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浩峰

新德里印度總統(tǒng)府前騎著駱駝的士兵們。

“中方今天公布的2022年末中國人口是14億1175萬人，聯(lián)合國去年公布的印度人口推算為14億1200萬人，印度預計已經超越中國成為世界上人口最多的國家。請問中方對此有何評論？”1月17日，當日本廣播協(xié)會（NHK）記者在外交部例行記者會上如此提問時，外交部發(fā)言人汪文斌回答道：“中國和印度都是人口大國，勞動力資源較為充沛。兩國應用好人口紅利，實現各自發(fā)展振興，并為人類未來作出更大貢獻?！?/p>

即便沒有這次例行記者會上的問答，汪文斌所說“中國和印度都是人口大國”等共同特點也仍然成立。而此次例行記者會以前，在2022年12月25日，美國有線電視新聞網（CNN）就報道稱，聯(lián)合國預測，印度人口數量將在2023年4月超過中國。

回顧近年來印度之“加速跑”，人口數量成為世界第一，僅僅是一個方面。無論其國內生產總值（GDP）超越前宗主國英國，還是其建造了17年的國產航母終于入役，都似乎從不同的角度在證明印度想要在各方面都有更大提振。

至于美國拉攏印度參與到所謂“印太”戰(zhàn)略中，實則印度自身對于“印太”的思考與實踐都與美國有所不同。無論是“美日印澳”四方機制，還是印度與英國、德國、俄羅斯等的軍事合作，印度都似乎想要主導些什么……

早在2022年9月，國際貨幣基金組織（IMF）公布的統(tǒng)計數據顯示，印度經濟在2021年最后一個季度超越了英國，并且優(yōu)勢還在擴大。

2022年11月30日，印度政府發(fā)布的數據則是——印度2022—2023財年第二季度（6月—9月）GDP同比增長6.3%。當時，印度國內有機構預測，印度在該財年GDP增長率為7%，將超過英國成為世界第五經濟體。

可見，印度政府自身所公布的統(tǒng)計數據，在GDP超越英國的時間上，比IMF的測算來得略遲。

不那么保守的統(tǒng)計數據來自印度一些高校。譬如印度金德爾全球大學方面即有學者宣稱，“印度在名義GDP上超越英國是有預期的，如以購買力平價計算，則印度GDP現已位居世界第三，某種意義上疫情還拖延了超越的進程”。

無論如何，印度之GDP超越英國，具有指標性意義。這是自1894年以來，又一次有英國的前殖民地在GDP上超越了前宗主國。更值得一提的是——畢竟美利堅合眾國在獨立以前，其人口主要是英國移民。換句話說，美英兩國的人口組成本身有很大關聯(lián)——美國獨立之際的人口組成，主要是英格蘭移民亦即盎格魯·撒克遜人，以及蘇格蘭移民亦即凱爾特人。而印度作為曾經的英國殖民地，本身人口結構沒有重大改變——依然以本土的印度人為主。換言之，印度幾乎是近代以來第一個在GDP上超越英國的非白人前殖民地。對于西方一些人來說，聞聽此消息，簡直如同炸雷一般。英國路透社在報道中甚至都有點慌不擇言，其稱“印度經濟超過英國是曇花一現，接下來恐怕得跌回去”。社交媒體推特上不少來自英國的賬號曾在當時發(fā)言——有的表示，“英國人均GDP可比印度高不少，印度存在嚴重的大面積貧困問題，許多人的生活條件還非常差”；也有網民表示，“英國當年殖民印度，對印度進行了改造，才使得印度今日有可能超越英國”……。這些說辭當然引起了印度網民的不悅甚至憤怒。有人在評論區(qū)留言，直言：“英國對印度的殖民史，是單純的掠奪和偷竊，英國是用這種方式才富有起來的?！碑斎?，在英國，也有頭腦比較清醒者。譬如英國智庫“經濟商業(yè)研究中心”（CEBR）在2022年末發(fā)表的報告對印度經濟進行了前瞻，認為其在2037年能成為世界第三大經濟體。

印度孟買地鐵。

一些印度裔學者對印度經濟的未來，有著不同的看法。

瑞典烏普薩拉大學印度裔學者阿什科專門提到，“當中國的經濟總量準備超過美國的時候，印度卻剛剛超越‘瀕臨死亡’的英國經濟并為之慶賀”。阿什科的意思相當明白——印度的經濟要以同為14億人口的大國中國為趕超目標，而不能刻舟求劍還盯著英國。

法國興業(yè)銀行印度經濟學家?guī)旒{爾·昆都則稱，由于失業(yè)率居高不下，以及實際上勞工階層收入較低，印度國內消費無法提振，經濟發(fā)展沒有可持續(xù)性。

在接受《新民周刊》采訪時，上海社科院上海國際經濟交流中心研究員王泠一分析道：“印度十年來：GDP年平均增速在7%左右，包括疫情三年期間也表現不俗。這樣相對平穩(wěn)增長的速度著實令經濟學家刮目相看，如世界銀行就已經預判2023年、2024年拉動世界經濟增長的主要力量，將由中國進化為中國和印度兩極。印度如此穩(wěn)定和相對快速的經濟增長及樂觀預期，既有必然需求也有偶然因素在支持；同時，印度還在個別經濟領域有快速發(fā)展的業(yè)績表現?！钡蹉鲆贿€對記者表示，世界銀行、國際貨幣基金組織、聯(lián)合國發(fā)展署等國際權威機構，在比較印度的人口紅利、技能培訓、產業(yè)結構、貨幣結算和發(fā)展?jié)摿Φ戎T多關鍵因素之后，認為總體上印度經濟水平在2035年之前沒有超越中國的可能。“多次考察過印度并保持和印度智庫交流的上海社科院經濟學家們，認為印度經濟總量超越中國只是印度媒體和政客的迷之自信?！蓖蹉鲆徽f。

與經濟相比，在人口規(guī)模上超越中國，在印度或者全球視角來看，則都不令人感覺驚奇，甚至可以說是沒有懸念。

與經濟相比，在人口規(guī)模上超越中國，在印度或者全球視角來看，則都不令人感覺驚奇，甚至可以說是沒有懸念。畢竟，中國的計劃生育政策，在1982年9月就被定為國策。當時的設想就是保持適度的人口規(guī)模。2016年1月11日國務院新聞辦發(fā)布會上，在介紹全面兩孩政策改善完善計劃生育服務管理的有關情況時，仍然表示，預計到2030年前后中國人口達到14.5億左右的峰值，到本世紀中葉，中國人口總量仍將保持在13.8億左右。而印度方面并無類似的計劃生育政策。也正因此，印度人口規(guī)模必然超越中國，是較早之前就為學界和中印兩國社會所認識到的情況。在聯(lián)合國發(fā)布的《世界人口展望2019》中，就曾預測，印度人口規(guī)模將在2027年超過中國。目前看，只不過超越時間大大提前了。但中國人似乎總體上比較看淡人口規(guī)模之被超越。

印度對于人口規(guī)模超越中國，前后有不同的總體認識。上海國際問題研究院中國與南亞合作研究中心秘書長劉宗義回憶，“多年前曾有中國學者與印度學者開玩笑說，中國非常愿意將人口第一大國的帽子送給印度，當時的印度學者果斷拒絕”?？勺阅仙吓_以后，似乎非常看重印度的所謂“人口紅利”。“莫迪推出‘印度制造’計劃，就是希望印度能利用龐大的勞動年齡人口發(fā)展制造業(yè)，以此帶動印度的經濟?！?/p>

早在十多年前，通用電器醫(yī)療集團就在印度班加羅爾設立了研發(fā)中心。

“印度的人口紅利，目前被不少西方知名咨詢機構如野村證券、蘭德公司等看好?！蓖蹉鲆徽f，“有充足的勞動力，并且成本較低，自然也就會吸引很多外資企業(yè)在印度投產建廠。例如美國的臉書（Facebook）在2022年投資一家印度公司55億美元；谷歌最近已經宣布將在未來五年投資100億美元，其現在是印度境內最大的數字支付供應商；亞馬遜對印度的投資計劃在新年也明確將快速增長。蘋果公司更是希望將一些制造業(yè)務轉移到印度。不僅僅是美國的大型科技公司在投資印度經濟，同時，日本的電子企業(yè)和韓國的汽車企業(yè)，以及中國臺灣的不少企業(yè)，也在印度設有生產流水線。”

在王泠一看來，巨大的人口規(guī)模說明印度的內需市場龐大，外資進入后，在很多領域會相應地填補不少原有的空白，自然也會引發(fā)經濟的規(guī)模性增長和市場擴容。如臺灣地區(qū)的企業(yè)就看好印度的童車市場和玩具市場。

莫迪政府正是抓住了這樣的契機，明確當下印度要發(fā)展制造業(yè)。怎么個發(fā)展法呢？莫迪當局宣布，譬如手機等產品如果要進入印度市場，就必須有一定比例的印度制造成分，對純海外進口產品不開放市場。但印度目前的總體情況，不僅僅是擁有世界第一的人口規(guī)模以及這一人口規(guī)模為基礎的潛在市場、近來不錯的經濟增長。其還必須面對自身工業(yè)基礎不完備，或者說有一些工業(yè)門類比較薄弱的現實。

現代印度，立國于二戰(zhàn)后英國殖民者離開、印巴分治之后，幾乎與中國同期完成了民族解放與國家獨立。且在中印兩國建國初期，印度的基礎設施、發(fā)展等各方面，都領先于中國。以鐵路里程為例——1949年，印度鐵路總里程為55755公里，中國為21800公里；1990年，印度鐵路里程增加到62367公里，中國則增加到57800公里，開始逼近印度；如今，中國鐵路里程為15.7萬公里，其中高鐵4.2萬公里為世界之最，而印度鐵路里程目前大約6.7萬公里。在高鐵領域，印度至今沒有任何進展。2016年向印度方面大力推行日本新干線概念的安倍晉三已經作古，可當時日印雙方敲定的孟買—艾哈邁德巴德線，至今為止竟然只修了10公里——某種程度上說，花了近7年時間修10公里高鐵，與幾乎沒修建并沒有本質區(qū)別，都算停滯不前了。日本方面稱，由于印度方面在征地等環(huán)節(jié)無法理順，加之新冠疫情使得工程延宕。而印度方面則稱，是日本方面在拖延，想尋找機會多賺錢。反正互相指責之下，唯一能夠看到的就是工期幾乎無限拖延。

鐵路建設只是一個例子。再譬如鋼鐵領域。1949年，印度粗鋼產量137萬噸，同年中國粗鋼產量僅為15.8萬噸，印度是中國的8.7倍。1952年，中國粗鋼產量達到135萬噸，超過歷史最高水平。同年印度粗鋼產量為160萬噸，僅比中國高出25萬噸。甚至在中國三年困難時期，印度也沒能抓住機會在粗鋼產量上對中國取得優(yōu)勢。1962年，印度粗鋼產量為515萬噸，反而比中國少了147萬噸。在中國改革開放以后，在鋼鐵生產方面，印度與中國的差距越拉越大。即便印度國內有諸如塔塔集團這樣旗下坐擁近百公司、涉及信息技術、汽車、電力等諸多領域的巨型托拉斯，可仍無法在一些堪稱國民經濟支柱產業(yè)的領域有合理布局。以制造業(yè)而論，近十年來，國際上經常有人提及印度制造，并認為印度可能成為下一個制造業(yè)大國，但又有一些評論認為印度的人口規(guī)模雖大，但技術工人的綜合素質不如中國。印度制造究竟怎樣？這不僅僅是印度一家的事，而是所有后發(fā)、希望進入工業(yè)化國家者所要面對的。

王泠一告訴記者：“和中國相比，印度在發(fā)展?jié)摿ι系谋∪踔幏浅Ｃ黠@。除了供應鏈不完備，基礎設施的落后也令跨國公司高管們驚訝和不習慣。如印度設備產業(yè)科技明顯落后。畢竟搞基建需要很多大型機械，且需要很多工程設計人才。印度在大型基建機械方面沒什么具體的優(yōu)勢，也沒有足額數量的高級工程師來投入基建發(fā)展。”在立國之初，印度共和國憲法規(guī)定印度是個社會主義國家。印度共和國開國總理尼赫魯更是將之解釋為“民主式的社會主義”，可實際上呢？2019年，時任美國總統(tǒng)特朗普訪問印度，當著印度總理莫迪的面夸贊印度為“世界上最大的資本主義民主國家”。當時即有媒體評論稱，特朗普犯了一個常識性的錯誤。畢竟，印度憲法并沒有更改，印度該是一個“社會主義國家”。但在王泠一看來，無論印度憲法怎么解釋，當下的印度社會就是逐利為上的資本主義社會。“印度是國家財政薄弱，富人階層有錢。即資金都在富人那里，國家沒有錢搞基礎設施建設，資本家當然是逐利的。大部分基礎設施建設是不能盈利的，而且有些盈利的回本期限很長，所以資本家不會投入很多資金搞基礎設施建設?！蓖蹉鲆环治龅?，“何況，印度是沒有完善的戶籍管理的。換言之：窮人可以隨意遷徙，城市里沒有明確禁止的地區(qū)，窮人可以去搭棚住宿，一般是在貧民區(qū)搭棚。這樣導致印度城市很混亂，土地產權也混亂，所以很難征地搞基礎設施建設。這種局面是長期化的！”

2023年1月14日，印度桑提普拉，女工人用耙子把稻米攤開。做為人口大國，印度也是產糧大國。

也正因為這些情況，導致了直到中國改革開放之前，在經濟的許多方面仍領先中國，起碼不分伯仲的印度，之后被中國總體趕超了。

王泠一發(fā)現，即便在當下，不少投資者到印度尋求機會的情況下，仍有不少障礙使跨國公司對印度的投資環(huán)境感到憂慮、不放心?！叭缬洕鷮W家在考察中就發(fā)現在印度南部的一個邦就有一個荒廢的諾基亞工廠，當地政府的政策性承諾遲遲無法兌現。它在2014年倒閉，并在與當地政府發(fā)生法規(guī)糾紛后將工廠關閉，后把制造業(yè)轉移到越南。”王泠一說，“隨著時間的推移，哪怕莫迪總理推出了激勵措施以幫助印度電子產品產業(yè)重新聚集，獎勵計劃已經推出，可外國投資者的擔憂仍然存在?！蓖蹉鲆蛔⒁獾?，到目前為止，莫迪之激勵政策主要是鼓勵電子公司將制造業(yè)轉移到印度，譬如最新的獎勵計劃——為吸引IT硬件公司在印度生產，政府提供補貼。如果投產成功，公司就能獲得補貼。但是否真正見效，還有待觀察。畢竟，印度之前已經在半導體的大規(guī)模生產中嘗試過類似辦法，以此來吸引外資不被越南或菲律賓搶走，可總體上看，效果并不明顯。

相對而言，印度的傳統(tǒng)輕工業(yè)領域倒是還有些長期的亮色。譬如紡織業(yè)，長期以來是其重要出口行業(yè)。這有賴于印度本身是世界上棉花、黃麻的主要產區(qū)。其國內數千萬人口從事紡織業(yè)，紡織業(yè)的就業(yè)人口在印度僅次于農業(yè)。但在紡織業(yè)的下游產業(yè)，譬如服裝及加工業(yè)等方面，印度又面臨巴基斯坦、斯里蘭卡等其他南亞國家的競爭，并不具有優(yōu)勢。

2022年11月15日，G20峰會在印尼巴厘島舉行，印度總統(tǒng)莫迪（右一）與西方領導人交流。

倒是仿制藥領域，印度經過多年的“發(fā)展”成為“頭號強國”。有不愿具名的業(yè)內人士告訴記者，創(chuàng)立于1983年的印度太陽制藥公司，就是印度仿制藥擴張的一個典型案例?！坝捎趯＠幈容^貴，印度窮人吃不起，于是印度一些公司開始鼓搗仿制藥。對于西方那些原研藥企業(yè)來說，他們本身并不希望看到仿制藥在印度大行其道，每每與一些印度藥企大打各種知識產權官司。可后來，一些西方藥品研發(fā)生產制造跨國企業(yè)發(fā)現，即便贏得官司，他們那些昂貴的原研藥也無法打入印度市場。而印度那些窮人是亟需藥品續(xù)命的。由此，也就出于人道主義的考慮，對印度藥企的仿制行為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了?！币驗橛羞@樣一個生存環(huán)境，使得印度藥企，譬如太陽制藥等逐漸盈利。太陽制藥目前已經發(fā)展為世界排名第四的仿制藥生產企業(yè)。2020年，世界仿制藥企業(yè)榜單前五名中，有四家印度藥企。甚至，印度的仿制藥已經打入包括美國在內的海外市場。以太陽制藥為例：2020年營收實現46億美元，其中70%均來自海外營收，美國市場營收占比33%，美歐規(guī)范市場業(yè)務營收合計占比47%。在中國，一部電影《我不是藥神》更是放大了印度仿制藥的知曉度。但2022年末2023年初以來，印度一些針對新冠感染的仿制藥被曝有質量問題，對印度仿制藥的信譽其實也有著較大打擊。

與紡織服裝業(yè)等類似，如果無法形成系統(tǒng)的產業(yè)鏈，印度這一仿制藥大國如何向制藥強國邁進？確實前途險關重重。

在王泠一看來，印度近年確實在抓住一些優(yōu)勢。“印度的優(yōu)勢，某種程度是美國發(fā)起對華‘科技冷戰(zhàn)’背景下形成的特殊優(yōu)勢。”王泠一說，“這種‘科技冷戰(zhàn)’直接使印度經濟受益，幫助印度科技企業(yè)成長并吸引世界各地數以百萬計的用戶。美國就瞄準了印度科技公司未來的潛力。美國官方還樂觀地認為目前已經投資的多家印度公司，這些項目一旦持續(xù)保持發(fā)展?jié)摿Γ磥碛幸粌杉視蔀轭愃浦袊陌⒗锘蛘唑v訊。除了這種直接對印度的投資熱情，間接投資，即美國資本市場對印度募集者的姿態(tài)熱情友好、沒有類似對中國知名企業(yè)的苛刻審查制度?！?/p>

為什么同為東方大國，印度與中國在目前的西方視角，以及交往姿態(tài)中有不同之處呢？

為什么同為東方大國，印度與中國在目前的西方視角，以及交往姿態(tài)中有不同之處呢？

一方面，當然是中國的經濟體量早已經世界第二，并成為美國成為世界第一經濟體以來，與之最為接近者。在過去的歲月里，達到美國經濟總量六成以上的國家，無不遭到美國的瘋狂遏制——無論日本還是蘇聯(lián)。日本經過上世紀80年代的“廣場協(xié)議”，繼續(xù)被美國壓制；蘇聯(lián)則被弄到解體的份上，且至今俄羅斯仍受到美國的打壓。而在美蘇冷戰(zhàn)的歲月中，為了遏制蘇聯(lián)霸權，中美曾經歷了一段一些外媒所形容的“蜜月期”。對于今日之印度來說，其經濟體量還遠未達到接近美國的程度。面對世界第二經濟體中國之綜合實力的繼續(xù)發(fā)展，美國自然愿意拉攏印度一起搞一些針對。

另一方面，在王泠一看來，“在美國，印度高端僑民的社會影響力僅次于猶太人，并強于阿拉伯游說集團，即印度能夠從中獲得明顯的收益，這種收益包括話語權、人文交流、科研資助和美元匯款便利，這是中國方面不具備的”。

環(huán)顧當下世界——在美國，副總統(tǒng)卡馬拉·哈里斯是印度裔；美媒報道即將于2月15日宣布參加總統(tǒng)大選的南卡州前州長尼基·黑莉是印度裔；在英國，目前的首相里希·蘇納克是印度裔；葡萄牙現任總理安東尼奧·科斯塔也是印度裔……

這些印度裔政治人物雖然目前并非印度公民，甚至他們是土生土長生活在歐美的印度移民二代、三代，但他們與印度社會的關系并沒有切斷。譬如蘇納克的妻子阿克莎塔·穆爾蒂就是印度公民。阿克莎塔·穆爾蒂的父親是印度億萬富翁、IT服務業(yè)巨頭Infosys聯(lián)合創(chuàng)始人納拉亞那·穆爾蒂。

但也必須看到，這些非印度籍的印度裔政治人物，首先還得為所屬國服務。在哈里斯當選美國副總統(tǒng)、蘇納克當選英國首相以后，印度國內屢次沸騰。但美英媒體不忘潑冷水——這些印度裔政治人物首先要效忠美國、效忠英國。一旦英美與印度產生矛盾，他們還是會服務于英美！

在與美國進行所謂“印太”戰(zhàn)略之合作的時候，印度已經遇到了與美國的矛盾。譬如美海軍艦只在印度洋進行所謂“無害通過”，有時候其態(tài)勢與在南海類似。此時，印度必然提出抗議。在四川大學南亞研究所教授李濤看來，“印度長期以來將印度洋視為自己的內湖，盡管美國倚重印度在印度洋的地位以強化其在‘印太’地區(qū)的戰(zhàn)略影響，但雙方的矛盾顯而易見”。李濤認為，印度加入美國“印太”戰(zhàn)略更多出于機會主義心理、“搭便車”行為，美印戰(zhàn)略伙伴關系實質上是一種以利益互補為基礎的有選擇的戰(zhàn)略伙伴關系，而非一種真正全球性的、戰(zhàn)略性的、同盟型的伙伴關系。

如果加之印度長期以來與俄羅斯交好，哪怕在俄烏沖突之后，印度也沒有附和美國為首的西方去制裁俄羅斯，反而與俄羅斯大簽石油與軍購合同，則可見美印之間的分歧仍長期存在。在美國與巴基斯坦繼續(xù)持續(xù)合作的情況下，印度不可能不繼續(xù)與中、俄保持接觸與合作。

與中國一樣，擁有悠久古代文明的印度，其擁有的資源稟賦決定了，這不會是一個平凡的國度。譬如其很早就介入《區(qū)域全面經濟關系協(xié)定》（ACEP），也關注“一帶一路”倡議，但目前其并沒有加入ACEP，在“一帶一路”問題上也有自身頗為獨特的思考。卡內基印度中心主任拉賈·莫漢曾透露，印度對中巴經濟走廊有所介懷，而對從中國云南到緬甸、孟加拉、印度連接起來的孟中印緬經濟走廊，印度是支持的。從中不難看出印度的小心思。

無論如何，身處亞洲的地區(qū)大國，又有著全球大國夢想的印度，已經在人口數量上達到全球第一，在GDP上全球第五，且與日本一起經常探討能否聯(lián)手成為聯(lián)合國常任理事國。這對于成功進行過核試驗、自認為擁有核武器，且國產航母“維克蘭特”號已經入役的印度來說，其大國雄心早已展露，并似乎已經在路上……

印度，正在加速跑。這一點，不可不知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