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珈源 龍彥伶 楊 虹 吳惠芳 薛 鵬 蔣重清

面孔?人格知覺中眼部線索及其效應(yīng)*

田珈源 龍彥伶 楊 虹 吳惠芳 薛 鵬 蔣重清

(遼寧師范大學(xué)心理學(xué)院, 大連 116029)

人們常常會基于他人面孔特征對其人格做出相應(yīng)推論。在影響面孔?人格知覺的五官特征中, 眼部特征最具復(fù)雜性?？傮w上, 眼部線索可分為可變和不可變兩大類。可變線索包括注視方向、眼瞼開放程度與眼部區(qū)域的表情等; 不可變線索包括眼睛大小、鞏膜著色程度、虹膜顏色以及鞏膜暴露指數(shù)等。從以上線索效應(yīng)的潛在作用機(jī)制來看, 可以將眼部線索分為三大類, 即受病理因素影響的眼部線索、與特定群體相關(guān)的眼部線索和受主觀意識或生理因素調(diào)控的眼部線索。此外, 也進(jìn)一步指出了未來研究還需加以考慮的其他眼部特征效應(yīng), 以及待拓展深入的研究視角。

面孔, 人格知覺, 眼部知覺線索

1 引言

“眼睛是心靈的窗戶”, 觀察一個人的眼睛, 是了解這個人的心理狀態(tài)和特征的優(yōu)選途徑。有關(guān)面孔知覺的研究證實了眼部區(qū)域的特殊性與重要性。比如, 人們在進(jìn)行面孔知覺時對眼部線索的變化尤為敏感(王哲等, 2022; Tanaka et al., 2014), 而且面孔整合知覺是以眼睛區(qū)域為中心的(Rossion, 2009)。此外, 相較于其他局部特征(例如鼻子、嘴巴和下巴等), 眼睛對面孔知覺的影響最大(Diego-Mas et al., 2020)。人們在基于他人面孔進(jìn)行人格推斷(面孔?人格知覺) (李東等, 2022)時, 會對眼部線索做更復(fù)雜的分析解讀。本文即著眼于面孔?人格知覺中的眼部線索及其效應(yīng)進(jìn)行綜述; 眼部區(qū)域參考Calvo等人(2013)的界定(如圖1所示)。

根據(jù)Haxby等人(2000)的面孔感知分布式神經(jīng)系統(tǒng)理論, 面部特征分為可變特征與不可變特征, 就加工面部特征的腦區(qū)而言, 可變特征由顳上溝加工, 不可變特征由側(cè)梭狀回加工。就面部特征本身的功能而言, 可變特征(如注視方向、表情和嘴唇活動)可以表達(dá)各種社會信號(Pitcher & Ungerleider, 2021), 不可變特征則表明了個體的身份信息(Haxby et al., 2000)。從外觀上看, 個體可以通過自主運動改變可變特征, 換言之, 可變特征受主觀意識(例如注視方向和表情)或生理因素(例如瞳孔)的調(diào)控, 而不可變特征是相對靜止的。面孔?人格知覺的實質(zhì)是知覺者在面孔身份(不可變特征)知覺和面孔社會信號(可變特征)認(rèn)知的基礎(chǔ)上, 對被知覺者人格所做出的推論。因此, 將眼部線索分為可變線索和不可變線索有助于進(jìn)一步了解這二者效應(yīng)上的異同。在本文中, 可變的眼部線索包括注視方向、眼瞼開放程度、眼部表情和瞳孔大小; 不可變的眼部線索包括虹膜顏色、眼睛大小、鞏膜暴露指數(shù)、角膜緣環(huán)、鞏膜著色程度和眼部裝飾(圖2標(biāo)示了部分不太為人熟知的眼部線索)。

圖1 眼部區(qū)域的示意圖(白色虛線框內(nèi))

圖2 本文所提及的部分眼部線索

就眼部線索引發(fā)的知覺效應(yīng)而言, 本文主要探討兩類知覺內(nèi)容, 第一類為人格推論; 其包括代表意圖的維度或特質(zhì)(如可信度、可接近性、誠實和溫暖度)和實現(xiàn)其意圖的能力的維度或特質(zhì)(如支配性、能力和智力) (李東等, 2022; Todorov et al., 2005)。第二類為吸引力評價; 吸引力評價雖然不是人格推論, 但對人格推論有重要影響(Zebrowitz & Montepare, 2008)。此外, 年齡和健康程度的判斷雖然也不屬于人格推論, 但其作為面孔吸引力的重要影響因素(張超等, 2022; Brown & Sacco, 2018), 本文也會有所提及。

2 可變的眼部線索及其效應(yīng)

2.1 注視方向

研究表明, 目光直視的面孔會比斜視的面孔更讓人覺得可信、容易接近和有吸引力(Montoya et al., 2018; Willis et al., 2011; Wyland et al., 2010)。該效應(yīng)的神經(jīng)機(jī)制已有所揭示。Hietanen等人(2008)研究發(fā)現(xiàn), 直視的面孔條件誘發(fā)知覺者左側(cè)額葉α波較高的激活, 而在斜視的面孔條件下, 出現(xiàn)右側(cè)額葉α波較高的激活。而左額葉皮層比右額葉皮層的EEG激活水平更高的現(xiàn)象, 反映了趨近動機(jī)系統(tǒng)的激活; 反之, 則表示激活了回避動機(jī)系統(tǒng)(Hietanen et al., 2008; Hassan et al., 2020)。以上內(nèi)容表明了被知覺者的眼睛注視方向可以影響知覺者的趨避動機(jī), 而這種趨避動機(jī)反映了知覺者對被知覺者可信度和可接近性的評價(Todorov, 2008)。

而且, Kampe等人(2001)的研究發(fā)現(xiàn), 相較于斜視面孔而言, 直視的面孔可以引起知覺者腹側(cè)紋狀體更高水平的激活。腹側(cè)紋狀體作為和獎賞相關(guān)的神經(jīng)環(huán)路, 可能是個體產(chǎn)生積極情緒體驗的基礎(chǔ)(朱千等, 2019)。而對于知覺者而言, 面孔吸引力正是指目標(biāo)人物面孔所誘發(fā)的積極愉悅的情緒體驗并驅(qū)使知覺者產(chǎn)生一定程度的接近意愿(尚俊辰等, 2018)。

2.2 眼瞼開放程度

眼瞼俗稱眼皮。眼瞼開放程度(eyelid-openness) (如圖3)即瞳孔中心到上眼瞼的距離(垂直白線)與左眼角到右眼角的距離(對角白線)的比值(Talamas et al., 2016)。研究表明, 睡眠不足會導(dǎo)致眼瞼開放程度降低, 即眼瞼下垂(Talamas et al., 2016); 而睡眠不足的個體往往會得到更低的健康程度與面孔吸引力的評分(Axelsson et al., 2010)。據(jù)此, 知覺者很可能僅通過眼瞼開放程度就對他人的健康程度產(chǎn)生概括化判斷, 而這樣的概括化判斷會進(jìn)一步影響知覺者對他人面孔吸引力的評價, 此假設(shè)有待實驗探究。

圖3 眼瞼開放程度

眼瞼開放程度不僅可以通過面孔吸引力的暈輪效應(yīng)間接影響知覺者對于智力特質(zhì)(intelligence)的判斷(de Houwer et al., 2019; Talamas et al., 2016; Zebrowitz & Montepare, 2008), 還可以直接影響對智力特質(zhì)的評估(Talamas et al., 2016)。Talamas等人(2016)操縱同一身份面孔的眼瞼開放程度, 并讓被試進(jìn)行智力特質(zhì)的評價, 發(fā)現(xiàn)在眼瞼開放程度較低的情況下, 智力特質(zhì)的評分更低。為了更具說服力, 研究者讓被試對同一身份不同狀態(tài)下(睡眠正常與睡眠不足)的面孔進(jìn)行評分, 結(jié)果發(fā)現(xiàn)睡眠不足的狀態(tài)下眼瞼開放程度更低, 在智力方面的評分也更低。知覺者之所以僅僅通過他人的眼瞼開放程度就能對他人的智力做出較為準(zhǔn)確的判斷, 可能是由于過度概括化, 即個體認(rèn)為眼瞼下垂的人是疲憊和不聰明的(Talamas et al., 2016)。事實上, 被剝奪睡眠的個體的眼瞼開放程度比睡眠正常的人要小(Sundelin et al., 2013; Talamas et al., 2016), 而睡眠不足會導(dǎo)致認(rèn)知能力下降(Galván, 2020; Newbury et al., 2021; Talamas et al., 2016)。

2.3 眼部表情

眼部表情變化涉及眉毛、瞳孔、眼白、眼周輪匝肌等線索(李帥霞等, 2017)以及眼瞼開放程度(Kruger & Piglowski, 2012)的變動。由于眼睛(Duan et al., 2020)和表情(Liang et al., 2021)都可以體現(xiàn)個體的意圖, 因此可以推斷, 眼部表情是反映個體意圖維度的重要線索。在面孔?人格知覺二維模型中, 反映被知覺者的意圖的維度是第一維度, 該維度中的可信度特質(zhì)則是其中最為典型的特質(zhì)(Todorov & Oh, 2021)。因而眼部表情線索也是面孔可信度判斷的重要依據(jù)。

比如, Fernández-Martín等人(2017)在實驗中先給被試呈現(xiàn)1秒微笑表情, 隨后呈現(xiàn)1秒眼部混合表情, 即讓6種眼部表情(驚訝、驚恐、悲傷等)中的一種與微笑眼部表情以各50%的強(qiáng)度進(jìn)行混合, 而面孔其他區(qū)域保持不變。實驗任務(wù)是對該面孔的可信度進(jìn)行評價。結(jié)果表明, 微笑眼部表情混合驚訝表情或中性表情時可信度評分最高, 混合憤怒表情時的可信度評分最低, 混合驚恐、悲傷和厭惡表情的評分介于以上二者之間且彼此差異不顯著(Fernández-Martín et al., 2017)。造成以上可信度評分等級順序的原因可能是驚訝和中性表情相比于驚恐與悲傷(消極且不具有威脅性)或憤怒與厭惡(消極且具有威脅性)這四種表情而言, 在效價上呈中性且不具有威脅性。而可信度的評價恰恰包含個體對積極和消極情緒的過度概括化感知(Oosterhof & Todorov, 2008)。當(dāng)然, 眼部表情線索效應(yīng)并不局限于可信度評價。有研究者發(fā)現(xiàn), 面孔其他區(qū)域不變的情況下, 真笑比假笑的眼部表情, 會得到更高的吸引力和智力的評價(Quadflieg et al., 2013)。

2.4 瞳孔大小

Hess (1975)在研究中向男性知覺者展示同一身份、不同瞳孔大小的女性圖片并讓其進(jìn)行描述性評價, 發(fā)現(xiàn)男性認(rèn)為瞳孔較大的女性更具吸引力。此現(xiàn)象可從兩個角度進(jìn)行解釋：第一, 放大的瞳孔是性興趣提高的表現(xiàn)之一, 這對知覺者而言也會是一種性吸引力, 因而在對面孔吸引力進(jìn)行判斷時, 會給予更高的評價(Hess, 1975)。當(dāng)然, 以上結(jié)論是基于男性知覺女性面孔時的結(jié)果, 至于女性知覺男性面孔時是否有同樣的結(jié)果, 尚待探究; 第二, 瞳孔縮小的成因與動眼神經(jīng)副核(Edinger-Westphal nucleus)萎縮、睡眠障礙等衰老現(xiàn)象有關(guān), 因此, 瞳孔大小可能影響知覺者對被知覺者年齡維度的判斷, 從而影響面孔吸引力的評價(Gründl et al., 2012)。

3 不可變的眼部線索及其效應(yīng)

3.1 虹膜顏色

在生活中, 我們在形容白種人的外貌特征時會用到“金發(fā)碧眼”這個詞, 這里的“碧眼”實際上就是指虹膜顏色。虹膜顏色是人種和遺傳的基因標(biāo)記(Mackey, 2022)。所以, 對虹膜顏色的識別, 有助于個體防止對他人的后代做出錯誤投資(Bressan, 2021; Laeng et al., 2007)。例如, 有研究發(fā)現(xiàn), 淺色眼睛的男性認(rèn)為淺色眼睛的女性較棕色眼睛的女性更具面孔吸引力, 尤其是考慮將其作為長期伴侶時。而且相較于棕色眼睛的男性, 淺色眼睛的男性更懼怕淺色眼睛的男性競爭對手(Bressan, 2021)。而另一種觀點認(rèn)為, 個體對于虹膜顏色的偏好是一種類似印刻(imprinting)的現(xiàn)象(?těrbová et al., 2019)。所謂印刻現(xiàn)象, 即剛出生的動物往往追逐它最初看到的能活動的生物, 并對其產(chǎn)生依戀的感情(劉良華, 2019)。例如, 個體更偏向于選擇與自己父母眼睛顏色相似的個體作為伴侶, 尤其是在長期擇偶策略之下(?těrbová et al., 2019)。

另一方面, 因為虹膜顏色能標(biāo)記人種, 而不同的種族有著不同的面孔特征, 所以虹膜顏色本身可能對于面孔?人格知覺并無影響, 只是通過某些特定的面孔特征來產(chǎn)生效應(yīng)。Kleisner等人(2010)發(fā)現(xiàn), 盡管棕色眼睛的男性面孔被認(rèn)為比藍(lán)色眼睛的男性面孔更具有支配性, 但導(dǎo)致其支配性評價更高的原因并不是虹膜顏色, 而是與棕色眼睛相關(guān)的面孔特征(如圖4), 且此結(jié)果不受知覺者自身眼睛顏色的影響。隨后, Kleisner等人(2013)進(jìn)一步發(fā)現(xiàn)眼睛顏色本身對可信度評價也沒有顯著影響, 但擁有藍(lán)眼睛的男性面孔較為不可信, 而擁有棕色眼睛的男性面孔較為可信。研究者認(rèn)為, 相較于棕色眼睛的男性, 擁有藍(lán)眼睛的男性可能產(chǎn)前暴露于水平更高的雌性激素中, 從而在面孔上男性化程度較低(Kleisner et al., 2013)。而男性化程度較低的面孔, 其支配性評分會更低(Richardson et al., 2021; Torrance et al., 2018)。此外, 藍(lán)色眼睛的男性面孔嘴角朝下, 眼睛較小, 這樣的面孔導(dǎo)致更低的可信度評價(Kleisner et al., 2013)。

3.2 眼睛大小

眼睛大小的測量方法是將眼瞼的垂直間距(瞳孔中心到上眼瞼與下眼瞼的距離之和)與臉部長度(發(fā)際線到下巴的距離)的比值, 乘以眼睛的寬度(左眼角到右眼角的距離)與臉部寬度(兩顴骨頂點之間的距離)的比值(Cunningham, 1986; Talamas et al., 2016)。由于眼部表情對眼睛大小的測量有所影響, 所以該測量應(yīng)在被知覺者處于中性表情時進(jìn)行。

圖4 擁有藍(lán)色虹膜的男性典型面孔(左)和擁有棕色虹膜的男性典型面孔(右) (資料來源：Kleisner et al., 2010)

眼睛大小會影響支配性和誠實特質(zhì)的評價(Keating, 1985; Zebrowitz et al., 1996)。研究表明, 若成年人擁有更大的眼睛, 可能導(dǎo)致娃娃臉效應(yīng)的發(fā)生, 從而使知覺者做出支配性較低、誠實度較高的特質(zhì)推斷(Keating, 1985; Wang et al., 2013; Zebrowitz et al., 1996)。所謂娃娃臉效應(yīng), 是指由嬰兒面孔特征(或嬰兒圖式)所引發(fā)的普遍、進(jìn)化的社會認(rèn)知反應(yīng), 其包括對嬰兒面孔的偏好反應(yīng), 以及對于具備嬰兒圖式的成年人的泛化認(rèn)知, 比如, 人們經(jīng)常將娃娃臉和幼稚、誠實、弱小、順從等特質(zhì)相關(guān)聯(lián)(竇東徽等, 2014)。但是也有研究發(fā)現(xiàn)眼睛的大小與能力維度的評分成正比(Gon?alves et al., 2015)。原因可能在于, 較大的眼睛只會在面孔成熟度較低的面孔上引發(fā)娃娃臉效應(yīng), 而在面孔成熟度較高的面孔上則不然。

在面孔吸引力方面, Cunningham等人(1995)認(rèn)為眼睛較大的個體往往更具面孔吸引力, 這是因為患有產(chǎn)前和遺傳疾病(例如胎兒酒精綜合癥)的個體往往眼睛較小, 較大的眼睛可能象征著良好的基因和健康狀況。

3.3 鞏膜著色程度

鞏膜俗稱眼白。鞏膜發(fā)黃是一種病理表現(xiàn)(Markovic et al., 2021; Russell et al., 2014; Xiao et al., 2021)。此外, 過敏、疲勞或感染引起的刺激會導(dǎo)致覆蓋結(jié)膜的血管擴(kuò)張, 從而使鞏膜發(fā)紅(Bonini, 2021; Russell et al., 2014; Singh et al., 2021)。而且, 鞏膜越暗沉的個體, 其真實年齡與被感知的年齡往往都越大(Gründl et al., 2012)。鞏膜著色程度被認(rèn)為是判斷面孔吸引力的一個線索, 研究者通過實驗操縱同一面孔的鞏膜著色程度, 讓被試對這些面孔的吸引力以及健康程度等維度進(jìn)行判斷。結(jié)果發(fā)現(xiàn), 相較于眼白正常的面孔, 那些擁有更紅、更黃、更暗沉鞏膜的面孔被評價為年齡較大, 健康程度較差, 吸引力較低(Provine et al., 2011; Russell et al., 2014)。

3.4 鞏膜暴露指數(shù)

鞏膜暴露指數(shù)(sclera size index) (如圖5)即眼球暴露的寬度與虹膜直徑之間的比率(Kobayashi & Kohshima, 1997)。研究者在比較了88種靈長類動物的眼部特征后發(fā)現(xiàn)：人類的鞏膜暴露指數(shù)是最大的; 人類是唯一鞏膜呈白色的物種(Kobayashi & Kohshima, 1997)。研究者認(rèn)為, 隨著體型的增大, 眼球運動的視野擴(kuò)展比頭部或身體運動的視野擴(kuò)展更快且更有效, 所以人類會進(jìn)化出更大的鞏膜暴露指數(shù)來方便觀察周圍的環(huán)境; 人類的白色鞏膜是一種增強(qiáng)注視信號的適應(yīng)(Kobayashi & Kohshima, 2001)。

圖5 鞏膜暴露指數(shù)(資料來源：Danel et al., 2020)

隨后, 有學(xué)者在此基礎(chǔ)上提出了合作眼假設(shè)(the cooperative eye hypothesis), 即眼睛的外部形態(tài)已經(jīng)進(jìn)化出支持合作或互惠行為的功能(Tomasello et al., 2007), 例如, 在狩獵采集時代, 我們的祖先可以憑借著注視方向與面部表情讓同伴快速感知到危險的存在, 以此獲得更大的生存幾率。Danel等人(2018)進(jìn)而做出如下假設(shè)：人類傾向于將鞏膜暴露指數(shù)較大的同種族個體視為合作任務(wù)中更值得信賴的伙伴, 因此在第一印象中應(yīng)該會給予這類個體更高的可信度評價。但該假設(shè)未能在實驗中得到證實。原因可能在于, 鞏膜暴露指數(shù)的增加, 意味著出現(xiàn)更多的眼白。而杏仁核對白色鞏膜的大小非常敏感, 過多的眼白可能會引起知覺者的恐懼情緒(Barrett, 2018), 從而又會降低可信度評價。換言之, 如果被知覺者鞏膜暴露指數(shù)較大可以提高知覺者的生存幾率, 那這也許會被知覺為一種能力, 而此實驗的可信度評估可能既包括對能力和支配性的評估, 也包括對情緒效價和溫暖度的認(rèn)知評估。這一寬泛的內(nèi)涵造成的意義指代上的模糊性(陳少華等, 2013)很可能是導(dǎo)致鞏膜暴露指數(shù)與可信度評價之間關(guān)系未獲穩(wěn)定一致結(jié)論的原因。如果做更細(xì)分的特質(zhì)評價, 或許能得到更穩(wěn)定的鞏膜暴露指數(shù)效應(yīng)。

3.5 角膜緣環(huán)

角膜緣環(huán)(limbal ring) (如圖6)是一種圍繞在虹膜周圍的黑色環(huán)(Brown et al., 2019; Brown et al., 2020)。以往的研究表明, 沒有慢性健康問題且較年輕的個體, 其角膜緣環(huán)會更為清晰和明顯(Brown & Sacco, 2018; Lewis & Buss, 2021; Wong et al., 2017)。Brown和Sacco (2018)在研究中發(fā)現(xiàn), 女性知覺者在對個體的健康程度進(jìn)行評價時, 相較于沒有角膜緣環(huán)的個體, 擁有角膜緣環(huán)的個體在健康程度上獲得的評分更高, 并且女性知覺者更愿意將擁有角膜緣環(huán)的個體視為短期擇偶對象。

圖6 沒有角膜緣環(huán)的個體(左)和角膜緣環(huán)的擁有者(右) (資料來源：Brown & Sacco, 2018; Peshek et al., 2011)

3.6 眼部裝飾

眼部裝飾包括眼鏡與眼妝。眼鏡(無論是普通眼鏡還是太陽鏡)會對面孔?人格知覺產(chǎn)生影響(Fetscherin et al., 2020; Graham & Ritchie, 2019)。Okamura和Ura (2020)在以往隱喻概念的研究基礎(chǔ)上, 結(jié)合刻板印象內(nèi)容模型, 提出了如下假設(shè)：圓形與溫暖度(warmth)相關(guān), 正方形與能力相關(guān)。研究者設(shè)計了三種條件(無眼鏡, 圓形眼鏡, 方形眼鏡), 發(fā)現(xiàn)相較于戴方眼鏡和不戴眼鏡的虛擬人物, 戴圓眼鏡的虛擬人物在溫暖度上獲得的評分更高; 戴方眼鏡的人物比戴圓眼鏡和不戴眼鏡的人物在能力維度上獲得的評分更高(Okamura & Ura, 2020)。

研究表明, 相較于不化妝的情況下, 知覺者認(rèn)為畫眼妝的女性更具吸引力(Mulhern et al., 2003)。Russell等人(2019)認(rèn)為, 化妝可以通過改變?nèi)齻€視覺特征來影響面孔吸引力, 即皮膚同質(zhì)性(skin homogeneity)、面孔對比(facial contrast)和面孔特征大小。此論斷同樣適用于眼部妝容。例如, 色素沉積與皺紋作為衰老的標(biāo)志(Samson et al., 2010), 可對皮膚同質(zhì)性產(chǎn)生消極影響, 而粉底和遮瑕膏可以增強(qiáng)皮膚同質(zhì)性, 從而使女性看起來更年輕健康且更具吸引力(Russell et al., 2019); 在面孔對比層面, 相較于男性, 女性眼睛和眼睛周圍皮膚的亮度差異更大(Aguinaldo & Peissig, 2021; Russell et al., 2019), 深色眼影正是利用了這一原理來提升個體的女性化程度, 從而使女性更具吸引力(Russell et al., 2019); 就面孔特征大小而言, 眼影、睫毛膏和眼線筆都可以使眼睛看起來更大(Matsushita et al., 2015; Morikawa et al., 2015; Russell et al., 2019)。眼妝雖美, 但需適當(dāng)。研究者發(fā)現(xiàn), 相較于不化妝的女性, 過濃的眼妝會導(dǎo)致更低的溫暖度評價和能力評價(Bernard et al., 2020), 其原因可能在于過濃的眼妝容易讓人聯(lián)想到社會邊緣群體, 例如性工作者。

4 眼部線索效應(yīng)的機(jī)制

從眼部線索效應(yīng)的潛在作用機(jī)制來看, 可以將眼部線索分為三大類, 即受病理因素影響的眼部線索、與特定群體相關(guān)的眼部線索和受主觀意識或生理因素調(diào)控的眼部線索。但有少量的線索可能不限于以上某一類中。

受到病理因素影響的線索包括眼睛大小、鞏膜著色程度、角膜緣環(huán)、瞳孔大小、眼妝、眼瞼開放程度和眼鏡。由于進(jìn)化認(rèn)知視角強(qiáng)調(diào)的是知覺者對被知覺者的健康狀況與基因狀況的認(rèn)知(張超等, 2022), 而很多學(xué)者在病理學(xué)上為眼睛大小、鞏膜著色程度、角膜緣環(huán)和瞳孔縮小的成因提供了理論基礎(chǔ), 所以往往會從進(jìn)化認(rèn)知視角出發(fā), 對這些線索在面孔吸引力上所造成的影響進(jìn)行研究。此外, 眼部妝容運用了外觀增強(qiáng)(Lewis & Buss, 2021)的原理, 實質(zhì)上也是對健康程度、年輕以及吸引力的強(qiáng)調(diào); 由睡眠不足(Talamas et al., 2016)或炎癥發(fā)作(Axelsson et al., 2018; Sarolidou et al., 2019)導(dǎo)致的眼瞼開放程度降低依然具有病理特征, 而且也有學(xué)者從進(jìn)化認(rèn)知視角對戴眼鏡且視力不佳導(dǎo)致面孔吸引力降低的現(xiàn)象進(jìn)行了解釋(Okamura & Ura, 2020), 所以也可以將眼妝、眼瞼開放程度和眼鏡這三種線索納入到此類線索內(nèi)。

與特定群體相關(guān)的眼部線索是那些可表明性別、年齡、種族、民族、國籍、社會階層等信息的線索(佐斌等, 2019; Fiske et al., 2002), 此類線索包括眼睛大小、眼鏡與眼妝。由于較大的眼睛可能引起娃娃臉效應(yīng), 而娃娃臉效應(yīng)可能體現(xiàn)了被知覺者的年齡等信息; 眼鏡(Guéguen, 2015)和過濃的眼妝容易讓個體將其與某些社會職業(yè)群體聯(lián)系在一起, 所以也可納入此類線索。這類線索往往導(dǎo)致刻板印象認(rèn)知。此外, 虹膜顏色也表明了種族等信息, 未來也可以從刻板印象角度進(jìn)行研究。

受主觀意識或生理因素調(diào)控的眼部線索包括眼部表情、注視方向、瞳孔大小等。對于眼部表情, 可以從表情傳達(dá)的行為傾向性和表情對知覺者的情緒誘發(fā)來進(jìn)行研究(李雅寧等, 2021), 而對于瞳孔大小和注視方向, 可以分別使用自適應(yīng)增益理論(the adaptive-gain theory) (楊曉夢等, 2020) 和趨避動機(jī)理論(approach-avoidance motivational brain systems) (Hietanen et al., 2008)來解釋。個體的眼瞼開放程度不僅受病理因素的影響, 而且還受主觀意識的調(diào)控, 例如睜大眼睛或瞇著眼睛(Kruger & Piglowski, 2012)。對于受主觀意識調(diào)控的眼瞼開放程度, 未來可以將其視為一種表情進(jìn)行研究, 而且其具體指標(biāo)還需進(jìn)一步界定。

匯總以上觀點, 可見表1。

5 展望

綜上可知：生活中還有很多眼部行為線索等待探究, 例如回避眼神接觸、頻繁眨眼等; 目前的研究鮮有涉及眼部多線索之間的交互作用; 受病理因素影響的眼部線索還可進(jìn)一步細(xì)分為傳染病眼部線索與非傳染病眼部線索; 該領(lǐng)域的多數(shù)研究是基于被知覺者的角度展開的, 知覺者自身人格特質(zhì)上的差異所造成的不同效應(yīng)有待被探索; 雖然有觀點認(rèn)為眼睛的外部形態(tài)已經(jīng)進(jìn)化出支持合作或互惠行為的功能(Tomasello et al., 2007), 但目前與合作有關(guān)的面孔線索還沒有在進(jìn)化認(rèn)知視角中得以明確的界定。因此, 提出如下展望。

從眼部行為線索入手, 對人格推斷準(zhǔn)確性進(jìn)行研究。有研究表明, 具有不同人格的個體的眼部區(qū)域會表現(xiàn)出不同的行為線索, 比如具有內(nèi)控型認(rèn)知風(fēng)格的個體往往在訪談中會更頻繁地眨眼(Declerck et al., 2006); 神經(jīng)質(zhì)較高的個體對恐懼表情面孔的眼睛注視時間會更長(Perlman et al., 2009); 個體的社交特質(zhì)焦慮程度越高, 在訪談中與他人眼神接觸的次數(shù)就會越少(Howell et al., 2016)。知覺者能否利用此類行為線索對被知覺者的人格進(jìn)行推斷, 以及這種推斷的準(zhǔn)確性如何, 有待探索。

表1 眼部線索的效應(yīng)及其研究視角

注：為了更加簡潔, 凡是對代表意圖的維度或特質(zhì)(可信度、可接近性、誠實和溫暖度)產(chǎn)生影響的, 簡寫為“意圖”; 凡是對代表實現(xiàn)其意圖的能力維度或特質(zhì)(支配性、能力和智力)產(chǎn)生影響的, 簡寫為“能力”。

探索眼部線索交互作用所涉及的核心問題, 即眼部多線索的不同作用機(jī)制在整合知覺中有怎樣的先后規(guī)律和主次作用？此外, 有研究指出面孔知覺加工是“以眼睛為中心, 從中心到外周”的方式進(jìn)行整合的(王哲等, 2022)。那么, 在面孔?人格知覺中, 眼部區(qū)域是否具有同樣的軸心整合作用？這些問題需要多因素研究設(shè)計、精密的技術(shù)手段(如眼動記錄和腦成像技術(shù))以及高級數(shù)據(jù)分析聯(lián)合攻關(guān)探究。

傳染病眼部線索與非傳染病眼部線索所展現(xiàn)出效應(yīng)的異同有待揭示。有研究表明, 知覺者對于患傳染性疾病個體的面孔線索非常敏感, 而且隨之可能產(chǎn)生回避行為(Sarolidou et al., 2019)。從以上角度出發(fā), 紅眼病作為一種傳染性疾病, 其引起的鞏膜發(fā)紅很可能直接對可信度的評價產(chǎn)生影響。心血管疾病作為一種非傳染性疾病(Beale & Demaio, 2019), 其患者的角膜緣環(huán)往往較為不清晰(Brown & Sacco, 2018)。而不清晰的角膜緣環(huán)往往通過面孔吸引力的暈輪效應(yīng)間接對可信度的評價產(chǎn)生影響。以上假設(shè)有待在實驗中驗證。

面孔?人格知覺中同樣的眼部線索可能因知覺者自身人格特質(zhì)不同而具有不同的效應(yīng)。例如, 眼神接觸會使更低神經(jīng)質(zhì)的個體產(chǎn)生趨近動機(jī)的主觀評估, 卻會讓更高神經(jīng)質(zhì)的個體產(chǎn)生回避動機(jī)的主觀評估(Helminen et al., 2011; Nied?wiecka, 2020); 相比眼睛較小的個體, 知覺者認(rèn)為大眼睛的個體具有更高的溫暖度, 而這種對溫暖度的感知與知覺者在溫暖度上的自我評價是相關(guān)的(Sacco & Brown, 2018)。對于此類現(xiàn)象的探索, 可進(jìn)一步解釋評價者間一致性中的變異。

眼部線索在進(jìn)化認(rèn)知視角下展現(xiàn)出的特殊性還有待挖掘。目前的進(jìn)化認(rèn)知視角強(qiáng)調(diào)知覺者在處理信息的過程中, 會根據(jù)進(jìn)化需求去識別與健康、生存、繁殖以及適應(yīng)環(huán)境相關(guān)的線索(張超等, 2022), 但這些線索是被知覺者自身對于環(huán)境的適應(yīng), 站在被知覺者的角度來說是“利己”的。而人類進(jìn)化出較為明顯的眼白, 則是為了幫助同伴更好地適應(yīng)環(huán)境(Tomasello et al., 2007), 這樣的線索是被知覺者幫助知覺者適應(yīng)環(huán)境的, 可被稱為“利他”線索。從以上角度出發(fā), 眼部的某些“利他”線索(例如前文提及的鞏膜暴露指數(shù)), 確實區(qū)別于角膜緣環(huán)、鞏膜著色程度等“利己”線索, 而且這種利他性很可能是鼻子、嘴巴等特征信息所不具備的。那么知覺者能否識別“利他”線索并產(chǎn)生穩(wěn)定的效應(yīng), “利己”線索與“利他”線索所展現(xiàn)的效應(yīng)有何異同, 這有待探索。

陳少華, 吳顥, 賴庭紅. (2013). 人格判斷的準(zhǔn)確性: 特質(zhì)特性的作用.(8), 1441–1449.

竇東徽, 劉肖岑, 張玉潔. (2014). 娃娃臉效應(yīng): 對嬰兒面孔的偏好及過度泛化.(5), 760–771.

李東, 吳琦, 閆向博, 崔倩, 蔣重清. (2022). 第一印象中面孔?人格知覺和語音-人格知覺的異同.(3), 684–692.

李帥霞, 李萍, 王偉, 何蔚祺, 羅文波. (2017). 基于眼部線索的面孔表情加工及神經(jīng)機(jī)制.(2), 221–229.

李雅寧, 田楊陽, 吳琦, 冷海州, 蔣重清, 楊伊生. (2021). 面孔社會知覺中的表情效應(yīng).(6), 1022–1029.

劉良華. (2019). 兒童的敏感期及其教育.(3), 8–13.

尚俊辰, 陳文鋒, 季琭妍. (2018). 面孔吸引力在認(rèn)知過程中的作用及其神經(jīng)機(jī)制.(2), 241–253.

王哲, 陳亞春, 劉萬鵬, 孫宇浩. (2022). 眼睛區(qū)域構(gòu)型信息與特征信息的跨維共變增益效應(yīng)及其加工特異性.(3), 236–247.

楊曉夢, 王福興, 王燕青, 趙婷婷, 高春潁, 胡祥恩. (2020). 瞳孔是心靈的窗口嗎?——瞳孔在心理學(xué)研究中的應(yīng)用及測量.(7), 1029–1041.

張超, 衛(wèi)旭華, 黎英明. (2022). 面相識人: 基于認(rèn)知視角的解釋.(2), 308–323.

朱千, 寇慧, 畢泰勇. (2019). 面孔社會性線索的加工機(jī)制.(1), 73–85.

佐斌, 溫芳芳, 宋靜靜, 代濤濤. (2019). 社會分類的特性、維度及心理效應(yīng).(1), 141–148.

Aguinaldo, E. R., & Peissig, J. J. (2021). Who’s behind the makeup? The effects of varying levels of cosmetics application on perceptions of facial attractiveness, competence, and sociosexuality., 661006. https://doi.org/10.3389/fpsyg.2021.661006

Axelsson, J., Sundelin, T., Ingre, M., van Someren, E. J., Olsson, A., & Lekander, M. (2010). Beauty sleep: Experimental study on the perceived health and attractiveness of sleep deprived people., c6614. https://doi.org/10.1136/bmj.c6614

Axelsson, J., Sundelin, T., Olsson, M. J., Sorjonen, K., Axelsson, C., Lasselin, J., & Lekander, M. (2018). Identification of acutely sick people and facial cues of sickness.(1870), 20172430. https://doi.org/10.1098/ rspb.2017.2430

Barrett, L. F. (2018). Seeing fear: It’s all in the eyes?(9), 559–563.

Beale, A. L., & Demaio, A. R. (2019). Non-communicable disease risk factors: A call for primary care clinicians to act and to refer. Brief intervention, not silent abdication.,(6), 322–323.

Bernard, P., Content, J., Servais, L., Wollast, R., & Gervais, S. (2020). An initial test of the cosmetics dehumanization hypothesis: Heavy makeup diminishes attributions of humanness-related traits to women.(5), 315– 327.

Bonini, S. (2021). The red eye.(6), 2843–2849. https://doi.org/10.1177/ 11206721211024827

Bressan, P. (2021). Blue eyes help men reduce the cost of cuckoldry.(8), 3725–3732.

Brown, M., Keefer, L. A., & Sacco, D. F. (2020). Relational insecurity heightens sensitivity to limbal rings in partnered women.(1), 61–75.

Brown, M., & Sacco, D. F. (2018). Put a (limbal) ring on it: Women perceive men's limbal rings as a health cue in short-term mating domains.(1), 80–91.

Brown, M., Sacco, D. F., & Medlin, M. M. (2019). Women’s short-term mating goals elicit avoidance of faces whose eyes lack limbal rings.(3), 278–285

Calvo, M. G., Gutiérrez-García, A., Avero, P., & Lundqvist, D. (2013). Attentional mechanisms in judging genuine and fake smiles: Eye-movement patterns.(4), 792–802.

Cunningham, M. R. (1986). Measuring the physical in physical attractiveness: Quasi-experiments on the sociobiology of female facial beauty.(5), 925–935.

Cunningham, M. R., Roberts, A. R., Barbee, A. P., Druen, P. B., & Wu, C. H. (1995). “Their ideas of beauty are, on the whole, the same as ours”: Consistency and variability in the cross-cultural perception of female physical attractiveness.(2), 261– 279.

Danel, D. P., Wacewicz, S., Kleisner, K., Lewandowski, Z., Kret, M. E., ?ywiczyński, P., & Perea-Garcia, J. O. (2020). Sex differences in ocular morphology in Caucasian people: A dubious role of sexual selection in the evolution of sexual dimorphism of the human eye.(10), 115. https://doi.org/10.1007/ s00265-020-02894-1

Danel, D. P., Wacewicz, S., Lewandowski, Z., ?ywiczyński, P., & Perea-Garcia, J. O. (2018). Humans do not perceive conspecifics with a greater exposed sclera as more trustworthy: A preliminary cross-ethnic study of the function of the overexposed human sclera.(3), 203–208.

de Houwer, J., Richetin, J., Hughes, S., Perugini, M., Vazire, S., & Corker, K. (2019). On the assumptions that we make about the world around us: A conceptual framework for feature transformation effects.(1), 43. https://doi.org/10.1525/collabra.229

Declerck, C. H., de Brabander, B., & Boone, C. (2006). Spontaneous eye blink rates vary according to individual differences in generalized control perception.(3), 721–735.

Diego-Mas, J. A., Fuentes-Hurtado, F., Naranjo, V., & Alca?iz, M. (2020). The influence of each facial feature on how we perceive and interpret human faces.(5), 2041669520961123. https://doi.org/10.1177/20416695209 61123

Duan, Z., Ye, T., Poggi, A., & Ding, X. (2020). Gaze towards my choice: Noneconomic social interaction changes interpersonal trust only with positive feedback.(6), 1362–1373.

Fernández-Martín, A., álvarez-Plaza, P., Carqué, L., & Calvo, M. G. (2017). Trustworthiness of a smile as a function of changes in the eye expression.(4), 462–468.

Fetscherin, M., Tantleff-Dunn, S., & Klumb, A. (2020). Effects of facial features and styling elements on perceptions of competence, warmth, and hireability of male professionals.(3), 332–345.

Fiske, S. T., Cuddy, A. J., Glick, P., & Xu, J. (2002). A model of (often mixed) stereotype content: Competence and warmth respectively follow from perceived status and competition., 82(6), 878–902.

Galván, A. (2020). The need for sleep in the adolescent brain.(1), 79–89.

Gon?alves, G., Gomes, A., Ferr?o, M. C., Parreira, T., dos Santos, J. V., Giger, J. C., & Martins, A. T. (2015). Once upon a face: The effect of eye size, observer and stimulus gender on impression formation.(1), 112–120.

Graham, D. L., & Ritchie, K. L. (2019). Making a spectacle of yourself: The effect of glasses and sunglasses on face perception.(6), 461–470.

Gründl, M., Knoll, S., Eisenmann-Klein, M., & Prantl, L. (2012). The blue-eyes stereotype: Do eye color, pupil diameter, and scleral color affect attractiveness?(2), 234–240.

Guéguen, N. (2015). Effect of wearing eyeglasses on judgment of socioprofessional group membership.(4), 661–666.

Hassan, R., MacMillan, H. L., Tanaka, M., & Schmidt, L. A. (2020). Psychophysiological influences on personality trajectories in adolescent females exposed to child maltreatment.(4), 1390–1401.

Haxby, J. V., Hoffman, E. A., & Gobbini, M. I. (2000). The distributed human neural system for face perception.(6), 223–233.

Helminen, T. M., Kaasinen, S. M., & Hietanen, J. K. (2011). Eye contact and arousal: The effects of stimulus duration.(1), 124–130.

Hess, E. H. (1975). The role of pupil size in communication.(5), 110–119.

Hietanen, J. K., Lepp?nen, J. M., Peltola, M. J., Linna-Aho, K., & Ruuhiala, H. J. (2008). Seeing direct and averted gaze activates the approach-avoidance motivational brain systems.(9), 2423–2430.

Howell, A. N., Zibulsky, D. A., Srivastav, A., & Weeks, J. W. (2016). Relations among social anxiety, eye contact avoidance, state anxiety, and perception of interaction performance during a live conversation.(2), 111–122.

Kampe, K. K., Frith, C. D., Dolan, R. J., & Frith, U. (2001). Reward value of attractiveness and gaze.(6856), 589.

Keating, C. F. (1985). Gender and the physiognomy of dominance and attractiveness.(1), 61–70.

Kleisner, K., Ko?nar, T., Rube?ová, A., & Flegr, J. (2010). Eye color predicts but does not directly influence perceived dominance in men.(1), 59–64.

Kleisner, K., Priplatova, L., Frost, P., & Flegr, J. (2013). Trustworthy-looking face meets brown eyes.(1), e53285. https://doi.org/10.1371/journal.pone.0053285

Kobayashi, H., & Kohshima, S. (1997). Unique morphology of the human eye.(6635), 767–768.

Kobayashi, H., & Kohshima, S. (2001). Unique morphology of the human eye and its adaptive meaning: Comparative studies on external morphology of the primate eye.(5), 419–435.

Kruger, D. J., & Piglowski, J. S. (2012). The effect of eyelid constriction on perceptions of mating strategy: Beware of the squinty-eyed guy!(5), 576–580.

Laeng, B., Mathisen, R., & Johnsen, J. A. (2007). Why do blue-eyed men prefer women with the same eye color?(3), 371–384.

Lewis, D. M., & Buss, D. M. (2021). Appearance enhancement: A cue-based approach.(1), 73–77.

Liang, J., Zou, Y. Q., Liang, S. Y., Wu, Y. W., & Yan, W. J. (2021). Emotional gaze: The effects of gaze direction on the perception of facial emotions., 684357. https://doi.org/10.3389/fpsyg.2021.684357

Mackey, D. A. (2022). What colour are your eyes? Teaching the genetics of eye colour & colour vision. Edridge Green Lecture RCOphth Annual Congress Glasgow May 2019.(4), 704–715. https://doi.org/10.1038/s41433-021- 01749-x

Markovic, A. P., Lalosevic, M. S., Mijac, D. D., Milovanovic, T., Dragasevic, S., Milutinovic, A. S., & Krstic, M. N. (2021). Jaundice as a diagnostic and therapeutic problem: A general practitioner’s approach.(3), 362–369. https://doi.org/10.1159/000517301

Matsushita, S., Morikawa, K., & Yamanami, H. (2015). Measurement of eye size illusion caused by eyeliner, mascara, and eye shadow.(3), 161–174.

Montoya, R. M., Kershaw, C., & Prosser, J. L. (2018). A meta- analytic investigation of the relation between interpersonal attraction and enacted behavior.(7), 673–709.

Morikawa, K., Matsushita, S., Tomita, A., & Yamanami, H. (2015). A real-life illusion of assimilation in the human face: Eye size illusion caused by eyebrows and eye shadow., 139. https://doi.org/10.3389/fnhum.2015.00139

Mulhern, R., Fieldman, G., Hussey, T., Lévêque, J. L., & Pineau, P. (2003). Do cosmetics enhance female Caucasian facial attractiveness?(4), 199–205.

Newbury, C. R., Crowley, R., Rastle, K., & Tamminen, J. (2021). Sleep deprivation and memory: Meta-analytic reviews of studies on sleep deprivation before and after learning.(11), 1215–1240.

Nied?wiecka, A. (2020). Look me in the eyes: Mechanisms underlying the eye contact effect.(2), 78–82.

Okamura, Y., & Ura, M. (2020). Shapes of faces and eyeglasses influence the judgement of facial impressions in a metaphor-consistent manner.(6), 2293–2297.

Oosterhof, N. N., & Todorov, A. (2008). The functional basis of face evaluation.(32), 11087–11092.

Perlman, S. B., Morris, J. P., Vander Wyk, B. C., Green, S. R., Doyle, J. L., & Pelphrey, K. A. (2009). Individual differences in personality predict how people look at faces.(6), e5952. https://doi.org/10.1371/journal.pone. 0005952.

Peshek, D., Semmaknejad, N., Hoffman, D., & Foley, P. (2011). Preliminary evidence that the limbal ring influences facial attractiveness.(2), 137– 146.

Pitcher, D., & Ungerleider, L. G. (2021). Evidence for a third visual pathway specialized for social perception.(2), 100–110.

Provine, R. R., Cabrera, M. O., Brocato, N. W., & Krosnowski, K. A. (2011). When the whites of the eyes are red: A uniquely human cue.(5), 395–399.

Quadflieg, S., Vermeulen, N., & Rossion, B. (2013). Differential reliance on the Duchenne marker during smile evaluations and person judgments.(2), 69–77.

Richardson, T., Waddington, M., & Gilman, R. T. (2021). Young, formidable men show greater sensitivity to facial cues of dominance.(1), 43–50.

Rossion, B. (2009). Distinguishing the cause and consequence of face inversion: The perceptual field hypothesis.(3), 300–312.

Russell, R., Batres, C., Courrèges, S., Kaminski, G., Soppelsa, F., Morizot, F., & Porcheron, A. (2019). Differential effects of makeup on perceived age.(1), 87–100.

Russell, R., Sweda, J. R., Porcheron, A., & Mauger, E. (2014). Sclera color changes with age and is a cue for perceiving age, health, and beauty.(3), 626–635.

Sacco, D. F., & Brown, M. (2018). The face of personality: Adaptive inferences from facial cues are moderated by perceiver personality and motives.(8), e12410. https://doi.org/10. 1111/spc3.12410

Samson, N., Fink, B., & Matts, P. J. (2010). Visible skin condition and perception of human facial appearance.(3), 167– 184.

Sarolidou, G., Axelsson, J., Sundelin, T., Lasselin, J., Regenbogen, C., Sorjonen, K., ... Olsson, M. J. (2019). Emotional expressions of the sick face.,, 286–291.

Singh, R. B., Liu, L., Anchouche, S., Yung, A., Mittal, S. K., Blanco, T., ... Dana, R. (2021). Ocular redness—I: Etiology, pathogenesis, and assessment of conjunctival hyperemia., 134–144.

?těrbová, Z., Ture?ek, P., & Kleisner, K. (2019). Consistency of mate choice in eye and hair colour: Testing possible mechanisms.(1), 74– 81.

Sundelin, T., Lekander, M., Kecklund, G., van Someren, E. J. W., Olsson, A., & Axelsson, J. (2013). Cues of fatigue: Effects of sleep deprivation on facial appearance.(9), 1355–1360.

Talamas, S. N., Mavor, K. I., Axelsson, J., Sundelin, T., & Perrett, D. I. (2016). Eyelid-openness and mouth curvature influence perceived intelligence beyond attractiveness.(5), 603–620.

Tanaka, J. W., Quinn, P. C., Xu, B., Maynard, K., Huxtable, N., Lee, K., & Pascalis, O. (2014). The effects of information type (features vs. configuration) and location (eyes vs. mouth) on the development of face perception., 36–49.

Todorov, A. (2008). Evaluating faces on trustworthiness: An extension of systems for recognition of emotions signaling approach/avoidance behaviors.(1), 208–224.

Todorov, A., Mandisodza, A. N., Goren, A., & Hall, C. C. (2005). Inferences of competence from faces predict election outcomes.(5728), 1623–1626.

Todorov, A., & Oh, D. (2021). The structure and perceptual basis of social judgments from faces., 189–245.

Tomasello, M., Hare, B., Lehmann, H., & Call, J. (2007). Reliance on head versus eyes in the gaze following of great apes and human infants: The cooperative eye hypothesis.(3), 314–320.

Torrance, J. S., Kandrik, M., Lee, A. J., DeBruine, L. M., & Jones, B. C. (2018). Does adult sex ratio predict regional variation in facial dominance perceptions? Evidence from an analysis of U.S. states.(2), 1474704918776748. https://doi.org/10.1177/1474704918776748

Wang, Y., Geigel, J., & Herbert, A. (2013, September).In 2013 Humaine Association Conference on Affective Computing and Intelligent Interaction, Geneva, Switzerland.

Willis, M. L., Palermo, R., & Burke, D. (2011). Social judgments are influenced by both facial expression and direction of eye gaze.(4), 415–429.

Wong, M. Y. Z., Man, R. E. K., Gupta, P., Lim, S. H., Lim, B., Tham, Y. C., ... Lamoureux, E. L. (2017). Is corneal arcus independently associated with incident cardiovascular disease in Asians?, 99–106.

Wyland, C. L., & Forgas, J. P. (2010). Here's looking at you kid: Mood effects on processing eye gaze as a heuristic cue.(1), 133–144.

Xiao, W., Huang, X., Wang, J. H., Lin, D. R., Zhu, Y., Chen, C., ... Lin, H. T. (2021). Screening and identifying hepatobiliary diseases through deep learning using ocular images: A prospective, multicentre study.(2), e88–e97.

Zebrowitz, L. A., & Montepare, J. M. (2008). Social psychological face perception: Why appearance matters.(3), 1497– 1517.

Zebrowitz, L. A., Voinescu, L., & Collins, M. A. (1996). “Wide-eyed” and “crooked-faced”: Determinants of perceived and real honesty across the life span.(12), 1258–1269.

Cues of eye region and their effects on face-personality perception

TIAN Jiayuan, LONG Yanling, YANG Hong, WU Huifang, XUE Peng, JIANG Zhongqing

(College of Psychology, Liaoning Normal University, Dalian 116029, China)

People often make inferences about others’ personality based on their facial features. Among the facial features affecting face-personality perception, eye features are the most complex. In general, cues from eye region can be divided into two categories: changeable and invariant aspects. Changeable cues include gaze direction, eyelid-openness, and eye expression, etc.; invariant cues include eye size, sclera color, iris color and sclera size index, etc.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underlying mechanism, the eye cues can be divided into three major categories, namely, cues affected by pathological factors, cues associated with specific groups, and cues regulated by subjective awareness or physiological factors. The future research needs to consider the effects of other eye characteristics, and to expand the perspectives of study.

face, personality perception, perceptual clues of eye region

2022-05-25

* 遼寧省教育廳自然科學(xué)基金重大攻關(guān)項目(LZ2020001)。

蔣重清, E-mail: jzqcjj@hotmail.com

B84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