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媛媛,劉艷茹
(安徽三聯(lián)學院,安徽合肥 230000)
黃有義曾認為,外宣翻譯是“把大量有關中國的各種信息從中文翻譯成外文,通過圖書、期刊、報紙、廣播、電視、互聯(lián)網(wǎng)等媒體以及國際會議,對外發(fā)表和傳播[1]”。隨著我國對外經濟與文化的深度交流,外宣翻譯作為各國文化交流的橋梁和媒介,其重要性不言而喻。而在實踐過程中,外宣翻譯難免出現(xiàn)大量的文化負載詞,而對文化負載詞的翻譯處理是否恰當將直接影響著外宣翻譯的質量。但在文化負載詞的翻譯過程中,由于文化空缺導致一定程度的不可譯性,即“文化詞匯空缺現(xiàn)象”,反而增加了翻譯的難度。所以,面對目的語讀者的詞匯空缺時,如何巧妙處理文化負載詞中所蘊含的民族特色文化?如何確切把握文化負載詞的繼承性和創(chuàng)造性?如何最大程度地保留文化負載詞的“原汁原味”?等問題成為當代外宣翻譯中不可忽視的研究課題。本文將從外宣視角下對文化負載詞翻譯的困境以及翻譯策略進行探討。
文化是一個地區(qū)或民族經歷長期的打磨而沉淀下具有社會性、穩(wěn)定性和特殊性的行為方式。語言作為文化的載體,是一種特殊的文化現(xiàn)象,同時語言也是文化的一種傳播方式,二者相互作用,緊密結合。不同語言中某些特定的詞語、典故和詩詞,擔負著一個民族特殊的文化,承載著民族發(fā)展歷程中所積累的生活習慣、思維方式、傳統(tǒng)文化等。廖七一認為,文化負載詞是指那些標志某種文化中特有事物的詞、詞組或習語,它們反映了特定民族在漫長的歷史進程中逐步積累的、有別于其他民族的、獨一無二的活動方式[2]。還有部分學者將文化負載詞同詞匯空缺聯(lián)系在一起,所謂的文化負載詞又稱詞匯空缺,即原語詞匯所承載的文化信息在譯語中沒有對應語[3]。
對于文化負載詞的定義及分類,不同學者切入點也有所不同。本文所聚焦的文化負載詞是對外宣的橋梁與媒介。簡單而言,就是在特定的文化范疇內,涵蓋某些文化的特有詞匯、短語、術語、俗語等,但凡能夠展示本國的特色的“詞匯”范疇都可以稱為文化負載詞,即以文化為載體的“詞匯”。
張健曾提道:“外宣翻譯活動由來已久,但‘外宣翻譯’作為一個學術研究領域,尚且年輕,缺乏與該學科相應的系統(tǒng)理論支持和高屋建瓴的宏觀理論指導”[4]。因此,文化負載詞的外宣翻譯方法并不存在統(tǒng)一標準。有些學者提出“原語詞匯所承載的文化信息在譯語中沒有其‘對等語’或‘對應語’而造成的詞匯空缺,翻譯時無法用準確貼切的詞語譯出其詞義內涵,因此只得采用音譯的辦法”[5]。當然音譯和直譯文是文化負載詞翻譯中出現(xiàn)頻率較高的兩種形式,但是有些文化負載詞的直譯或音譯仍存在一定的局限性。如,中國春節(jié)長輩給晚輩的“紅包”,如果直譯為“sobre rojo(紅色信封)”,那么就無法體現(xiàn)出“紅包”代表長輩祝福晚輩平平安安迎接新的一年的含義。
文化負載詞通常會被打上本民族時代、語言、文化的烙印,具有“我者有而他者無”的文化區(qū)域性特點,這也造成了文化負載詞翻譯上的多樣性和復雜性。從外宣視角上來探討文化負載詞的翻譯更需要注重文化的傳承和創(chuàng)造性,翻譯的目的在于最大程度的保留傳統(tǒng)文化,使得目的語與讀者能夠更加直觀清晰地了解中國的人文、歷史、習俗等。
同一事物在不同的語言中,所傳達的感情色彩差異較大。在翻譯過程中,原封照搬的翻譯則會導致誤解。如在西班牙的一些神話故事中,龍(dragón)經常被標記為“邪惡勢力”。相反在中國古代,龍則是最高權力的象征,因此,漢語中有大量與龍相關的詞語都表達祝福之意,如望子成龍等。之前大部分的譯文偏向將中國的“龍”直接翻譯成“dragón”,但隨著文化外宣意識增強,文化差異性及本土文化傳播逐漸受到重視,也有不少譯本將“龍”翻譯成“dragón chino”或“l(fā)ong”,這樣的翻譯有效地強調了本民族文化傳播,有利于讀者感受到中外文化的差異性。
由于文化負載詞本身的獨特性,在翻譯策略和方法上也具有多樣性,因而涌現(xiàn)了大量一詞多譯的現(xiàn)象。從外宣視角下來審視這一現(xiàn)象,可能是讀者誤解中國文化的結果,甚至將同一事物誤認成多個事物。如餃子所對應的西班牙語翻譯就有很多,如“empanada china”“ravioles” 等,近期的一些外宣讀本用音譯法將其翻譯成“jiaozi”。從文化內涵上角度來看,餃子在中國是被賦予特殊文化內涵的食物,中國有句俗語“送客餃子,迎客面”就表達餃子賦予著對“送客”的尊重,以及期盼他們早日平安歸來的寓意。因而對餃子的翻譯僅用國外相似食物的翻譯進行代替,難以傳播中國文化中“餃子”文化內涵。
有學者曾提出 “相同文化負載詞翻譯的多樣性實際上不利于中國文化的對外傳播,譯本越多越顯得混亂,容易引起外國讀者的誤解。當然,譯文的統(tǒng)一問題也不是一步到位的,不能急于求成,我們可以分步走。應該先解決中國文化中那些最具代表性的詞匯的翻譯問題”[6],再去解決其語句多代表的內在含義。
“轉譯”是指以非原著語言的譯本為依據(jù)所做的翻譯,也被稱為“間接翻譯”。眾多文獻表明,間接翻譯仍然是中國現(xiàn)當代文學在西班牙及拉美地區(qū)傳播的主要譯介方式,特別是通過英語和法語譯本轉譯成西班牙語。如 《生死疲勞》被英譯為Life and Death Are Wearing Me Out(生和死使我精疲力竭),其西語譯名 La Vida y la Muerte Me Están Desgastando,不難看出其英語轉譯西語從詞匯到結構一一對等的關系,但卻丟失了中西直接互譯的翻譯原則。研究表明“中國文學通過第三種語言(一般為英語、法語和德語)轉譯成西班牙語的現(xiàn)象非常普遍,原因在于:漢語在西班牙為非通用外語;西班牙國內培養(yǎng)的專業(yè)中國文學譯者數(shù)量非常少”[7]。但是隨著中國“文化走出去”的理念提出,間接翻譯不利于中國文化的傳播的弊端日益凸顯,因此吸收轉譯文本的精華,創(chuàng)新對外宣傳的直接翻譯方式,成為當下外宣環(huán)境最有效的翻譯方法,也使中國文化被越累越多非英語國家所了解。
針對外宣視角下文化負載詞的翻譯策略和方法,首先,要在文化平等的角度進行展開;其次,進行語言滲透和文化滲透雙管齊下的模式進行宣傳文化宣傳;再次,注重創(chuàng)新外宣翻譯的方式。以下,是通過一些外宣讀本,總結出文化負載詞的西譯可采取以下方法。
采用音譯方法主要是針對一些含有“介紹性”的文化負載詞,包括地名、文物、特色飲食、傳統(tǒng)服飾、傳統(tǒng)建筑等。音譯的優(yōu)勢,一是保留音韻特點;二是最大限度地保持“身份識別”功能。尤其是在外宣旅游文本中的一些文化負載詞,通過音譯不僅能讓讀者識別所需的相關信息,同時也能讓讀者感受到漢語的發(fā)音韻律,激發(fā)讀者對漢語及中國文化的興趣。如蹴鞠(cuju) 、圍棋(weiqi) 、麻將(majiang)等。
對于缺少界定屬性的文化負載詞,雖然也能通過音譯來翻譯,但是未免有些空洞和難以理解,而對中國文化極為不熟悉的讀者,還有可能造成其閱讀障礙,影響翻譯文本的可讀性。音譯+直譯簡單而言就是把文化負載詞中的專有名詞進行部分音譯,通用名詞部分直譯的方式。這樣的翻譯方式,既保留了文化負載詞中蘊含中國特色的部分詞匯,同時通用名詞的直譯可以幫助讀者迅速找準詞匯的意思,此種翻譯方式適用于一些以傳統(tǒng)物質文化為載體的詞匯翻譯。如關公(general guan)、黃梅戲 (ópera huangmei)等。
對于一些起“介紹性”作用的文化負載詞,同時蘊含一定歷史信息、民族特征、文化沉淀的詞匯,通過簡單的音譯難以體現(xiàn)出其特點和特別之處,對于這類的文化負載詞的翻譯更適用于音譯+說明注釋的方式。音譯凸顯文化本身,而說明性文字則使得讀者更好地理解詞義,吸引讀者的注意。如……所謂“洛陽家家學胡樂”,成了一種時尚。(El dicho“todas las familias de Luoyang(la segunda capital de los Tang)ansían aprender músicas extranjeras”,describe con viveza el ambiente de aquel tiempo.) 其中,“洛陽”屬于文化負載詞中比較好處理的“地名型”翻譯,采用音譯的方法簡便易行。而譯文將其翻譯成“洛陽(唐朝第二大都市)”,是因為文章的主旨是介紹唐朝藝術鼎盛,其中提到的洛陽并不只是當今的一個地級市,隋唐時期洛陽曾是當時最繁華都市之一。因此,從外宣視角來看,這句話的翻譯采用“音譯+說明注釋”的方法,可以幫助對洛陽有所了解的讀者能更深層次的了解洛陽的歷史,同時有助于讀者得知洛陽在唐朝時期是繁華都市的歷史,加深對“洛陽家家學胡樂”句子的理解。
隨著中國綜合實力的日益增強,中國的政治、經濟、文化對世界的影響力也越來越深。各國人民對中國某些傳統(tǒng)文化、傳統(tǒng)習俗、思想觀念、現(xiàn)行政策等也有所了解。因此,對于那些有“知名度”的文化負載詞的翻譯,往往采用直譯足以達到宣傳的手段。例如春節(jié) (Fiesta de la Primavera )、“絲綢之路”( La Ruta de la Seda )、“一帶一路”(La Franja y la Ruta)。
但是對于不常見的文化負載詞,直譯不但無法繪聲繪色的傳遞文化負載詞的內涵,甚至有些文化負載詞的直譯會讓讀者產生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的困惑感。而善用直譯兼譯則能拓展文化交流的通道,即在直譯的同時,酌情簡略解釋相關的文化詞,幫助讀者更好地理解原文信息。如:“中國人喝茶,一看水,二看茶,三看茶具,四看火?!保↙os chinos le otorgan una gran importancia al agua,a las hojas,a la vajilla y al fuego a la hora de preparar y beber té.)此句話的翻譯大體上采用了直譯的方法,在“看火”一詞的翻譯上,譯者釋義成 “al fuego a la hora de preparar”,即 “看火,看其煎茶的時間”,這樣的兼譯,不僅讓“看火”變得更好理解,同時也宣傳了中國茶文化中煎茶的重要性。
有學者曾認為翻譯內容中應適當存在一些 “異國情調”,這樣才能“原汁原味”的展示本民族文化。因而,直譯+注釋更適配于一些成語,俗語、諺語的翻譯。直譯可以最大限度地保留中國詞匯的韻味,同時注釋部分可以讓讀者迅速鎖定詞匯的意思,而 “注釋”表現(xiàn)手法非常多,可以通過同位語、腳注、括號強調等方式進行解釋說明。如歲寒三友[Los tres amigos del invierno(el pino,el bambú y el ciruelo)]。
文化負載詞的意譯是通過對原文深層含義的理解,打破原文字面的含義,再現(xiàn)原文內在意蘊。通常意譯常用于那些無法用直譯表達的文化負載詞,或者用于再創(chuàng)造性文化負載詞,如一些小說名或者是一些古代記載文獻等:《三國演繹》(Romance de los tres reinos)《水滸傳》(A la orilla del río)、皮影戲(teatro de sombras)等。意譯的翻譯方法可以使得譯文更加的地道、順口、便于目的語讀者的理解和感同身受。如,中國的京劇舞臺,呈現(xiàn)的是濃厚的色彩的美,是一種錯彩鏤金的絢爛之美[8]。其可意譯為:La ópera de Pekín reluce en la belleza de unos colores resplandecientes:vivos,intensos,encantadores[9].
“錯彩鏤金”最早出現(xiàn)在鐘嶸《詩品》卷中:“謝詩如芙蓉出水,顏如錯彩鏤金?!逼渲绣e含義是:涂飾;鏤:雕刻,即形容詩文的辭藻十分華麗。此處引申為京劇舞臺色彩斑斕的華美之美,如采用直譯則無法讓人體會文章想表達的意蘊。譯文將“錯彩鏤金”意譯成“生動(vivos)、絢爛(intensos)、迷人(encantadores)”等含義,在西班牙語中,這些形容詞都可以用來形容顏色的色彩斑斕,以此便可貼近目的語的語言習慣,達到讓讀者身臨其境地感知到文章所要表達的內涵。
各民族的文化差異決定了文化負載詞的翻譯是有難度、難統(tǒng)一的。從外宣翻譯的視角下來看,文化負載詞翻譯要達到最佳的翻譯效果,就必須根據(jù)原文意圖,剖析文化負載詞的深層含義及其在文章中發(fā)揮的作用??赏ㄟ^音譯、音譯注釋、直譯、意譯等翻譯方式,不僅要將文化負載詞翻譯出來,還要做到“要精心做好外宣工作,創(chuàng)新對外宣方式,著力打造融通中外的新概念新范疇表述,講好中國故事,傳播好中國聲音”[10]。
另一方面,隨著中國“文化走出去”及“一帶一路”等政策的出臺,中國文化的外宣翻譯不僅要重視中英翻譯,更要重視“一帶一路”沿線語言的對外輸出。本文探討了文化負載詞的西譯,發(fā)現(xiàn)了外宣視角下文化負載詞的西譯的困境,但是這些困境的解決是需要一個長期的過程,不能急于求成。當然解決這些困境,也需要隨著中國文化不斷深入世界,更多的譯者將文化負載詞的翻譯形式逐漸規(guī)范化,減少“一詞多譯”現(xiàn)象,讓世界各國對中國文化有更加正確的認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