冼冰燕

1

小女孩半夜醒來，她覺得夜色是那么溫柔。遠(yuǎn)處的廣州塔仍散發(fā)出暖暖的亮光照耀著人間，她仿佛看見窗邊的木棉樹上，朵朵燦爛的花兒眨巴著眼睛對著她微笑。

小女孩兩歲了，她今天晚飯時趁著奶奶沒留神，打算自己吃飯，不讓奶奶喂了，誰知米粥有點燙，燙紅了她的小手。奶奶嚇壞了，急忙把她的小手放到水龍頭下沖水，又涂上了燙火膏。

“已經(jīng)不痛了?！毙∨⒄f。其實她還有一點點痛，可是她不想奶奶為她擔(dān)心。

半夜醒來，小手連一點點痛都沒有了。她感到黑暗中好像有人在溫柔地向著她的手呵氣，一下一下的涼風(fēng)輕輕撫摸著小手，她覺得舒服極了。她六七個月大時，因為長牙齒發(fā)燒了，半夜也是有人在溫柔地輕撫她疼痛的牙床；她滿一歲學(xué)走路時，腳步不穩(wěn)摔跤了，也有人半夜輕輕幫她揉膝蓋。

而那個人，肯定不是奶奶。奶奶正在旁邊離她不遠(yuǎn)的床上，輕輕打著呼嚕，睡得正甜呢！

小女孩決定和那個人打個招呼：“您好！”

“你好！”聲音很小很輕，仿佛怕驚醒了沉睡的奶奶。

小女孩也用輕輕的聲音問：“您是我的媽媽嗎？”。

“不是的。”聲音輕輕笑了。

“那您是我爸爸嗎？”

2

小女孩兩歲了，可是，她很少見到爸爸媽媽，她快不記得他們的樣子了。他們總是全中國各地跑，視頻電話中，爸爸說去了湖北武漢，媽媽說去了遼寧沈陽，忽而，爸爸又說去了陜西西安，媽媽又去了廣東深圳……

小女孩陪奶奶看電視時，奶奶總是告訴她，每個地方都有特色地標(biāo)：“看！我們廣州有廣州電視塔，大家都叫它‘小蠻腰；看！武漢有黃鶴樓，它有一千多年的歷史呢；看！西安有大雁塔，是唐朝建成的；看！深圳的京基一百，它有一百層那么高呢！快看快看！那是香港的維多利亞港夜景，那是我們的東方之珠……”

是的，最近爸爸媽媽都去了香港，他們總算去了同一個地方了?？墒?，他們發(fā)回來的視頻中，跟往常并沒有不一樣；他們穿的衣服都是一樣的，都是白白的大袍；他們?nèi)サ牡胤蕉际遣畈欢嗟模际且粭澊蟠蟮陌咨ㄖ?，上面寫著“xx醫(yī)院”，只是前面的幾個字不一樣，后面的兩個字都是一樣的。他們并沒有去什么塔什么樓什么港，那他們?yōu)槭裁匆教幣苣?？還不如陪我在廣州登廣州塔呢！

那個聲音笑得更輕了：“不是的，孩子?！?/p>

“那您是誰呢？”小女孩問。

“我啊，是你的守護(hù)天使?！?/p>

“守護(hù)天使？”

“是??！每個人都有天使來守護(hù)，特別是你這個可愛的小天使?！?/p>

“那我奶奶也有嗎？我的爸爸媽媽也有嗎？”

“有的，孩子。你知道嗎？你的爸爸媽媽也是守護(hù)天使，他們是很多很多人的守護(hù)天使?。　?/p>

“我的爸爸媽媽怎么會是天使呢？他們?yōu)槭裁床皇刈o(hù)我呢？”小女孩問。

“你的爸爸媽媽也在守護(hù)你?。∩岛⒆?。因為我們國家疫情形勢嚴(yán)峻，哪里需要他們，他們就去哪里守護(hù)那里的人，讓疫情不再擴(kuò)散，我們國家的人安全了，你和奶奶也安全了。所以，他們也是在守護(hù)你?。　?/p>

“那他們什么時候回來？”

“很快了，孩子。在他們和其他白衣天使的努力下，疫情已經(jīng)得到控制，你的爸爸媽媽很快就會回到你的身邊，和你去登廣州塔，去賞木棉花，去白云山飲茶?！?/p>

3

奶奶醒了，她聽到小女孩嘴里在嘟囔著什么。

“呵！這小不點兒做夢了呢！”

奶奶踮起腳尖走到小女孩的床前，看看她的小手，燙紅的地方已消退了。

“爸爸，媽媽，天使……”小女孩眼睛閉著，小嘴巴輕輕吐出幾個詞兒。

奶奶笑了，她輕輕拍著小女孩的身子，安撫著她：“是??！爸爸媽媽是天使，他們是白衣天使，他們是英雄，和木棉樹一樣，高大又正直……”

窗外，晨光調(diào)皮地探進(jìn)來，一縷光，再一縷光……木棉樹上紅彤彤的花兒和廣州塔并肩站在一起，沐浴在晨光之下，燦爛又奪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