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國杰,彭秋艷,章碧玉
(1.南京體育學院 運動訓練學院,江蘇 南京 210033;2.北京體育大學 中國田徑運動學院,北京 100084)
我國男子跳遠競技水平一直在亞洲處于領先地位。近年來,競技實力和人才厚度得到進一步提升,男子跳遠也因此躋身夏季奧運會潛優(yōu)勢項目,競技表現倍受關注。助跑是跳遠運動員獲得水平速度、形成起跳前良好身體姿態(tài)和提高助跑準確性的關鍵技術環(huán)節(jié),會直接影響起跳效果,并在很大程度上決定跳遠成績(Hay,1993)。跳遠助跑與短跑極為相似,包含起動加速階段、轉換階段和途中跑階段,不同之處在于跳遠助跑沒有終點跑,并且已有的與短跑相同的跑動階段,也因踏板準確性和助跑節(jié)奏的需求而存在差異。跳遠運動員不僅要在起跳前達到較高的水平速度,還需減小踏板損失,避免犯規(guī),這就要求運動員在穩(wěn)定的助跑節(jié)奏下,發(fā)揮加速能力和最大速度能力。由于跳遠的助跑距離和步數固定,所以助跑中應根據不同階段的目的與要求,合理分配助跑步數,有針對性地實施相應階段內的助跑訓練,依次發(fā)展加速能力、轉換銜接能力、最大速度能力和起跳前的調控能力,提高不同階段助跑穩(wěn)定性,最終達到節(jié)奏穩(wěn)定、速度快和利于起跳的多維目標。
目前關于跳遠助跑階段劃分的研究較少,已有的研究多集中在起動方式和加速節(jié)奏方面(文超,2013;Jacoby et al.,2000)。有研究在跳遠助跑策略研究中采用最大趾-板距離標準差將跳遠全程助跑分為程序化助跑和視覺調控2 個階段,指出在程序化助跑階段實現較高的助跑重復率,減小誤差積累,在視覺調控階段控制離地沖量,為步態(tài)調整預留空間(Berg et al.,1995;Bradshaw et al.,2006;Hay,1988a;Scott et al.,1997;Theodorou et al.,2012)。Van Don 等(1996)在對起動加速第1 步和起跳前最后1 步的研究中,強調起始加速階段步長節(jié)奏穩(wěn)定性對踏板準確性具有重要影響。Goodwin(2019)和Rosenbaum(2020)在訓練實踐中,強調基于助跑階段劃分而開展的助跑訓練,對改進助跑技術和提高助跑速度有重要作用。雖然上述研究提出了階段劃分的初步設想,但并沒有足夠多的證據來支撐具體的階段劃分。然而,助跑階段劃分是開展助跑技術研究和實施助跑訓練的基礎,直接影響教練員專項訓練手段的選擇與應用。目前對跳遠助跑的階段劃分較為籠統(tǒng),僅為前程和后程助跑,在助跑訓練的具體安排上多借鑒短跑,相對忽視了跳遠助跑自身的特點和規(guī)律,制約了項目訓練理論與實踐的發(fā)展。因此,有必要針對跳遠助跑階段劃分開展基礎研究。
而在100 m 跑技術階段劃分中,有學者根據10~20 m分段內不同步長與步頻的增減關系、分段速度及其占比將100 m 完整技術分為起跑加速、轉換加速、最大速度、速度保持和速度衰減5 個階段(Delecluse et al.,1992;Ma?kala,2007;Moravec et al.,1988;Volkov et al.,1979)。還有學者以短跑運動員著地瞬間脛骨角和軀干角達到垂直狀態(tài)為標準,將加速階段分為起始加速階段(起跑至第5~7 步)和延伸加速階段(第5~7 步至第17 步)(Crick,2014a,2014b;Volkov et al.,1979)。Nagahara 等(2014a)在50 m沖刺中,發(fā)現支撐階段身體質心高度在起動后第4 步和第14 步存在轉換點,并以此將起跑后的前4 步定義為起動加速階段,5~14 步為延伸加速階段,15~25 步為最大速度階段。Nagahara 等(2014a,2018)、Plamondon 等(1984)和Fukunaga 等(1981)研究指出,在起動后最初的4 步中有更大的平均水平力,第14~16 步之后水平力趨于平穩(wěn),進一步從動力學角度證實了短跑階段劃分的客觀性。Mann 等(2015)研究發(fā)現,100 m 跑中支撐、騰空時間交叉點出現在7~11 步左右,標志著加速階段的終止。綜上,學者通過運動學與動力學相結合的方式探究了短跑的階段劃分方式,明確了在不同階段的技術目標與要求,極大的提高了訓練的針對性。
在短跑研究中,學者通過運動學參數(身體質心高度、脛骨角和軀干角)和動力學參數(水平力)的變化特點,確定了起動至最大速度階段的技術轉折點,為技術結構的劃分和訓練提供了新思路。跳遠助跑與短跑具有很多相似之處,那么跳遠助跑是否也存在不同階段的轉換點?轉換點前后技術動作是否存在差異?鑒于此,本研究通過對全程助跑過程中運動學與動力學參數的分析,討論轉換點存在的客觀性,進而為跳遠全程助跑的階段劃分和跳遠助跑訓練提供理論支撐。
以男子跳遠全程助跑階段劃分(技術轉換點)和不同助跑階段內的跑動技術差異為主要研究對象,具體信息詳見表1。
表1 受試對象基本信息Table 1 Basic Information of Subjects
由于跳遠助跑距離長,運動范圍廣,很難通過單場比賽獲取本研究所需的所有技術指標,加之不同技術指標獲取的方式不同,所以本研究采用在不同場次比賽中獲取不同技術指標的方式開展研究。具體拍攝比賽和采用方法詳見表2,所有場次拍攝方法均按照相同的拍攝設置進行,以保證數據采集的系統(tǒng)性。
表2 獲取不同研究指標時的研究方法Table 2 Research Methods for Obtaining Different Research Indicators
1.2.1 定點錄像拍攝解析法
1.2.1.1 相機布局及拍攝要求
1~6 號機設置在場地內部的草地上,采用二維定點定焦拍攝,相機主光軸垂直于跳遠助跑跑道中軸線,拍攝距離30 m,拍攝范圍8 m,1~6 號機疊加部分長度為2 m,拍攝運動員50~5 m 的助跑技術。7~8 號機設置在看臺上,進行定點定焦三維拍攝,避開裁判員的遮擋,2 臺相機主光軸夾角為70°,拍攝距離30~40 m,拍攝范圍6.5 m,拍攝運動員最后2 步至起跳的技術。8 臺相機型號均為Panasonic DMC-FZ300(日本),所有相機設置相同,拍攝頻率100 Hz,拍攝分辨率1 280×720,25P,快門速度1/1 000 s(圖1)。比賽開始前2 h 完成相機架設和標定工作,比賽結束后再次拍攝標定框架。
圖1 獲取身體質心高度時的拍攝方案Figure 1.Video Photography for Obtaining Center of Mass Height
1.2.1.2 解析方法
二維解析中采用松井秀治人體模型,用20 個關節(jié)點將人體分為15 個環(huán)節(jié),采用Ariel 運動視頻解析系統(tǒng)對視頻資料進行數字化處理,解析后采用數字濾波對原始數據進行平滑,平滑頻率9 Hz(Bing,1989)。當運動員單步技術位于2 臺相機的重疊區(qū)域內時,身體質心高度取2 臺相機解析數據的平均值。三維解析采用與二維解析相同的人體模型,采用關鍵時相法,同步2 個視角的視頻材料,其他處理方法同二維解析。最終獲取運動員著地和離地瞬間身體質心高度、著地和離地瞬間脛骨角、著地和離地瞬間軀干角、著地和離地距離以及著地角和離地角參數。對運動員助跑中身體質心高度(著地和離地瞬間平均高度)與每一步時間(離地瞬間時間的累計值)進行一階方程擬合,并計算相鄰單步絕對殘差差值(Nagahara et al.,2014b),用于確定質心高度變化的轉換點。
1.2.2 定點掃描拍攝解析法
利用Sony FDR AX700(日本)相機,拍攝頻率50 Hz,拍攝分辨率4 K,快門速度1/1 000 s,采用定點掃描拍攝方法,相機設置于跳遠跑道25 m 處對應的看臺處,拍攝范圍6 m,拍攝距離40~50 m,拍攝高度20~30 m,記錄運動員從起動至踏板過程中的助跑技術。賽前在跑道兩側貼設長50 m、寬0.05 m、1 m 黑白相間的標定皮尺,用于計算趾-板距離。拍攝完成后,在Kinovea 解析系統(tǒng)中,從起動第1 步開始,以每一步著地點和與其相對應的跑道兩側上的4 點,建立平面坐標,獲取跑道右側A 點、B 點,左側C 點、D 點以及腳尖點T 點的原始坐標。以A 點和D 點建立直線L,以B 點和C 點建立直線L,計算L和L的交點P坐標,根據P和腳尖點T 確定直線L,再根據L與A 點、B 點形成的直線L確定P的坐標。最后根據P坐標與A 點、B坐標的比例關系確定AP和PB 的長度(圖2)。后續(xù)落點采用相同的計算方法,計算每步腳尖點與板的距離(Hay,1988)。趾-板距離是腳的落點與起跳線之間的距離,趾-板距離標準差是3 次以上助跑(含3 次)中,每一步落點趾-板距離的標準差。
圖2 定點掃描拍攝時解析方式和定點掃描拍攝視頻畫面Figure 2.The Method of Fixed-Point Scanning Analysis and Video Screen Shot for Digitizing Process
比賽前,預先在跑道上8.10 m、15.10 m、22.10 m、25.10 m和32.10 m 處放置標記點。解析后數值與實際值誤差為±0.02 m,百分誤差為±0.25%(Hay,1988a,1988b;Lee et al.,1982;Theodorou et al.,2012),在可接受范圍內。
利用Panasonic DMC-FZ300(日本)相機,拍攝頻率240 Hz,拍攝分辨率640×480,快門速度1/1 000 s,相機設置在跑道中軸線正對的場地弧頂看臺處,采用定點掃描拍攝,拍攝距離30 m,拍攝高度10~15 m,聚焦運動員足部,測量助跑中的支撐時間和騰空時間。本研究中支撐時間(T)為腳與地面接觸瞬間至腳離開地面后的第1 個畫面,騰空時間(T)為腳與地面分離瞬間至腳與地面下一次接觸瞬間,步頻SF=1/(T+T)。解析前,采用Optojump 測試與助跑正前方視頻同步拍攝(Panasonic DMCFZ300,拍攝頻率240 Hz,Opto-jump 采集頻率240 Hz)的方法,比較視頻拍攝解析數據與Opto-jump 測試數據的差異性(Bradshaw et al.,2006;Hunter et al.,2004),視頻解析后的數值與Opto-jump 測試值誤差為±0.008 s(百分誤差為±0.35%),在可接受范圍內。
1.2.3 水平力測試法
采用1080 Sprint 阻力助力跑訓練系統(tǒng)(瑞典),測量運動員全程助跑中的水平力變化情況。將1080 Sprint 阻力助力跑訓練設備放置于跑道中線處,設備與起跑線之間距離為10 m,將牽引繩通過腰帶附著于運動員腰部,并設定2 kg阻力負荷。記錄運動員從起動至踏板時的水平力參數。
1.2.4 數理統(tǒng)計法
本文數據采用均值±標準差(±)進行描述,采用SPSS 20.0 對數據進行統(tǒng)計分析。數據通過正態(tài)性檢驗(Shapiro-Wilk)和方差齊性檢驗(Levene),符合分析要求。采用配對樣本檢驗分析前后2 次差異身體質心高度轉換點;采用單因素方差分析比較不同階段內跑動技術差異。
運動員身體質心高度在起動后逐漸增加,并出現2個拐點(圖3)。第1 次測試(=15)中,第1 轉換點出現在倒數第(16.73±0.8)步,第2 轉換點出現在倒數第(6.73±0.88)步;第2 次測試中,第1 轉換點出現在倒數第(16.87±0.64)步(=-0.564,=0.582),第2 轉換點出現在倒數第(6.4±0.74)步(=1.234,=0.238)。采用配對樣本檢驗發(fā)現,前后2 次測試中身體質心高度出現轉換點的位置無顯著差異,故本研究對30 次測量數據進行合并處理。結果第1 轉換點出現在倒數第17 步的次數為17 次,占比56.67%;第2 轉換點出現在倒數第6 步的次數為15 次,占比50%(圖4)。表明運動員在全程助跑中,身體質心高度會出現2 個較為明顯的轉換點,分別在倒數第17 步(起動后4~5 步)和倒數第6 步(起動后14~16 步)。
圖3 同一名運動員前后2次全程助跑中身體質心高度變化轉換點Figure 3.Change Point of Center of Mass Height for the Same Athlete during the First and Second Approach
圖4 身體質心高度2個轉換點出現位置累計頻率Figure 4.Cumulative Frequency of Two Transition Points of Center of Mass Height
通過188 次試跳全程助跑支撐騰空時間交叉點的分析發(fā)現,46 人次在倒數第17 步(起動后4~5 步)出現支撐騰空時間的第1 交叉點,占比最高,為24.5%。在該轉換點之后,運動員騰空時間逐漸增加,支撐時間逐漸縮短(圖5)。對支撐、騰空時間進行二次多項式擬合后,2 個參數的數據交叉點出現在倒數第17 步。
圖5 全程助跑支撐騰空時間交叉點及累計頻率圖Figure 5.Cross Point and Cumulative Frequency Chart of Ground Contact and Flight Time in Approach
通過159 次試跳中36 個趾-板距離標準差數據分析發(fā)現,運動員從起動至踏板,趾-板距離標準差逐漸上升,在倒數第4~8 步范圍內達到最大值,之后逐漸下降。最大趾-板距離標準差集中出現倒數第4 步、5 步、6 步,出現人次分別為5 次、4 次和14 次,占比分別為13.16%、10.53%和36.84%,其中倒數第6 步(起動后14~16 步)是最大趾-板距離標準差出現頻次較高的點(表3、圖6)。
表3 最大趾-板距離標準差出現位置Table 3 Position of Maximum Standard Deviation of Toe to Board Distance
圖6 最大趾-板距離標準差出現位置及累計頻率圖Figure 6.Location and Cumulative Frequency of the Standard Deviation of the Maximum Toe to Board Distance
通過6 次全程助跑水平力數據分析顯示,最大水平力值出現在運動員起動后的前4~5 步內,隨后水平力值驟減,并在倒數第18 步出現較大降幅(-7.1%),倒數第16 步之后進入相對穩(wěn)態(tài),增幅0.4~1.3%,降幅-0.9~-3.9%(表4、圖7)。表明運動員從起動至倒數第16 步(起動后4~5 步)運動員能夠產生較高的水平力,之后水平力逐漸減小。
圖7 全程助跑水平力增減幅度Figure 7.Schematic Diagram of Increase and Decrease Range of Horizontal Force of Resisted Approach
表4 全程助跑水平力變化情況Table 4 Changes of Horizontal Force in Resisted Approach
通過前文對身體質心高度轉換點、支撐騰空時間交叉點、最大趾-板距離標準差出現位置和水平力變化轉換點的分析,發(fā)現男子跳遠全程助跑中存在2 個轉換點,分別出現在倒數第17 步(起動后4~5 步)和倒數第6 步(起動后14~16 步)。基于此,本研究按照上述2 個轉換點,將全程助跑分為3 個階段。階段1:啟動~倒數第17步,階段2:倒數第16~7步;階段3:倒數第6~步(表5)。
表5 全程助跑階段劃分的依據Table 5 The Evidence of Phase Division in Long Jump Approach
為進一步驗證助跑階段劃分的客觀性,本研究將15 名運動員30 次全程助跑技術參數分為3 個階段,對不同階段內技術參數進行均值化處理,并比較相鄰助跑階段內的技術差異。
由表6 中可見,運動員著地瞬間的身體質心高度由階段1 的(0.94±0.03)m 增至階段3 的(1.02±0.02)m,離地瞬間的身體質心高度由階段1 的(0.96±0.03)m 增至階段3 的(1.04±0.02)m,整體不斷增高,并且相鄰2 個階段的身體質心高度均存在顯著差異<0.01)。
表6 跳遠運動員全程助跑不同階段技術參數Table 6 Technical Parameters of Long Jumpers in Different Phase of Approach
著地脛骨角在階段1 至階段3 分別為80.41°±7.49°、90.05°±2.19°和90.07°±3.03°,整體不斷增大。階段1 的著地脛骨角顯著小于階段2 和階段3<0.01,階段2 和階段3 的著地脛骨角均為垂直狀態(tài),相比無顯著差異。離地瞬間脛骨角在上述3 個階段分別為40.42°±3.59°、44.24°±2.89°和46.45°±2.46°,整體不斷增大,該參數在相鄰2 個階段均具有顯著差異<0.05)。
著地瞬間軀干角在階段1 至階段3 分別為60.59°±6.99°、77.06°±5.91°和82.92°±3.35°,離地瞬間軀干角在上述3 個階段分別為60.82°±7.36°、77.89°±5.54°和85.60°±2.22°,軀干角在3 個不同階段不斷增大。階段1 中軀干前幅度較大,階段2 中前傾幅度逐漸減小,階段3 中接近豎直狀態(tài)。上述角度在階段1 和階段2 之間(<0.01)以及階段2 和階段3(<0.01)之間均具有統(tǒng)計學差異。
著地距離在階段1 至階段3 分別為(-0.09±0.09)m、(0.22±0.10)m 和(0.38±0.06)m,著地點逐漸由質心投影點之后轉移至質心投影點之前,著地距離不斷增加。離地距離在上述3 個階段分別為(0.76±0.09)m、(0.63±0.08)m 和(0.49±0.07)m,整體上不斷減小,蹬伸用力幅度逐漸減小。著地距離和離地距離在3 個不同階段的變化趨勢相反,并在階段1 和階段2 之間(<0.01)以及階段2和階段3 之間(<0.01)具有統(tǒng)計學差異。
著地角在階段1至階段3分別為80.78°±5.16°、76.62°±4.65°和70.17°±3.99°,整體逐漸減??;而離地角在上述3 個階段分別為51.09°±4.32°、60.16°±3.74°和64.25°±3.14°,整體逐漸增大。著地角和離地角在階段1 和階段2之間(<0.01)以及階段2 和階段3 之間(<0.01)具有統(tǒng)計學差異。
身體質心是人體各環(huán)節(jié)系統(tǒng)質量的分布中心,跑動中軀干位置和下肢關節(jié)角度的變化是影響身體質心高度的主要因素。Nagahara 等(2014b)在驗證短跑技術轉換點時采用直線近似法(Neder et al.,2006),對身體質心高度進行隨時間變化的一階方程擬合,并計算相鄰步的平均絕對殘差差值,以最小差值作為轉換點的依據。本研究采用與前者相同的研究方法,發(fā)現跳遠運動員助跑中身體質心高度在倒數第17 步(17 次,56.67%)和倒數第6 步(15 次,50%)出現2 個轉換點。該結論與Wilkau 等(2020)、Nagahara 等(2014b)、Cavagna 等(1971)和fukunaga 等(1981)對短跑運動員的研究結論相似,即運動員在起跑后4~7 步和14~17 步會出現2 個轉換點。第1 轉換點之前,運動員軀干前傾幅度和伸膝幅度均較大,沒有膝關節(jié)屈曲緩沖動作。第1 轉換點之后,隨著跑速的增加,推進沖量超過軀干垂直升力,支撐腳的位置逐漸前移至質心投影點之前,軀干逐漸轉為直立狀態(tài)。第2 轉換點之后,軀干基本達到直立狀態(tài),質心高度也變得相對穩(wěn)定。2 個轉換點之間的跑動技術具有后蹬型技術向前蹬型技術轉變的特點,表明運動員在不同階段采用不同的加速策略來獲取速度?;诖?,該研究以上述2 個轉換點將加速跑分為起動加速階段(前4 步)、轉換階段(5~14 步)和最大速度階段(17~25 步)。跳遠前程助跑中,運動員要使著地點位于身體質心投影點之后,形成有利的加速姿態(tài),所以表現出軀干前傾、后蹬充分和身體質心高度低的特點。隨著運動員助跑速度的提升,軀干的前翻力矩也會相應加大,運動員繼續(xù)保持軀干前傾的難度逐漸增大,當難以繼續(xù)維持身體平衡時,運動員逐漸地將著地點放置于身體質心投影點之前,隨之出現身體質心高度的增加,表現為第1 個身體質心高度的轉換點。而在助跑最后5~6 步,運動員出于加快上板節(jié)奏,快速銜接起跳的需求,此階段運動員表現出步頻快、節(jié)奏快的特點(Alexander,1990;Makaruk et al.,2015;Theodorou et al.,2017)。由于加快了步頻,相應的縮減了步長,減小了著地距離和蹬地距離,提高了身體質心高度,表現為質心高度曲線上的第2 個轉換點。第1 轉換點的出現與加速策略的轉變有關,第2 轉換點的出現與跳遠項目起跳前高重心的助跑技術要求和增大下肢支撐角度、增強復杠桿效率(劉建智,2002),提高起跳效果的目的有關。
跳遠運動員支撐騰空時間的變化與短跑運動員較為相似,支撐時間從起動至踏板逐漸減小,而騰空時間則逐漸增大,并在途中跑達到穩(wěn)定狀態(tài)。短跑研究發(fā)現,支撐騰空時間交叉點出現在起跑后第5~8 步并認為這是運動員完成蹬伸加速,向轉換階段過渡的轉換點。跳遠助跑受到助跑距離和起跳板的限制,加速階段相對較短,本研究中跳遠運動員起動后第4~5 步內出現支撐騰空時間的交叉點,存在與短跑類似的轉換環(huán)節(jié)。本研究中跳遠運動員在倒數第17 步(46 次,24.46%),起動后第4~5 步內出現支撐騰空時間交叉點的次數和比例最高,在倒數第16步(39 次,20.74%)和第18 步(24 次,12.77%)也出現不同程度的交叉。整體而言,跳遠運動員出現支撐、騰空交叉點的時機早于短跑,且出現位置在倒數第16~18 步。由于研究設計的局限性,沒有按照競技水平對運動員進行分組,所以交叉點出現的浮動現象可能與運動員競技水平不同所表現出的完成加速時機早晚不同有關。因此,后續(xù)研究應進一步探究不同水平運動員在加速節(jié)奏上的差異,豐富助跑階段劃分的論據。
最大趾-板距離標準差是評價跳遠運動員全程助跑誤差累計程度的指標,出現該點的位置被稱為視覺調控點(王國杰,等,2020)。Hay(1988a)對49 名高水平跳遠運動員助跑技術的研究發(fā)現,運動員的趾-板距離標準差存在先增大后減小的現象,并且最大趾-板距離標準差出現在倒數4~6 步。在該理論的影響下,教練員在運動員助跑中出現最大趾-板距離標準差的位置放置第2 標志點,用以檢查運動員助跑準確性,同時也作為運動員的視覺調控點,提醒運動員進行視覺調控來減小誤差?;诖?,學者們以最大趾-板距離標準差出現位置,將全程助跑分為程序化助跑階段和視覺調控助跑階段(Berg et al.,1995;Hay,1988b;Lee et al.,1982;Scott et al.,1997),要求運動員在程序化助跑階段保證步態(tài)穩(wěn)定的基礎上,獲得理想的速度;在視覺調控助跑階段進行適當的視覺調控和步態(tài)調整,通過垂直用力獲得相對理想的騰空,為視覺調控提供空間,從而減小助跑誤差。本研究也發(fā)現類似結果,即運動員在倒數第4~6 步(倒數4~6 步的比例分別為13.16%、10.53%和36.84%)的范圍內出現最大趾-板距離標準差,其中倒數第6 步出現次數和比例最高。跳遠助跑中運動員開始進行視覺調控的時機與運動員的距離感知能力有關(王國杰,等,2020),過早會帶來較大助跑水平速度損失,而過晚則會降低踏板準確性。本研究中選取倒數第6 步作為轉換點,一方面與其出現的次數和比例較高有關;另一方面,倒數第6 步至踏板為起跳腿的3 個復步,方便教練員和運動員對助跑節(jié)奏進行管控。
階段1 中跳遠運動員著地和離地瞬間脛骨角相對偏小,進入后續(xù)2 個階段后,運動員著地和離地瞬間脛骨角分別增至90.05°±2.19°和44.24°±2.89°,運動員逐漸失去最佳的加速條件。Hunter 等(2005)研究發(fā)現,運動員起動后,每1 步著地瞬間脛骨角增加6°~8°,著地距離逐漸增大,制動力也隨之增加,每1 步支撐階段所產生的水平力逐漸減少。有研究認為,運動員的著地瞬間脛骨角在起動后的第5~7 步達到垂直狀態(tài),標志著運動員完成初始加速度階段(Crick,2014b,2014c)。Nagahara 等(2018)發(fā)現,短跑運動員在起動加速最初的4 步中有較高的水平力,第5 步之后著地制動力開始增大,在第16~17 步前有相對高的平均水平力,之后則表現出較高的垂直力,認為這與運動員在不同跑動階段采用的加速策略不同有關,并將水平力出現衰減的位置作為加速階段的轉換點。本研究發(fā)現,跳遠運動員的水平力值從倒數第16~17 步(起動后4~5 步)開始大幅度下降,表明運動員產生水平力的能力下降,存在與短跑運動員相似的現象。全程助跑中水平力獲取的是運動員拖拽阻力繩進行助跑銜接騰空步練習時的數據。因練習本身的局限性和腰部附加阻力繩的原因,不具備開展大范圍研究的條件,所以研究樣本量有限。但是僅有的6 次全程助跑水平力轉換點與支撐、騰空時間交叉點出現位置、身體質心高度第1 轉換點出現位置幾乎相同。加之已有短跑研究證實了跑動技術變化與水平力衰減之間的關系,所以本研究選取倒數第17 步作為轉換點。
跳遠運動員的軀干角在階段1 中為60°左右,處于前傾狀態(tài),當運動員完成階段1 進入階段2 之后,軀干角逐漸由75°~77°增至倒數第6 步(起動后14~16 步)前的90°。階段1 中軀干的前傾幅度大,支撐點位于身體質心投影點在之后,地面反作用力的方向更向前、更低平,便于加速(Debaere et al.,2013)。Crick(2014c)研究指出,軀干角是加速階段影響前后方向水平力的重要因素,并建議運動員采用逐漸小幅度增加軀干角的策略。途中跑階段直立且穩(wěn)定的軀干有利于發(fā)揮人體前鏈肌群力量,尤其是髂腰肌力量(Morini et al.,2008),為高抬膝關節(jié)創(chuàng)造空間,允許運動員有更長的工作距離加速下壓。此外,身體直立后,運動員跑動中離地距離減小,髖關節(jié)伸展幅度減小,便于快速轉換進入前擺,加快擺動腿前擺速度(Dorn et al.,2012),并拉長同側腘繩肌,從而提高腘繩肌張力(Chumanov et al.,2007),進而增加著地時脛骨“回扒”速度,加大著地階段的垂直沖量(Clark et al.,2014)。但是軀干角度的增大會不可避免的減小離地距離,進而影響理論上最佳水平力的產生。此外,本研究中跳遠運動員在階段1 中的著地點位于質心投影點之后,此時著地角較大,施力方向與運動方向相同,可以產生較大的水平力。但隨著助跑速度的提升,著地點開始出現在身體質心投影點之前,著地點遠離軀干,著地距離增加,著地角逐漸減小,著地制動力增加??梢?,運動員在完整助跑中的跑動策略不同,對助跑階段進行劃分,有助于了解不同階段技術特點,明確不同階段技術目標,便于開展程序化助跑訓練。
綜上,優(yōu)秀男子跳遠運動員在階段1、階段2 和階段3中的技術表現與短跑運動員在起動加速、途中跑和最大速度階段相似,考慮到跳遠項目自身技術特點,本研究將上述3 個階段稱為起動加速、途中跑和準備起跳階段。
助跑階段劃分是助跑過程中的共性問題,不同水平的運動員在助跑中均存在階段轉換現象。本研究出于數據采集的限制,將不同目的研究分散在不同比賽中,從而提高數據采集成功率,因此研究對象成績也出現一定差異,平均在7.52~7.74 m(個人最好成績平均在7.86~7.97 m)。雖然運動員成績水平相對低,且助跑中身體質心高度轉換點、支撐騰空時間交叉點、最大趾-板距離標準差和水平力轉換點在整體間也存在一些差異,如身體質心高度第1 和第2 轉換點出現在倒數第19~16 步和倒數第9~5步,支撐騰空時間交叉點出現在倒數第20~9 步,最大趾-板距離標準差出現在倒數第12~2 步,水平力轉換點出現在倒數第17~15 步。數據的浮動可能與運動員水平、比賽場次及拍攝機位的不同有關,研究中已盡可能采用相同的拍攝解析方法來規(guī)避。但是不同場次、多名運動員、多次試跳中數據變化呈現高度集中趨勢,表明助跑階段轉換存在的客觀性。此外,世界優(yōu)秀跳遠教練員在實踐中采用了與本研究相同的階段劃分方式,也進一步為助跑階段劃分提供了實證案例。跳遠助跑階段劃分是將訓練實踐經驗理論化的過程,是從實踐中來到實踐中去的體現,當前賽事組織管理日益嚴格,數據采集難度漸增,基于實戰(zhàn)的技術分析應加強與競賽管理部門的協(xié)調,同時注重研究方法的升級來提高數據采集的系統(tǒng)性和規(guī)范性。
男子跳遠全程助跑可分為起動加速(起動~倒數第17 步)、途中跑(倒數第16~7 步)和準備起跳(倒數第6~1 步)3 個階段。運動員在起動加速階段應保持軀干前傾和較小的著地脛骨角,增大離地距離、減小離地角,盡可能獲得較高的水平力;途中跑階段和準備起跳階段應逐漸的增大軀干角,逐步提高身體質心高度,為屈伸髖肌群關節(jié)創(chuàng)造有利的工作條件,提高“扒地”效果,提高跑速。