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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論語》“父母唯其疾之憂”解詁

        2023-03-28 07:57:09王涵珺
        文教資料 2023年22期
        關鍵詞:孔子

        王涵珺

        摘 要:《論語·為政》中的“父母唯其疾之憂”應譯為“(對于)父母,(孝子)只擔憂他們的疾病”??鬃舆@句話既不是要多關心父母的疾病,也不是說一個人只要擔憂了父母的疾病就可以成為孝子,而是說孝子只在身體疾病這樣必要的事情上擔憂父母,而對其他事情持以“無憂”的態(tài)度。此言重在規(guī)勸子女不要干涉父母之志,其核心是宣揚子女要順從父母意志的孝道思想。這種理解并無“正意反在言外”的迂曲之病,句中的施事者是被省略了的“孝子”,而“父母”則是被前置的謂語成分,因此將“其”字理解為“父母”也不會造成語意重復。

        關鍵詞:《論語》 父母唯其疾之憂 孟武伯 孔子 孝

        《論語·為政》篇有云:“孟武伯問孝。子曰:‘父母唯其疾之憂?!保?]句中“其”字在傳統(tǒng)解釋中有兩種意見:一訓“其”為父母,二訓“其”為子女。雙方各有不少擁護者,而注家在相關爭論中亦對該章主旨做出多種解釋。時至今日,有關該章本義的討論仍在繼續(xù),未有定論,可見諸家論述并未真正解決這道訓釋難題。究其原因,其實這條對話本身就易生歧義,而其他儒家經典的表述也對人們的理解造成了遮蔽。我們對于“父母唯其疾之憂”的理解應在清除遮蔽的基礎上再做探討,并對前代注家的疑問有所回應。

        一、“父母唯其疾之憂”總無定詁

        如何理解“父母唯其疾之憂”的內涵與“其”字的所指,注家們的觀點主要有兩派。

        第一,訓“其”為父母,以王充、高誘為代表。東漢王充《論衡·問孔》曾云:“孟武伯問孝,子曰:‘父母,唯其疾之憂。武伯善憂父母。故曰‘唯其疾之憂。武伯憂親,懿子違禮。攻其短,答武伯云‘父母,唯其疾之憂,對懿子亦宜言‘唯水火之變乃違禮?!保?]? 《淮南子·說林》有言:“憂父之疾者子,治之者醫(yī)?!保?]東漢高誘注云:“《論語》曰:‘父母唯其疾之憂。故曰憂之者子。”[4]這兩種解釋都將“其”字視作父母,王充認為,孟武伯經常憂慮父母是一個短處,孔子以糾正學生的缺點為目的,提出孝道就是“(孝子)只憂慮他們(父母)的疾病”。高誘并未對“父母唯其疾之憂”做出具體的解釋,但他認為“孟武伯問孝”一章講的是子憂親疾的問題,故引“父母唯其疾之憂”一句來為“憂父之疾者子”作注。后世訓“其”為父母者,莫不以王、高二人的解釋為證,如臧琳、梁章鉅、潘維城等。

        第二,訓“其”為孝子、人子,以馬融、朱熹為代表。此派觀點又有兩種理解,舊說認為,為人父母者,總會為孩子的各種事情而擔憂,所以子女應該體察這份苦心,不要為非作歹。但生病是自然規(guī)律,非人力所能左右,因此,除了生病,不讓父母為自己的其他事情而操心的人,就是孝子。故馬融有云,“言孝子不妄為非,唯有疾病然后使父母之憂耳”[5],皇侃義疏認為此章“言人子欲常敬慎自居,不為非法,橫使父母憂也。若己身有疾,唯此一條非人所及,可測尊者憂耳,唯其疾之憂也”[6],北宋邢昺亦云:“此章言孝子不妄為非也。武伯,懿子之仲孫彘也,問于夫子為孝之道。夫子答之曰:‘子事父母,唯其疾病然后可使父母憂之,疾病之外,不得妄為非法,貽憂于父母也。”[7]可見,在馬融、皇侃、邢昺等人的理解中,讓父母只為自己(子女)的疾病而擔憂就是孝,而“父母唯其疾之憂”實際上是子女踐行孝道之后的一個結果,因為孝子不妄為非,所以“父母只需擔心他們(孝子)的疾病”。

        此派觀點還有第二種理解。北宋中后期以后,人們大概受到《論語·泰伯》篇中曾子臨終前示弟子以手足、保身以沒的啟發(fā),又或是受到《孝經·開宗明義》中“身體發(fā)膚,受之父母,不敢毀傷,孝之始也”[8]的影響。在一些學者的眼中,讓父母為自己的疾病而擔憂是不可取的,于是認為舊說也有一定問題,因此,謝良佐提出了慎疾之道,也就是通過愛惜身體的方式來踐行孝道。不過僅僅是慎疾,尚不能概括一些人心中的孝道,清人黃式三曾言,“難者以偏舉一事不得為孝,故《注》補言修身之謹,為謝說彌縫”[9],因此朱熹又將慎疾之道擴大為修身之道,提出了新說,其云:“言父母愛子之心,無所不至,惟恐其有疾病,常以為憂也。人子體此,而以父母之心為心,則凡所以守其身者,自不容于不謹矣,豈不可以為孝乎?”[10]他又在《論語或問》中寫道:“或問六章之說。曰:此章惟謝氏之說,切于人心,使學者知有所警省而用其力”[11]朱熹認為,既然父母愛子之心無所不至,那么對于能夠引起父母擔憂的事情,無論它是不是生理疾病,子女都應該盡力去避免。這種“孝”不僅要求人們愛護自己的身體,還要求人們進德修業(yè),而“父母唯其疾之憂”則成為了子女踐行孝道的前提,因為“父母唯恐他們(子女)有疾(包括生理疾病和行為不當)”,故孝子應該注意守身。

        不過,雖然新舊兩說對“父母唯其疾之憂”的理解各不相同,但這幾個人都將“其”訓為“子女”,將“父母唯其疾之憂”的施事者看作父母,并將“孟武伯問孝”一章理解為儒家對于個體完美德性的一種追求,也即是說,他們認為人子應該用自我完善的方式來踐行孝道。然而孰是孰非,總無定詁,其所以如此者,大約有以下幾種原因。

        第一,從字面上來看,“父母唯其疾之憂”的含義本就不太清晰,一是施事者不明,二是“其”字的所指不明,很容易產生歧義,而這句話在《論語》中又獨立成章,缺乏上下文,讀者不能通過語境來了解孔子的原意,則論者在訓釋上產生分歧,是難以避

        免的。

        第二,現有的幾種理解總有滯塞不通的地方,部分名家的態(tài)度又前后矛盾,似難以決斷。一者,將“其”訓作父母的論家鮮少說明孔子的用意。讀者不免會疑惑,難道疾病以外的事情就不值得子女去擔憂了嗎?“武伯善憂”,為何是一個短處?孔子此言,又想表達什么思想呢?均不得而知。部分論家認為這種理解還存在語法錯誤,程樹德即言:“古說又以子憂親疾為言,見《論衡·問孔》、《淮南子·說林》高《注》……然其字與父母重復,終覺未安,故仍以朱《注》義為長?!保?2]也就是說,有些論者認為,如果訓“其”為“父母”,會造成代詞(其)與句首指代對象(父母)的重復。二者,將“其”訓作子女,也有令人費解的地方。孟武伯問孝,孔子既不說孝是什么,也不說怎樣踐行孝道,只說父母會擔憂子女的疾病,好像有點答非所問。雖然朱熹一派的論者認為,這是為了讓子女“以父母之心為心”,但正如臧琳所說:“案如馬義,則夫子所告武伯者止是余論,其正意反在言外。圣人之告人未有隱約其詞若此者。《集注》所引舊說即本《集解》。朱子守身之說雖善,然舍人子事親之道而言父母愛子之心,似亦離其本根也?!保?3]說到底,“以父母之心為心”只是朱熹等人的推測,字面意義上的“父母擔憂子女的疾病”,并未講出孝道的確切含義或做法,只可作為踐行孝道的結果或前提,如果依從馬融、朱熹等人的解釋,那么孔子的回答顯然是比較迂曲的,而這不得不令人懷疑,或許導致語意迂曲的原因是后人沒有正確地理解這句話的本義。

        正因諸種解釋未能給人以完滿答復,一些名家最終采取了模棱之說。如朱熹,他曾針對舊說寫道:“若如諸說之意,則夫子于武伯之問,何不直告之曰‘不為不義,以貽父母之憂,可謂孝矣,而顧為是迂昧不切之語以告之,反若使之必致疾以憂其親,而后可以為孝者,是豈圣人平日教人敬身謹疾之意哉!”[14]

        顯然,朱熹也看出馬融等人的解釋太過迂曲,可問題在于,朱熹的守身之道和謝良佐的慎疾之道最終也沒能解決馬說迂曲的問題。我們不免有疑問,若如謝氏之意,孔子為何不直言“子女慎疾,可謂孝矣”?若如朱熹之意,孔子何不直言“子女守身,可謂孝矣”,為何要說“父母唯其疾之憂”呢?所以這三人的解經思路其實是一致的,都認為“父母唯其疾之憂”寫的是父母對于子女的擔憂,而人們需要就此反推子女應該做的事情,只不過馬融將這句話理解為“父母只需擔憂子女的疾病”,而謝、朱二人將這句話理解為“父母唯恐子女生病”,因此反推出了不同的內容。然而迂曲之病并未得到改善,因此臧琳說“朱子守身之說雖善,然舍人子事親之道而言父母愛子之心,似亦離其本根也”[15],可以說,朱熹批評舊說的論點又被后人用在了他自己身上。不過,雖然朱熹批駁了舊說中不合理的地方,但他大概也發(fā)現了自己并不能妥善解決這個問題,所以在修訂更為精審的《集注》中,朱熹還是保留了馬融等人的意見,寫道:“舊說,人子能使父母不以其陷于不義為憂,而獨以其疾為憂,乃可謂孝。亦通?!保?6]對于朱熹而言,這當然是一種審慎負責的做法,但于后人而言,這種模棱兩可甚至于自相矛盾的表達,卻正反映了論者并沒有真正解決此章在訓釋上的一些問題。

        第三,其他儒家經典中的一些表述,有時會給人以錯誤的提示。古今論家在討論王充、高誘一派的觀點時,很喜歡引用《孝經·紀孝行章》中的“孝子之事親也,居則致其敬,養(yǎng)則致其樂,病則致其憂,喪則致其哀,祭則致其嚴”[17]。如清代的黃式三、劉寶楠、潘維城,近人程樹德,等等。這些論者未必都支持王充等人的觀點,但大多認為《孝經》這段文字中的思想與王充論點是一致的,故持王充舊論者常引之以為據,持他論者也不免因為這條材料的存在而不敢遽斷王說為誤。程樹德先生在《論語集釋》中便記道:“古說又以子憂親疾為言,見《論衡·問孔》、《淮南子·說林》高注?!缎⒔洝吩疲骸t致其憂。亦是一義。下章言居則致其敬,養(yǎng)則致其樂;上章言喪則致其哀,祭則致其嚴,義相駢聯(lián)。然其字與父母重復,終覺未安,故仍以朱注義為長?!保?8]雖然最終取用了朱注,可王、高舊論有《孝經》文字的支撐,這顯然令程氏的判斷產生過一絲動搖。

        然而,無論王充、高誘等人的訓釋是否正確,“父母唯其疾之憂”與《孝經》“病則致其憂”的主旨都不完全相同?!案改肝ㄆ浼仓畱n”說的是“唯憂親疾”的問題,但在《孝經》中,僅僅做到“病則致其憂”還不足以成為孝子,居、養(yǎng)、病、喪、祭都需人子盡力,即“五者備矣,然后能事親”[19],并不能說明“唯憂親疾”的邏輯。此外,“病則致其憂”討論的是人子擔憂父母的時機和程度,即父母生病時人子應充分調動自己的擔憂之情(《孝經注疏》:“致猶盡也?!保?0]),父母無事時就恢復常態(tài)。而“父母唯其疾之憂”討論的卻是人們應該擔憂的內容,即只擔憂疾病而不擔憂其他的內容,這二者并不相同。目前,一些學者還根據《孝經》中的這段文字,推出了與王充舊論完全相反的觀點[21],足見此段引文與王充等人的論點并沒有那么契合,當然也不適合說明孟武伯問孝一章的主題。

        只不過,由于前代注家嘗試性地將《孝經》文字與《論語》原文乃至王充等人的訓釋并列而觀,致使訓“其”為“父母”的后世論者在解讀“父母唯其疾之憂”時,總不免受其影響,務使自己的譯文符合《孝經》中“子憂親疾”的主題。在這個過程中,人們免不了有一些增字解經或改字以就己說的做法,比如釋“唯”作“唯恐”(“子女唯恐父母生病”)、改“唯”作“必”(“對于父母,子女必憂其疾”)或是在文句間加上“最”的意思(“對于父母,唯有他們的疾病最值得子女擔憂”;“孝子最要擔心的就是父母的疾病”)。部分論者在翻譯中即便尊重原文,但在闡釋此章內涵時,還是會籠統(tǒng)地將原文主題概括為子憂親疾,而不討論“唯憂親疾”的問題,可見《孝經》中的表述對于論者的影響極大。然而,“子憂親疾”并不能很好地說明“唯憂親疾”的問題,以上這些闡釋與《論語》的語言習慣或思想也略有出入。在《論語》中,單獨一個“唯”字要么表示“只,僅僅”,要么表示“是”,要么是無實義的語辭。若要表示“只怕”,也需用“唯恐”(如“子路有聞,未之能行,唯恐有聞?!保?,因此將“父母唯其疾之憂”的“唯”字釋為“唯恐”或“必須”之意,似不符合《論語》中的語言習慣。另外,子憂親疾在《論語》中只是事親之道的一個方面,并不比其他孝舉(如敬親、養(yǎng)親、治喪、祭祖等)來得更為重要,說孝子最應該擔憂父母的疾病,也不符合孔子的思想。

        綜上,“孟武伯問孝”一章之所以被反復解說,一是因為“父母唯其疾之憂”本身就易生歧義;二是因為舊解中的很多討論并不能令人滿意,注家每有新解,總會引來新的質疑,而質疑者又不能很好地彌補舊說中的缺陷;三是因為其他儒家經典中的相關表述有時會給人以錯誤的提示,論者為了契合《孝經》中的孝道思想,在解釋“父母唯其疾之憂”時不免強為之說,因而衍生出諸多誤解。面對這些情況,部分注家會陳述多種觀點而不作是非判斷,比如劉寶楠在《論語正義》中就并列諸說而不論對錯[22],近人楊伯峻的譯文雖然采用了馬融之說,但也指出馬融和王充、高誘的說法均可通。[23]這當然是因為他們難以在不同的觀點中做出抉擇,但在無法得出確論的情況下,這些有所闕疑的論述也正體現了注家們的審慎態(tài)度。不過,《論語》畢竟不是詩詞一類的文學作品,并列歧解并不會豐富原文的意涵,這些依違兩可的解釋,終究會使后人在了解孔子的孝道思想上產生一定的疑問。

        二、“父母唯其疾之憂”本義

        其實“父母唯其疾之憂”這句話,并非沒有確解。于我們而言,此章中的“其”字就是指“父母”,王充、高誘等人的訓釋是正確的,人們也可以把這句話直譯為“(對于)父母,(孝子)只擔憂他們(即父母)的疾病”,不必多作煩言。只不過,雖然王充、高誘對于“其”字的訓釋是正確的,但高誘等論者可能沒有非常理解孔子的意圖,只是從一般的倫理常識出發(fā),認為這句話是要人們關心父母的身體健康,卻忽略了孔子說的是“只”擔憂父母的疾?。ň褪切ⅲ?,這與純粹關心父母健康的孝道是不同的??鬃哟搜曰蛟S有更重要的意義,可能是在主張人子不要擔憂、違背父母的意志(或政令),以下試為論之。

        應該明確的是,《論語》雖然在內容組織上比較散亂,但孔子的思想卻是自成體系的,忠、孝、仁、義這些話題在孔子的學說中都具有一定的特殊意義,而不是隨口提出的。因此,我們在討論具體話題的內涵時,就不能僅從倫理常識出發(fā),而不考慮孔子提出這個話題的初衷。

        粗略地說,孔子以為人生的目的大約有兩點:一是修成具有完全道德的個人;二是幫助社會中的其他人修成完全的道德,即如王國維在討論孔子學說時所言:“既為完全之人,則又當己立立人,己達達人,人己并立,而求圓滿之幸福。所謂人生之目的不過如是而已?!保?4]孔子的政治理想,實際上也是通過養(yǎng)成具有完全道德的政治家來實現的,而孔子經常提及的“仁”,則是一切道德的總稱。這些道德若依類而分,又有“對己之德”和“對他之德”兩種:“吾人既于前章論孔子之仁,為包容其他一切諸德之普遍之德,即對己之德,與對家族及社會國家等之德,皆存于

        此中?!保?5]

        至于“孝弟”,靜安有言:

        孝之為德,為德行之根本,人倫之第一,事親能盡愛敬之謂也。孝者,子對于親之純粹愛情,即人之天性也。[26]

        自家族的愛敬進推及天下,以孝為治國家之根本。[27]

        弟者,謂對長者敬而從順之也,是為家族的關系之本,擴之即可以治社會國家。故孝弟為一切德行之起原。又孝在社會國家則為仁,弟在社會國家則為義,故為人倫大本也。而不孝不弟,即為亂倫。[28]

        由是可知,在孔子的理論中,欲使社會上下都能成為“完全之人”,都能達到絕對正確圓滿的境界(即“仁”的境界),這就必須依靠道德,而要修成完全之道德,又必須開發(fā)人類原有的本性,使其與理相合。在這個邏輯上,孔子提出了“孝弟”,認為孝順父母、愛敬兄長是人類本性中最天然的一種道德,以此為始來修德,才有望實現完全的道德。故此,與后人將“孝弟”視為天經地義的觀念不同,孔子之所以反復論“孝”,是要將“孝弟”中的精神延伸到更廣泛的社會關系中,推動人們培養(yǎng)更多的道德,進而促成整個國家社會的和諧。

        基于“踐行仁道”這個大的框架,孔子提出了“孝弟”之道,這使得《論語》中的“孝弟”并非是一種獨立存在的倫理,而是實現仁道的一個重要環(huán)節(jié),因此孔門師生對其意義的討論不會限于孝道本身,而往往上升到國家政治乃至“仁”的層面。有子認為“孝弟”是“為仁之本”,即是一例。有人疑孔子不從政,孔子曰:“《書》云:‘孝乎惟孝、友于兄弟,施于有政。是亦為政,奚其為為政?”[29]則是將踐行“孝弟”之道視作從政的一種方式?!秾W而》篇,子曰:“父在,觀其志;父沒,觀其行;三年無改于父之道,可謂孝矣。”[30]《子張》篇,曾子曰:“吾聞諸夫子:孟莊子之孝也,其他可能也;其不改父之臣,與父之政,是難能也?!保?1]都是將孝道的內涵與政治上的表現關聯(lián)起來。由此來看,“孝弟”之中蘊含的道德原則主要是輔助我們處理人際關系的,小到家族中的關系,大到國家社會中的關系,是一種“對他之德”。

        從這個角度出發(fā),馬融、朱熹等人將“其”字訓作“人子”的說法,就有一定的缺陷。不僅僅因為他們的解釋過于迂曲,更重要的是,馬融、朱熹等人都主張通過完善自身來履行孝的義務,而不妄為非、慎疾乃至守身這些內容都是對己之德,這些道德所造成的影響可能會使父母免于憂慮,但它們不是必然需要一個施予對象,一個人就算沒有父母的原因也應該修身,而孝在孔子這里卻主要用于處理人際關系,是“對他之德”中最基本的一條內容。因此,雖然馬融、朱熹等人的想法符合倫理常情,但孔子提出“孝弟”的目的更多是要以此教導世人如何與他人相處,而不是令人反觀自身。若如馬、朱所論,孝的落腳點還是修身,那么孝的重要性就難以突顯了,所以馬、朱等人的解釋與孔子論孝的初衷其實是有些偏離的。

        誠然,“對己之德”與“對他之德”并非毫無關聯(lián),人們應該通過愛護自己來盡孝的思想在儒家典籍中也時有出現,如前所述,《孝經·開宗明義》與《論語·泰伯》篇就寫到了這一點。雖然《孝經》中的基本思想源于孔子,可其書卻成于孔子后學。正如伏俊連先生所言,“門人弟子尊其師,述其師之學,必有增益,其義有引申、有發(fā)展、有乖違,當是題中應有之義”[32],我們既不能將《孝經》與孔子之間的關系割裂開來,也不能將《孝經》中的內容完全等同于孔子的思想。在人子盡孝的基本問題上,《孝經》與《論語》是一致的,但就盡孝的方式而言,《論語》并不怎么強調用愛護自身的方式來盡孝,《論語·泰伯》篇中示弟子以手足健全、表明自己不敢毀傷的行為,是曾子做的,未必能夠純粹地反映孔子的想法。故此,雖然《孝經》中有“身體發(fā)膚,受之父母,不敢毀傷”的思想,卻不能說明馬、朱等人對于“父母唯其疾之憂”的解釋是一定正確的。

        事實上,“孝”就是子女應對父母時所體現出來的一種道德,王充的訓釋是比較妥當的,關鍵是要說清“父母唯其疾之憂”背后所反映的孝道思想。其實王充已然為我們透露了一些信息,在《論衡·問孔》中,他將“孟武伯問孝”和“孟懿子問孝”并列而觀,認為對孟懿子的問題,孔子也可以回答“唯水火之變乃違禮”,這樣就與“唯其疾之憂”在句式上保持了一致,而意思與原文保持不變。但我們都知道,關于“孟懿子問孝”,孔子的回答是“無違”,同理而推,“唯其疾之憂”所表達的意思應該也可以轉換為“無憂”。而且,正因孔子主張孝子應該“無憂”父母,武伯“善憂父母”的行為才會成為一個缺點。故此,我們認為“父母唯其疾之憂”并不是要子女多多關心父母的身體健康,而是說人子應該只在身體疾病這些必要的事情上擔憂父母,而在其他事情上保持“無憂”的態(tài)度。

        這種解釋背后所反映的孝道思想可能是希望人們不要違背父母意志,不要去破壞先輩舊有的政令。在政治道德方面,孔子提出了很多行事原則,當臣子與其主公的意見發(fā)生沖突時,孔子一方面希望臣子能夠持守正道,敢于勸諫,但另一方面又堅持事君以敬、事君以忠,認為臣子絕不能自專,更不能犯上作亂。如果君主制定了合理的政策,臣子要懂得延續(xù),而不是朝令夕改。所以當子路詢問老師該如何事君時,孔子回答“勿欺也,而犯之”[33]。

        與此同時,在孝道方面,孔子也很強調子女對于父母意志的尊敬和順從,如《學而》篇,孔子曾言“父在,觀其志;父沒,觀其行;三年無改于父之道,可謂孝矣”[34],朱熹注曰:“父在,子不得自專,而志則可知。父沒,然后其行可見。故觀此足以知其人之善惡,然又必能三年無改于父之道,乃見其孝,不然,則所行雖善,亦不得為孝矣?!保?5]可見,父親在世時,人子一般是不能自作主張的,而父親去世之后,即便人子的想法合乎道義,他也不能馬上違背父親的心意。如果父子之間的意見實在不能統(tǒng)一,人們也要在說服父母接受自己意見的前提下,才能有所改變,即如《里仁》篇所言:“事父母幾諫。見志不從,又敬不違,勞而不怨。”[36]

        可以看出,以上那種“諫而不違”的思想,與對待君主時應該“犯而不欺”的觀念是頗為相似的,二者都突顯了以“順”為核心的事上原則。這種相似當然是孔子有意挖掘的結果,因為在孔門師生眼中,“孝弟”之中的道德原則,是為仁之本,應該被推及到社會國家等各個層面的人際交往中,故此,人們在尊重父母意志與聽從君主政令之間,也很自然地構建了一種因果關系(“其為人也孝弟,而好犯上者,鮮矣”;“孝慈,則忠”),甚至會將二者混為一談。例如,關于“三年無改于父之道,可謂孝矣”,皇侃即云:“子若在父喪三年之內,不改父風政,此即是孝也?!保?7]這里就把“父之道”理解為“父之風政”,講述對象也是具有一定社會地位的“世子”。再如《子張》篇,曾子在轉述孔子的觀念時,說孟莊子不改父臣、父政是難得的孝舉,也是把上層貴族延續(xù)前人政令的行為視作一種孝行。

        以此為前提,孔子對孟武伯說“(對于)父母,(子女)只擔憂他們的疾病(就是孝)”,很有可能是“子女無憂父母之政”的意思,原因有三。

        第一,如前所述,在孔子的學說中,孝順父母與對君主保持忠誠之間是正相關的,孔門師生在交流時,往往將孝道與人臣之道混同而論,而前代注家也有直接從政治的角度去解說孔子孝道的做法(比如將“父之道”理解為“父之風政”)。因此,如果我們將“父母唯其疾之憂”理解為“子女無憂父母之政”,是符合孔子思想體系中的邏輯的。第二,古代的政治權力往往在父子之間進行傳遞,因此,對于掌握了一定政治權力的貴族而言,人子盡孝不可避免地要與政治問題掛鉤。孟武伯的先祖是魯莊公的庶兄慶父,孟武伯和其父孟懿子都是貴族,孔子在和這樣的人討論孝道時,是很容易考慮到他們的政治影響力,進而討論政治問題的。更何況,以家庭倫理影響施政者的決策,也一向是孔子的從政思路,所以當他遇到一個前來求教的上位者,是很可能由孝及政的。第三,根據歷史文獻的記載,孟武伯在父親生病階段,并沒有很好地延續(xù)父親舊有的政令,則孔子若想以孝弟之道來教導弟子無違父母之政,也并非師出無名?!蹲髠鳌酚杏洠?/p>

        初,孟孺子泄將圉馬于成,成宰公孫宿不受,曰:“孟孫為成之病,不圉馬焉?!比孀优u成,從者不得入,乃反。成有司使,孺子鞭之。秋八月辛丑,孟懿子卒。成人奔喪,弗內;袒、免,哭于衢,聽共,弗許;懼,不歸。

        十五年春,成叛于齊。武伯伐成,不克,遂

        城輸。[38]

        這里的孟孺子就是孟武伯,而由這段文字,可知孟武伯父子在成地養(yǎng)馬這件事上是有分歧的。孟懿子因為成地貧困的緣故選擇不在成地養(yǎng)馬,孟武伯卻執(zhí)意在成地養(yǎng)馬,且當公孫宿搬出孟懿子舊有的決策時,孟武伯表現出了極大的憤怒,先是襲擊了成地但未遂,后又鞭打了成地派來的使者。哀公十四年八月,孟懿子卒,那么這段違逆父親舊有政令的行為,大概率發(fā)生在孟懿子臥病在床的階段。畢竟,如果孟懿子身體健康、有能力主事的話,孟武伯又怎敢這樣明目張膽地違背父親的意志呢?為何出面指責武伯的人是公孫宿而非孟懿子本人呢?可知,孟懿子大概率是臥床不起,而此時處置成地的權力在孟武伯的手中,因此孟武伯依照自己的心愿頒布了新政??梢哉f,在孟懿子生病的階段,孟武伯的注意力并不全在父親的身體健康上,而是分出了一些心力改變父親舊有的主張。在這種情況下,如果有人建議孟武伯只關心父母疾病,其實相當于說,身體以外的政事便不要替父母操

        心了。

        誠然,孔子的“父母唯其疾之憂”,是否就是針對成地養(yǎng)馬而提出的,這個我們不得而知。但可以確定的是,孔子主張父沒以后,子女也要“三年無改于父之道”,更遑論父親還在世,子女更不能如此粗暴地違背父親的意志。反觀孟武伯,他在父親生病的時候便迫不及待地施行自己的新政,似乎對孝道中所蘊含的順德精神領會不深。人們不免會想,除了成地養(yǎng)馬,孟武伯會不會還有別的悖逆之舉呢?基于此,孔子針對他的短處提出“父母唯其疾之憂”,也就不足為怪了。至于為何不直說“無憂父母之政”,可能是顧及孟武伯的貴族身份,不便直接揭露其違逆父親意志的行為,也可能是直說未必有效,就像公孫宿搬出孟懿子舊令卻引得武伯大怒一樣。但讓學生只關心父母的身體疾病,還是針對子女提出了要求,并不會如馬融、朱熹等人的說法那樣走向迂曲。

        我們認為,將“父母唯其疾之憂”理解為“(對于)父母,子女只用擔憂他們(即父母)的疾?。ň褪切ⅲ笔强尚械?,而且不會產生迂曲的問題。不過,前文有言,部分注家認為如果把“其”字訓為“父母”,會導致語法成分的重復,所以我們還要就此再作一點小小的說明。其實對于這個問題,過去的論者曾嘗試給出解決方法,比如臧琳就說:“惟王、高二氏說文順義恰……伯父玉呈疑父母字其字復,琳以父母字當略讀則得之?!保?9]臧琳認為,我們可以在“父母”之后語氣稍作停頓,從而避免語意的重復。于我們而言,一些論家之所以擔憂這種訓釋會導致語意重復,主要是認為“父母唯其疾之憂”的主語只可能是“父母”,而“父母只會擔憂父母的疾病”看起來是造成了“父母”一詞的重復。這種將施事者看作父母的理解,與馬融、朱熹等人的說法是一樣的,只是這種觀點把后面的“其”字理解為“父母”,而馬、朱等人將“其”字理解為“人子”,因而產生了不同的解釋,但還是需要人們探求這句話的言外之意,反推孝子應該做什么,并沒有改善迂曲的毛病。

        我們認為,孝道是針對子女而言的,“父母唯其疾之憂”的施事者應該是人子,只不過這里的主語“人子”是被省略了,原句應是“(于)父母,(人子)唯其疾之憂”,臧琳之所以要求在“父母”后面語氣稍作停頓,就是想要提醒讀者,句首的“父母”不是主語而只是省略了“于”字的介賓短語。這種將語意中的真正主語(人子)省略,并將謂語中的某個成分(父母)前置的做法,在《論語》中是比較常見的,郭海文、黃金貴兩位學者在《〈論語〉新詁》[40]中就把這種語法結構解釋得特別清楚,而且從《論語》中舉出了八條與“父母唯其疾之憂”結構相同的句子,最宜參看。故此,我們認為把“其”字理解為“父母”,實際上并不會造成語意的重復。

        三、結語

        在推求“父母唯其疾之憂”本義的過程中,我們大概有三點原則。第一,尊重原文,不能增字解經或改字以申己說,“唯”字所表示的“只有、僅僅”之義,在譯文中理應呈現。第二,譯文不宜太過迂曲,且應符合“問孝”的主題。孝是子女應對父母時的一種道德,因此本句的施事者應為孝子,馬融、朱熹等人“以父母之心為心”的說法立意雖好,但未必是孔子原義。讀者應從王充、高誘等人的訓釋,將“其”視作“父母”,將原文譯作“(對于)父母,(孝子)只擔憂他們(即父母)的疾病”。第三,翻譯之后,應對原文所表達的孝道思想進行說明,使其符合孔子學說的邏輯。我們認為,“唯憂親疾”與“必憂親疾”“最憂親疾”所要表達的內容并不相同,且在孔子的思想體系中,子憂親疾與其他孝行同等重要,本無特別提出的必要,故此,孔子回答“父母唯其疾之憂”,用意或在別處。更有可能的一種情況是:孟武伯曾經改動了父親舊有的政令,違背了父母的意志,因此當他向孔子問孝時,老師便以糾正學生缺點為目的回答道:“(對于)父母,(孝子)只擔憂他們(即父母)的疾病?!毖韵轮猓敻改干r,孝子不會操心父母的其他事情。因此,“父母唯其疾之憂”既不是讓孟武伯多多關心父母的疾病,也不是說只要擔憂了父母的疾病就可以成為孝子,而是要規(guī)勸學生不要干涉父母之志(或政),其核心是宣揚子女應該順從父母意志的孝道思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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