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清泓

（武漢科技大學法學與經濟學院，湖北武漢 430081）

一、引言

目前，我國高等教育在學總人數(shù)超過4430 萬人，已成為世界高等教育第一大國，其實習需求亦為世界第一。實習不僅僅是學校內部的實踐教學環(huán)節(jié)，還具有廣泛社會影響。實習關涉契約，這里的契約并非只是法律或法學范疇的一個合同或協(xié)議而已，還代表著一種高層次精神追求和依托的道德與倫理之語，即契約精神。契約精神是國家治理和社會發(fā)展不可或缺的精神力量和價值目標，是法治社會的基本價值取向，任何社會治理和制度構建都離不開契約精神，實習活動亦是如此。

實習契約精神的構建主體主要是大學生，也包括各級政府部門、實習派遣學校、實習單位等，各方主體都應以契約精神為主線，培育與實現(xiàn)實習契約精神。然而，當前我國高校大學生實習活動中普遍存在實習契約精神“陌生化”、實習形式主義嚴重、“實習難”現(xiàn)象普遍、實習法律規(guī)范缺失等問題。這些問題衍生了實習協(xié)議的隨意性和非定型化，從而遮蔽了實習契約精神。因此，對于大學生實習契約精神這一課題的研究尤為重要。

二、實習契約精神的基本蘊涵

契約精神屬于抽象的價值和價值觀，其外在形態(tài)為協(xié)議或合同。契約必須以契約精神為內核，契約精神是契約的基礎和前提。

（一）一般內涵

契約精神是一種契約自由的理念及由此派生的契約關系與內在的原則，主要包含自由、平等、守信等要素[1]。契約精神內涵豐富，有人將其歸納為：主體意識、權利意識、平等觀念、自由觀念、民主思想、法治思想、和諧理念和寬容理念[2]。也有人認為契約精神包括主體精神、自由精神、平等精神、互利精神、誠信精神、和諧精神、法治精神等精神要素[3]。還有人認為契約精神的三大核心是：契約自由、契約公平與契約嚴守[4]。那么到底什么才是契約精神呢？契約精神是公民在社會公共生活領域中的一種公共精神，是公民在公共生活領域處理“首屬群體”內部以及“陌生人群”之間關系的行為規(guī)范與價值守則[5]。

契約精神的一般內涵主要包括法治精神、平等精神、自由精神和誠信精神，實習契約精神的一般內涵也是如此。

1. 法治精神。契約精神不僅是道德規(guī)范的實質內核，也是法律規(guī)范的基本要義。法治契約精神不僅體現(xiàn)在民事契約中，還體現(xiàn)在行政法律規(guī)范和刑事法律規(guī)范中，從立法到執(zhí)法和守法都必須遵循契約精神。契約精神是維護市場經濟交易安全和市場秩序穩(wěn)定的基本思想理念，同時，契約精神也是國家和社會法治精神的具體化，法制社會之治理體系和制度都離不開契約精神，契約精神在法制社會中就是一種法治精神。

有學者將法治概括為：人們對正義之法的渴望、對至理之法的認同、對至威之法的服從、對至信之法的信賴，而這四大內容的具體化就是契約精神[2]75。社會主義法制與法治都需要契約精神，契約精神是法制的靈魂。我國社會主義法制作為新型的現(xiàn)代法制，充分體現(xiàn)著契約之平等、自由和人權的民主精神，因此，社會主義法制必須弘揚契約精神[6]。黨的十八大報告中明確提出的“科學立法、嚴格執(zhí)法、公正司法、全民守法”新16 字方針，概括了我國法制建設的全過程，科學詮釋了我國法治精神不僅僅體現(xiàn)于國家公權力機關的行為與實踐，還包括公民個人之崇尚和敬畏法律，并嚴格守法之基本要義。正如劉俊海教授所說：契約嚴守是契約精神中的第三大支柱（另外兩個是契約自由和契約正義），“新時代應當追求守約踐諾的契約嚴守精神”[7]。

黨的二十大報告指出：弘揚社會主義法治精神，引導全體人民做社會主義法治的忠實崇尚者、自覺遵守者、堅定捍衛(wèi)者；深入開展法治宣傳教育，增強全民法治觀念。這為大學生樹立法治精神提供了基本遵循，即需“崇尚”法治、“遵守”法治與“捍衛(wèi)”法治。

契約嚴守不僅是法治社會對國家和社會的基本要求，更是公民“守法”和“誠信”的外在表象；既是法治社會的基本原則之一，也是公民崇法與敬法之契約精神的重要表征，只有崇法、敬法，才能做到真正守法，從而實現(xiàn)嚴守契約。嚴守契約是契約精神的靈魂，契約嚴守精神是契約自由與契約正義的保障，沒有契約嚴守精神，契約自由與契約正義都將無法實現(xiàn)[7]34。對公民個人來講，契約精神不僅是公民對國家和社會的承諾和應盡的義務，也是其對法律的敬畏和嚴守，是社會法治精神的具體化，只有人人崇法、敬法和嚴格守法，才能有效推進國家治理體系和治理能力現(xiàn)代化。

2. 平等精神。平等權是憲法賦予公民的權利，是基本人權的重要內容。法律面前人人平等，平等精神是契約精神的邏輯原點和前提條件，也是公民一切社會活動的基礎。平等不僅要求形式上的平等，還包括實質平等，平等不僅是法律關系構建的前提，而且是契約訂立、履行的過程和結果。

英國法學史家梅因(Henry Sumner Maine)概述的從身份到契約的運動規(guī)律，就是從不平等身份到平等身份的運動，而契約就是“去身份”之平等精神的體現(xiàn)。

平等與等級特權、行政隸屬等存在明顯上下級或命令服從關系相對應，反映了主體之間無差別屬性的狀態(tài)，應然狀態(tài)之平等是指人作為獨立主體存在的無差異性，而實然狀態(tài)是指人與人彼此之間以對平等地位的認同和尊重為邏輯出發(fā)點，構成各種不同的社會關系，享有無差別的權利和承擔無差別的義務[2]75。無論是何種類型學校的實習學生，平等實習權是憲法賦予的基本權利，平等精神應當貫穿實習活動的全過程。

3. 自由精神?！捌跫s自由是契約精神的第一要素，是合同法的靈魂，是市場經濟的主旋律”[7]27。羅馬法最早概括了契約自由原則，并對后世西方的法律制度產生了廣泛而深遠的影響[8]。契約精神本質就是自由，契約自由具有廣泛的含義，公民人身自由、通信自由、言論自由、結社自由、游行示威自由、遷徙自由等，皆發(fā)源并升華于契約自由[3]66。

無論是從平等到自由，還是從自由到平等，都表明了自由與平等之不可分割的社會契約理論，并且自由與平等的理念，不僅是國家和社會契約的前提，也是民事契約的基礎條件，自由與平等都是契約與契約精神的價值目標和追求。但是，自由是有限度的，沒有絕對的自由和平等，自由都是在不違背國家憲法下的自由，同樣契約精神之契約自由也是有限度的，必須符合憲法。正如團體法在保護成員個人權利和集體權利的同時，承認和促進成員的自由和權利，同時強調自由的限制[9]。筆者認為，無論是個人法和團體法，抑或社會法，即無論是私法交易之契約精神，還是社會契約，契約精神都是其基本內核，并且契約自由精神都從來不是無限制或無約束的。實習自由精神也應當有特別的限制，實習關系的各方主體之實習自由都應當受到道德和法律之約束。

4. 誠信精神。誠信精神也稱誠實信用原則，它既是基本的道德規(guī)范，也是法律規(guī)范的最高原則。在中國傳統(tǒng)倫理道德里，誠信是契約精神最直接的外部形式，“誠”和“信”之間彼此共生且相互促進。“誠”表現(xiàn)出我國古人對天地、鬼神、先人的敬畏和對規(guī)則、秩序的尊重和敬畏，“信”則是為人之本，即“無信不立”。

誠實信用原則起源于古羅馬法，直至1804 年的《法國民法典》正式確認該原則，并為后世民法普遍認可，逐漸成為“帝王規(guī)則”[10]。誠信原則主要通過積極引導而不是消極禁止的方式來實現(xiàn)其弘揚社會公德、維護秩序的功能[11]。 誠信原則是民法的“帝王條款”，同時，它還是其他許多原則的來源。正如王利民教授所言，在誠信原則的基礎上產生了許多新的規(guī)則，如合同正義原則、禁止暴利原則、禁止濫用權利原則、締約過失責任規(guī)則、當事人應承擔附隨義務的規(guī)則等[11]。

由公民的個人誠信到法人誠信、政府誠信、司法誠信、政黨和社會組織誠信，整個國家和社會的誠信體系在契約精神的基礎上才能夠建立起來[3]66。契約精神之誠信精神的基本內涵包括微觀層面的公民個人的誠實信用，還應當包括宏觀層面國家和社會上的誠實信用，即不僅民商事活動之個人契約要誠實信用，國家和社會之社會契約也要普遍遵循誠信原則，實習活動也應當遵循這一基本原則，實習關系的各方都要講誠實信用。

（二）特別內涵

實習契約精神是指實習活動中各參與主體在道德和法律上應當崇尚和遵循的價值觀念和精神追求。實習契約精神的主體既包括實習學生，還包括參與實習活動的其他主體，如政府部門、實習派遣學校和實習單位。實習契約精神是實習契約制度的精神內核，實習契約制度是實習契約精神的外在形態(tài)。實習契約精神除了上文的一般內涵外，還應當包括實習所獨有的勞動精神和工匠精神。

1. 勞動精神。勞動是人類社會最為原始、最為基礎的活動。勞動中形成的勞動精神是人的世界觀、價值觀和人生觀形成的重要內容之一。契約精神離不開勞動和勞動精神，契約精神就是對勞動精神的高度概括，勞動精神是契約精神的一個重要表象，崇尚勞動、尊重勞動、熱愛勞動以及尊重勞動者等是勞動精神的基本要義。

實習是大學生勞動的第一步，更是其勞動精神培育與養(yǎng)成的關鍵一步。我國高校目前對大學生勞動教育還沒有實質性的要求和評估考核機制，也沒有實習勞動精神具體指標。

實習勞動精神主要包括四大層面：一是道德層面，每個人都應當崇尚勞動、尊重勞動、熱愛勞動，尊重各階層的每一位勞動者，平等對待不同地位的勞動者。二是法律層面，勞動精神要求每一個勞動者都應當嚴格遵守法律法規(guī)，在勞動和勞動關系中嚴守法律，特別要遵守勞動法和勞動合同法之強制性規(guī)范，此即契約精神之嚴守精神在勞動和勞動關系中的具體化。三是契約層面，即私法上的自由約定規(guī)范，勞動精神要求勞動關系（廣義）的雙方都要嚴格遵守勞動契約的約定，誠實信用地全面履行自己的約定義務和責任，此即為私法契約嚴守精神。實習勞動精神也是這樣，實習關系的各方主體都應當體現(xiàn)契約嚴守精神。四是政策層面也是勞動精神的載體。政策也是法治社會中社會契約不可或缺的重要部分。

習近平總書記非常重視勞動和勞動教育，多次要求全社會崇尚勞動和尊重勞動。2018 年9 月在全國教育大會中再次明確提出要在學生中弘揚勞動精神，2019 年11 月習近平總書記主持召開的中央全面深化改革委員會第十一次會議審議通過了《關于全面加強新時代大中小學勞動教育的意見》（以下簡稱《意見》），要求把勞動教育納入人才培養(yǎng)全過程，促進學生形成正確的世界觀、人生觀、價值觀。該《意見》將勞動教育提升到了國家改革戰(zhàn)略的高度，既是我國新時代大學教育改革的指導性綱領，也是我國大學加強勞動教育的政策依據(jù)，還是將實習納入勞動教育的契機和切入點，各普通高校和職業(yè)院校都應當認真貫徹執(zhí)行。從國家政策方面，應當將實習視為實習派遣學校、實習學生和實習單位共同的義務和責任，從精神層面上，這與契約精神，特別是契約嚴守精神完全一致，都是構建實習契約精神和契約制度之新的時代要求。

除此之外，習近平總書記還告誡廣大青年要將知識轉化為能力，都必須躬身實踐，要堅持知行合一，注重在實踐中學真知、悟真諦，加強磨煉、增長本領[12]。黨的二十大報告再次強調“堅持尊重勞動”。大學生是新時代青年的集中代表，應牢記總書記的諄諄教導，將勞動精神作為躬身實踐和知行合一的價值判斷和目標追求，并將實習（或學徒）與勤工助學都視為在勞動實踐中學真知、悟真諦和長本領的具體行動。

2. 工匠精神。工匠精神屬于勞動精神的一種，是一種特殊的勞動精神。隨著時代的發(fā)展，工匠精神之價值訴求和內涵也在不斷發(fā)展，作為新時代我國人才培養(yǎng)特別是應用型人才培養(yǎng)的重要價值判斷和目標追求，已經成為了勞動精神的高級形態(tài)之一，并普遍作為當下我國職業(yè)技術教育和職業(yè)技術院校的基本價值目標，與我國的職業(yè)技術教育“天然”關聯(lián)在一起。工匠精神雖然屬于精神層面的思想意識，但它深深影響著職業(yè)技術教育之人才培養(yǎng)，并引導著廣大學生特別是職業(yè)院校學生的勞動實踐。

工匠精神雖然沒有法律意義上的規(guī)范和制度構建體系，還完全屬于道德倫理層面的價值觀，但它已經成為了黨和國家的政策性倡導規(guī)范，其精神層面的道德價值取向和影響力遠遠高于法律規(guī)范之底線基準，也彌補了法律規(guī)范的不足，再次印證了德治和法治的辯證關系，即便是在強調法治精神的當下，工匠精神仍然不可或缺。

黨的十九大報告中明確指出：“建設知識型、技能型、創(chuàng)新型勞動者大軍，弘揚勞模精神和工匠精神，營造勞動光榮的社會風尚和精益求精的敬業(yè)風氣?！秉h的二十大報告強調了努力培養(yǎng)造就更多大國工匠。習近平總書記曾提出:“無論從事什么勞動，都要干一行、愛一行、鉆一行。在工廠車間，就要弘揚‘工匠精神’，精心打磨每一個零部件，生產優(yōu)質的產品?！盵12]我國的普通高等教育和職業(yè)教育都應當大力弘揚和培育工匠精神，將之作為教育改革和發(fā)展的大政方針，作為加強大學生勞動教育的重要舉措。實習不僅是學生勞動教育的第一步，也是工匠精神培育的關鍵。

工匠精神是一個歷史范疇，它代表了人類在職業(yè)領域共同的精神追求，既是生產者對產品品質精益求精、身無旁騖的追求[13]，也是指一種精益求精、追求品質、注重細節(jié)的工作原則、職業(yè)倫理和精神境界[14]。筆者認為，工匠精神不僅應當涵蓋一般性的職業(yè)道德，還應包括特殊的專業(yè)技能追求；工匠精神不僅是特定人員的價值觀，還應當成為整個社會的價值觀和職業(yè)觀；工匠精神不僅是道德倫理規(guī)范和行為準則，還應當納入法制的軌道。

三、大學生實習契約精神存在的主要問題

當前，我國大學生實習契約精神的主要問題有：實習認識存在偏差，實習過程流于形式，實習評估考核嚴重虛化，義務責任意識模糊。

（一）實習認識存在偏差，實習態(tài)度不端正

實習活動是大學教學的一個重要環(huán)節(jié)，是理論與實踐的結合，其直接關系到高校的教學質量和育人水平。但實際上，很多大學生對實習的認知存在較大偏差，實習態(tài)度不端正，認為實習無關緊要。譬如有的學生在實習活動中忙于準備各類資格考試、出國留學考試或研究生考試等；有的學生完全不參加學校統(tǒng)一安排的集中實習，即便參與，也不嚴格遵守實習派遣學校和實習單位之實習規(guī)章制度，實習過程嚴重虛化，忽視實習過程中專業(yè)知識和技能的學習與提高。這樣的實習理念和態(tài)度，嚴重偏離甚至破壞了理論與實踐結合、知行合一、學而時習之、誠實信用、敬法畏法、遵章守紀、崇實去浮等實習契約精神的應有要義。這種所謂“自由”式實習理念，是對實習契約精神的遮蔽。

（二）實習過程流于形式，難以踐行知行合一

實習過程需要實質化和精細化管理，以便真正踐行理論與實踐緊密結合和知行合一的價值目標，尤其不能搞形式主義。但是，目前我國實習過程的形式化現(xiàn)象極其普遍，實習契約精神難以在實習過程中得到展示和彰顯。實習過程的形式化，并不僅僅是實習派遣學校和實習單位之認識和行為，實習學生的主觀認知和行動也是重要原因。其具體表現(xiàn)如下：

第一，主觀上，對實習及就業(yè)創(chuàng)業(yè)或職業(yè)資格考試之關系認識存在偏頗。許多大學生認為實習活動并不十分重要，最為重要的是就業(yè)或創(chuàng)業(yè)及職業(yè)資格考試。誤認為大學學習就是為了就業(yè)或創(chuàng)業(yè)，專業(yè)知識和技能比不上職業(yè)資格考試、留學考試或公務員等考試重要和實際，甚至有學生認為實習活動影響或干擾了上述事宜，根本不愿對此投入精力。究其原因，外因是社會就業(yè)導向和就業(yè)壓力，內因主要是學生的急功近利和實用主義思想的影響。這需要全社會包括學校和實習單位從觀念和行動上進行有效引導和治理，不斷矯正實習形式化問題。學校要從思想認識的高度讓學生明白，實習與就業(yè)、資格考試并不矛盾，實習搞好了，知行合一得到體現(xiàn)，專業(yè)知識和技能都能得到極大提升，也就能為就業(yè)、創(chuàng)業(yè)或職業(yè)資格考試打下更為堅實的基礎，二者相輔相成、相互促進，要從觀念上改變大學生的認知，幫助其克服急功近利的浮躁心態(tài)。

第二，客觀上，學生對實習時間和精力的投入不夠，實習積極性和主動性嚴重不足。由于實習學生主觀上對實習認識的偏頗，直接造成實習“動力”不足，從而造成實習形式化。對實習過程漠視，只為獲取實習鑒定或實習報告之形式要件，這些現(xiàn)狀不僅偏離了實習目標和實習價值判斷，而且嚴重違背了誠實信用之基本契約精神，遮蔽和破壞了實習契約精神。因此，實習契約精神和契約制度的構建首先應矯正實習形式化問題，從精神層面和制度規(guī)范方面引領和保障實習契約精神的有效實現(xiàn)。

（三）實習評估考核虛化，誠實守信嚴重匱乏

實習過程的嚴重形式化，必然導致實習評估考核的虛化；而實習評估考核的虛化，又反作用于實習過程，進一步加劇實習的形式化。二者互為因果關系，按照博弈論的觀點，實習學生在知道實習評估考核之形式化后，將不再進行認認真真地實習，因為認真與否的評估考核結果基本一樣，從而不愿意多花精力參與實習，此即真實實習與“虛假實習”之“囚徒難題”，其結果毋庸置疑,將是“虛假實習”之“劣幣”驅逐真實實習之“良幣”。這不僅造成實習單位、學校和老師在實習評估考核中的“失信”問題，也“倒逼”了實習學生之實習“失信”行為，前者實習契約精神的缺失也必將導致后者即實習學生之契約精神的缺乏，二者相互影響，共同加劇實習誠實信用之契約精神的缺失。因此，實習結果的評估考核，看似是學校實習制度的設計問題，與實習學生契約精神無直接關聯(lián)，實質上則映射出實習契約精神與契約制度的設計者和實習學生的互動關系，實習評估考核制度的虛化，反過來影響實習契約精神的生成，使得誠實信用精神在實習活動中的價值導向難以發(fā)揮作用。

（四）學生權利意識強烈，義務與責任意識模糊

當代大學生身處法治國家和法治社會建設的新時代，法治觀念普遍比較強，但也存在一些高校、專業(yè)和學生的法律意識淡薄問題。對此，應不斷加強對大學生的法制教育，有效培養(yǎng)大學生的法治觀念并積極樹立其法治精神。這也是契約精神之基本要求，因而，大學生的法治精神也是實習契約精神的另一面。

目前我國大學生普遍權利意識比較強烈，但有些學生的義務和責任意識還比較模糊，社會責任、歷史擔當和實習初心還有待進一步加強。例如有些實習學生對學校的實習安排不夠理解，都愿意到經濟發(fā)達的地區(qū)和大城市實習，而不愿到經濟落后的小地方去；都愿意到有實習報酬或補貼的單位，不愿意到無實習報酬或補貼的單位；都愿意到國有企業(yè)，不愿意到民營企業(yè)；都愿意到大中型企業(yè)，不愿意到小微企業(yè)或基層組織。實習過程中，往往只關注享有的權利，而忽略自己的義務和責任。例如不嚴格遵守實習單位的規(guī)章制度，作息時間自由散漫；不嚴格遵守操作程序，造成實習單位的額外損失；社會責任感不強，不注意愛護實習單位的財產設備；生產實習中，對帶隊工人師傅不夠尊重，不聽從安排和指導；醫(yī)學實習中，對患者服務態(tài)度不好，不愿意干服務性的工作；頂崗實習中，常常計較實習報酬或補貼，不愿意頂替錢少或艱苦的崗位，等等，都反映了實習學生的義務和責任感不強，個人本位和功利思想比較嚴重，沒有擺正實習的態(tài)度，沒有牢記實習的初心，沒有體現(xiàn)大學生的歷史使命感。概要之，缺乏實習契約精神。

權利和義務是相輔相成的，沒有無權利的義務，也沒有無義務和責任的權利，因此，應當不斷加強和完善實習學生之義務和責任意識，強化責任和歷史擔當，不忘實習初心，即理論與實踐相結合的知行合一。

有學者實證調研指出，大學生既要享有權利，還要承擔義務，是大學生契約精神不可或缺的組成部分。權利義務觀念是現(xiàn)代社會發(fā)展所必不可少的，也是契約精神的重要內涵[15]。該實證調查分析報告顯示，契約簽訂后，多數(shù)大學生的責任意識比較強，90.95%的大學生會“盡最大努力，克服一切困難去履行契約”；80.24%的大學生選擇“作為大學生也應該與國家簽署一份契約，將來努力工作，為實現(xiàn)中國夢貢獻力量”；還有21.71%的大學生有把國家命運與個人追求分離的傾向;有9.05%的大學生選擇“好處多則盡力完成，壞處多則能推則推”，這表明大學生的契約觀念還需要加強[15]。

四、培育與實現(xiàn)實習契約精神的主要路徑

實習契約精神的培育與實現(xiàn)需要多方主體的共同參與，以及外因與內因的共同作用。

（一）政府：完善實習法制建設

政府在實習契約精神中的主要作用是建立健全實習法律制度，使實習契約精神在實習契約制度中得以體現(xiàn)。黨和政府非常重視契約精神，多次在中央文件提及契約精神，并將契約精神和契約制度納入國家治理的范疇。然而，其不足之處是倡導性價值理念多于實際規(guī)范設計，尤其是目前我國實習正式制度一直沒有誕生，《實習法》立法程序也一直沒有啟動，使得實習契約精神沒有載體。建立健全統(tǒng)一的實習法律制度，應當是國家立法部門實現(xiàn)契約精神和契約制度的首要任務和責任。只有建立了正式實習法律制度后，才可論及“執(zhí)法必嚴”之實習契約嚴守精神。

除了國家層面的實習立法外，國家立法機關還要督促各地出臺相應的地方性實習規(guī)范。地方實習規(guī)范應當結合本地實際情況，因地制宜制定具有操作性的實習管理細則。特別是應明確規(guī)定本轄區(qū)內企事業(yè)單位之無條件接受實習任務的強制性規(guī)定，以確保實習崗位的巨大需求。除此之外，還應注意實習與見習、學徒、就業(yè)見習的銜接與整合；注意實習勞動報酬或補貼、實習保險等實習學生重點關注的問題；還應當特別規(guī)定實習學生的權利保障與救濟問題。

目前教育部還沒有制定統(tǒng)一的實習部門規(guī)章或細則，僅有針對職業(yè)院校的《職業(yè)學校學生實習管理規(guī)定》，該規(guī)定僅適用于職業(yè)院校，使得普通高校實習學生尚“無章”可循，更遑論契約嚴守。如何構建有效的實習管理制度，應當成為教育部和地方教育部門的工作重點和大學治理不可或缺的重要內容，其統(tǒng)一搭建實習契約精神之基本載體應當包括：將實習工作納入“雙一流”建設高校和學科的考核目標，實習工作的評估與考核與“雙一流”建設同步立項、同時建設；將實習納入大學就業(yè)創(chuàng)業(yè)的目標考核體系，因為實習本身與就業(yè)創(chuàng)業(yè)關系密切，就業(yè)的指標考核應當與實習（包括就業(yè)見習）掛鉤；將實習規(guī)范納入各大學章程之中；將實習契約精神明確界定為大學精神的范疇；將實習工作作為大學本科教學質量評估的重要內容之一。

（二）學校：提升實習契約精神

目前我國實習派遣學校在弘揚實習契約精神方面做得還不夠，亟待加強和改進，如學校實習制度嚴重“空泛化”、實習管理機構缺失、實習參與教師偏少、實習經費不足、實習考核評估虛化等，這些問題都直接影響實習契約精神。

1. 新建實習勞動學分制度。依法依規(guī)治校是現(xiàn)代大學的基本精神，也是實習契約精神的具體表象。由于我國目前缺乏國家層面的實習立法，也沒有統(tǒng)一的實習規(guī)章，導致依法依規(guī)治理實習活動無章可循，使得實習契約精神和契約制度嚴重滯后。在這一背景下，各學校內部的院系為了規(guī)范實習活動，不得不制定本院系或專業(yè)的實習規(guī)章制度，從而導致實習規(guī)章制度的嚴重“碎片化”，造成實習管理規(guī)范不統(tǒng)一。為了克服這些制度性缺陷，首先應構建學校層面的統(tǒng)一實習規(guī)章制度，即每一個學校都應當制定本校統(tǒng)一的實習規(guī)章制度，各院系或專業(yè)在此基礎上再制定具體的實習規(guī)章制度，克服校內實習制度的混亂和“空泛”。

在學校實習制度中可以創(chuàng)建實習“勞動學分”制度。實習“勞動學分”制度既是我國大學課程改革之必須，也是矯正目前學校實習制度“空泛化”的具體措施，還是貫徹落實國家教育方針和黨中央《意見》的實際行動?！皠趧訉W分”制可以分為理論學分和實踐學分兩大類別。實習活動可以列入大學勞動教育的實踐學分，將認識實習、畢業(yè)實習、生產實習和就業(yè)見習等都納入實習勞動學分的考核指標，對達不到此學分的將不授予學位，并將實習學分作為評優(yōu)和推薦免試碩士研究生的重要條件之一，從制度上“倒逼”大學生樹立契約精神。將實習之實踐學分納入大學勞動教育學分制體系中，這既是貫徹執(zhí)行國家勞動教育基本方略之必需，又是從外因上引導和影響實習學生崇尚勞動契約精神的有效路徑之一。

2. 新建專門的實習管理機構——實習委員會。我國高校目前普遍缺少專門的實習管理機構，各校的實習工作基本上都由教務部門（一般為教務處，少數(shù)為本科生院）負責。其原因主要是各校普遍“重科研輕教學”，科研平臺或機構“野蠻式”生長與繁榮，而教學管理卻不被重視，實習類專門管理機構與人員幾乎為零。這種普遍忽視實習活動的傾向，不僅破壞了大學精神，還間接影響到了廣大實習學生的價值觀念和法治觀念。因此，各高校應高度重視實習工作，積極提高實習管理機構和管理人員待遇，以彰顯平等和非歧視精神。筆者認為，高校都應成立專門的實習管理機構并配備專門的實習管理人員。具體可以借鑒校學術委員會之機構設置模式，即先建立學校層面的校實習委員會，再由各個院系成立專門的實習分委員會，最后配備專門的實習管理人員。

3. 大力加強實習師資隊伍建設。目前實習派遣學校存在直接參與實習活動的教師偏少，教授帶隊的實習更是罕見。其原因主要是各個高校普遍重視科研而輕視教學，更缺乏對實習教師的激勵和考核機制，加之實習經費嚴重短缺，教師的實習補貼太低，嚴重影響了教師參與指導實習的積極性。

教師或教授指導實習積極性不高的主要原因，除了教師自身的主觀原因外，另一個重要原因就是缺少外部激勵與約束機制?！爸乜蒲休p教學”的大環(huán)境，使得學校的主流導向是科研而不是教學，更不是實習，教師參與指導實習活動與教師獎勵、職稱評定等都沒有太大的關聯(lián)性，必然導致實習教師之缺位。因此，教育部和各高校都應當轉變觀念，不僅要將教授等高級職稱人員納入本科教學課程建設中，還應當將其納入實習師資隊伍的范疇，并建立相應的考核指標和激勵機制，硬性規(guī)定教授等高級職稱人員必須參與一定量的學生實習指導活動。

改進路徑是，首先轉變“重科研輕教學”的觀念和制度構建，將實習擺在與科研同等重要的地位，將參與實習指導和帶隊納入職稱或職務晉升的必要條件，構建激勵制度和機制；其次，將實習帶隊教師的考核納入教師年度考核、教授聘期考核和高層次人才考核范疇，以構建實習激勵機制，提高廣大教師參與實習活動的積極性和主動性。

4. 加大實習經費投入。本來國家對實習的經費投入就少，加上各學校又需將有限的經費重點投向科研，導致學校實習經費嚴重短缺。一些工科院校因為實習周期長，往往還需要向實習企業(yè)繳納一定的實習費，從而使得有限的實習經費更加捉襟見肘。為了有效改變這一現(xiàn)狀，必須加大對實習的經費投入，同時，為了保障學校有限經費的高產出，應當實行實習經費?？顚Ｓ?，不能實行有些院校的“切塊”或“包干”制，要讓實習經費能夠落實到每一個實習學生和實習老師頭上。

（三）實習單位：增強實習社會責任感

實習單位難尋的現(xiàn)象非常普遍，特別是工科院校以生產實習為主，相關企業(yè)成為其學生實習的主要場所。將實習活動納入企業(yè)社會責任的基本范疇，明確和提升企業(yè)實習社會責任，是培育和實現(xiàn)大學生實習契約精神的重要外因。為了彌補實習法律規(guī)范的空白，可以從道德倫理方面要求實習單位承擔有關實習之社會責任即實習社會責任（筆者語），這是一條完全必要，而且也完全可行的新路徑。

1. 主動接受實習學生。企業(yè)應積極主動地接受實習學生到本企業(yè)實習，從觀念上改變對實習的“短視”認識，不能將實習視為企業(yè)人力資源管理和薪酬開支上的負擔，而是應當“遠視”地看到實習為企業(yè)吸收與儲備未來人才的重要作用，并且可節(jié)約招聘成本。只有企業(yè)觀念率先轉變，才能更好搭建企業(yè)實習社會責任的基本框架。

2. 營建良好的實習氛圍。企業(yè)應為實習營造良好的氛圍，將實習文化納入企業(yè)文化和社會責任建設的范疇。首先要樹立良好的社會責任意識氛圍，在企業(yè)文化中貫徹和宣揚社會責任意識；其次，將社會責任納入企業(yè)的長期戰(zhàn)略目標和企業(yè)基本道德規(guī)范和準則，并在企業(yè)規(guī)章制度中予以明確。營造和諧的實習文化氛圍，特別應當嚴守平等之契約精神，不僅應當將實習學生與企業(yè)正式員工一視同仁，還要體現(xiàn)出企業(yè)對青年特別的人文關懷。

3. 提供良好的實習條件。企業(yè)不僅不能安排實習學生從事高危和環(huán)境惡劣的崗位，還應改善實習學生參與實習的環(huán)境，提供良好的實習條件。另外，還應盡量為實習學生配備專門的實習指導老師（師傅），這樣既可以保證實習活動的安全有序，還可有效保障實習的效果。企業(yè)還要積極關懷實習學生，量力為其提供基本的住宿條件和免費的實習工作餐。

4. 大力推行帶薪實習。實習單位應參照當?shù)氐淖畹凸べY標準執(zhí)行，向實習學生支付適當?shù)膶嵙晞趧訄蟪昊驅嵙曆a貼，特別是對時間較長的實習，如超過一個月的頂崗實習（現(xiàn)改為崗位實習）、生產實習和醫(yī)學實習支付一定的報酬，不將實習學生視為無償或廉價勞動力，讓廣大實習學生在踏入社會的第一步就能體驗到勞動的價值和意義，實實在在地體驗獲得感和幸福感。支付實習報酬的意義不只是物質方面的，還從精神層面加強了對實習學生契約精神培養(yǎng)的引導力，同時也體現(xiàn)了企業(yè)的社會責任。

5. 創(chuàng)建實習保險制度。實習期間企業(yè)應當為實習學生購買必要的保險，如工傷保險等，這既保障了實習學生的權益，又可以化解和降低企業(yè)風險，還可以為實習學生樹立社會保障意識和嚴守精神之示范樣板，彰顯企業(yè)實習社會責任。職業(yè)院校之實習活動，應嚴格按照《職業(yè)學校實習管理規(guī)定》，為每一個實習學生投保實習責任保險，責任保險范圍應覆蓋實習活動的全過程。其他高校的實習，由于目前還沒有強制性的法定規(guī)范，只能從企業(yè)社會責任的角度，倡導實習單位履行實習保險義務，一旦約定了實習保險，就須嚴守約定。

（四）大學生：培育實習契約精神

目前我國大學生實習契約精神嚴重不足，引導大學生培育與提升實習契約精神之內生動力尤為關鍵。

1. 矯正實習認識偏差，樹立正確實習觀念。大學生不當?shù)膶嵙暲砟詈蛻B(tài)度，不僅制約了實習的效果，還從精神層面背離了誠實信用、敬法畏法、崇尚勞動等實習契約精神的基本要義。

培育和提升大學生實習契約精神應當從內生動力上發(fā)力，引導學生樹立正確的實習觀。內因是實習契約精神的關鍵，是改變實習觀念和態(tài)度的決定因素。要引導大學生積極主動地將實習活動與勞動精神、工匠精神有機融合，牢固樹立誠實信用之理念，將實習視為提升自己業(yè)務素質和實踐能力的有效途徑，主動克服實習形式主義或虛假實習弊端。

2. 培育契約嚴守精神，養(yǎng)成契約嚴守行為習慣。實習學生應嚴守實習契約，大力弘揚契約嚴守精神并將其轉變?yōu)閷嶋H行動。契約嚴守包括兩大基本內容：一是國家的實習規(guī)范，即實習法律法規(guī)、部門規(guī)章實習政策，這些屬于公法意義上社會契約制度，是實習學生崇法、敬法、畏法和嚴格守法精神的主要載體；二是實習派遣學校和實習單位的內部實習規(guī)章制度，實習規(guī)章制度是單位內部自主管理權的體現(xiàn)，它雖然不是法律法規(guī)，但程序正當和內容合法的規(guī)章制度也同樣具有強制約束力，實習學生必須嚴格遵守；三是實習學生與實習派遣學校、實習學生與實習單位之間的雙方實習協(xié)議或合同，這些都屬于私法意義上平等民事主體之間的約定規(guī)范，也是契約嚴守的重要契約制度，實習學生應當誠信履行、全面履行和完全履行，以彰示“一諾千金”之道德規(guī)范和法制精神。

3. 內外調節(jié)并舉，構建和諧心理契約。心理契約是指與正式制度契約相對應的非正式契約，是心理上的內在契約。雖然心理契約是某一個人的內心感受和狀態(tài)，但卻反映了個人與組織之間的內在關系，是組織內成員與組織之間不成文的心理預期。心理契約與制度契約相對應，屬于非正式契約，它不是法律用語和范疇。從心理學的角度，心理契約就是一種思想情緒，對個人與組織之間的和諧關系具有重要影響。

大學生心理契約主要反映了大學生的心理期望，當他們對學校比較滿意時，其心理情緒上的滿足感就比較強，良好情緒就會影響到其行為方式，契約精神就會比較自覺地形成，并易于養(yǎng)成契約嚴守習慣，實習也就有了內生動力；而當產生不滿情緒時，就會嚴重影響其行為，更會影響契約精神和制度嚴守。

大學生實習心理契約的調整和干預，是大學生自我調整和自我“修復”的內在問題，社會各方面特別是學校和實習單位都應當擔負起調整和干預的外在責任，盡量滿足實習學生的需求和愿望。實習派遣學校應當加強德育，提升學生的道德素養(yǎng)，構建良好的心理契約。實習心理契約是隨著外在客觀因素的不斷作用而不斷變化的。因此，實習心理契約也要隨時進行調整，不斷矯正和化解不良情緒。實習心理契約的構建不能僅僅依靠德育課程，更應當在具體的實習活動中進行動態(tài)的個體干預和疏導。

4. 牢記初心勇于擔當，弘揚崇尚勞動精神。實習是教學的一個重要環(huán)節(jié)，更是一種特殊的嘗試性勞動，是崇尚勞動精神之具體化和初始化的第一步。

許多大學生并不真正清楚實習的初心，即便知道，也往往停留在思想層面，并無具體行動，常常錯誤地認為實習無關緊要。另一個非常易于忽略的問題是實習學生崇尚勞動的精神只停留在精神層面。從大處看，“德智體美勞”之勞動教育難以實現(xiàn)；從小微處看，缺乏崇尚勞動和尊重勞動之勞動精神，不利于成才。其主要原因是大學生沒有充分明確實習之初心，沒有充分認識到實習本質上就是一種實踐勞動。實習不僅可以培育學生嚴守契約精神和契約制度的良好習慣，還可以弘揚崇尚勞動和工匠精神；另外，在實習活動中還可以培養(yǎng)實習學生的歷史擔當精神，一定程度上糾正當前大學生急功近利思想和浮躁之風，讓實習成為大學生從學生身份向勞動者身份“豪華轉身”的第一步。實習是勞動精神在高等教育中的重要體現(xiàn)，是培養(yǎng)和養(yǎng)成愛勞動理念的延續(xù)和發(fā)展。因此，將實習納入勞動教育范疇，從外因上引導和影響大學生，將勞動精神融入實習之中，也是優(yōu)化實習關系的有效路徑之一。

5. 處理好實習與就業(yè)的關系，自覺抵制“虛假實習”“付費內推實習”。與就業(yè)直接關聯(lián)而違反實習契約精神的現(xiàn)象主要有兩大類：一是一些大學生為了就業(yè)之需，大搞虛假實習，假造實習經歷或實習鑒定；二是一些大學生不惜重金參與“付費內推實習”，助長了實習歪風，嚴重違反了誠實信用原則?！案顿M內推實習”是付費實習的特別形態(tài)，是指擬參加實習的學生通過向中介組織或個人繳納一定的費用，通過非公開渠道而安排實習，并且還常常伴隨著實習后就業(yè)之承諾的實習活動，它常常與欺詐或誤導有關[16]。付費實習不僅加重了學生的經濟負擔，破壞了實習秩序，還涉嫌違規(guī)違法。調查發(fā)現(xiàn)參與付費實習的多為不想靠個人努力去獲取實習機會的學生[17]。這種自愿性或者“變相”性收費實習，雖然法律沒有明確禁止，但仍然具有較大的負面影響，具有非正當性[18]。對此二類實習，大學生應當充分認識其危害性，應當堅決反對與自覺抵制。大學生應當充分認識到，只有不斷努力學習并踐行知行合一，不斷地“德技并修”提升自己的素質，堅守實習契約精神，才能為就業(yè)奠定堅實的基礎。

五、結語

實習是高校學生必經的教學實踐環(huán)節(jié)，也是大學生開始從事社會勞動即就業(yè)與創(chuàng)業(yè)的前期準備與體驗活動，其重要意義不言而喻[19]。然而我國大學生實習活動中仍存在許多問題，其主要原因可以概述為兩大方面：一是精神層面上，多方參與主體缺乏契約精神；二是制度層面，缺乏明確的法律規(guī)范，使得契約精神缺乏外部“載體”，實習契約制度難以“煉成”。

實習契約精神是一般契約精神的具體化，其一般內涵主要包括法治精神、平等精神、自由精神、誠信精神；特殊蘊涵主要包括勞動精神和工匠精神。實習契約精神的培育與實現(xiàn)需要外因與內因的共同作用。政府應當建立健全實習法律規(guī)范，實習派遣學?？梢孕陆▽嵙晞趧訉W分制，實習單位特別是企業(yè)應當創(chuàng)建和提升實習社會責任。大學生應當樹立正確的實習觀，并培育契約嚴守精神，大力弘揚和崇尚勞動精神，處理好實習與就業(yè)的關系，自覺抵制“虛假實習”或“付費內推實習”，正確認識實習“內卷”現(xiàn)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