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 杰

(1.信息工程大學洛陽校區(qū) 洛陽 471003；2.西北大學中東研究所博士后科研流動站 西安 710127)

0 引 言

1955年1月，中國與阿富汗建立外交關系；2006年6月，兩國宣布建立全面合作伙伴關系；2012年6月，中阿宣布建立戰(zhàn)略合作伙伴關系；2016年5月，中阿簽署《共同推進“一帶一路”建設諒解備忘錄》。隨著中國綜合國力的日益增強以及中阿關系的不斷提升，阿富汗媒體關于中國的報道逐漸增多。作為國際聲望和國家利益的重要內容，良好的國家形象不僅有利于加強中阿間的友好交往、互利合作，也可以為“一帶一路”倡議在阿富汗的建設創(chuàng)造良好的輿論環(huán)境。阿富汗主流媒體涉華報道是了解阿富汗對華認知的重要窗口，通過研究這些報道，可以提供具體可行的改善對阿富汗國際傳播以及中國在阿國家形象的策略和建議。中國學界對阿富汗的研究主要集中于政治學、經濟學、國際關系、歷史學。新聞傳播學領域大多關注中國、美國對阿富汗的國際傳播，比如：席猛[1]分析了CRI在阿富汗的傳播實踐與效果，陳重[2，4]分析了“一帶一路”倡議背景下中國對阿富汗傳播所面臨的機遇和挑戰(zhàn)及阿富汗的媒體生態(tài)，賴冬穎[3]探討了媒體融合趨勢下對阿富汗精準傳播的策略?？傮w來看，國內關于阿富汗涉華輿情的研究整體比較欠缺，這不利于深入了解我國對阿國際傳播中存在的問題以及改變我國在阿富汗媒體生態(tài)中的弱勢地位。

新聞報道在有限的篇幅中為了更好地將作者及其所代表的機構對新聞事件的立場表達出來，離不開信源的幫助。雖然新聞媒體要保持客觀中立，但信源卻往往是有個人或組織立場的，而信源的立場和態(tài)度會高度影響新聞報道的立場和態(tài)度。本文試圖通過分析阿富汗主流媒體在涉華報道過程中選擇新聞來源的特點，進而探討這些特點對涉華報道本身態(tài)度有什么影響、造成的傳播效果如何，揭示阿富汗主流媒體涉華報道突出或者壓低了誰的聲音和觀點，從而為改善我國對阿國際傳播提供可資參考的依據。

1 研究設計

1.1 樣本的選取

本文選取黎明新聞頻道(Tolo News，以下簡稱“黎明新聞”)和帕支瓦克阿富汗新聞社(Pajhwok Afghan News，以下簡稱“帕支瓦克”)兩家阿富汗主流媒體2012—2020年的普什圖語涉華報道作為研究樣本。之所以這樣選取樣本，有三個原因：第一，黎明新聞和帕支瓦克的涉華報道基本上能代表阿富汗主流媒體對中國的看法。黎明新聞隸屬于莫比傳媒集團(Moby Media Group)，該集團成立于2003年，旗下還有阿富汗收視率最高的電視臺——黎明電視臺、阿富汗最受歡迎的普什圖語頻道——太陽電視臺(Lemar TV)以及理想電臺(Arman FM)、阿拉庫茲亞電臺(Arakozia FM)等。莫比傳媒集團長期接受西方資助，具有一定的西方背景。帕支瓦克是阿富汗最大的獨立新聞機構，沒有任何政治背景，在阿富汗國內設有8個分社，其提供的新聞被視為來自阿富汗人視角的有關阿富汗新聞的最值得信賴的渠道。第二，普什圖語是阿富汗第一大民族——普什圖人的母語。歷史上，普什圖語曾為阿富汗的國語，目前與達里語同為阿富汗的官方語言。因此，選取普什圖語涉華報道基本上能代表阿富汗主要人群對中國的看法。第三，2012年中阿建立戰(zhàn)略合作伙伴關系，中阿關系迅速升溫，阿富汗主流媒體涉華報道數(shù)量增幅較快。

1.2 類目建構

為使對阿富汗主流媒體涉華報道信源選擇的分析更加真實、客觀，按照內容分析研究中類目建構要求的排異性和無限性，本文設置了以下類目：類目1為報道標題；類目2為報道發(fā)表日期；類目3為報道議題：分為政治外交、經貿、軍事安全、衛(wèi)生、文化、社會民生和科技7類；類目4為報道態(tài)度傾向：本文將涉華報道對華態(tài)度分為正面積極、客觀中立、負面消極3類，同時參照3級量表對報道態(tài)度進行手動賦值，即正面積極的新聞報道賦值為3、客觀中立的為2、負面消極的為1；類目5為報道的信源，本文將新聞報道中出現(xiàn)的以直接或間接的方式獲得與報道事件相關的事實或觀點的人或者有關部門和機構都視為獨立的信源，劃分為政府官方、軍方、商界、社會組織、媒體、學界、民眾、模糊消息源等8類，根據信源所屬的國家劃分為阿富汗、中國、美國、巴基斯坦、印度、俄羅斯、其他、未明確等8類；類目6為信源對中國的態(tài)度，主要分為正面積極、客觀中立、負面消極，同樣參照3級量表進行手動賦值。

2 數(shù)據結果與分析

2.1 報道議題及其態(tài)度傾向分析

阿富汗主流媒體涉華報道整體呈中立，但在不同議題上對華態(tài)度呈現(xiàn)一定的差異。媒體對報道主題的選擇反映其對報道對象關注的領域，“影響著公眾對相應問題的重視程度，承載著議事日程的功能”[5]。政治外交、經貿、軍事安全領域的負面報道在數(shù)量上相對較多，對華態(tài)度整體上呈中立；衛(wèi)生領域涉華報道由于2020年新冠疫情爆發(fā)而數(shù)量激增，整體態(tài)度略偏積極；文化體育、科技領域涉華報道整體對華態(tài)度略偏積極，但整體關注度較低；社會民生類涉華報道雖然數(shù)量不多，但負面報道比例較高，整體對華態(tài)度稍顯消極。

如表1所示，黎明新聞涉華中立報道較多，占比為62.7%；負面報道相對于帕支瓦克較多，占比為16.6%，主要集中在政治外交、經貿、軍事安全和社會民生領域；正面報道占比為20.7%。帕支瓦克涉華中立報道較多，占比為57.9%；正面報道占比為32.1%；負面報道占比為10%，主要集中在政治外交、經貿、軍事安全和衛(wèi)生領域。

表1 阿富汗主流媒體涉華報道態(tài)度傾向分析

2.2 信源特性分析

第一，阿富汗主流媒體涉華報道來自“政府官方”的信源占比最多。信源的分布可以很好地揭示媒體在建構話語過程中的偏好，也能說明各個社會階層所占有的話語權。從表2中信源的類型來看，阿富汗主流媒體涉華報道高度依賴“政府官方”(占比65.1%)的消息源，“模糊信息源”(7.3%)與“社會組織”(6.9%)、“媒體”(5.9%)與“學界”(5.8%)大致相當。媒體獲取國際政治信息的渠道本身存在局限，不只是國際受眾，即使西方媒體記者獲得信息的渠道也是主要來自政府政客、資深顧問、輿論導向專家和權威人士等[6]。對政府官方部門消息源的偏好，也因為政府被長期賦予官方、權威、可信的社會地位。政府消息源的這種被賦予地位本質上是媒介與政府等權力機構互相建構對方的產物，從而達到維持和強化現(xiàn)狀的目的[7]。阿富汗主流媒體將“政府官方”對于涉華相關事件或話題的主觀敘述與看法作為“客觀現(xiàn)實”傳遞給公眾，為涉華相關話題的后續(xù)報道和討論設定主導框架，在一定程度上也限制甚至排除了其他類型的信源對中國的解讀。權威信源往往具象為觀點引領者，所謂觀點引領者，即提供信息源或觀點的權威人物[5]。黎明新聞、帕支瓦克涉華報道來自“中國政府官方”的信源分別占比19.3%和13.5%，表明“中國政府官方”這一權威信源在阿富汗主流媒體涉華報道的議題設置、觀點引導等方面發(fā)揮了積極作用。

第二，阿富汗主流媒體涉華報道兼顧了“學界”“媒體”“社會組織”等信源，“民眾”“商界”“軍方”等信源相對缺失。在“學界”信源方面，阿富汗主流媒體涉華報道選擇來自阿富汗的信源遠遠多于中國以及第三方國家學者的聲音，無形中屏蔽了其他國家專家學者的對華認知和評價。在“媒體”信源方面，黎明新聞主要通過中國媒體以及路透社(信源數(shù)量為8)、法新社(5)、《紐約時報》(2)、美聯(lián)社(2)等西方國家媒體來獲取有關中國的權威信息；帕支瓦克則主要選擇來自阿富汗、中國、巴基斯坦的媒體信源，用于傳達有關中國的事實性消息。在“社會組織”信源方面，阿富汗主流媒體傾向于援引“阿富汗的社會組織”以及西方非政府間國際組織的觀點，中國相關“社會組織”不能有效發(fā)聲。尤其是有關中國人權、宗教、新聞自由等方面的報道，阿富汗主流媒體即便將各方觀點同時呈現(xiàn)，但評論性的信源選擇有明顯的西方傾向。此外，商界、民眾都是中阿關系建設，尤其是經貿和人文交流的重要參與者，但來自中國方面信源的缺失，呈現(xiàn)出中國民間參與中阿關系發(fā)展積極性不高或者渠道不暢的框架。

表2 阿富汗主流媒體涉華報道的信源統(tǒng)計

第三，黎明新聞涉華報道的信源分布相對平衡，帕支瓦克則相對單一(見表3、表4)。黎明新聞涉華報道的信源來自阿富汗、中國、美國、巴基斯坦、印度、巴基斯坦等24個國家以及聯(lián)合國、世界衛(wèi)生組織、北約、上合組織、世界銀行、國際貨幣基金組織、大赦國際(Amnesty International)、記者無國界(Reporters Without Borders)、國際紅十字會、全球見證(Witness Global)、自由之家(Freedom House)、亞足聯(lián)等12個國際組織。其中，來自阿富汗的信源占比36.2%、中國的信源占比25.2%、美國的信源占比11%，這在一定程度上可以發(fā)揮平衡各方觀點的作用。帕支瓦克的信源來自阿富汗、中國、美國、巴基斯坦、俄羅斯、印度等11個國家以及聯(lián)合國、世界衛(wèi)生組織、北約、世界銀行、記者無國界、透明國際、大赦國際等7個國際組織。帕支瓦克涉華報道選擇“阿富汗”“中國”的信源占比分別為65.2%、17.1%，第三方國家群體發(fā)言的比例偏小，僅有17.7%。這符合帕支瓦克作為阿富汗最大的獨立媒體立足阿富汗的屬性，但從新聞平衡性的原則來說，帕支瓦克在涉華報道中沒有給予相關各方公平發(fā)言的機會。

表3 黎明新聞涉華報道的信源統(tǒng)計

表4 帕支瓦克涉華報道的信源統(tǒng)計

2.3 涉華報道及其信源態(tài)度的相關性分析

從上文的分析可以看出，阿富汗主流媒體涉華報道在信源選擇上有著明顯的路徑依賴。為了解信源對阿富汗主流媒體涉華報道的態(tài)度是否存在潛在影響，有必要對涉華報道中相關信源在提到中國時所表現(xiàn)出的感情偏向與涉華報道的評價態(tài)度之間的相關性進行分析。

利用SPSS 19.0.0軟件分別對黎明新聞和帕支瓦克的689組、691組可賦值信源(涉華報道態(tài)度以及信源態(tài)度均可編碼賦值)進行的Pearson相關性分析顯示，在P=0.01的水平上，黎明新聞、帕支瓦克涉華報道及其所引用的信源在態(tài)度傾向上均存在極其顯著的關聯(lián)關系，相關系數(shù)分別為0.695、0.776。這說明，信源對阿富汗主流媒體涉華報道的態(tài)度有明顯的潛在影響。從圖1、圖2來看，無論是信源的態(tài)度還是報道的態(tài)度，阿富汗主流媒體涉華報道對中國的態(tài)度都偏于中立。黎明新聞涉華報道及其所引用的信源的總體態(tài)度均值分別為2.02、2.14，均略高于中立值(總體態(tài)度均值1=消極，2=中立，3=積極)；帕支瓦克涉華報道及其所引用的信源的總體態(tài)度均值分別為2.27、2.27。

有一個現(xiàn)象值得關注，黎明新聞涉華報道所引用的信源的態(tài)度比其報道的態(tài)度更正面一些，而帕支瓦克涉華報道的態(tài)度與其信源的態(tài)度一致。這可能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阿富汗主流媒體在對中國“有著強烈的刻板印象的情況下，引述信源的話而不是由媒體直接表態(tài)某種意義上有助于報道看起來更為理性、客觀，因而也更為可信”[8]，體現(xiàn)了阿富汗主流媒體在表達各自立場時仍然試圖追求在新聞專業(yè)主義層面的“客觀”。

圖1 黎明新聞涉華報道及其信源態(tài)度相關性分析結果

圖2 帕支瓦克涉華報道及其信源態(tài)度相關性分析結果

2.4 信源特性對阿富汗主流媒體涉華報道態(tài)度的影響

在阿富汗主流媒體的涉華報道及其信源的總體態(tài)度傾向一致的情況下，不同國家的信源在對華態(tài)度上存在一定的差異(見表5)。在帕支瓦克的涉華報道中，除了“美國”(對華總體態(tài)度均值為1.85)的信源外，大部分國家的信源對華態(tài)度高度一致，呈現(xiàn)出偏積極或者中立，比如“俄羅斯”(3)、“中國”(2.61)、“阿富汗”(2.2)、“巴基斯坦”(2.07)、“印度”(2)等。與之相比，黎明新聞呈現(xiàn)出的更為細致的態(tài)度差異似乎更容易讓人產生“客觀公正”的印象，比如，來自“俄羅斯”(1.86)、“印度”(1.67)、“美國”(1.47)的信源明顯偏消極，來自“中國”(2.35)、“阿富汗”(2.3)、“巴基斯坦”(2.21)等國家的信源則偏積極或者中立。

表5 阿富汗主流媒體涉華報道主要信源對華態(tài)度分析

不同類型的信源在對華態(tài)度上也存在明顯的差異。“阿富汗”作為阿富汗主流媒體在報道中國議題時首選的信源，其整體對華的態(tài)度是積極的。但具體分析信源的類型，則可以尋出個中端倪。除了“阿富汗政府官方”外，包括阿富汗政黨、宗教協(xié)會在內的“阿富汗社會組織”以及參與中阿雙邊貿易的“阿富汗商界”，對改善“阿富汗”信源的總體態(tài)度起到了積極作用，這部分群體是未來中國對阿國際傳播可以借助的力量?！鞍⒏缓埂钡钠渌旁粗?，“媒體”“軍方”“學界”“民眾”都偏消極。其中，帕支瓦克的“阿富汗民眾”(1.42)信源尤為消極。原因在于阿富汗當?shù)孛癖妼χ袊诎⒏缓雇顿Y的艾娜克銅礦和阿姆河油氣項目未能給當?shù)貛韺嶋H效益表達不滿。這部分群體應是未來中國對阿國際傳播的重點關注對象。

黎明新聞和帕支瓦克分別給予了第三方信源38.6%、17.7%的言論空間，但對華態(tài)度以消極為主，尤其是來自“國際組織”的信源最為消極。人權問題、宗教問題(尤其是伊斯蘭教)、民族問題、腐敗問題等議題一直是阿富汗社會關注的焦點。記者無國界、透明國際、大赦國際等國際組織是比較受到西方社會信賴的群體，也會增強其發(fā)言的可信度。對于阿富汗主流媒體來說，要報道他們感興趣的上述議題，以這些“國際組織”作為信源，無疑可以提高報道的說服力。不過，這些“國際組織”貌似具有中立客觀形象，但其長期無視中國在上述議題方面所做出的努力，態(tài)度消極實屬正常。根據新聞報道的平衡性、接近性原則來看，阿富汗主流媒體的信源構成是不太合理的，因為上述議題中最靠近新聞現(xiàn)場的是中國民眾。因此，為了提升中國在阿富汗的國家形象，不僅要使這些議題成為未來中國對阿國際傳播的主要議程設置，還要創(chuàng)造中國民眾在上述議題中發(fā)聲的機會。

此外，經過選擇的信源看上去客觀且可信度較高，其實都是媒體借信源之口傳遞其立場的一種常用的手段。其中，最明顯的莫過于占信源總數(shù)7.3%的模糊消息源。黎明新聞多使用“據稱”“據報道”，帕支瓦克多使用“消息人士”“據報道”等詞匯，這類模糊信源共計100處，占模糊消息源總數(shù)的62.9%。這些模糊消息源使得讀者無法查證信息來源，其真正目的是保護信源還是為相關利益方的觀點背書，事實真相不得而知，其傾向性顯而易見。

3 從信源的角度改善對阿富汗國際傳播效果的策略建議

自2002年以來，自由之聲電臺(Azadi Radio)、VOA、BBC等西方媒體憑借強大的資金與技術支撐以及在阿富汗傳播布局完善、受眾廣泛的多年經營基礎，在話語權、傳播影響力方面都處于優(yōu)勢。2021年8月15日，阿富汗塔利班以“和平交接”的方式進入首都喀布爾，再次掌權。8月19日，塔利班舉行首場新聞發(fā)布會，主席臺上出現(xiàn)了中央電視臺的話筒，但沒有西方媒體的話筒，阿富汗的媒體生態(tài)發(fā)生重要變化。不過，想要在短期內提升中國媒體在阿富汗傳播領域的影響力，建立良好的輿論氛圍，僅僅通過媒體“走出去”還不夠。我國應當構建“政府—媒體—社會(公眾)”多元主體協(xié)同參與的“大合唱”式的主體格局，通過匯聚更多的資源和力量，達到增強對阿國際傳播效果的目的。

3.1 建立中阿媒體對話合作機制

一是積極建立中阿媒體定期對話交流機制。堅持“走出去、請進來、開門干工作”的思路，在中國-阿富汗媒體論壇的基礎上，定期舉辦中阿媒體高端論壇，促進兩國政府新聞監(jiān)管機構、主流媒體、記者的交流，更好地認識雙方新聞傳播和媒體運作機制，進一步發(fā)揮主流媒體在增進兩國關系發(fā)展及人民相互了解中的重要作用。

二是探索建立中阿主流媒體的多層次新聞交換與合作機制。內容合作是國際合作傳播的基礎，也是合作傳播中最基本、最直接的形式[9]。在重大新聞事件或者涉及中阿兩國的相關公共危機事件發(fā)生后，策劃并組織相關官員、學者、記者、主持人“走進”阿富汗主流媒體，通過發(fā)表署名文章、接受采訪、參與直播訪談類節(jié)目、開展視頻連線等方式，向阿富汗傳遞中國的權威信息，全景展現(xiàn)中國應對危機事件的處理情況，實現(xiàn)“借臺唱戲”；進一步加強同喀布爾新聞電視臺(Kabul News TV)、明月電臺(Spogmai Radio)等阿富汗本土媒體在節(jié)目內容、播出平臺等方面的合作，通過合作拍攝紀錄片、譯制優(yōu)秀影視劇等方式共同打造精品音視頻節(jié)目，主動、及時向阿富汗主流媒體推送，通過“借筒傳聲”的方式讓更多接地氣、貼人心的“中國聲音”“中國信息”直接進入阿富汗各類用戶終端，擴大中國聲音傳播范圍；積極采訪國際組織權威人士以及阿富汗的資深政要、智庫專家、主流媒體和新媒體意見領袖等，形成放大“中國聲音”的“海外軍團”，通過“外嘴”的客觀敘述、公正評判，避免中國國家形象被“惡意”丑化。

3.2 進一步完善對阿國際傳播的媒體布局

由于大多數(shù)阿富汗受眾很難通過實際感知、人際傳播等途徑了解中國，對中國議題缺乏豐富的直接經驗，因而他們對于中國議題的關注和理解就極大地依賴于新聞媒體的報道重點和敘述性質。如此一來，媒體的形塑功能在對阿國際傳播中就顯得十分重要，應充分利用和發(fā)揮這一媒介功能。

第一，中國應盡快增設達里語傳播機構。阿富汗是一個多民族、多語言國家，普什圖語和達里語為阿富汗的官方語言。普什圖語是阿富汗最大民族普什圖人(約占總人口的40%)的母語，達里語既是阿富汗境內塔吉克人(約占總人口的25%)、哈扎拉人(約占總人口的10%)、基希爾巴什人、艾馬克人的主要語言，也是阿富汗不同族群交往的媒介。據統(tǒng)計，阿富汗說普什圖語的人有90%都懂或者能說達里語，但說達里語的只有50%～65%懂普什圖語[13]。然而，目前中國對阿富汗實施的是普什圖語單語傳播。鑒于達里語在阿富汗的地位，增加達里語傳播機構，不僅是對阿國際傳播的一個必然要求，也可有效提升對阿國際傳播的覆蓋面和影響力?？紤]到目前國內達里語人才極度匱乏，可暫時由中央廣播電視總臺亞洲非洲地區(qū)語言節(jié)目中心波斯語部、普什圖語部合作實施達里語傳播。

第二，充分發(fā)揮新媒體在中國對阿國際傳播中的活力。一方面，中央廣播電視總臺亞洲非洲地區(qū)語言節(jié)目中心普什圖語部要強化其在臉書、推特等國際網絡社交平臺上的影響力和陣地建設，善于使用碎片化的傳播途徑，生產互動性強的、貼近阿富汗受眾接受習慣的融媒體產品，充分調動阿富汗受眾參與評論、轉發(fā)相關內容的積極性，從而進一步擴大中國話語的影響力。另一方面，可在適當?shù)臅r候推動WeChat、Tik Tok等中國互聯(lián)網產品進入阿富汗市場，實現(xiàn)中國對阿國際傳播的“協(xié)同增效”。

第三，進一步拓展疏通阿富汗當?shù)貍鞑デ?。信源對傳播效果產生著重要影響，人們往往更愿意選擇相信自己熟悉的媒體傳達的信息[10]?？蛇m當考慮通過商業(yè)運作或者市場化模式并購阿富汗當?shù)赜杏绊懥Φ拿襟w集團或媒體公司，從而完成順利落地阿富汗的目標，加快中國主流媒體在阿富汗的本土化發(fā)展進程，為阿富汗受眾提供更具針對性、貼近性、感染力和吸引力的廣播、電視和新媒體產品。

3.3 發(fā)揮社會力量在對阿國際傳播中的作用

第一，發(fā)揮阿富汗的中資機構和個人正面塑造中國形象的作用。由于企業(yè)、社會組織、個人之間的交流是國際傳播中的重要元素，這些社會力量也成為國家形象塑造的傳播載體和報道客體。因此，在阿中資機構要樹立品牌意識，模范履行社會責任，不斷提升自身管理水平和影響力，用產品質量和服務塑造良好的中國國家形象；在阿富汗的華人應從自身做起，意識到自己是一張“中國名片”的使命，時刻注意自己的氣質、修養(yǎng)和舉止，積極參與正面的中國國家形象的構建。

第二，讓專家學者成為中國的形象品牌。專家學者“代表著國家的科技水平和人文精神，也代表著中國的理想人格，是中國國家形象的一張名片”[11]。同時，由于政治家的言論常常被貼上為政府利益服務的標簽，而專家學者的言論在公眾的心目中常被認為具有一定的公正性和合理性，可以有效傳達中國的理念和聲音，為提升中國的國際話語權發(fā)揮重要作用。因此，要積極鼓勵中國的專家學者加強同阿富汗的學術交流，通過走進阿富汗大學的課堂、在阿富汗的學術刊物或主流媒體上發(fā)表科研成果等形式，向阿富汗傳遞中國的國情、歷史文化傳統(tǒng)，充當中國國家形象的使者。

第三，發(fā)揮國際意見領袖的作用，正面引導輿論導向。根據《中國互聯(lián)網發(fā)展報告(2021)》顯示，截至2020年底，中國網民規(guī)模為9.89億人，移動互聯(lián)網用戶總數(shù)超過16億[12]。但是，網民人數(shù)的規(guī)模優(yōu)勢沒有完全有效轉化為國際社會的民意優(yōu)勢，“國際意見領袖的缺位依然是中國國家形象修辭中的一大軟肋”[13]。據統(tǒng)計，全球77.7%的國家領導人都擁有社交媒體賬號，有111個國家和地區(qū)領導人在推特上開設賬號，有效拉近了國家領導人同普通民眾的距離[14]。因此，在現(xiàn)有體制下，可以鼓勵我國商業(yè)巨子、NGO領袖、著名政論家、知名記者、文體明星等開通國際通用社交網站專門賬戶，主動發(fā)布有關中國文化、中國故事、中國生活的內容和資訊，正面引導阿富汗網民，塑造良好的中國國家形象。同時，在華的阿富汗留學生也是阿富汗民眾了解中國的一扇重要窗口。借助“青年漢學家研修計劃”“絲綢之路獎學金計劃”等教育培訓合作，加強對知華、親華的阿富汗留學生和漢學家的資助和培養(yǎng)，凝聚共識，統(tǒng)一價值。他們在阿富汗的有效發(fā)聲，可減少阿富汗民眾對中國的誤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