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云南電網(wǎng)曲靖供電局 阮松萍
“時間教會了我們很多東西,有些我們曾經(jīng)認為根本沒有的,后來發(fā)現(xiàn)它確確實實存在,有些我們深信不疑的,后來卻明白根本就沒有。”源自《北京愛情故事》里的這句話中,時間教會我的是不斷學習和自省。作為新聞從業(yè)者,老是跟文字打交道,故鑒于工作需要及增長學識的考慮,遇到不認識的字我總是會格外留意并查詢一番。
而對于方言這種特殊的文化存在,相信每個人都不陌生。既然方言是地方性語言,那多半存在于言語之間,是沒有這樣的字存在的。但現(xiàn)實啪啪打臉。那些我一度認為根本沒有的方言用詞,現(xiàn)在發(fā)現(xiàn),它居然確確實實存在。汗顏之余,愈發(fā)讓我感受到了中國漢字之博大精深。
最先,讓我深感古人智慧的是潽(pū)字。此字特別形象、生動。它的意思是水、泡沫等沸騰后咕嘟冒泡,從鍋或碗口溢出。遇著這種情況,生活里,云南人就會大喊“你的面條趕緊加冷水,不然潽出來了。”或者提醒你“快關(guān)火,湯都要潽出來了。”說來真是丟臉,此前我一直以為它有音無字,所以自顧自地改成了“溢出來”之類的普通話用詞。
說起方言,大多數(shù)人大多時候也是能聽懂的。要是聽不懂或者你的談話對象是個外省人,那你就得解釋一番,或把這個方言中的字用普通話表達出來。
你就說那讓很多人又愛又恨的香菜,滇西話都喊它芫荽(yánsui)。外出求學、工作,與人交談時怕人家不理解什么是芫荽,說起此菜我都稱呼其為香菜。香菜這個通用名果然不辱使命,字也簡單、好寫、好認,故全程交流屬實無礙。
墑,讀shāng,也是家鄉(xiāng)的一個方言用語。常用的意思是耕地時開出的壟溝(后來學習后發(fā)現(xiàn),其也可指土壤適合種子發(fā)芽和作物生長的濕度;一種農(nóng)具)。在滇西,你要是遇到老鄉(xiāng)扛著鋤頭去干活,問他去干嘛,他可能就會回你“去壘烤煙墑”“挖包谷墑去”等之類的話。因為以前不識此字,也怕跟別人解釋起來麻煩,言談之間我就會自然地用“壟溝”之類的大白話去代替它。
在農(nóng)村,你要是看到哪家的菜地或者水稻、玉米等農(nóng)作物種得好,你就可以立馬夸贊他“你家的青菜耪(pǎng,用鋤翻松土地的意思)得太好了!”“你家這塊稻田真是耪得好!”
有時你還會遇到農(nóng)戶在田埂邊休息,身旁是一大籮青草之類的重物。要走但不便起身,他蹲到矮處,拿起背繩,就會請你幫他搊(chōu,方言,手扶住或一端用力向上使物體立起或翻倒)一下背籃。后來才發(fā)現(xiàn),這是個多音字,另一音讀作zǒu,本意是執(zhí)持,一種扇子的名稱,即摺疊扇。
前兩天,我老公公讓我把洗后晾得有點蔫的包菜放入泡菜壇里讓其發(fā)酵,三兩天后即可用于制作美味酸菜面、酸菜魚、紅豆酸菜等。一開罐,里面長了薄薄一層白醭(bú)。我用不沾油的小勺舀出它后,按照曾經(jīng)從長輩處習得的經(jīng)驗,往泡菜壇里滴了幾滴白酒后才放入包菜,壇沿處加清水,用扣碗密封。
醭,形聲?!坝稀敝浮鞍l(fā)酵物”,“菐”意為“外皮”“外衣”。“酉”與“菐”聯(lián)合起來表示酒、 醬、醋等因敗壞而生的白霉。亦泛指一切東西受潮而表面出現(xiàn)霉斑。組詞后它也有另外的意思,比如,搟面時撒在案板上的防粘的面粉,可稱其為醭面。
最近跟朋友提及自己的無知,為了寬慰我,她說起了蘇東坡年少時的故事。相傳早年間蘇東坡特別喜好讀書,但年輕自負,自題大門對聯(lián):“識遍天下字,讀盡人間書?!?/p>
你蘇東坡雖有才,但都“識遍”和“讀盡”了?一位老者想驗上一驗,便拿出幾本書來考考??蛇@一考便考倒了蘇東坡。人世間的學問哪是有止境的,于是蘇東坡隨即在對聯(lián)上加了四個字,上聯(lián)改為“發(fā)奮識遍天下字”,下聯(lián)改為“立志讀盡人間書?!?/p>
朋友是真朋友,這番勉勵吾記于心。那咱就追隨東坡先生的步伐,繼續(xù)識字之旅吧。就拿這些存活在方言里的古字來說,不管你認不認得它,它都一直在那里。雖然很多字筆畫極為煩瑣,但認識后,追根溯源起來也挺有意思的,我覺得更有趣的是埋藏在其間的各地的風俗人情和祖祖輩輩的那些故事,以及我們在人世間的美好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