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冀青

(蘭州大學 敦煌學研究所，甘肅 蘭州 730020)

一、“絲綢之路”一詞的初現(xiàn)

百余年來，中外學者普遍認為，德國地理學家費爾迪南·馮·李?；舴?Ferdinand von Richthofen，1833-1905)是“‘絲綢之路’概念之父”，他于1877年在柏林出版的《中國——根據(jù)自己的親身旅行和在此基礎(chǔ)上進行研究的結(jié)果》(以下簡稱《中國》)第1卷中，(1)Ferdinand von Richthofen，China：Ergebnisse eigner Reisen und darauf gegründeter Studien， Band 1，Berlin：Verlag von Dietrich Reimer，1877.用德語首創(chuàng)了Seidenstrasse(“絲綢之路”單數(shù))或Seidenstrassen(“絲綢之路”復數(shù))這一概念或術(shù)語。

針對已持續(xù)百余年的“李?；舴沂讋?chuàng)說”，最近學術(shù)界的異議聲音越來越高。在中央文史館指導下，甘肅省人民政府文史研究館、敦煌研究院于2023年9月13日在敦煌市舉辦“‘一帶一路’創(chuàng)新升級發(fā)展座談會”，筆者在會上宣讀論文《論“絲綢之路”概念的起源》，反對“李?；舴沂讋?chuàng)說”。(2)王冀青《論“絲綢之路”概念的起源》，甘肅省人民政府文史研究館、敦煌研究院《“一帶一路”創(chuàng)新升級發(fā)展座談會論文集》，2023年9月，第219-223頁；劉進寶主編《絲路文明》第8輯，上海古籍出版社，2023年，第183-192頁。筆者認為，李希霍芬的老師、德國地理學家卡爾·李特爾(Carl Ritter，1779-1859)，應(yīng)是“‘絲綢之路’概念之父”。李特爾于1838年在柏林出版的《地球科學及其與自然和人類歷史的關(guān)系：或作為自然科學與歷史科學研究和教育之堅固基礎(chǔ)的普通比較地理學》(以下簡稱《地球科學》)第8卷中，首創(chuàng)了Seidenstra?e(“絲綢之路”單數(shù))，(3)Carl Ritter，Die Erdkunde im Verhaltniss zur Natur und zur Geschichte des Menschen：oder Allgemeine vergleichende Geographie，als sichere Grundlage des Studiums und Unterrichts in physikalischen und historischen Wissenschaften (Die Erdkunde)，Band 8，Berlin：G. Reimer，1838，p. 692.“李希霍芬首創(chuàng)說”不攻自破。李特爾也是革命導師卡爾·馬克思(Karl Marx，1818-1883)的老師，馬克思于1836-1841年在柏林大學學習期間，曾選修過李特爾的地理學課程，從李特爾那里吸取了“合理的內(nèi)核”，即原則上承認地理條件對社會發(fā)展的影響，為馬克思主義的歷史學和地理學增添了內(nèi)容。

事實證明，關(guān)于“絲綢之路”概念的起源，無論是“李?；舴沂讋?chuàng)說”，還是“李特爾首創(chuàng)說”，都與古希臘人對中國的稱謂Seres(音譯“賽里斯”，意譯“絲國”，即中國)有關(guān)。公元1世紀后半葉，馬其頓絲綢商人梅斯·提提亞奴斯(Ma?s Titianus，活躍于68-80)的代理人為了購買絲綢，從幼發(fā)拉底河渡口希拉波利斯(Hierapolis，今敘利亞阿勒頗東北)出發(fā)，向東方走到Seres (“絲國”)都城Sera(音譯“賽拉”，意譯“絲城”，即洛陽)。這條“絲國之路”或“中國之路”，后來被古希臘地理學家推羅的馬林烏斯(Marinus of Tyre，1-2世紀)記錄下來，又經(jīng)古希臘地理學家克勞德·托勒密(Claudius Ptolemaeus，約90-168)的引用，一直保存下來。

時至近代，德國學術(shù)界習慣上稱“絲國”為Seren(音譯“賽蘭”，意譯“絲國”)或Seidenland(意譯“絲國”)，稱“絲國之路”為Stra?e der Seren(“絲國之路”)或Serenstra?e(“絲國之路”)。由Serenstra?e(“絲國之路”單數(shù))，變化出了Seidenstra?e(“絲綢之路”單數(shù))。而李特爾是第一個將Serenstra?e(“絲國之路”)轉(zhuǎn)變?yōu)镾eidenstra?e(“絲綢之路”)的人。

李特爾《地球科學》第8卷第13章第692頁上，出現(xiàn)了一次Seidenstra?e(“絲綢之路”單數(shù))。李特爾在談及古代亞洲陸、海路交通時說：“除了這條穿越錫蘭、印度和波斯灣-阿拉伯海的南方海路(südlichen maritimen Wege)之外，……幾乎與此同時，還開通著一條‘穿越北方大陸的絲綢之路線路’(n?rdliche continentale Weg der Seidenstra?e)。這條陸路從中國向西，直達里海?！?4)Ritter，Die Erdkunde，Band 8，p. 692.李特爾所說的“絲綢之路”，顯然與海路無關(guān)，指的是北方陸路，也就是馬林烏斯記錄的“絲國之路”。

1838年李特爾首創(chuàng)Seidenstra?e(“絲綢之路”單數(shù))之后，1877年李?；舴沂炀毷褂肧eidenstrasse(“絲綢之路”單數(shù))和Seidenstrassen(“絲綢之路”復數(shù))之前，39年間，德語文獻中還出現(xiàn)過12次Seidenstrasse或Seidenstra?e(?=ss，“絲綢之路”單數(shù))。其中使用頻率最高者，當屬德國歷史學家約翰·厄恩斯特·魯?shù)罓柗颉P尤佛(Johann Ernst Rudolph Kaeuffer)于1858-1860年在來比錫布洛克豪斯出版社出版的3卷本著作《為喜愛人類歷史的人所寫的東亞史》(以下簡稱《東亞史》)。(5)Johann Ernst Rudolph Kaeuffer，Geschichte von Ost-Asien für Freunde der Geschichte der Menschheit，Leipzig：F. A. Brockhaus，Bands 1-3，1858-1860.李特爾首創(chuàng)“絲綢之路”概念20年后，凱尤佛于1858年出版《東亞史》第1卷，(6)Johann Ernst Rudolph Kaeuffer，Geschichte von Ost-Asien für Freunde der Geschichte der Menschheit，Leipzig：F. A. Brockhaus，Band 1，1858，465 pp.隨后于1859年出版《東亞史》第2卷，(7)Johann Ernst Rudolph Kaeuffer，Geschichte von Ost-Asien für Freunde der Geschichte der Menschheit，Leipzig：F. A. Brockhaus，Band 2，1859，814 pp.于1860年出版《東亞史》第3卷。(8)Johann Ernst Rudolph Kaeuffer，Geschichte von Ost-Asien für Freunde der Geschichte der Menschheit，Leipzig：F. A. Brockhaus，Band 3，1860，727 pp.《東亞史》的3卷中，共10次出現(xiàn)Seidenstrasse(“絲綢之路”單數(shù))。

本文擬對凱尤佛在李特爾之后、李?；舴抑?0次使用Seidenstrasse(“絲綢之路”單數(shù))概念的具體文本做一披露，旨在彰顯《東亞史》在“絲綢之路”概念起源過程中所起到的確定性作用。

二、《東亞史》中的“絲綢之路”概念

我們對凱尤佛的生卒年暫不了解，對其生平事跡更是無從知曉。但根據(jù)《東亞史》封面上的標注，凱尤佛生前是德國東方學會(Deutschen Morgenl?ndisichen Gesellschaft)會員。凱尤佛熟悉中國歷史，曾于1850年在德累斯頓出版《亞伯拉罕時代之前的中國人》一書。(9)Johann Ernst Rudolph Kaeuffer，Das Chinesische Volk vor Abrahams Zeiten， Dresden：Rudolf Kuntze，1850，136 pp.在這部書中，凱尤佛使用了“古代絲貿(mào)之路”的兩種表達形式，即Stra?e des alten Seidenhandels(“古代絲綢貿(mào)易之路”)(10)Kaeuffer，Das Chinesische Volk vor Abrahams Zeiten，p. 11，p. 26.和alte Seidenhandelsstra?e(“古代絲綢貿(mào)易之路”)(11)Kaeuffer，Das Chinesische Volk vor Abrahams Zeiten， p. 26.。其中的Seidenhandelsstra?e(“絲綢貿(mào)易之路”單數(shù))，形式上已接近Seidenstra?e(“絲綢之路”單數(shù))。1858-1860年，凱尤佛又在來比錫布洛克豪斯出版社出版《東亞史》?！稏|亞史》中10次出現(xiàn)Seidenstrasse(“絲綢之路”單數(shù))的情況，簡單羅列如下。

1858年出版的《東亞史》第1卷中，3次使用Seidenstrasse(“絲綢之路”單數(shù))，均出現(xiàn)在“導論：中亞的自然方面”(Einleitung. Central-Asien in Physischer Beziehung)部分。(圖1)第1次出現(xiàn)在第4頁上，句子如下：“根據(jù)自古留存下來的旅行記錄判斷，馬其頓的商人步行走在托勒密記錄的‘絲綢之路’(Seidenstrasse dem Ptolemaios)上，穿越了中亞。托勒密使用這個詞，只不過指的是西部邊界，位于眾所周知的那些高原地面上?！?12)Kaeuffer，Geschichte von Ost-Asien，Band 1，p. 4.第2次出現(xiàn)在第44頁上的注釋2中，句子如下：“關(guān)于內(nèi)陸亞洲的‘商貿(mào)之路’(Handelsstrassen)，參見拉森(Christian Lassen)在其《印度古代文化研究》(IndischeAlterthumskunde， Bonn，1852)一書第2卷第532頁以下提出的高論。此外，關(guān)于我們在以前的著作中提到的古代‘絲綢之路’(alte Seidenstrasse)，參見拙著《亞伯拉罕時代以前的中國人》第23頁以下?！?13)Kaeuffer， Geschichte von Ost-Asien， Band 1，p. 44，note 2.第3次出現(xiàn)在第46頁上，句子如下：“很快，同樣也清楚地可以辨識，這條道路變成了‘絲綢之路’(Seidenstrasse)。正如中國人所說，經(jīng)過這條道路，遙遠的西方和東亞賽里斯(Seres，絲國)之間進行著中間貿(mào)易?！?14)Kaeuffer，Geschichte von Ost-Asien，Band 1，p. 46.

圖1 凱尤佛《東亞史》第1卷封面及第4、44、46頁上3次出現(xiàn)的“絲綢之路”一詞(作者翻拍)

1859年出版的《東亞史》第2卷中，5次使用Seidenstrasse(“絲綢之路”單數(shù))。(圖2)第1次出現(xiàn)在第120頁上，句子如下：“究竟，經(jīng)由古代‘絲綢之路’(alte Seidenstrasse)，特別是當他最終找到罐子之時?！?15)Kaeuffer，Geschichte von Ost-Asien， Band 2，p. 120.第2次出現(xiàn)在第413頁上，句子如下：“哪一條才是從西方前往中國的古代著名的‘絲綢之路’(alte berühmte Seidenstrasse)呢？”(16)Kaeuffer，Geschichte von Ost-Asien，Band 2，p. 413.第3次出現(xiàn)在第421頁上，句子如下：“確實在從前的時候，多種多樣的貿(mào)易構(gòu)成了古代‘絲綢之路’(alten Seidenstrasse)?！?17)Kaeuffer，Geschichte von Ost-Asien，Band 2，p. 421.第4次出現(xiàn)在第719頁上，講述阿拉伯人前往中國的線路時說：“根據(jù)記錄，這個人離開幼發(fā)拉底河(Euphrat)和底格里斯河(Tigris)的河岸后，不僅走海路前往中國游歷，而且還特別走了陸路去中國，經(jīng)過上述的呼羅珊(Khor?san)、烏滸水(Oxus)、羅布泊(Lopsee)附近，然后再經(jīng)中國的陜西省(Provinz Schen-si)。因此可以說，他差不多是沿著整個古代‘絲綢之路’(alten Seidenstrasse)向前走的?！?18)Kaeuffer，Geschichte von Ost-Asien，Band 2，p. 719.第5次出現(xiàn)在第794頁上，句子如下：“在基督教的那個通往海洋的南方港口城市，到處都是貨物。另外的這個宗教，也經(jīng)由古代‘絲綢之路’(alten Seidenstrasse)，持續(xù)不斷地被帶到了這里?！?19)Kaeuffer，Geschichte von Ost-Asien，Band 2，p. 794.

圖2 凱尤佛《東亞史》第2卷封面及第120、413、421、719、794頁上5次出現(xiàn)的“絲綢之路”一詞(作者翻拍)

1860年出版的《東亞史》第3卷中，兩次使用Seidenstrasse(“絲綢之路”單數(shù))。(圖3)第1次出現(xiàn)在第626頁上，在討論猶太教徒東行問題時說：“大約1850年前，在大漢帝國的統(tǒng)治之下，當時很容易在古代‘絲綢之路’的陸路(auf dem Land-wege der alter Seidenstrasse)上徒步旅行。”(20)Kaeuffer，Geschichte von Ost-Asien，Band 3，p. 626.第2次出現(xiàn)在第724頁上，在全書索引部分，字母S下，有Seidenstrasse，Alte(即Alte Seidenstrasse，“古代絲綢之路”單數(shù))條，但只列有“第2卷第413頁以下”，(21)Kaeuffer，Geschichte von Ost-Asien，Band 3，p. 724.而未注錄其余8次Seidenstrasse(“絲綢之路”單數(shù))的信息。

圖3 凱尤佛《東亞史》第3卷封面及第626、724頁上2次出現(xiàn)的“絲綢之路”一詞(作者翻拍)

縱觀凱尤佛的《東亞史》及其中出現(xiàn)的“絲綢之路”一詞，可以總結(jié)出以下特點：(1)全書用羅馬字體印刷而成，今人容易辨識；(2)字母?全部以ss替換；(3)Seidenstrasse(“絲綢之路”)全部是單數(shù)形式；(4)Seidenstrasse(“絲綢之路”)一詞前大都冠有定語“古代的”，特指馬林烏斯記錄的“絲國之路”。

三、“絲綢之路”概念的確定

李特爾《地球科學》第8卷第692頁上出現(xiàn)Seidenstra?e(“絲綢之路”單數(shù))，這是李特爾唯一一次使用“絲綢之路”一詞或概念。從詞源學角度講，孤證難立。況且，《地球科學》使用德文花體字印刷，后世讀者若不熟悉德文花體字，不容易辨識出該詞。該詞在排印時被攔腰截為兩部分，分別印在倒數(shù)第6行行末、倒數(shù)第5行行首。按照印刷規(guī)則，換行的詞匯須用連字符相接，該詞變成了Sei=denstra?e。(圖4)即便今天的檢索系統(tǒng)，也很難搜索到Seidenstra?e(“絲綢之路”單數(shù))一詞。因此之故，李特爾首創(chuàng)“絲綢之路”概念之功，也長期被埋沒。

圖4 李特爾《地球科學》第8卷第692頁上出現(xiàn)的“絲綢之路”一詞(作者翻拍)

根據(jù)凱尤佛《東亞史》的注釋，他在撰寫該書時，參考過李特爾的《地球科學》?？梢酝茢啵瑒P尤佛在《東亞史》中頻繁使用Seidenstrasse(“絲綢之路”單數(shù))一詞，應(yīng)該是受到了李特爾的影響。李特爾僅使用了一次Seidenstra?e(“絲綢之路”單數(shù))，或許帶有某種偶然性。但凱尤佛10次使用Seidenstrasse(“絲綢之路”單數(shù))，絕不能說是偶然為之。因此，凱尤佛對李特爾首創(chuàng)的Seidenstra?e(“絲綢之路”單數(shù))一詞，肯定具有確定性作用。

凱尤佛《東亞史》第3卷于1860年出版之后，李希霍芬《中國》第1卷于1877年出版之前，德語文獻中還出現(xiàn)過兩次Seidenstra?e(“絲綢之路”單數(shù))。1868年，德國地理學家、漢諾威工藝學院教師赫爾曼·古特(Hermann Guthe)在漢諾威出版《為高等教育機構(gòu)中、高級班級撰寫的地理學教科書》一書，(22)Hermann Guthe，Lehrbuch der Geographie：für die mittleren und oberen Classen h?herer Bildungs-Anstalten sowie zum Selbstunterricht，Hannover：Hahnische Hofbuchhandlung，1868.其第7章中說：“羅馬的商人們也從這里到達了‘絲綢之路’(Seidenstra?e)上，為的是將那種珍貴的產(chǎn)品(即絲綢)帶到西方去?！?23)Guthe，Lehrbuch der Geographie， p. 176.1874年，德國中學教師羅伯特·馬克(Robert Mack)在《布倫瑞克市馬蒂諾·凱瑟琳高等中學項目》上發(fā)表論文《黑海對于世界貿(mào)易的重要性》，(24)Robert Mack，“Die Beteutung des Schwarzen Meeres für den elthandel”，Programm des Gymnasiums Martino-Catharineum zu Braunschweig，1874，pp. 3-27.其中解釋說：“中國的商隊——走在‘絲綢之路’上(auf der Seidenstra?e)的中國商隊，經(jīng)過了戈壁，穿越了貝魯爾達格(Belurdagh)，到達了烏滸水和藥殺水沿岸的地面上?！?25)Mack，“Die Beteutung des Schwarzen Meeres für den elthandel”，Programm des Gymnasiums Martino-Catharineum zu Braunschweig， 1874，p. 7.

根據(jù)上文所述，我們擬得出以下結(jié)論：李?；舴矣?877年出版《中國》第1卷之前，德語文獻中已13次出現(xiàn)Seidenstra?e、Seidenstrasse(“絲綢之路”單數(shù))一詞。因此，“絲綢之路”概念的起源時間必須改寫。李特爾于1838年在《地球科學》第8卷中首創(chuàng)的Seidenstra?e(“絲綢之路”單數(shù))一詞，最早提出了“絲綢之路”概念。據(jù)此，本文建議，我國學術(shù)界應(yīng)毫不猶豫地擯棄1877年“李?；舴沂讋?chuàng)說”，盡早采用1838年“李特爾首創(chuàng)說”。這樣，“絲綢之路”概念的起源時間可以向前推39年。

李?；舴译m失去了“‘絲綢之路’概念之父”的桂冠，但他在“絲綢之路”概念傳播史上的功績?nèi)圆蝗莺雎?。李希霍芬?877年出版的《中國》第1卷中，首先使用了“絲綢之路”的復數(shù)形式Seidenstrassen。李?；舴矣?877年5月5日在柏林地理學會宣讀《關(guān)于直到基督教紀元2世紀為止的中亞絲綢之路》一文(26)Freiherr von Richthofen，“Ueber die centralasiatischen Seidenstassen bis zum 2. Jahrhundert n.chr.”，Verhandlungen der Gesellschaft für Erdkunde zu Berlin， Band4，No.5 u.6，pp.96-122.，標題中使用了“絲綢之路”的復數(shù)形式Seidenstrassen。1877年9月13日出版的英國《自然》雜志，將該文標題中的該詞翻譯成標準英譯復數(shù)形式Silk Routes。李特爾的學生、法國地理學家雅克·葉里塞·雷克呂(Jacques élisée Reclus，1830-1905)于1881年在巴黎出版的《新世界地理學》第6卷中，(27)élisée Reclus，Nouvelle Géographie universelle：la terre et les hommes， Paris：Librairie Hachette，T.6，1881.又將Seidenstra?e(“絲綢之路”單數(shù))翻譯成標準法譯單數(shù)形式Route de la Soie，從而實現(xiàn)了“絲綢之路”概念在英語、法語、德語這三大語言中的術(shù)語標準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