案，本廳長經(jīng)請示上峰，決定采納。不過，關(guān)于你們要求退學(xué)轉(zhuǎn)學(xué)一案，今后不得再提。你們回去吧！”

124、安慶省府?初夏日

省府大門樓掛著五色旗。

王稼祥與學(xué)生代表精神抖擻邁出大門。

薛卓漢與王稼祥握手：“祝賀你們，你們成功了！”

王稼祥：“薛先生，謝謝你，謝謝你對我們的支持！”

薛卓漢打量著他們，關(guān)心地：“這些天你們真辛苦了，好好休息幾天吧！”

王稼祥：“我首先給學(xué)校同學(xué)們寫信，告訴我們的進展情況……”

125、圣雅各中學(xué)寢室?初夏日

畫外王稼祥聲音：“祥寄身皖城，不能與諸君共商一堂，為憾之至。但回道以往，頗覺愉快?！?/p>

“……脫黑牢而入學(xué)堂，棄黑暗而受光明，前途綿綿，希望已臨，諸君聞之，定拍掌道歡，撫心而笑，翹首在望，諸君勉之，祥當(dāng)努力直往，決不中餒，想諸君定能信任也！”（摘史料）

學(xué)生們聚攏讀著王稼祥從安慶來的信，分享在喜悅之中。

126、江城古塔?初夏日

江鳥掠進塔頂向遠處飛去。

塔欄中，王稼祥、洪流與學(xué)生骨干在聚談。

稼祥興奮地：“這次去省城參加聯(lián)合請愿，受到社會各界的大力支持。特別是薛卓漢先生支持！我們的請愿書終于被教育公署采納了！”

洪流從懷里掏出一張報紙：“上海報界和教育界也發(fā)出聲援，支持你們的愛國行動。你們看?！贝蠹医舆^報紙，爭相看著。

王稼祥繼續(xù)說：“我們請愿的目的，就是要求撤換外國校長，廢除外國人管理學(xué)校和學(xué)校宗教化！由我們中國人自己管理我們自己的學(xué)校！”

洪流：“帝國主義夢想永遠把中國變成他們的附庸，要達到這個目的，首先想在我們這一代青年學(xué)生頭腦中，灌輸他們的思想，把我們變成他們的奴才！同學(xué)們，你們做得對！不過今天的勝利僅僅是個開端……”

大家聚精匯神的聽著?。

王稼祥抬頭遙望著長江波濤，心潮起伏……

127、校園一角?回憶?初夏日

激動的王稼祥：“同學(xué)們，我們的斗爭終于贏得了初步的勝利！從今天起，我們再不用誦經(jīng)禱告了！我們是炎黃子孫，為了中華崛起，為了報效祖國，我們要發(fā)奮學(xué)習(xí)！”

全場掌聲。

一旁吳先生站起來，激動地說：“同學(xué)們，我很想說幾句。祝賀你們，你們終于迎來了這一天！”微微咳了幾下，說：“是的，國家之強盛，希望在你們！在你們哪！”眼睛潮濕了。

學(xué)生們報以掌聲。

王稼祥雙手托著他從當(dāng)鋪里贖回來的吳先生那件羊皮大衣，面向吳先生：“吳先生，請收下吧，謝謝您，謝謝先生對我們的支持！”

吳先生頗受感動：“稼祥同學(xué)，好，我收下，我收下……”緊緊握著稼祥的雙手感慨萬端。

學(xué)生們又報以熱烈的掌聲。

學(xué)生們激動、興奮、喜悅的笑容。

一旁的畢石林也感受到一種振奮力量。

畫外音：“一九二八年秋，畢石林在王稼祥的影響下，加入中國共產(chǎn)黨。王柳華在南通紡織工業(yè)學(xué)校畢業(yè)，一九二六年加入中共地下黨組織。不久，他們在家鄉(xiāng)厚岸雙花園建立了中共涇縣第一個黨支部?！?/p>

128、校寢室?黃昏

突然，佩斯進來，他氣喘吁吁：“稼祥，不好了！”

大家注視著佩斯。

佩斯忍住喘：“剛才我在校門口看到……看到……”

王稼祥急問：“看到什么？”

佩斯：“看到學(xué)校的告示，開除了你?！?/p>

大家不禁怔住。

129、校門口?回憶

大群學(xué)生圍觀著，議論紛紛。

王稼祥等分開人群走上前。

告示特寫：“查本校學(xué)生王稼祥行為不軌，不堪造就，為整頓校風(fēng)，特予開除學(xué)藉……”

戴傳華等氣憤地：“什么是不軌？難道反對洋人是不軌？走，我們?nèi)フ倚ｉL！”

“對！找校長講理去！”大家一起高聲喊著。

稼祥忙擋住大家，冷靜地：“同學(xué)們，我們的勝利來的不易！大家不要為我個人又生事端……”

130、江邊?初夏日

江水浪濤拍岸，天空烏云翻滾。

王稼祥迎著風(fēng)浪佇立。他突然拾起一塊石片，猛向江水飄擊。

他眼前仿佛是童時用瓦片在河水連串打飄，但現(xiàn)實是石片并沒有打飄，而是沉重栽進江水之中。他又拾起一塊石頭，憤憤擊入江水，江水微起浪花，石片悄然無息旋入。他轉(zhuǎn)身望去，見洋教員約翰背著行李，手拎行李箱立在不遠處。

約翰：“王稼祥同學(xué)，我與你告別了?！?/p>

王稼祥：“約翰先生，你也要走？”

約翰：“是的，我覺得，我應(yīng)該回國去，也許我的心靈會得到安寧。稼祥同學(xué)，你今后有什么打算，需要我的幫助么，我會盡力的?！?/p>

王稼祥搖搖頭：“我們，路走的不一樣，約翰先生，你應(yīng)該留下來，繼續(xù)從事你的工作。真要走，那，那我祝愿你一路順風(fēng)?！?/p>

約翰聳聳肩笑笑：“OK，謝謝！”。

131、江邊?初夏日

船頭，王稼祥憂慮地坐著，任江風(fēng)吹打。

一只手輕輕地拍了拍稼祥的肩。他回頭一看，是洪流。

洪流的目光中充滿希望和鼓勵。

王稼祥：“洪教師！”雙手緊握住洪流的雙手，委屈得淚盈眼眶。

洪流從懷中掏出一封信遞與王稼祥：“這是惲代英先生從上海給你來的信。這是他送給你的他主編的《中國青年》?！庇诌f上書刊。

王稼祥抹了抹眼睛，接書刊翻看著，又忙拆開信封，抽出一張用毛筆寫的信箋。

畫外音：“……，在中國，不僅僅限于反帝反封建，還有更重要更偉大的斗爭，等待我們?nèi)ヅθ^斗。……”

王稼祥讀罷信激動地站起。

長江奔騰東去，古塔沐浴在陽光下……

132、校寢室?夏日清晨

董學(xué)春揉了揉眼睛，伸了個懶腰，向王稼祥床鋪望去。床上空無一人，行李也不見了。他一怔，忙喊醒章榮軒：“王稼祥上哪去了，被子也不見了！”

董學(xué)春與章榮軒沖向走廊：“稼祥、王稼祥——”

戴傳華、江去疾等同學(xué)聞聲進來。

戴傳華在桌上發(fā)現(xiàn)王稼祥留下的一封信和一副網(wǎng)球拍。

他忙拿起信抽出信箋。

王稼祥的聲音：“親愛的同學(xué)們，我，真舍不得離開你們呵！這副球拍，留給你們做個紀(jì)念吧！圣雅各的斗爭生活是那么令人難忘，然而作為一個熱血男兒，我應(yīng)該勇敢地進取，去我應(yīng)去的地方……”

董學(xué)春捂摸著球拍，緊緊地抱在懷里。

眾學(xué)生被稼祥的信感染，猶似朝霞抹在他們臉上。

133、江城碼頭?晨?夏

長笛一聲，一艘大輪緩緩離開碼頭。

碼頭上，洪流、報童、畢石林等向王稼祥頻頻揮手。

大輪遠去。

134、江面大輪上?夏日

大輪甲板上，迎風(fēng)佇立的王稼祥。

旁白并印字幕：“一九二五年六月，王稼祥赴滬上海大學(xué)附中讀書。一九二五年十月二十八日，中國共產(chǎn)黨為了進一步培養(yǎng)王稼祥，推薦他赴俄國莫斯科留學(xué)，年僅十八歲的王稼祥，從此走上了為共產(chǎn)主義事業(yè)奮斗終身的道路！”

主題歌聲再起：（詞牌名：江城子）

青春之路莫徬徨。你堅強。向前方。

決擇挺胸、破霧撥迷茫。別過親情無阻擋，持信念，好兒郎！

青春之路任瘋狂。敢擔(dān)當(dāng)。見鋒芒。

斗志高昂、決擇不迷航。更把寸心迎惡浪，何懼怕，走輝煌！

劇終。

二零二零年四月修定

版權(quán)所有，襲者必究。

作者簡介：

王東，筆名鶴岸童，中共黨員。中國劇作家協(xié)會會員。安徽省作家協(xié)會會員。六集電視劇《哦，王稼祥》、三十集《青年王稼祥》編劇之一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