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者是蠡縣人,雖離開家鄉(xiāng)多年,但對家鄉(xiāng)名村名鎮(zhèn)的人文內(nèi)涵、名勝古跡的今昔變遷情有獨鐘,時時勾起過往的回憶,大宋臺便是其一。
大宋是村名,蠡縣(保定)口音“大”不讀四聲dà,而讀三聲dǎ;“臺”不讀二聲tái,而讀一聲tāi?!按笏闻_”因村而命名,位于蠡縣城西南博(野)蠡公路南側(cè),在大宋村東南50多米處。墓是一個高高的圓土臺,高約10米,占地面積約1600平方米,非常醒目。筆者從20世紀(jì)50年代到保定讀高中,60年代到天津讀大學(xué),及至參加工作后90年代,多次或步行、或騎自行車、或坐汽車路過大宋臺,印象極深。
1977年,經(jīng)保定文物專家勘察,初步確定大宋臺為東漢時期單體墓。1982年7月23日,河北省人民政府公布,確定為省級重點文物保護單位。
蠡縣政府于1987年7月在大宋臺前立石碑一座,據(jù)石碑背面該縣地名辦所做的碑文記載,該土臺相傳系漢代一公主“丹珠”之墓,因朝中戰(zhàn)亂逃到蠡縣大宋一帶,病逝后葬于此處,所以大宋臺又名“丹珠墓”。
元代以前,大宋臺就已存在,縣志載,“元代至元十五年(1278年),僧人普勝從五臺山到大宋村,時大旱,普勝發(fā)誓,七日不雨焚身謝眾,后三日果然大雨傾盆,平地三尺,民悅,捐資于臺頂建清涼寺。”清涼寺正殿坐北朝南,東西廂房數(shù)間,山門朝南。明代正德、萬歷年間對清涼寺均有修繕,據(jù)說當(dāng)時臺上樓閣寺廟,香火興盛,晨鐘暮鼓伴隨著朗朗的誦經(jīng)聲,成為民眾燒香許愿的好去處。
大宋臺下邊有水井一眼,口闊水深,井水清澈甘洌,冬暖夏涼,旱不見其水位下降,澇不見其水位上升。井上置水車一架,兩頭牲口晝夜不停地車水澆地,水位絲毫不見降低。有一年大旱,赤地千里,河水?dāng)嗔?,其他井塘干涸見底,人畜飲水都成了困難。唯有大宋臺周圍的莊稼長勢旺盛苗壯,樹木郁郁蔥蔥。大宋臺周圍幾十畝地屬清涼寺,寺人們除了誦讀經(jīng)文、做道場外,還自己耕種土地。由于水源充足,每年的農(nóng)作物收入頗豐,供寺人食用。現(xiàn)在此井已被填沒。
至清代,清涼寺破損?!?937年,日本全面侵華后,侵入蠡縣城鄉(xiāng),在臺上修建炮樓一座,道姑出逃,寺廟破敗不堪,周圍樹木被毀,同時在臺下部挖溝放水,架設(shè)鐵絲網(wǎng),吊橋朝南?!保ā扼豢h志》) 日本炮樓危樓兀立,登上頂端能眺望清苑、高陽、博野、安國等地的情況,日軍控制了蠡縣通往博野、安國、定州的交通要道。夜深人靜,大宋臺上的炮樓里日本鬼子拷打中國同胞的聲音不時傳出,慘叫之聲令人毛骨悚然。大宋臺成了中國現(xiàn)代史上日寇侵華罪行的一個見證。1945年8月15日日本投降后,民眾奮力將崗樓拆除,如今只留下明嘉靖年間在封土上建清涼寺的石碑一通?!保ā扼豢h志》)上面鐫刻著當(dāng)時捐資修繕清涼寺的事跡和人名,石碑已倒且殘缺不全,荒草萋萋顯得分外荒涼,只有布滿土臺周圍的酸棗樹還有一些生氣。
此外,還有關(guān)于清涼寺的一些傳說仍在當(dāng)?shù)孛耖g流傳。傳說中的清涼寺,修建在封土之上,當(dāng)年封土四周蒼松翠柏,林端仙鶴棲息,百鳥爭鳴;寺廟瓊樓玉宇,金碧輝煌。寺內(nèi)藏經(jīng)萬卷。關(guān)于經(jīng)卷的來源,據(jù)民間廣為流傳的說法是五臺山一位得道高僧外出云游,經(jīng)過蠡縣,發(fā)現(xiàn)蠡縣人杰地靈,蠡縣縣令清正廉潔,治理有方,政通人和,萬民稱頌。蠡縣境內(nèi)路不拾遺,夜不閉戶,人民安居樂業(yè)。更加上清涼寺佛光隱現(xiàn),祥云繚繞,他慧眼識寶地,饋贈真經(jīng)萬卷以光大佛教基業(yè),普度黎民百姓。故此,清涼寺成了五臺山佛教圣地在河北省的一個分支。從此大宋臺清涼寺更是增輝揚名。后來清涼寺曾遭天火,寺內(nèi)典籍付之一炬,而經(jīng)櫥萬卷藏經(jīng)“巋然獨存,亦佛力之所獲持也”(《蠡縣志》)。在蠡縣,至今還有“松鼠討封”“百狐成仙”的奇聞逸事流傳于民間。
當(dāng)年,高陽縣人王荔曾游大宋臺,他面對已是荒涼破敗的清涼寺遺址,憶起昔日盛極一時的景象,感慨萬千。觸景生情,吟詩一首:“碧天涼雨小春時,殘菊疏籬壓故枝。雁抵衡陽隨暖翼,水凝河北趙寒澌。憶誰同上清涼寺,老殘重游大宋陂?;厥缀樵龈锌?,百年健興獨心知?!蓖趵蠛卧S人,他與大宋臺清涼寺有何關(guān)系,而今無考。但從這首詩中可以看出,這是王荔晚年的一首故地重游之作,從全詩流露的深深懷戀之情,便不難看出他與大宋臺清涼寺的關(guān)系非同一般。
每每路過大宋臺,仰望高大的封土,回憶往日時光,品味民間傳說,依依鄉(xiāng)情縈繞心頭,對家鄉(xiāng)的熱愛之情油然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