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物道君
人人都知道,在我們這個時代,擁有一個院子是奢侈的。但盡管如此我們對院子的向往,未曾減少一分。在疫情之下,小院又帶給了人們不同的意義。
向往小院,耕一塊地,點(diǎn)豆種瓜,自給自足;向往小院,它足夠大,院中一坐,看看青天白日,看看花草樹木,看夠了就往來散步。
初夏要像葉圣陶置幾盤牽?;ㄅ旁趬δ_,垂下麻線,或者插幾根扦竿,讓牽牛的藤蔓纏繞上去。這不是為了看花,長著藤蔓的小東西,最是會爬。
看時靜止,不大動彈,若停一會功夫,或過一個晌午,一個夜晚再來看,牽?;ňG豆般大小的嫩頭,已經(jīng)長出兩三寸,并無時無刻旋轉(zhuǎn)向上,卷曲地直指云霄。
它的花蕾也小小的,卻常常一夜之間膨脹開來,早起的時候能與人打下一個輕盈的招呼。隨即發(fā)出與葉圣陶一樣的感慨,“好努力的一夜功夫”!這一小會兒,竟然這般“生之力”。
就這樣,時光又被鄭重看見。這些會爬的草木,一寸一寸爬上墻頭,一日一日路過人間,仿佛讓時間有了清晰的刻度,能一時撫慰驟然失去光陰的心情。
在院子里,在自然里,誰都沒有偷走光陰,身居其中的你我,看著時光的腳步移動,確實能給未來一點(diǎn)信心。若有小院,別無他事,種下時光,守著流年,幸福安康。
林語堂最愛院子構(gòu)成生活的“尋常煙火,平常小事?!痹跁r代變動不居,在尋常生活難再繼續(xù)的日子里,愿有個院子,做些具體的小事,三餐四季。
春天編籬笆、鋪路、劈地松土,去市場買來小番茄、油麥菜、草莓、黃瓜、苦瓜、玉米的種子,趁著貴雨灑下去。種子生出嫩苗,小苗逐漸繁茂,就除草、定時澆水、施肥,自耕自作。
到了夏天,可以到院子里走走,一顆小草莓長出來了,小苦瓜垂墜在架上,每天都能吃上一顆小番茄,開心一整天。菜地的旁邊還要種一些蔥、蒜、香菜、紫蘇等配菜,做菜時若是忘了提前備好,就算鍋上燒了油,去院子掐段蔥洗凈回來再煮都來得及。
秋冬把果實藏好,收集落葉雜草,漚在土里,來年開春又變肥沃?!帮L(fēng)吹枯葉落,落葉生肥土,肥土豐香果”,有個院子,自給自足,不再懼怕疫情下的物資短缺。
小院生活,所求不多,一年四季,吃喝不愁;如果還可以那就花木在旁,閑庭散步,自由自在。這就是理想的生活,生活的理想。
當(dāng)精神走進(jìn)了一個黑夜,院子就誕生了。建筑家梁思成有言:“對中國人來說,有了一個自己的院子,精神才算真正有了著落?!彼院芏鄷r候,即使沒有那個實實在在的“院子”,中國人心里還會住著一個院子。
像《浮生六記》的沈復(fù)蕓娘,在山中撿石頭回來,裝進(jìn)方盆,疊成小山,種上蔦蘿,秋天時花開正紅。另一角放河泥,種上白萍,一朵朵潔白的花苞浮出水面,紅白花相映成趣,何嘗不是小院仙境。
在心里造個院子吧!它可以是一個魚缸,也可以是一個盆景,還可以是一盆菖蒲,不拘什么,只要是你心里歡喜的東西?!耙詤膊轂榱?,以蟲蟻為獸,以土礫凸者為丘,凹者為壑,神游其中,怡然自得?!奔词辜t塵之中,也要有“心遠(yuǎn)地自偏”的心境。
在心里造個院子吧!真正隔離世間紛擾的,是一堵心墻,再變動的日子都要精神豐盈,心有所寄。
哪怕小院是奢侈的,但生活還要前行。愿你心里充滿期待,有個小院,趁來得及,好好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