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藍
早春的膠東挺冷,田埂旁跟著小麥越冬的有瘦小的薺菜、毛妮菜,也有一種貼著地皮葉子被凍成紫灰色的野菜,推子叫它二姑草。這些菜都能挖了吃,人吃,雞鴨也吃。眼見著地壟里有新的野草野菜長出來,葉子嫩黃嫩綠,是剛發(fā)芽的看麥娘草,羊很愛吃這種草。還有苦菜,長得很快;面條菜也露頭了?!@些都是推子教我認識的。等再過一些天,播娘蒿、野豌豆、燈籠草、灰灰菜、狗尾巴草、鵝舌頭、豬耳朵棵等等,全都撲撲棱棱鉆出來。去年我媽教我認識了狼尾巴桿,一種蒿草,還教我認識烏莓,能吃,秋天的時候,苞米地里很多,吃得滿嘴都是黑糊糊的。
推子是來開地壟的,春分是春天最忙的時候,要澆地,馬上就返青分蘗的麥子們要喝水,喝飽了才能拔節(jié)、孕穗。里夾河在東邊,有水泵提水上來,大隊的地都要澆,遠遠近近的人挨著挖開地壟的口子。我看見了我媽和舅媽。大舅是隊長,小姨和小舅上學(xué)去了。
要往南邊走,才能看到蘋果樹和櫻桃樹,才結(jié)了小花骨朵,一點一點,春分過了幾天后,太陽曬暖了,一樹一樹的花就開了。推子不讓我掐花,說掐一朵就少一個果。
我就在地里瞎跑著玩,用小鏟子挖了一小堆薺菜,都不好看,還沒到長大的時候。
一轉(zhuǎn)眼到中午了,我又跟著推子回家。我就是她的跟屁蟲。
快走到村口的時候,推子拉著我拐了彎。
“不回家了?”我有點餓了,想趕緊回家吃飯。
“忘了去摘點香椿,今天春分呀,要吃春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