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國強,李艷芳,謝平英,胡志英,胡 暉
(1.湖南人文科技學院 質量監(jiān)控與發(fā)展規(guī)劃處,湖南 婁底417000;2.婁底市第一中學 附屬實驗學校,湖南 婁底417000;3.婁底市第四中學,湖南 婁底417000;4.漣源市教師進修學校,湖南 漣源417114)
積極教師文化的提出與實踐,源于其深刻的時代背景及教師自身專業(yè)發(fā)展的訴求,同時也受到積極心理學的影響,對此我們可以從其功能和表現(xiàn)層面加以理解。積極教師文化從文化功能視角來看,其相對于“教師消極文化”而言是具有教育信念、責任擔當、積極進取、樂觀豁達等精神內核,能夠發(fā)揮激勵、協(xié)同、創(chuàng)新等積極文化功能的一種教師文化形態(tài);積極教師文化的實際表現(xiàn)可從精神文化、行為文化、制度文化等由內到外的若干層面得到體現(xiàn);積極教師文化的基本特征主要體現(xiàn)在合作性、創(chuàng)生性、堅韌性等方面。
以往關于積極教師文化的研究多為思辨探討,較少實證分析。在專題的實證研究方面,我國臺灣學者林志成、階美玲稱積極教師文化為正向的教師文化(positive teacher culture),并認為教師文化包括正向的教師文化與負向的教師文化。負向的教師文化系指教師表現(xiàn)平凡的規(guī)范、孤立、封閉、保守的價值觀念與行為模式。正向的教師文化系指教師表現(xiàn)自主、主動、進取、合作、分享的價值觀念與行為模式[1]。該項研究調查的正向教師文化包括4個主要維度與內容:專業(yè)自主與發(fā)展、批判思考與反省、協(xié)同合作與因應、人文關懷與營造。
作為一種學校教師文化形態(tài),積極教師文化可視為學校組織文化的一部分,以往的國內外關于學校組織文化的研究與測量主要集中在學校組織氣氛層面,相關研究往往將學校領導文化(校長與教師之間相互影響形成的氣氛)、教師文化的若干主要維度放在一起分析。其中,一些內容或維度涉及本問卷所關注的積極教師文化,如:學校的研究氣氛[2];與教師文化有關的士氣、親密兩個教師行為層面因素[3-7];親和支持、同事情誼、專業(yè)分享3個因素[8];親密、團結、互助、凝聚力等維度[9]。其他一些相關研究,這里不一一述及。
本研究嘗試采用自編的基于教師認知視角的《積極教師文化問卷》,結合《自我心理彈性量表》開展調查分析,目的在于考察城鄉(xiāng)中小學積極教師文化的情況,為今后進一步探索中小學積極教師文化的建構、促進中小學教師積極心理品質的發(fā)展提供參考依據。
2022年3月1日—20日,采用隨機抽樣的方法,對湖南省婁底市及周邊區(qū)域的城鄉(xiāng)中小學在職教師進行線上問卷調查。調查的主要方式是利用“問卷星”平臺向所在區(qū)域若干有代表性的城鄉(xiāng)中小學和若干“省培”“國培”教師集訓QQ群發(fā)放線上問卷調查鏈接,教師自愿、隨機填答。最終,共發(fā)放問卷326份(填答人次),獲得有效問卷318份,占比97.55%,樣本結構如表1所示。
表1 調查對象的主要情況表
續(xù)表
1.自編《積極教師文化問卷》
該問卷的主旨在于從教師認知、評價的視角評價學校積極教師文化的情況或水平。如前言所述,迄今較少有關于積極教師文化的專題實證研究,在已有的關于學校組織文化(氣氛)的相關研究中,一些內容雖然涉及本問卷所關注的積極教師文化,但存在對積極教師文化研究不夠全面、層次維度不夠清晰、將積極教師文化與教師消極文化的一些特征放在一起調查的問題,未能有效地聚焦積極教師文化并作較為全面、深入的實證調查分析。
本自編問卷主要參考了前述相關的研究內容和量表題項,基于對已有文獻的分析、理論提煉以及對一線中小學教師的接觸與訪談,最初將學校積極文化的具體調查內容劃分為5個維度:專業(yè)自主與發(fā)展(自主性)、團結合作與支持(合作性)、開放包容與創(chuàng)新(創(chuàng)生性)、職業(yè)認同與堅守(認同感)、人文關懷與親密(親密性)。同時,為每個維度各設計6個相關問題。該問卷的調查對象主要為中小學在職教師。問卷采用5級計分法(正向計分):完全不符合(1分),比較不符合(2分);不確定(3分),比較符合(4分),完全符合(5分)。根據以往調查經驗,考慮到調查對象為在職中小學教師,問卷未設計反向計分題目。每個分維度所包含的各相關題目得分之和為該分維度分數。每個分維度未細分次級維度。一般來說,各分維度和問卷總計得分的均分越高,則表明調查對象對所在學校的積極教師文化水平在相應維度和總體上的評價越高
預測數據經SPSS11.9統(tǒng)計分析表明,KMO抽樣適度測定值為0.972,Bartlett球形檢驗值為8 816.566,P<0.001,適合因子分析。
采用主成分分析,最大正交旋轉對數據進行多次探索性因素分析,刪去因子負荷小于0.3的項目和在多個因子上有較大貢獻率的項目(考慮到與理論假設的一致性,保留了個別在兩個項目上貢獻率較接近的項目,按照理論假設的內涵確定其主要歸屬因子),最終確定積極教師文化問卷為25個條目、4個維度,每個維度的條目個數分別為10、7、4、4,累計貢獻率為72.504%。4個因子分別重新命名為合作性因子、創(chuàng)生性因子、認同感因子、自主性因子,總體與最初的假設相吻合(最初假設的“親密性”這一維度的4個項目分別歸屬合作性、認同感2個維度,另有2項刪除),具體如表2所示。
表2 積極教師文化問卷探索性因素分析表
以下涉及積極教師文化情況的結果分析,依據的是上述經刪除項目、提取因子后確定的問卷所測數據,在本樣本中問卷的內部一致性系數Cronbachs'α為0.971;積極教師文化量表的總分與各個分維度之間的相關在0.877—0.931之間,而且都達到了0.001的顯著性水平。
2.自我心理彈性量表
本量表為Block和Kreman編制[10],簡稱ERS(Ego-Resiliency Scale),共14個項目,計各題項總分作為個體測評的結果,使用簡便,適用于成人,具有較好的信度和效度。
數據采用SPSS19.0進行統(tǒng)計分析。
積極教師文化的描述性統(tǒng)計結果顯示:各維度均分及總均分≥3,顯示總體情況較好,其中在合作性方面的得分最高,在認同感方面的得分稍低,見表3。
表3 積極教師文化的總體情況表(N=318)
獨立樣本t檢驗顯示,積極教師文化總體上存在顯著的性別差異,女教師水平高于男教師;在分量表上,各維度的均值都是女教師水平高于男教師,其中合作性、創(chuàng)生性有顯著差異(見表4)。顯示結果總體而言,在學校工作與生活中,女教師較之男教師更傾向于加強合作、探索教育教學、認同教師職業(yè)、追求專業(yè)發(fā)展。
表4 積極教師文化性別上的差異比較表(M±SD)
對不同年齡的教師的積極教師文化各維度和總體得分分別進行單因素方差分析,結果顯示,各維度和總體得分在年齡上均不存在顯著差異(見表5)。值得注意的是,從表中各項得分的情況來看,積極教師文化各維度和總體得分隨年齡增長呈現(xiàn)“凹型”變化趨勢——中年年齡段(36—45歲)的平均得分均偏低,其中在認同感和自主性兩個維度上較為明顯(不同工齡有類似趨勢,這里未呈現(xiàn)結果)。
表5 不同年齡教師在積極教師文化上的差異分析表(M±SD)
對不同學歷的教師的積極教師文化各維度和總體得分分別進行單因素方差分析,結果顯示,各維度和總體得分在學歷上均存在十分顯著的差異(見表6)。從表中的各項得分情況來看,總體而言,積極教師文化得分情況隨學歷的增高有降低的趨勢。
表6 不同學歷教師在積極教師文化上的差異分析表(M±SD)
對不同職稱的教師的積極教師文化各維度和總體得分分別進行單因素方差分析,結果顯示,“創(chuàng)生性”維度和總體得分在職稱上均存在顯著差異(見表7)。從表中各項得分的情況來看,總體而言,積極教師文化得分情況隨職稱的增高有降低的趨勢。
表7 不同職稱教師在積極教師文化上的差異分析表(M±SD)
對不同學校的教師的積極教師文化各維度和總體得分分別進行單因素方差分析,結果顯示,各維度和總體得分在不同學校上均存在顯著或十分顯著的差異(見表8)。從表中各項得分情況來看,總體而言,積極教師文化得分情況隨學校層次的增高有降低的趨勢,同時鄉(xiāng)鎮(zhèn)小學高于城市小學、小學高于中學、鄉(xiāng)鎮(zhèn)中學低于城市中學。
表8 不同學校教師在積極教師文化上的差異分析表(M±SD)
采用計算Pearson相關系數的方法進行積極教師文化與教師心理彈性之間的相關分析,結果如表9所示,積極教師文化4個維度、總體均分都與教師心理彈性之間呈顯著正相關。
表9 積極教師文化4個維度與教師心理彈性之間的相關系數表
在基礎教育領域的學校教師文化,以往存在著一些消極現(xiàn)象。有研究和調查顯示:中小學教師在創(chuàng)新能力、參與科研的能力與熱情以及專業(yè)實踐能力方面比較欠缺[11];在學校創(chuàng)生取向課程的實施中,教師存在行為不當和認同障礙的問題[12];教師合作動力不足、合作形式單一、合作內容層次較淺;等等[13]。本調查顯示,基于教師認知視角的學校,積極教師文化總體情況較好,在合作性、創(chuàng)生性、認同感、自主性各維度上的得分也都超過了理論中值,其中在合作性方面的得分最高,在認同感方面的得分稍低。這一結果表明,經過近年來的基礎教育領域改革,中小學教師文化的整體面貌已經有了較大改觀,積極取向的發(fā)展態(tài)勢趨于明顯。
本調查主要考察了教師認知視角下的學校積極教師文化在性別、年齡、學歷、職稱以及所在學校層級這5項人口學變量上是否存在差異。結果顯示,積極教師文化總體上存在顯著的性別差異,女教師水平高于男教師;積極教師文化各維度和總體得分隨年齡增長而呈現(xiàn)“凹型”變化趨勢——中年年齡段(36—45歲)的平均得分均偏低;積極教師文化得分情況隨教師的學歷增高、職稱增高均有降低的趨勢;總體而言,積極教師文化得分情況隨學校層次的增高有降低的趨勢,同時鄉(xiāng)鎮(zhèn)小學高于城市小學、小學高于中學、鄉(xiāng)鎮(zhèn)中學低于城市中學。上述結果提示,雖然中小學積極教師文化的整體狀況較好,但對男教師群體、中年年齡段教師、城市小學和鄉(xiāng)鎮(zhèn)中學教師的狀況需給以適當關注,同時較高學歷、較高職稱教師的積極教師文化也存在相對不足的情況。以往也有調查顯示,中小學教師自主水平在不同職稱、學段、地區(qū)、教齡等方面存在顯著差異[14];城市教師的職業(yè)認同水平較高[15];農村學校教師職業(yè)認同度普遍較低[16]、專業(yè)自主性不足[17]。這一現(xiàn)象說明,積極教師文化的建構有其復雜性,不能簡單化認識,其差異原因可能要從相關教師亞群體的職業(yè)壓力、相對剝奪感等方面進行更深入的分析和揭示。
本調查顯示,積極教師文化4個維度、總體均分都與教師心理彈性之間呈顯著正相關。同時,也說明本調查依據的基于教師認知視角的學校積極教師文化問卷能夠較好地預測教師心理彈性水平,支持了以往研究所提出的主張——以教師文化建設發(fā)展教師心理彈性[18]、促進積極教師心理品質的培養(yǎng)[19]。特別是對于農村學校教師,我們要重視提高農村教師職業(yè)認同感、提高教師專業(yè)知識水平和能力、增進教師交往等,以提升農村學校教師的心理彈性[20-21]。值得指出的是,雖然有其他調查發(fā)現(xiàn)目前中小學教師心理彈性處于中等以上水平[22],但在本調查中,教師心理彈性整體水平不高,總均分為2.95,約在中等水平,這說明當前影響教師心理彈性的因素不僅有教師文化,還可能有其他因素,如學校領導、教師收入、教師工作量等。
迄今關于積極教師文化的實證研究尚不多見,本調查的自編問卷是基于以往相關研究做出的嘗試,由于受樣本數量等限制,問卷調查維度結構還有待優(yōu)化完善。正如有學者提出的目前關于教師文化的內涵、類別及其形成歷程的概念并不相同,教師文化常因社會變遷而改變,教師文化有正負向(積極與消極)的差異[1]114,這方面的理論研究還有待深化。同時,從本調查的結果來看,在實踐上也還需基于學校教師文化的實際狀況,進一步有針對性地探索學校積極教師文化的建構途徑和策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