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甜甜

（作者單位：重慶交通大學）

習近平總書記在黨的二十大提出，“以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為引領，發(fā)展社會主義先進文化，弘揚革命文化，傳承中華優(yōu)秀傳統(tǒng)文化，滿足人民日益增長的精神文化需求，鞏固全黨全國各族人民團結奮斗的共同思想基礎，不斷提升國家文化軟實力和中華文化影響力”。在我國經濟快速發(fā)展的過程中，價值觀的塑造和引領發(fā)揮著更為顯著的作用，主流價值觀反映著國家的愿景和夢想，體現(xiàn)了一個國家的基本道德傾向和價值追求。唯有用正確的價值觀作為引領和導向，才能在時代發(fā)展的洪流中堅守本分，順應社會的發(fā)展，堅守自身的初心。

電影和電視劇作為受眾易接受的傳播媒介，承擔著文化傳播的重要任務。以往的主旋律電視劇主要講述歷史及革命文化，講述方式相對單一，受眾的喜愛程度逐漸呈現(xiàn)下降的趨勢。隨著審美水平的不斷提高，人們對主旋律電視劇也有了更高的要求，單一的故事線講述已滿足不了受眾的觀看需求，于是主旋律電視劇開始探尋新的發(fā)展途徑。例如，拍攝于2021年的《覺醒年代》一經上線，其突出的人物刻畫和生動的故事講述收獲了一大批受眾；2022年播出的現(xiàn)實題材電視劇《人世間》；能很好地使觀眾帶入劇中所講述的年代和人生歷程，從而引起受眾的關注，在社會中掀起熱烈的討論。在這個過程中，電視劇一方面能夠幫助觀眾建立文化認同，另一方面起著引領大眾樹立正確的價值觀的作用，通過講述不同題材的故事，將國家、社會以及家庭聯(lián)系在一起，引起更多的社會認知共鳴，與受眾建立更多的情感連接，從而增強這種文化認同和民族自信。

2001年，在全國宣傳部長會議上，江澤民同志號召繼續(xù)唱響主旋律，深入研究和宣傳，大力弘揚為實現(xiàn)社會主義現(xiàn)代化而不懈奮斗的精神。我國的電視始于1958年，在楊洪濤編著的《觀劇：新世紀中國電視劇類型研究》中，談到電視劇作為當代中國大眾文化的典型代表，是社會思潮、藝術審美和流行時尚的風向標和度量衡。電視劇在潛移默化之中改變著中國人的價值觀念、審美趣味和生活方式[1]。我國的電視劇帶有較強的政治宣傳屬性和價值引領功能，成為國家講述歷史、宣傳政策、引領社會主流價值觀的重要媒介。

在名為《〈渴望〉播出的前前后后——在大型室內劇〈渴望〉經驗交流會上的發(fā)言》的文章中[2]，該文作者張永經在對比分析其他電視劇作品時提到“主旋律的電視劇”這一詞語；張家濱在《奏響時代最強音——淺議主旋律與電視劇》一文中對主旋律電視劇作了相應的界定，認為主旋律電視劇并不是公式化、教條化、雷同化的產物，而是需要有思想性、藝術性和觀賞性，促進“三性”共同發(fā)展，互相繁榮[3]；此外，鄭書梅在《論“主旋律”題材電視劇之蘊涵》中，講述了主旋律在電視劇領域與其他領域的區(qū)別，詳細梳理了主旋律與思想性、情感兩個方面的關系[4]。

2013年8月，習近平總書記首次提出“講好中國故事”創(chuàng)新理念，對宣傳工作提出了更高的要求；2017年10月，“講好中國故事”被正式寫入十九大報告；2018年和2019年，習近平總書記不斷對“講好中國故事”提出最新要求，體現(xiàn)了以習近平同志為核心的黨中央對講好中國故事工作的重視。

1 《人世間》從工人群體敘事角度看時代發(fā)展軌跡

正如梁曉聲所強調的“我既寫人在現(xiàn)實中是怎樣的，也寫人在現(xiàn)實中應該怎樣，通過‘應該怎樣’，體現(xiàn)現(xiàn)實主義亦應具有的溫度，寄托我對人本身的理想”。正如海報所言：“于人間煙火處彰顯道義和擔當，在悲歡離合中抒寫情懷和熱望。”

這部電視劇從工人群體視角展現(xiàn)了家庭中每個人的人生經歷。作為家庭頂梁柱的周家父親周志剛從年輕到中年一直在西南“大三線”建設。周家大兒子周秉義是一名下鄉(xiāng)知青，在高考恢復之后考入北大，最后開啟了從政生涯。他一生清廉為民，從沒有忘記為官的本心，在改革開放中一直堅持搞試點，為百姓干實事，嘗試通過不同的方法和路徑改善基層百姓的生活。周秉義這一人物形象是政治代表的寫照，形象地描繪了時代背景下為了國家和社會的發(fā)展進步，政府所作出的不懈努力。周家女兒周蓉則是時代中的知識女性代表，為了找尋理想中的愛情，為愛勇敢下貴州，后又歷經了考大學、當老師等一系列的事件，是“不自由，毋寧死”的知識女性形象，展現(xiàn)了女性角色在時代中的自我突破和飛躍。周家最小的兒子周秉昆作為家里看來最不聰明也不會學習的弟弟，留守在了城里陪伴母親，在木材廠干著普通工作。劇中周秉昆是三個子女中發(fā)展最普通的一位，是千千萬萬個在工廠上班的平凡人之一。與此同時，為了獲得父親的認可，他一生都在為了一個編制而努力，在下崗的困境與下海的機遇中找尋改變生活的契機。同時，劇中也有很多對水自流、駱士賓這類在改革開放洪流中摸爬滾打的鮮活人物的刻畫，將個人的人生際遇與歷史相融合。

工人群體敘事視角貴在真實，不僅需要將普通工人作為敘述主體，展示其日常生活和人生經歷，讓觀眾看到這個時代每一個工人所經歷的人間疾苦的同時，也能使其站在他人的角度，凸顯更多的人性關懷和閃光點，體現(xiàn)百姓的多樣化、性格塑造的多面性。劇中對于成年人的刻畫如此，對于小孩的刻畫更是體現(xiàn)了真實而飽滿的情感。盲人鄭光明與姐姐鄭娟及年邁體弱的媽媽一起生活，過著比普通人更為拮據的生活。作為一個小孩，他有著對生活變得更好的期盼，雖看不見，但每次對周秉昆來送錢都翹首以盼，聽到家門外熟悉的自行車聲音臉上都會洋溢著喜悅。但迫于姐姐的囑托，他不能收下這些可以改善現(xiàn)有生活的金錢，在欣喜與難過糾結兩種情感之間輾轉。正是這樣一個個充滿人間煙火氣的人物被融入家國復興、時代發(fā)展的宏大敘事中，千千萬萬個普通大眾的人生歷程最終得以匯聚成歷史大時代。

2 中國文化的情感表達

古有“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旨在從提高自身修養(yǎng)出發(fā)，維護好家庭的和睦，再建設所處的國家。家庭是每一個人心中無法割舍的最柔軟的部分，《人世間》中周家家庭以每年過年時的團圓照作為家庭團圓的象征，拍團圓照似乎變成了一種必備的儀式感，即使在這一年中有過磕磕絆絆及家庭成員間的爭吵，但是都可以在快門按下的一瞬間消失殆盡。所以無論是身處官位忙碌的大哥周秉義還是當上餐飲店老板的周秉昆，都需要在這天放下所有的事情，與家人到照相館拍攝這一年的團圓照。這種表達符號沒有過多的語言表述，更多的是將感情融入行為之中，打破了語言的局限，即使是在國際傳播中，也可以讓外國觀眾親切地感受到這份溫情及家庭間的儀式感，代入劇中的人物和時代背景，達到“潤物細無聲”的作用。此外，《人世間》對于父親形象的塑造凸顯著舊時不善言辭的慈父印象，正如前文提到的家庭照，周家女兒周蓉為了愛情遠赴貴州，不顧家人的勸阻毅然決然在邊遠地區(qū)從事支教工作。對于女兒的做法，周志剛表示了強烈的反對，并且強調沒有他的允許不許讓其回來過年。但是隨著時間的推移，無法割舍的親情顯得更加突出，在一次春節(jié)中，周志剛便瞞著其女兒，不遠千里奔赴貴州看望自己的女兒。

周秉昆也同樣在這種展現(xiàn)手法下變得非常的立體，他的人生軌跡看似平凡，在哥哥姐姐考上北大的光環(huán)下，他卻連大學校門都未曾踏進。但是也唯有他放下了自己的人生理想，犧牲自我，陪伴家人，從哥姐離開家到隱瞞全家人母親癱瘓臥床的消息，整個過程是他和自己的妻子鄭娟默默承受，以至在劇中出現(xiàn)了周秉昆在周志剛面前哭訴的一幕：“都是一個爹一個媽生的，都是一個爹一個媽養(yǎng)的，就我沒出息，我多難受你知道嗎……我這輩子，我最大心愿就是讓我爹我媽滿意我?！边@一幕將我國舊式的家庭關系展現(xiàn)得淋漓盡致，渴望得到認可卻又無可奈何，情感的層層爆發(fā)，在感動與崩潰中反復游走，體現(xiàn)出了家庭中的糾結、取舍、不甘，但即便如此，每個家庭成員也樂于付出，更加突出了在艱難生活里家人的相互扶持、相互守望之情。

在劇中，情是貫穿家庭、朋友、鄰里之間的主線，周秉昆與發(fā)小之間每年大年初三的相聚，是劇中展現(xiàn)這一時代、這個年齡和身份階段人們的聚合方式。同時，隨著時間的增長，每個人人生際遇的分離，到后面湊不齊的聚餐，在這種無聲而遺憾的告別中，還穿插著一些危急時刻互相幫助的故事片段。在一次次選擇中，這一代人的人生經歷被不斷改寫，但在這個過程中，他們也依然留存著對于“光字片”“發(fā)小”“童年”所獨一份的柔軟。周家父母的離世，孫趕超生病最后臥軌自殺，在這些遭遇過后，都是朋友們?yōu)槠浼胰藥チ藥椭桶参?。這種糾結的情感在劇中被多次展現(xiàn)，蔡曉光因為政審一事通過周蓉求助于大嫂郝冬梅，最終在省長的幫助下得以解決，但是這個事件成為兩個家庭中越發(fā)不可逾越的鴻溝。矛盾不斷地發(fā)酵，最終郝冬梅和金女士之間爆發(fā)爭吵，展現(xiàn)了兩個家庭的糾葛、不同觀念的互相說服，這正是社會人情的微妙之處，各個家庭不同角色之間的堅守與原則在這個過程中相碰撞，最終又相互妥協(xié)，其間展現(xiàn)的人性關懷是各個時代與不同地方都能夠互通的意義空間。這種共通的意義空間使得有著相似生活的人們能夠建立起集體記憶，而集體記憶對于中國社會當前所處的發(fā)展階段來說尤為重要且迫切[5]。

3 平凡生活中所展現(xiàn)的堅韌品格

正如德國哲學家雅斯貝爾斯所言：“以人的生存理解悲劇?！盵6]真正的悲劇應該是超越生活的苦，在苦難中展現(xiàn)人特有的堅韌品格和生生不息的生命力，從苦難中學習并最終超越苦難。傳統(tǒng)電視劇大部分都是在展示時代背景下的一些普通人物所經歷的苦難，難以在思想上進行更深層次的升華。但《人世間》摒棄了這種大眾模式，正如劇中所展現(xiàn)的周秉昆這一人物形象，相較于哥哥的官位、姐姐的老師身份，在兩個北大學子的光環(huán)下，沒有上過大學的他在社會中浮沉，為了一個編制東奔西走。即使在飯店上班時，家庭條件已經比較好了，搬進了新家，改善了家人的生活條件，但是對于傳統(tǒng)意義的家庭而言，沒有編制的他連給父親寫信的勇氣都沒有，即使過年出門拜年，也都是跟在家庭隊伍的最后。作為家庭最不起眼的一員，在最開始的下鄉(xiāng)中就被哥姐留在家中照顧母親，在養(yǎng)心智與養(yǎng)口體之間選擇了陪伴在爸媽身邊，努力地在社會上摸爬滾打改善家庭環(huán)境。從下崗到媽媽生病再到后面的買房被坑等一系列事件里，周秉昆是那個時代背景下大多數人的縮影，也是在傳統(tǒng)家庭里承擔責任的大多數子女，他犧牲了自我追求和人生理想，踐行著中華民族一直贊揚的“百善孝為先”，周家母親生病癱瘓在床時，隱瞞家人，和鄭娟默默地扛下了所有，其中的辛酸苦楚是旁觀者所無法體會的。但是即便如此，這部分人為家庭所作出的貢獻也很少被看到和提及。作者正是想展現(xiàn)普通人身上這種平凡價值，為這種價值背后的不易和堅守呼喚和正名。也有不少人認為這部劇是在展現(xiàn)苦難，但是其更多的是表現(xiàn)苦難背后對生活的不妥協(xié)。劇中周秉昆的妻子鄭娟在那個年代經歷了年少時屈辱生子、中年喪子以及后來的丈夫入獄，這一系列悲慘的遭遇令人感慨唏噓。但是，在這個過程中，人們更多的是感嘆她對生活不妥協(xié)的態(tài)度，即使在一次次的打擊下，依然保持著對生活的熱情，不輕易求助于人，并沒有向苦難屈服，更沒有在困境中沉沒。該片勾勒出了一個堅強隱忍、重情重義的女性形象，在一段段經歷中保持自己的堅韌和倔強，最終苦難成了她生命中的一部分。

4 結語

主旋律影視作為大眾易接受的媒介，是講好中國故事、樹立好中國形象、傳遞社會主流價值觀的重要途徑。主旋律電視劇近幾年在官方的扶持下百花齊放，也傳遞了時代主流價值觀，弘揚了中國優(yōu)秀傳統(tǒng)文化，獲得了觀眾的喜愛和支持，同時也顯示了現(xiàn)實題材的年代劇依然是現(xiàn)今市場的主力軍?！度耸篱g》以其獨特的敘事視角、飽滿而鮮活的人物形象、創(chuàng)新豐富的表達方式、展現(xiàn)了社會大眾對生活的熱情、個人倔強與堅韌、群體之間的互幫和互助、家庭之間的和睦和溫暖、婚姻之間的相守和扶持?！度耸篱g》是講好中國故事的典范代表，生動形象地展現(xiàn)了向上向善的民族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