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岳驍 石珍珍 圖|孟智德

徐州市銅山區(qū)伊莊鎮(zhèn)冠山村的主干道旁，一幢粉刷得雪白的二層小樓迎街而立，街邊牌子上面寫著“燕子發(fā)屋”。戴著皮套袖、系著藍布圍裙的賀文正在給一位老奶奶理發(fā)，東墻的一排長沙發(fā)上，坐滿了等待理發(fā)的老人。

賀文今年42 歲，小名叫小燕，有的顧客稱呼她“燕子”，有的稱她為“大姐”?！把嘧邮炙嚭?，人好，我們都到她店里來?！?8歲的孟昭玲坐在理發(fā)椅上，她是店里的老顧客。為孟昭玲理完發(fā)，賀文趕緊攙扶下一位老人在椅子上坐穩(wěn)。

李培明今年72 歲，因病左手不能活動，左腿行走不便。賀文理完發(fā)后，應他的要求幫著剪指甲。剪完手指甲，他又要剪腳趾甲。賀文也不惱，耐心攙他到長椅上躺下，脫襪子時，李培明突然淚流滿面，“我身體不好不中用了，全靠大姐好心幫我，不嫌我臟?！?/p>

李培明說，賀文理發(fā)收費低，不收五保老人的錢，也不收他這種“老弱病殘”的錢。但他執(zhí)意要給，因為賀文的經(jīng)濟并不寬裕：丈夫因病臥床，兩個兒子還在上學，家中全靠賀文一人支撐生活。

原來，賀文幼時生病，導致右腿落下殘疾。她的丈夫張勝利此前在外務工，這幾年因患病在家休養(yǎng)，每天躺在理發(fā)店的隔斷房里，一只胳膊放在兩盞理療燈下烘烤。店里的老人都說，賀文是家里的頂梁柱，生活很不容易。

雖然腿腳不方便，但賀文卻是有名的好心腸。冠山村村民賀化民今年75 歲，他說，老伴張明英癱瘓臥床的10 年間都是他親自照顧，有次他生病住院，賀文知道后便主動去照顧張明英，幫她洗頭、洗臉、理發(fā)，晚上還睡在她身邊，生怕她出意外。別的理發(fā)師不愿意接病危老人的活，但是賀文卻從不嫌棄，每喊必到。賀化民說：“小燕這孩子真好呀，我一輩子也忘不了小燕！”

說起為老人免費理發(fā)的緣起，賀文說，2001年，剛滿20 歲的她學了理發(fā)手藝，次年開了間理發(fā)店。不久，一位80 多歲的老人坐著腳踏三輪車，顫顫巍巍地從敬老院趕來理發(fā)，她心中不忍，便萌生了為老人免費理發(fā)的想法。于是，她帶著理發(fā)工具，在電瓶車后座上綁上簡易理發(fā)椅，趕去倪園敬老院，為所有老人免費理發(fā)。那次，賀文足足忙了一天，看到老人們開心的樣子，她的心中也萌生出幸福感。此后，賀文每個月都到敬老院去給老人理發(fā)，并做好日程安排——每逢農歷廿三去倪園敬老院，廿五去城頭敬老院，廿六去下洪敬老院。這一堅持，就是20年。

張集鎮(zhèn)店西村老年協(xié)會（現(xiàn)為老年服務中心）聽聞賀文的事跡后，主動邀請賀文上門為老人理發(fā)，于是，農歷二十和廿一，她都會去店西老年協(xié)會服務。有次，一位婦女稱自己公公行動不便，但她力量有限，想讓賀文去家中理發(fā)。賀文欣然應允，此后就接下上門為殘疾人理發(fā)的業(yè)務。多年細心周到的服務，老人們都非常滿意，他們用毛筆手寫一封感謝信，裝裱好送給賀文。賀文很珍惜這份禮物，現(xiàn)在還將其掛在理發(fā)店西間屋內。

不僅給老人理發(fā)，賀文還會主動幫老人清洗衣物。敬老院的老人們都說賀文“比親閨女都好使喚”。有時賀文帶孩子去敬老院服務，讓他們幫忙為老人洗頭。現(xiàn)在賀文的孩子都長大了，特別體貼父母，鄰居們都說這是賀文言傳身教的結果，是好家風的延續(xù)。

上門理發(fā)耽誤時間，又不額外收費，有些人覺得賀文這樣做很傻，甚至會問她：“有人給你錢嗎？”但隨著事跡被傳播，大家知道了實情，反倒沒人說賀文傻了。敬老院的老人們見到她都會感嘆：“你這個閨女可真好！”

2022 年10 月，賀文榮登“江蘇好人榜”。

賀文說，她幼時經(jīng)常見到媽媽幫年長的鄰居漿洗縫補，所以她一直認為幫助老人是自己應該做的，“人總歸會老，我就希望自己老了的時候，也有人這樣溫柔地對待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