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麗敏， 王慶豐

(中原工學院 經濟管理學院, 河南 鄭州 450007)

2020年9月，習近平主席代表中國向世界作出2030年碳達峰、2060年碳中和的莊嚴承諾。當前，我國正在通過大力發(fā)展可再生能源產業(yè)促進能源生產和消費革命，加快推進生態(tài)文明建設；同時，不少學者對可再生能源發(fā)展中相關問題開展了深入的研究探索。圍繞可再生能源消費問題，張瑞英等以鄉(xiāng)村旅游地區(qū)農民可再生能源使用意愿為研究對象，通過構建可再生能源使用意愿決策模型，對有關影響因素進行了分析[1]。鄭亞男、仇煥廣等分別通過實地調查和聯(lián)立方程，對影響農村可再生能源消費的主要因素進行了研究[2-3]。肖文海等認為促進可再生能源替代化石能源的關鍵在于建立價格機制，需要構建“以稅為主”的政策支持體系來促進可再生能源的長效發(fā)展[4]。李鵬雁等運用計量經濟學分析方法對可再生能源消費與經濟增長的關系開展了實證研究，指出發(fā)展可再生能源是我國未來經濟增長的重要源泉[5]。王仲穎等認為在碳中和背景下可再生能源將成為我國未來的主導能源，并就可再生能源面向碳中和的發(fā)展路徑進行了探討[6]。王怡、杜剛等也持有同樣的觀點[7-8]。盧純、王永中分別就碳達峰碳中和(簡稱“雙碳”)目標與我國新能源革命的相互關系進行了深入的理論探索，均認為“雙碳”目標的提出對于開創(chuàng)可再生能源發(fā)展新時代具有重大的歷史意義[9-10]。胡海龍、李小璐等分別對“雙碳”背景下可再生能源企業(yè)的發(fā)展策略及產業(yè)發(fā)展政策進行了研究[11-12]。肖敏等對碳中和目標下可再生能源利用規(guī)劃進行了思考，認為應加強可再生能源的利用并制定具體的比重指標[13]。何潔等基于“雙碳”目標設計了可再生能源市場化交易體系，指出要通過市場化方式促進可再生能源的消納[14]。

研究發(fā)現，相關學者形成了以下共識：第一，積極發(fā)展可再生能源是實現我國能源生產和消費革命的重要途徑；第二，可再生能源的發(fā)展將成為影響我國實現“雙碳”目標的主要因素。然而，到目前為止，卻鮮有將碳達峰碳中和目標與居民可再生能源消費問題相結合的研究文獻。由于居民家庭碳消費在社會碳排放中占據了較大份額，直接影響著“雙碳”目標的實現，因此研究居民日常生活可再生能源需求培育問題具有重要的意義。加快能源生產和消費革命，促進可再生能源發(fā)展和利用，是實現“雙碳”目標的重要途徑之一。為實現河南省“雙碳”目標，本文針對河南省居民可再生能源消費問題開展調查，擬提出居民可再生能源消費需求培育的建議。

1 河南省居民生活用能的發(fā)展趨勢

當前，圍繞 “雙碳”目標的實現，政府各級部門正著眼于傳統(tǒng)產業(yè)的轉型升級和節(jié)能降碳提效，大力發(fā)展清潔能源，加快能源結構調整。與此同時，培育居民可再生能源消費需求問題應得到重視。據統(tǒng)計，目前中國一個三口之家的年均碳排放量已達到22 t[15]；家庭碳消費正在成為社會碳排放的重要組成部分，其中交通出行、住宅能源使用是主要的碳消費形式；家庭碳排放總量已占全球溫室氣體排放總量的65%～70%[16]。因此，廣泛開展“雙碳”宣傳，倡導居民在日常生活中使用可再生能源，降低日常生活的碳排放，同樣是開展能源消費革命、實現“雙碳”目標的重要切入點。

居民生活用能主要指居民家庭日常生活中消耗的煤炭、燃氣、電力、燃油等能源。隨著居民生活水平的不斷提高和城鎮(zhèn)化的加速，河南省居民生活用能需求呈日益增長趨勢，由此造成的碳排放也日益增加。表1所示為2016-2020年河南省居民生活用能變化情況。

表1 2016-2020年河南省居民生活用能變化情況Tab. 1 Changes in household energy consumption in Henan province during 2016-2020

河南省居民人均生活能源(標準煤)消費量從2016年的291.94 kg增加到2020年的359.68 kg，增幅為23.20%；居民生活能源消費占能源消費總量的比重則從2016年的12.79%增加到2020年的15.72%，提高了2.93個百分點。2020年河南省城鎮(zhèn)化率僅為55.43%，距離全國平均63.89%的城鎮(zhèn)化水平尚有不小的差距。隨著未來河南省城鎮(zhèn)化率的進一步提高，將有更多的農村居民進入城市生活。據測算，農村居民轉為城鎮(zhèn)居民，平均每人每年將增加1.06 t的能源(標準煤)消耗[17]。因此，居民生活能源消費占能源消費總量的比重，今后還將進一步提高，且城鎮(zhèn)居民家庭碳排放量是農村居民的2倍之多[18]，如果不加快培育居民的可再生能源消費需求，并大力引導居民在日常生活中使用可再生能源，勢必影響河南省“雙碳”目標的如期實現。

2 河南省居民可再生能源消費需求的調查與分析

為了解河南省居民對可再生能源產品的認知和需求現狀，2022年春節(jié)期間開展了相應的問卷調查，主要選擇河南省鄭州市、洛陽市、平頂山市、新鄉(xiāng)市、周口市等區(qū)域的居民開展調查。調查對象包括當地城鄉(xiāng)居民；調查采用街頭攔截式訪問方法；調查內容主要包括居民對可再生能源的認知情況、使用情況和主要影響因素；共發(fā)放問卷1 000份，回收問卷965份，其中有效問卷932份。

2.1 居民的可再生能源認知情況

調查發(fā)現，62%的受訪者對可再生能源只是有所了解，但并沒有認真關注，除此之外還有12%的受訪者表示不了解，兩者加起來所占比例高達74%。這表明可再生能源仍然沒有引起多數受訪者的重視，居民對可再生能源的了解仍不夠深入。為深入了解居民對可再生能源的認知情況，采用李克特五級量表方法，請受訪者對有關問題在1-5之間進行打分，分別表示非常不同意、不同意、一般、同意、非常同意的程度。調查結果如表2所示。

表2 河南省居民對可再生能源的認知情況得分Tab. 2 Score of residents’ cognition of renewable energy in Henan province

由表2可見，3道打分問題的平均得分普遍不高，最高平均得分僅為3.13，剛剛超過一般的程度。這說明大部分居民尚未完全認識到可再生能源對于減排、生態(tài)文明建設的積極作用，當然也就談不上去主動消費可再生能源。

2.2 居民的可再生能源使用情況

調查發(fā)現，74%的受訪者在日常生活中以使用傳統(tǒng)能源為主。在問及未來是否優(yōu)先考慮使用可再生能源問題時，高達54%的受訪者選擇了否定回答，僅有25%的受訪者選擇了肯定回答。這說明當前河南省居民對可再生能源的需求意愿較弱，存在對可再生能源需求不足的問題。

鑒于當前居民接觸或使用的可再生能源產品主要有太陽能熱水器、新能源汽車、戶用分布式光伏發(fā)電裝置等，為進一步了解居民的可再生能源使用情況，本文針對上述3種產品的使用情況進行了調查。目前，太陽能熱水器無論是在城市還是鄉(xiāng)村都已基本普及，有88%的受訪者在日常生活中使用了該產品。隨著新能源汽車價格的不斷降低和充電樁等基礎配套設施的逐步完善，27%的受訪者在日常生活中選擇乘坐新能源汽車出行。河南省近年來雖然出臺了多項推廣安裝戶用分布式光伏發(fā)電裝置的鼓勵政策，但是只有9%的受訪者安裝或使用了該產品，且主要集中在縣城及農村地區(qū)。究其原因，一方面，戶用分布式光伏發(fā)電裝置的建設成本較高，一次性投入較大；另一方面，對于城市居民而言，缺乏安裝戶用分布式光伏發(fā)電裝置的屋頂資源。

2.3 影響居民使用可再生能源的主要因素

綜合有關研究文獻[2-3,19]，結合事先的探測性調查結果可知，影響居民使用可再生能源的主要因素包括產品價格、產品質量、廣告宣傳、售后服務和稅費優(yōu)惠政策等。為了解各因素的影響程度，這里仍然采用李克特五級量表，請受訪者打分，得到了表3所示影響河南省居民可再生能源消費需求的主要因素得分。

表3 影響河南省居民可再生能源消費需求的主要因素得分Tab. 3 Score of the main factors affecting the renewable energy demand of the residents in Henan province

表3顯示，受訪者認為最重要的3個因素依次是產品質量、產品價格和售后服務，平均得分分別為4.51、4.43和4.01，介于同意與非常同意之間，而廣告宣傳因素的平均得分只有3.17。這說明居民在選購可再生能源產品時更看重的是實實在在的利益，而不是花哨的概念、廣告內容。此外，由于稅費優(yōu)惠政策更多地體現在新能源汽車的購買過程，如果受訪者沒有新能源汽車的購買經歷，則對該因素的重要性體驗不到，故導致該因素的平均得分不高，只有3.73。但這并不意味著該因素不重要。相反，有過新能源汽車購買經歷的受訪者普遍認為，國家針對新能源汽車的優(yōu)惠鼓勵政策，尤其是優(yōu)先上牌照和行駛不限號等措施很重要，甚至超過了新能源汽車產品價格因素的重要程度。

3 “雙碳”背景下河南省居民可再生能源消費需求培育的建議

河南省在積極發(fā)展可再生能源產業(yè)，從供給側發(fā)力優(yōu)化能源結構的同時，也要注意從需求側發(fā)力培育居民的可再生能源消費需求，實現可再生能源供需雙側的有效匹配。

3.1 靈活運用多種宣傳策略，提高居民對可再生能源的認知程度

調查發(fā)現，河南省居民對可再生能源了解不足，沒有真正了解可再生能源的優(yōu)點以及發(fā)展可再生能源產業(yè)的意義。為扭轉這種局面，無論是政府還是可再生能源企業(yè)都需要加大宣傳力度，靈活運用多種宣傳策略，提高居民使用可再生能源的積極性。

第一，宣傳方式要喜聞樂見，靈活多樣。既可以采用專題講座、展板、宣傳彩頁等傳統(tǒng)線下方式，也可以運用各種新媒體進行宣傳，注重線上和線下宣傳活動相結合，使居民充分認識使用可再生能源對實現“雙碳”目標、生態(tài)文明建設的積極作用。第二，宣傳重點要吸引居民眼球。調查顯示，居民對于可再生能源產品質量、價格和售后服務比較重視，因此宣傳中要突出可再生能源帶給居民的實實在在利益，而不要過分渲染產品概念、形式等。第三，積極開展體驗式宣傳。俗話說“百聞不如一見，百見不如一干”。宣傳時應讓居民通過現場參觀或體驗，切實體會到使用可再生能源的好處，提高在生活中使用可再生能源的積極性。

3.2 嚴格實施可再生能源配額制，建立河南省碳排放權交易平臺

這里講的配額制是指，通過制度確?？稍偕茉词褂眠_到一個有保障的最低水平。它已經被世界各國證明是發(fā)展可再生能源行之有效的一種政策措施。2019年5月，國家發(fā)展改革委發(fā)布《關于建立健全可再生能源電力消納保障機制的通知》，標志著我國正式開始實施可再生能源配額制度。

鑒于該《通知》中只是按照省級行政區(qū)域來確定消納責任的，為了讓可再生能源電力消納保障機制落到實處，建議對消納責任進一步細化，將其分解到各市縣區(qū)和用電企業(yè)，未來可以落實到各家庭用戶，以調動全社會使用可再生能源的積極性。此外，作為配額制的有益補充，河南省需要盡快建立并完善碳排放權交易機制，利用市場化手段實現可再生能源消納成本的最小化。2021年9月23日，碳交易市場河南服務中心宣告成立，標志著河南省擁有了自己的碳交易平臺。下一步，應加快碳交易專業(yè)人員培訓，完善該中心服務平臺的功能，為河南省內控排企業(yè)乃至居民家庭開展碳減排、碳轉化等活動提供解決方案。未來，還應努力爭取在鄭州成立新的國家碳交易中心，加快推進中原經濟區(qū)和廣大中西部地區(qū)碳市場建設，以便為區(qū)域性減排提供完善的碳交易、碳咨詢、碳金融服務。

3.3 積極引領可再生能源消費需求，建設一批可再生能源利用示范項目

目前，可再生能源產業(yè)仍然屬于新興產業(yè)，還存在廣大居民對可再生能源認識不足的問題，因此可通過建設一批示范項目引領可再生能源消費需求，幫助居民深入了解可再生能源的優(yōu)點，從而消除顧慮、付諸行動。對于戶用分布式光伏發(fā)電項目，由于一次性投資較大，居民往往擔心能否收回成本并產生效益，故持觀望態(tài)度的人多，采取行動的人少。2013年8月，河南日報、中原經濟網等媒體報道：開封市民王某為河南省第一個安裝家用太陽能發(fā)電裝置且并入國家電網的個人用戶，嘗到了安裝使用戶用分布式光伏發(fā)電裝置的甜頭兒。此后，開封等地許多人紛紛效仿，安裝戶用分布式光伏發(fā)電裝置，有力地帶動了該產品在開封市乃至河南省的推廣和應用。

人民政府的行為具有較強的權威性，政府做的事情就是符合國家要求和正確的。在引領可再生能源消費需求過程中，黨政機關應率先行動，河南省有關部門在政府采購中應優(yōu)先考慮可再生能源產品，比如：公務用車和公交車輛應優(yōu)先采購新能源汽車；率先在政府機關大樓屋頂安裝分布式光伏系統(tǒng)，實現綠色電力的自發(fā)自用，積極引領居民對可再生能源的消費需求。

3.4 適時調整可再生能源補貼政策，落實部分可再生能源行業(yè)的專項補貼

隨著我國可再生能源的日益發(fā)展和市場的逐漸擴大，可再生能源建設及維護的成本會逐年下降，同時由于補貼資金缺口的增大，可再生能源去補貼化勢在必行。當前補貼資金缺口巨大，與光伏發(fā)電和風電項目迅速擴大有關，社會上對于光伏發(fā)電和風電去補貼化毫無異議。但是，國家在調整可再生能源補貼政策時應具體問題具體分析，不宜采取一刀切的做法。

第一，對于生物質能發(fā)電項目，應將其納入國家生態(tài)補償機制，繼續(xù)給予補貼扶持。生物質能發(fā)電涉及“三農”和民生問題，它不僅是能源合理利用的一種方式，更是處理有機廢料的最佳方式之一，承擔著處理農林廢棄物和城市垃圾的任務。生物質能發(fā)電企業(yè)需要為購買燃料付出成本，應繼續(xù)得到國家財政的補貼。第二，對于新能源汽車項目，由于新能源汽車續(xù)航里程不高、充電不方便等問題目前仍然存在，影響著新能源汽車的進一步推廣使用，因此有關部門應延續(xù)原有補貼政策，同時根據產業(yè)發(fā)展需要和行業(yè)技術進步情況，適時提高補貼的技術指標要求，以促進新能源汽車制造技術的進一步發(fā)展。

4 研究結論與展望

4.1 研究結論

家庭碳排放正在成為社會碳排放的重要組成部分。倡導居民在日常生活中使用可再生能源、降低家庭用能的碳排放，有助于實現“雙碳”目標。實地調查發(fā)現，河南省居民對于可再生能源的積極作用認識不足，可再生能源的消費意愿不強，導致了區(qū)域性的可再生能源消費需求不足問題。

圍繞實現“雙碳”目標，河南省目前正在大力發(fā)展可再生能源產業(yè)，努力增加清潔能源供給。但在從供給側優(yōu)化能源結構的同時，要從需求側發(fā)力，有效培育廣大居民的可再生能源消費需求，實現供需雙側的有效匹配。本文根據調查結果中發(fā)現的問題，結合影響河南省居民可再生能源消費的主要因素，從培育居民可再生能源消費需求角度提出了有關建議，供有關部門制定可再生能源產業(yè)發(fā)展政策時參考。

4.2 研究局限及未來研究方向

(1) 本文的實地調查僅選擇5個城市，而未在河南省所有城市開展，且調查過程采用的是街頭攔截式訪問方法，雖然抽樣方便，但樣本的代表性存在缺陷，研究結論的普遍性會受到影響。

(2) 未來研究方向包括：第一，考慮到城鄉(xiāng)居民的收入水平、生活環(huán)境具有一定差異，可分別從城鎮(zhèn)居民和農村居民的角度對可再生能源的消費需求進行對比分析；第二，鑒于居民日常生活中使用的太陽能熱水器、新能源汽車、戶用分布式光伏發(fā)電裝置等可再生能源產品的特性和使用條件不同，對居民用能需求的影響也會不同，未來應采取更加精細的可再生能源產品分類方法，分析相應的消費需求，使可再生能源消費需求培育措施更具有針對性和可操作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