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彩偉

(泗洪縣虹州實驗學校， 江蘇 泗洪 223900)

一、遭遇：課堂沉默的現(xiàn)狀

失語本指人的語言障礙，即失去說話功能。這里指課堂上學生不發(fā)言的靜默狀態(tài)。小學語文從低年級到高年級的課堂上，我們發(fā)現(xiàn)學生發(fā)言的積極性逐漸降低，甚至出現(xiàn)令人尷尬的“課堂失語”現(xiàn)象，即大家常說的“啞巴課堂”“無聲課堂”“沉默課堂”，大部分或全部學生處于“無語”狀態(tài)，形成教師“一言堂”。

1.集體沉默。課堂上，學生一言不發(fā)，正襟危坐，對老師提問，沉默不語。任憑老師怎樣循循善誘，學生就是無動于衷，啟而不發(fā)，金口緊閉。

2.作壁上觀。少數(shù)學生發(fā)言，多數(shù)學生充當旁觀者，他們很少受到老師關注?；幼兂蓚€別學生和老師之間的交流，其他學生成為“局外人”。

3.心不在焉。沒有明確的學習目標，注意力不在課堂，根本沒聽老師講課，更沒有去思考老師提出的問題。面對老師提問，只有低頭不語，即使開口說話，也常常是驢唇不對馬嘴。

4.群體逃避。課堂上一片沉默。有的左顧右盼，盡力避開老師的目光；有的裝模作樣，在課文里劃著相關句子；有的抓耳撓腮，暗示老師自己還沒有想好；有的環(huán)顧四周，發(fā)現(xiàn)沒人舉手，于是就把自己剛想舉起的手悄悄地放了回去……

二、解碼：課堂沉默的原因探析

低年級課堂是小手如林，氣氛活躍，而高年級課堂發(fā)言寥寥，甚至出現(xiàn)課堂失語現(xiàn)象。如何解碼課堂失語？它的背后真相是什么？通往“有聲課堂”的路徑在哪里？找到它，才能趨利避害，化困境為資源。

(一)壓抑型失語

這種失語是學生處于消極的沉默狀態(tài)，無話可說。在師生不平等的課堂對話語境中，學生敬畏于老師的知識權威，有意識壓抑自己觀點、抑制自己對話的欲望，不敢說也不想說。在封閉性對話語境中，老師常說“好不好”“對不對”“是不是”，在對錯、好壞、優(yōu)劣等非此即彼的問答中，意味著知識的客觀性與答案的唯一性，學生在對話中小心試探作為客觀知識權威“代言人”老師的暗示，并尋求唯一正確的標準答案。而現(xiàn)實中，許多問題處于模糊地帶，這些模糊地帶本來可以成為創(chuàng)造、創(chuàng)新的生長點，但卻成了沒有激活的教育資源。有的孩子已經(jīng)掌握了答案，還是以“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態(tài)度去面對。

預防這種失語，要創(chuàng)設開放的、包容的對話環(huán)境，盡量減少封閉性話題和唯一的標準答案。減少判斷題，增加探索題；減少問答題，增加商討題；減少選擇題，增加答辯題，讓學生有話可說。要多給予學生肯定的信息，幫助學生樹立發(fā)言的自信心，預約“沉默后”的發(fā)聲，如“有不同觀點的同學請舉手”“你的見解很獨到”“一千個讀者心中就有一千個哈姆雷特嘛”“說出了你自己的理解”等。容許批判、質疑的聲音回響，才能遇見“群聲鼎沸”的熱烈。

(二)障礙型失語

這種失語是指脫離學生實際的教學狀態(tài)，是“不會說”的根本原因。教學中的對話的難度超過學生認知難度，學生不能理解，也就難以表達，這是課堂對話中較為常見的課堂失語現(xiàn)象。因為不說話就是抗拒，就是畏難，就是無效教學。造成障礙型失語的根本原因是教學內(nèi)容難度過大。一方面是教師呈現(xiàn)的學習內(nèi)容超出了學生的認知水平，另一方面是由于學生個別化認知發(fā)展水平較低，也就是常說的學困生。前者表現(xiàn)為大范圍的集體失語，后者則是個別失語。學生不說話，遇到認知困難，應降低難度、想方設法讓學生參與到對話中來。

對于集體失語，教師要認真反思教學中哪個環(huán)節(jié)出了問題，是教學難度過大，還是學生認知水平不夠，抑或教學內(nèi)容遠離學生生活經(jīng)驗。此時，根據(jù)實際情況作出適時調整教學內(nèi)容，降低教學難度，從而將學生拉回最近發(fā)展區(qū)。對于個別化失語，要深入了解學生不發(fā)言的原因，針對性設置個性化對話，進行積極干預和補償。

(三)逃避型失語

這是學生因心理負擔而不愿交流，表現(xiàn)為心理上害怕的“不敢說”。為了清除課堂失語的陰影，教師設計各種各樣的激勵措施，鼓勵學生“發(fā)出自己的聲音”。適當適度當然可以，一旦這些評價過多地涉及利害關系，如物質獎懲、授予職務和榮譽、在家長會上公布等，就會對學生造成心理負擔。為維持“好孩子”“優(yōu)秀生”的形象，消除逃避評價造成的壓力，一些學生就會抑制說話的沖動，會說而不說。孩子的心靈經(jīng)不起錯誤的打擊，他們懂得“要面子”，所以寧愿不舉手，也不要讓自己出丑。

矯正逃避型失語，教師要準確把握激勵學生對話的尺度，設計低利害或無利害的激勵制度，降低學生對話失誤適當?shù)膮⑴c成本，減輕學生的參與壓力，為學生參與對話創(chuàng)設舒適輕松的心理環(huán)境。不要過高的評價，如“你是最棒的，班里無人能及啊?！薄澳惚壤蠋熯€厲害啊！”也不要過分打擊，如“你說什么啊，驢唇不對馬嘴的”“豬腦袋啊，還是腦子進水了”等，讓學生心理輕松參與到課堂交流中來，必須制止教師的語言暴力，話語霸權，還一個師生平等對話。

(四)對立型失語

對立型失語表現(xiàn)為學生情感上抵制發(fā)言，顯示價值判斷上為“不屑說”態(tài)度。學生對超出認知范圍的問題一概不予理睬，始終作為局外人游離于課堂對話之外的沉默表現(xiàn)。這種排斥對話的沉默，往往發(fā)生在班級幾個特定的學生身上。一方面，對立型失語是一種逃避行為，為獲得安全感而拒絕一切對話；另一方面，對立型失語是一種對教師的反抗行為。它是緊張、對立的師生關系長期得不到溝通、排解造成的，這種關系輻射到課堂對話中，導致了對立型失語現(xiàn)象的出現(xiàn)[1]。

此時的不語，是渴望理解，渴望溝通，不屑的背后是內(nèi)心的柔軟和脆弱。如學生舉手沒有得到你的關注，可能成為他不再舉手的主因。學生遭遇不公正的對待，以及在生活中遭到的打擊，老師不能給予幫助，不能有效干預等，都可能造成學生對課堂失去信任而拒絕參與。因此，真誠對話和關懷是消除對立型失語的基本路徑。教師要找到癥結所在，對學生積極施以心理按摩，心通了話才能脫口而出，而且是心里話，是真實的心聲。

(五)思考型失語

學生處于積極的思考狀態(tài)，一切盡在不言中，這種課堂沉默狀態(tài)是“不必說”的。它是學生被深度卷入課堂對話之中而認真傾聽、整合他人觀點而表現(xiàn)出的沉思、不作聲狀態(tài)，暫時作為沉默者建構自己的觀點，為隨時加入課堂對話做好準備?！按藭r無聲勝有聲”，沒有說的必要，是“必要的沉默”，它被視作學生深度介入課堂對話的前奏。這種類型的沉默多發(fā)生在課堂教學的“重點突出和難點突破”階段。學生往往因為面對新問題、新情境產(chǎn)生認知沖突，需要沉默思考以達到新的認知平衡，這是一個信息輸入和重新編碼的程序，暫時失語是積極思考和建構的過程。

沒有必要去打破這種沉默狀態(tài)。因為沉默后面，思維在靜悄悄中生長和拔節(jié)。此時，我們需要小心地呵護學生思維的火花，維護學生沉默的權利，這是精彩發(fā)言的前奏?？梢杂谩霸僮屑毸伎家环昼姟薄跋劝延^點寫下來”“三思而后行”等策略，延長思考時間，放大思維成果，把思維引向深入。否則，急躁地打破這“靜靜的思維時空”，會讓課堂陷于低效對話之中。

三、突圍：課堂沉默的翻轉

如何對癥下藥，翻轉課堂，遇見小手如林的“搶答”呢？“牧式表達”提供了一種突圍的方式?！澳痢笔恰胺拍痢?，給學生一個自我成長的時空，要有行動的“放牧”——自由、自主、自然、自在；要有心靈的“放牧”——陶醉、悅納、安全、生長。源自兒童需要又創(chuàng)造兒童需要，讓兒童的課堂表達有意義又有意思，核心是關注每一個兒童的成長[2]。這樣才能遇見“小臉通紅、小眼放光、小手直舉”的活力課堂。

(一)設置安全現(xiàn)場，讓學生“敢”說

教師在教學過程中，分配給每個孩子的關注和愛應該是均等的，沒有偏向誰，也不忽略誰。學生生活在集體中，如果看到老師對別人很關注而忽略了自己，孩子的心靈會受到傷害，次數(shù)多了，甚至會對老師出現(xiàn)抵觸心理。在課堂發(fā)言上，對于優(yōu)等生，應該支持他們保持現(xiàn)狀，適當?shù)睾退麄兓樱粚τ谥械壬?，應該多花點時間和精力去關注他們，給每一個孩子說出自己想法的機會；對于差生，應該多鼓勵、引導他們一步一步地表達自己想法。人是在“磕磕絆絆”中學會走路的，“講錯比不講好”。五(1)班的張娟在課堂上很少舉手發(fā)言，一是自己不懂，不會說；二是缺乏自信，不敢說。老師與張娟約定：會了舉左手，就讓她起來回答；不會舉右手，就不叫她起來回答。以后的課堂上，張娟都能夠堂堂正正地大膽舉手，逐漸她舉起左手的次數(shù)也越來越多，人變得開朗起來，自信起來[3]。保護學生的自尊心，幫助學生找回自信心，是打開學生話匣子的金鑰匙。

(二)營造輕松氛圍，讓學生“樂”說

要讓學生對課堂有興趣，良好的師生關系是前提、是基礎。在課堂上保持良好的心態(tài)，用微笑來消除學生的畏懼感，縮短師生心理上的距離。筆者編一條口訣激勵學生：“不怕說錯，就怕不說。”“說出自己話，自信走天下?！庇袝r遇到氣氛沉悶時，教師就說上句，學生接下句，氣氛一下子又活躍了。特級教師賈志敏教《程門立雪》時，讓學生用“尊”字組詞，一個男生說：“尊，遵守的尊。”其他學生哄堂大笑，可是賈老師神情自若，微笑著說：“他并沒有錯，他還沒有把話說完呢！”他望著那個男生：“是遵守的遵，去掉……”那個學生頓悟：“遵守的遵，去掉走之底，就是尊敬的尊。”這時賈老師風趣地對嘲笑的學生說：“你們剛才笑得太早啦！”[4]只要教師努力營造安全有趣的課堂氛圍，學生心理放松下來，就會促進學生積極思維、馳騁想象，敢于發(fā)言的學生一定會如雨后春筍般多起來。

(三)改變發(fā)言方式，讓學生“想”說

1.改“問答”為“答問”。老師問學生答，這是傳統(tǒng)的教學模式。問是老師想讓學生說什么，而答是要按老師的要求去說，所以問是主動的，答是被動的。如果課堂上把問答主客體調一下。讓學生提出問題，可以讓老師答，也可以讓其他學生來回答，更好地激發(fā)全班學習的熱情，這樣就提高了學生參與的熱情。

2.改“單邊”為“多邊”。課堂上的“一問一答”，這是單邊教學，被叫起來發(fā)言的學生是個別的，只能唱獨角戲。老師沒有關注到多數(shù)學生，只是在完成自己預設的教學任務。面向全體學生多邊互動，讓全體學生參與研討發(fā)言，合作探究，都有發(fā)言的機會，都有展示的舞臺，這樣大家好才是真的好。

3.改“站著”為“坐著”。小學生的心理發(fā)育是人生半成熟期，他們在遇到人多和陌生人時，就會緊張、害羞、拘束、膽怯，站著發(fā)言會加重這些心理活動。而坐著發(fā)言，一定程度能緩解這些情緒，平等的地位和受到的尊重給了助力，使他們更加平靜、自信。學生根據(jù)自己習慣，站著說或坐著說，想說就說，實現(xiàn)師生平等對話，有想法就直接說出來。

(四)創(chuàng)設發(fā)言情境，讓學生“會”說

課堂上設計的提問要有一定“含金量”，既不能太容易也不能太難，要讓學生跳一跳能摘到。問題過難，會挫傷學生發(fā)言的積極性，過易又沒有教學價值。要給予學生充裕的思考時間，調動學生情感儲備，甚至適時把講臺讓給學生，讓學生真正站到講臺的正中央。如教學《怎樣保護周圍的環(huán)境》時，適時播放課件，以家鄉(xiāng)的汴河今昔對比呈現(xiàn)：昔日汴河水清魚嬉，如今汴河渾濁污穢；昔日汴河鳥飛蟲鳴，如今汴河骯臟不堪…… 學生看到自己家鄉(xiāng)環(huán)境被破壞，義憤填膺，紛紛痛斥破壞環(huán)境的種種惡習。他們各抒己見，紛紛為保護母親河建言獻策，提出一系列環(huán)保建議，“地球是我家，環(huán)?？看蠹摇?，這樣的教學目標如期達成。培養(yǎng)學生發(fā)言品質，強調發(fā)言時態(tài)度大方，充滿自信。要讓學生潛心會文，引導學生沉入字里行間，用心觸摸文字的質地、感受文字的體溫、把握文字的脈象、體味文字的氣息，從而把好詞佳句記憶在腦中，豐富自己的“語言倉庫”，建立自己的話語系統(tǒng)，逐步學會用準確、流暢、富有感情的語言使自己的表達更能打動人，逐步學會用層次清晰、主題明確、邏輯嚴密的話語系統(tǒng)，使自己發(fā)言更有質感，更有說服力。

(五)教給發(fā)言方法，讓學生“善”說

1.榜樣示范，響亮地“說”。教師的語言是學生的學習的范本，必須用詞準確、前后連貫、邏輯清楚，聲音洪亮，表達得體。有的孩子發(fā)言積極、聲音響亮、口齒清楚，我們要及時樹立榜樣，指出講話中儀態(tài)大方、聲音響亮是很重要的，讓大家大聲說話，這樣常抓不懈，逐步形成習慣。教學中教師范讀、優(yōu)生領讀、學生大聲齊讀，是課堂上最美的樂聲。

2.提供范式，完整地“說”。一是搭建言語支架，給學生提供一些簡單的詞匯和句子，讓學生進行復述，如“誰在干什么”。二是適度建立話語模型，教給學生一定的句式，讓學生模仿著去說完整話，如：“什么時候，誰在哪里干什么”。三是發(fā)展學生思維，提高對學生表達要求，讓言語體系更加豐滿。如“什么時候，什么情況下，誰，在哪里，干什么的，怎樣干的，干得怎么樣？”逐步讓學生說完整生動有主題有體系的話。

3.適度提高，發(fā)散地“說”。引導學生從不同的角度去看問題，用不同的方式表達同一種看法。如看了一幅學生聽課圖，引導學生用不同詞語描述：同學們在認真地聽講→同學們在全神貫注地聽講→同學們眼睛盯著黑板，一動不動地坐著，在專心致志地聽講呢→同學們聽講多么專心，多么認真啊→看他們的眼睛盯著黑板，好長時間都不動一下……意思相同但說法不同，體現(xiàn)了語言的豐富多彩，這樣多靶向的發(fā)散地訓練“說”，培養(yǎng)了學生多角度思考問題的能力。

(六)善用激勵措施，讓學生“?！闭f

教師合理分配對每個學生的注意力，平均關注每一個學生，對學生的回答做出及時的回應。對不同性格、不同學習基礎的學生進行差別性評價，更好地保護學生發(fā)言的自信心，讓他們感覺發(fā)言的成就感。抓住契機，及時鼓舞，激發(fā)學生課堂發(fā)言的積極性。

一次，課堂上只有幾位“發(fā)言專業(yè)戶”在舉手，筆者便停下來說：“大家都處于長身體的階段，你們想不想讓自己的個子長高一些，手腳長長一些??？”

“想!”全班同學異口同聲。

“好啊，經(jīng)常舉手，把手伸得長長的，將來手肯定也會長得長長的，個子也會長得高高的?！?/p>

“?。∈钦娴膯?？”孩子們半信半疑。

幾個“機靈鬼”明白了老師的弦外之音，嚷道：“老師希望我們多舉手發(fā)言?！?/p>

開心的笑聲中，教室里的小手，如雨后春筍舉了起來。營造積極的課堂氣氛，創(chuàng)建民主、平等、快樂、安全的課堂語境，是讓學生積極發(fā)言的“巴學園”。

教師必須為學生創(chuàng)造學習和使用語言的機會，積極示范引導，為學生說話提供動力和助力，讓孩子遠離“失語”，讓他們的聲音在課堂中回響，一個妙語連珠的有“聲”課堂定會不期而遇?！?/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