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東政法大學(xué) 楊云天
柳絮,似乎來自南美的詞匯
總在氤氳中籌劃突襲
的確,這就是植物向動物的首次宣戰(zhàn)!
或稱為,美學(xué)意義上的
兔子打噴嚏:
綿長、柔軟,嬌小中帶著絲絲可愛
被如此天籟驚心,還是在去年五月
同樣漫天飛舞的柳絮,
讓我們同時、互相,捂住口鼻
然后。我聞到你手上,軟綿的初夏
迸發(fā)一種強烈沖動,似乎像在幼時夏天,
舔舐,那唯恐它稍縱即逝的冰激凌
我心一驚,總覺得是天意
直到偶然聽見,柳絮不是花,是種子
倏忽間,被擊中般,
意識到:不是驚鴻一瞥的花!
是我們舌尖播下的種子,
它將順著風(fēng),載著記憶,駛向遠(yuǎn)方
讓整個世界都艷羨我們的盛夏!
一場暴雨在南方醞釀,
不遠(yuǎn)處的傘柄迸濺出鐵銹的喑啞。
也或許是湖底的鯉魚,
在演練躍龍門后的欣喜。
你卻有些許憂愁,但這是個即將沒有雷聲的暴雨
可能沒有雷聲?我小心試探
如同一只,首次淋雨的幼貓。
我問你是否曬有衣物,或者,
某種具象的心情。例如試卷、蜜蜂、壽司、廈門、紫禁城
都是否定,類似雨后樹梢上的一大滴舊水,
總在覬覦,那一直倒霉的人。
倏忽間,兩只雨燕平行地在窗前飛過。低空、慢速,
但我仍看不出,它們手里是否握著最新上市的奶茶
我也看不出,你在憂愁的是饑荒,還是戰(zhàn)爭,
抑或民族命運。
我就這樣謹(jǐn)慎地,坐在你身邊,
等天空飛來既定的雨點。一種恩賜,
到那時,你自會舒展眉頭,
不再關(guān)心人類,只眷顧我和你,
誕生于固體中的親昵。
兔女士說她害怕人潮,
說她喜歡抱著我的麒麟臂,
但其實。我也害怕。因為
濕漉漉樹干上的桃花,
總會喑啞地,散發(fā),某種
奇怪味道。
或許“味道”一詞并不十分貼切,
就像八點的時針偏要轉(zhuǎn)到十點,
那混雜萎靡、枯敗、求生、仇恨的
“味道”、體感、情愫、預(yù)料,人
就會在時空中播散一粒粒,
種子——寄居在脊椎的蟹,
等待,等待。主動,被控制。
不過,我也總會勇敢起來,
青筋暴起,肌肉鼓立,
大膽地走入這人群!
突然,我神示般意識到:
手臂的經(jīng)脈,是一籠巨大的橘絡(luò),
將兔女士緊緊包裹,
然后,延伸!鏈接無數(shù)的人,
我們將從潔白的縫隙中,窺探這世界,
并享受,永遠(yuǎn)如幼時的甜橘香,
任何人都進不來,任何人都只能在白色的帷幕后,
萎靡、枯敗、求生、仇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